從送走孫驍驍之後,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都是異常的冰冷,上車,下車,回家,池啟冷著臉不知道在想著什麽,路鹿卻突如其來的平靜一語不發。


    進門之後,池啟說的第一句話是,“去洗澡。”


    路鹿看著連身子都沒有轉過來就直接上了樓的男人愣了會,直接回了房間拿換洗的衣服。


    浴室的水聲即便是隔著一道門也能聽的清晰,池啟站在一樓的浴室門口,看了眼牆上不過走向了十二點的時鍾,又將自己唾棄了一遍。


    他放著好好地班不上,大白天的去把在ktv睡覺的路鹿扯了回來,不僅莫名其妙的把人強吻了,還一句解釋都沒有。


    他如果告訴她,他隻是覺得她在ktv呆了一個晚上覺得她肯定需要洗澡才讓她去的,她……肯定不會相信吧!


    池啟轉過身走向廚房,想著或許可以嚐試著準備一下午飯,吃飯的時候也許,能有辦法好好說話。


    他上次裝醉的時候就發現了,路鹿現在跟他又回到了之前陌生的相處模式,怕他,不敢反駁他,連一句話都不跟他多說。


    他活了近三十年,除了summer,哪裏在乎過一個女人這麽多的想法?


    隻是,他並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對這樣一個女人有這樣的情緒。


    冰箱裏有些空蕩,除了幾瓶水就是幾盒不知道什麽時候做的甜點,沒有其他的東西,池啟想起自己常住這的時候,冰箱裏總是分門別類的放著水果和蔬菜,難道他不住這裏,路鹿都不吃飯嗎?


    中午十二點半,路鹿擦著頭發從衛生間出來,池啟訂好了外賣坐在沙發上跟人打著電話,路鹿聽不懂,但是看池啟皺著的眉頭,一定不是什麽開心的事,她看他正在忙,便躲身回了房間。


    路鹿心裏有些憋悶,有些事情,無論心底想的多麽的明白清楚,事到臨頭,卻還是難免會心裏難受。


    她深深的呼了幾口氣,拿出吹風機開始給自己吹頭發。


    和池啟商量放她走的時候或許暫時不能開口了,她本就不敢說,今天的事情一發生,她就更不敢說了。


    池啟推門進來的時候,路鹿正坐在梳妝台前拿著吹風機發著呆,呼呼的風聲還在響著,路鹿卻早已魂遊天外。


    池啟站到她的身後,想著看她多久才能發現自己的存在,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見她有反應,便伸手拿過了她手上的吹風機。


    池,池啟!?


    路鹿遺精,瞪著眼睛從鏡子裏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


    她想,池啟的臉色,似乎好了?好了那麽一點?


    明明剛回來的時候都還鐵青著臉讓她去洗澡,怎麽一洗完澡就變了?


    難道,難道……


    他剛剛是嫌她太髒了?


    路鹿覺得自己心裏有點承受不來……


    她不過就是一個晚上沒有洗澡……唔,不過就是喝了點酒……額,不過就是……


    好吧,她從燒烤店到電影院再到ktv,應該是會味道不好點……


    可是,為什麽池啟那麽不喜歡還要吻她?


    池啟的雙手細長卻又寬大,輕輕的在她的發間一點一點的


    “你……”路鹿臉頰通紅,明明自己才是那個被欺負的人,可是卻總有種自己占了池啟天大便宜的感覺。


    ……


    路鹿想,池小啟,我說不定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池啟總是在一些不需要言語的場合表現的異常的溫柔,比如要和她親密的時候,比如讓權叔和秦路都照顧到自己感受的時候。


    比如,給自己吹頭發的時候,鏡子裏的男人深情異乎尋常的溫柔,如果不是前一刻才看見過男人“凶狠的嘴臉”,路鹿絕對會被現在這個溫柔的讓人無法抗拒的男人欺騙。


    或許,池啟本就是擅長欺騙別人的狡詐的那一類人,而路鹿是性子怯懦的小鬆鼠,從來沒有辦法和狡猾的人類對抗。


    summer的電話打來的時候,池啟才剛剛放下手中的吹風機和眼前人柔軟的頭發,他本想接機調戲一下這個還羞紅著臉任他“為所欲為”的女人,結果,summer的一通電話就讓他把一切忘到了腦後。


    車耀昨晚又和summer在一起了,分分合合似乎是這對年輕人的常態,車耀從來不會低頭認錯,可是卻總有辦法讓summer一次又一次的原諒他,summer總是在生氣過後狠狠的發誓再也不理會那個男人,結果被車耀一撩再撩又總抗拒不住誘惑。


    或許,這樣才是所謂的一物克一物,或者說,天作之合。


    summer在電話那頭還能聽得出朦朧的睡意,能夠在尚未睡醒就被她惦念著如此“痛恨”的人,也就非車耀莫屬了。


    他接起電話的瞬間便出了路鹿的房間,沒有再關注房間裏的女人在做些什麽,或許,他也隻是,下意識的,不想那個女人聽見自己打得這通電話。


    可是,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眼見為實的,不一定比想入非非的讓人受傷更重,往往那些在猜忌中日複一日的失去原本自己的人,才是最讓人覺得可惜的。


    好在,路鹿從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去置喙池啟的任何做法。


    她走出臥室的時候,池啟還坐在陽台的座椅上背對著她打電話,她看時間已經中午,冰箱裏很久都沒有存放過食材,便盡量安靜的出了門,打算去買些菜,讓久未回來的池啟不會認為她的“工作”有任何的時至之處。


    可是她沒想到,她出門不到半個小時,當她拎著食材走出超市準備回去的時候,竟然會在超市門口見到站在車前,一臉不爽的池啟。


    她不過是出門給他買個菜準備做飯,又做錯了什麽嗎?


    路鹿被池啟再一次拽上車的時候,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聽見了池啟接起電話時的那一聲溫柔至極的“喂,”也看見了池啟接起電話走出房間時溫和的臉色,那是一種,仿佛電話那頭是他珍而重之的寶貝,讓他不得不溫柔而又小心翼翼的對待。


    路鹿想,或許,電話那頭的人,就是那個和自己長相十分相似,卻又比自己好上千萬倍的女人吧。


    她自以為出去買菜既能成全池啟想要安靜地和自己心愛的女人交談的心情,又可以讓自己不用一直想象在陽台上一直以同一個姿勢握著手機,背對著她的男人在對著電話那頭的女人喃喃細語著什麽。


    可是,池啟為什麽又不高興呢?


    如果她不是背負不起這一份沉重到無法解脫的辭職賠償,她就算再怯懦,也早就千百次的衝著池啟大聲吼,你到底把我當作什麽!


    可惜,一切能夠憑現實達到的事情,是不會像路鹿這般隻能長久的存在於想象之中的。


    或許,有一天,喝酒也總是頭腦清醒的路鹿,會借酒裝瘋一次,狠狠的殺殺池啟的銳氣,讓他一天到晚莫名其妙的衝著自己甩臉色。


    路鹿自己徑自在座位上想的美好,連臉上都不自覺地帶出笑意,池啟看著旁邊的人越來越不知死活的樣子,腦補出了千萬個讓她認錯的方式。


    可是,終歸能夠落到實處的,也不過是撲到她多強吻幾次。


    嗯,池啟想想,竟然覺得這個懲罰甚是不錯。她想著路鹿那個從來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的性子,或許也隻有這樣才能讓她一次又一次的在“現實處境”麵前認識清楚自己的錯誤。


    總是這樣委曲求全的生活著,總是這樣對自己的態度可有可無,總是一不小心就讓他想起她,總是呆在自己的世界裏,多一步都不敢走出去。


    到家的時候,池啟先下了車進了門便沒再管路鹿,路鹿跟著前麵池啟氣勢洶洶的身影也進了屋,可是她換好鞋子,卻遲遲不敢再邁進去一步。


    池啟已經換好了鞋子站在離玄關不遠的地方“虎視眈眈”地看著她,大有她再往前走一步,他就撲過來一口撕碎她的氣勢。


    路鹿縮了縮肩膀,隻想表示,她一個凡夫俗子,真的是不想跟偉大的池啟大大鬥啊。


    “進來。”池啟命令,言簡意賅,不容置疑。


    “好,好的。”路鹿回答,言語遲緩,戰戰兢兢,命在旦夕。


    玄關不算狹窄,要讓兩個成年人平行著走過去勉強尚可,可是池啟大剌剌的站在玄關中間,路鹿看了看他的左右兩邊,發現提著籃子的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不碰著池啟就能順利的走過去。


    於是,她站在原地一點一點的往前挪,看著池啟的耐心一點一點的被耗盡,然後趁著他終於不耐煩了伸出左手過來抓她的時候,一刺溜從他左邊的空隙裏溜過去了。


    雖然論起與人相處的能力路鹿從來都是負一百分,但是,論起耐心這種東西,路鹿自認為,在她認識的人裏,沒有一個人能比她強。


    池啟本是伸手想要一把把一直在門口磨磨蹭蹭小鬆鼠拖進屋子,可是沒曾想,他這才剛一出手,那隻小鬆鼠便尋了他的空子讓他抓也抓不住。


    他以前怎麽就愣是沒發現,這隻總是把自己藏起來的小鬆鼠,也有著這樣讓人新奇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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