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如果在最初的時候就已經在心底對另一個人有了判斷,那麽,不論事實真相如何,他終歸都會以最初的印象為依據,去判斷另一個人的所作所為。


    而車耀對summer,就是如此。


    哪怕他已經無數次的了解到,summer和池啟不過就是姐弟關係,即便池啟曾經為了summer不顧一切,那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更何況,summer現在還懷著他的孩子,但是,有些事情,心裏明明知道,可是就是過不去這個坎。


    南城的冬天其實很冷,隻是路鹿長時間呆在房間裏,沒有感受過太多冬天的氛圍。


    被抓到偷溜出去以後,池啟似乎生氣了,現在連出池家老宅的大門,都要被再三詢問,次數多了,路鹿便也懶得出去了,畢竟她之前會總想出門,不過也隻是想躲著池啟和summer。


    而現在,池啟隻有晚上很晚才會回來,summer,不知道去了哪裏。


    她好不容易躲著池啟出門找了一趟孫驍驍,被寒風吹得整個人東倒西歪,渾身冰涼,又被拖到了孫驍驍家裏,跟著她慶祝什麽麵試通過,有希望競選護士長的事情。


    酒過三巡,路鹿便已經東倒西歪,分不清麵前的是孫驍驍還是酒瓶子了。


    等到路鹿再清醒時,已經是第二天日上三竿。


    宿醉後的頭疼的讓人無法忍受,忍著腦袋爆炸般嗡嗡亂叫的聲音,她動了動身子準備起身,指尖卻忽的觸及一抹柔軟。


    昨晚的記憶紛至遝來,孫驍驍一直拽著她說自己不知道怎麽辦的場景盡數出現。


    可是,卻想不起來,她說的是什麽事情。


    “你……孫皓?”


    到了喉嚨眼的詢問被硬生生憋了回去,路鹿在看清被窩裏那張臉時,驚疑的聲音又揚高了一個度。


    孫皓怎麽會在這裏?明明昨晚……


    “小鹿,你怎麽會在這裏?”


    “等你酒醒了,再找你算賬。”


    對話豁然浮現,記憶中那張無奈的臉與眼前的重疊,路鹿愣了愣,原來那不是夢。


    孫皓昨晚被路鹿和孫驍驍鬧騰了一夜,清晨時才勉強入睡,此時又被她喚醒,一張俊臉頓時黑的跟鍋底似的,眯著眼看著女人那張忐忑的臉,實在無法與醉酒後發酒瘋的樣子聯係在一起。


    他也是傻,竟然跟著兩個醉的不省人事的女人折騰了整整一夜!


    “醒了就先去廚房把醒酒湯喝了,先別叫我!”


    有起床氣的男人語氣較平常重得多,路鹿稱職的當個受氣包,應了一聲便要下床。


    剛離床的腿還沒碰到地上,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回神時,已經被他死死悶在懷裏。


    “算了,還是陪我躺會吧,孫驍驍已經出門上班去了!”


    出門?上班?驍驍昨晚不也是醉了麽?


    路鹿被摟著,腦子裏還不忘混沌的思考,孫皓的懷抱其實並不會有太大的束縛感,可是路鹿看著他眼底的黑眼圈,知道他昨天晚上肯定是累的不行,便也不好有大的動作。


    他看起來很累,不多時呼吸便已經平穩下來,唇瓣無意識的微微張著,毫無防備的姿態。


    睡著時候的孫皓和記憶中的一樣,溫暖柔和到令她眼眶發酸。


    抬起手,想碰碰他,他眉頭微微皺了皺,輕歎一聲呢喃:“小鹿……”


    身子驀地僵硬,路鹿深吸口氣,動作緩慢的從他懷裏抽離,小心翼翼下床,替他掖好被角後離開。


    人不能這麽一錯再錯,愛上不該愛的人,她已經錯了一次,那就不能在該絕情的時候留情。


    孫皓醒來後,懷裏沒人,皺著眉下床找了一圈依舊沒人影,直到孫小行星出現在麵前。


    “喲,睡得好啊。”孫驍驍拎著不知道從哪裏打包來的飯菜,一個勁的衝孫皓皺眉頭道。


    “路鹿呢?”孫皓目光森冷,關心的永遠隻有那一個。


    “當然是回家了。”


    “什麽時候走的?”


    “你不知道?早就已經回去了,早上上班的時候她還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別忘了你還在這。”


    孫皓太陽穴一跳,後槽牙緊緊咬合在一起。


    很好,她又跑!


    “她和池啟,到底是什麽關係?”


    孫驍驍一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拎著食物去了客廳,留下一句讓孫皓趕緊洗漱吃飯,便沒有身影。


    孫皓按了按太陽穴,瞥了一眼已經空下來的另外半邊床,眼底掠過一絲深沉,溫暖的觸感還在指邊,身旁卻再無半點熟悉的氣息。


    按捺下心中那詭異的悵然若失,孫皓心情煩躁的換上衣物。


    幾次三番的讓他感覺受挫,路鹿大概是不知道,這種做法會令他的喜歡更加無法停止。


    路鹿,你可真是好樣的。


    隨著巨大的‘砰’一聲,房門緊緊閉合,大力之下,陽光折射中驚起一片塵埃飛舞。


    而此時身處池家老宅的路鹿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她愣了愣,分明室內的暖氣運行一直是正常的。


    “怎麽了?”


    察覺到她的不同,聶萱詢問著,麵上還帶著剛才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笑容。


    路鹿搖了搖頭:“沒什麽,你接著說。”


    “池家和聶家今晚會在南城酒店舉辦一場聚會,雖然不知道你對這種事情感不感興趣,但是,聶遠那小子,讓我來邀請你。”


    聶萱明顯心情不錯,一口氣說完這段話,托著下巴等待路鹿給她一個解答。


    路鹿有些心不在焉,隨意一說:“聶遠說要邀請我?。”


    “是啊,他親口跟我說的呢?”聶萱挑眉。


    “所以,今天我才親自來了。”順便看看,能讓那個混小子上心的女人,是個什麽樣子的。


    路鹿深吸口氣,笑著拒絕了。


    聶萱聞言若有所思,一時間兩人不再言語,空氣中暗暗流淌著的令人不太舒服的尷尬。


    他們有錢人的圈子是非最多,她聶萱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該見識的不該見識的都了然於心,路鹿的性格,她雖然沒有見識過,但是幾番話下來,也大概知道了她的性子。


    這事兒就算不是聶遠提起,她其實也早就想來見見這個讓池啟和聶遠都上心的女人了。


    雖然黑衣男人從來沒有提起過路鹿,但是,直覺告訴她,黑衣男人和路鹿雖然明麵上沒有聯係,但八成也脫不了幹係,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為什麽忽然被纏上了,但是,有些事情,不去調查清楚,永遠不知道真相是什麽。


    她開始思考,是不是以後要學會,先發製人?


    “對了,你今天找我來,是有什麽事麽?”


    聶萱目光深了深,將心思收起,自然的轉換了個話題,試圖撇開心中的矛盾煩躁。


    路鹿經她一提醒,這才想起這趟的目的,她抿了抿唇不說話,隻是從包裏掏出一遝照片,推到聶萱麵前。


    “這是什麽?”


    聶萱一邊問一邊狐疑的拿起照片,僅一眼,麵色大駭。


    “這……”她猛地抬眸盯著路鹿,眼底明顯的不可置信與驚疑。


    路鹿斂下眼眸,餘光中,聶萱手中的照片依舊刺眼,正是那天晚上,聶萱第一次碰見黑衣男人的景象。


    屬於聶萱的‘豔照’。


    聶萱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聲音裏充斥著極大的懷疑:“這個照片,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這就是我今天找你來的原因。”


    路鹿看了她一眼,語氣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聶萱聞言放下手中的照片,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想要什麽?”


    “我想離開池啟。”


    路鹿說出自己的打算,聶萱遲疑了很久,終於還是點了頭:”好!”


    聽著聶萱的回應,路鹿端起手中的咖啡,微微抿了一口,看似平靜的眸子裏藏著許多的掙紮。


    她其實並不知道這些照片為什麽會出現在孫驍驍的房間,隻是看到的時候,照片裏的女人和那個新聞裏和池啟在一起的女人讓她無措了許久,最終,還是帶著照片來找了聶萱。


    她不知道孫驍驍為什麽會有這些照片,也不知道聶萱是不是真的能幫自己。


    隻是,很多事情,去做了之後,才會知道結果,所以路鹿還是試了,不論結果如何,她不希望自己後悔。


    隻是有一點是,這張照片究竟是怎麽跑到孫驍驍家裏的,是孫驍驍不小心收集的娛樂新聞,還是別有深意,還不得而知。


    而她現在所需要做的,便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而已。


    其他的事情,她並不想多管。


    “嗡嗡嗡——”


    兩人相對無言之際,聶萱手邊的手機震動,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在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時,頓時黑了臉。


    震動持續響徹,她卻絲毫沒有要接的意思,路鹿察覺到她的異樣,頓時了然。


    “不接嗎?”她問。


    聶萱緊繃著一張臉,不答話。


    桌上的震動持續片刻自行掛斷,本以為結束時,手機屏幕卻再次亮了起來。


    聶萱不耐煩地按下接聽鍵:”請問有什麽事?”


    “……”


    “我想,你可能對這次的合作沒有多大的熱忱,對嗎?”


    電話那端男人的語氣明顯帶著戲謔,可是,偏偏是聶萱無法拒絕的戲謔。


    男人在電話裏沉默了片刻,接著又沉沉地說道:“看樣子,你並不知道,我的脾氣不是很好。”


    這番言論讓聶萱怒極反笑:“是嗎?那剛好,我的脾氣也不怎麽樣!”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劍跋扈張,這讓坐在一旁靜靜咖啡的路鹿十分尷尬。


    直到一杯咖啡見了底,聶萱與男人的通話才終於結束。


    “小鹿你告訴我,你和池啟認識的這麽久了,究竟是怎麽忍受他的?”


    聶萱氣不過,灌下一口咖啡後,在她這裏尋求平衡。


    路鹿輕笑一聲:“聶小姐說笑了,我和池總不過是上下級地關係,不存在什麽忍受。”


    看似再尋常不過的一句話,卻讓聶萱瞬間沒了話語,她舔了舔唇瓣,將視線投放到落地窗外的人群裏,不再搭腔。


    路鹿見她如此反應,無奈的扯了扯唇角。


    世界上所有的深情都不應該被辜負,她深知這種痛苦,所以並不希望其他人也步入後塵。


    池啟來到咖啡廳的時候,聶萱絲毫不意外,隻是以為池啟是來找路鹿地,剛想起身不做電燈泡,沒想到路鹿率先起身收拾了東西,扔下一句自己先回家便不見人影。


    “你這是來幹什麽地?”


    聶萱一臉無奈地看著遲遲才找到她的池啟,不知道改不改把路鹿剛走的事情告訴他。


    風塵仆仆而來的池啟坐在對麵,也不說話,隻是端起眼前明顯已經喝過的咖啡抿了一口。


    躲在不遠處的路鹿與聶萱皆被他的這番舉動驚到,狐疑盯著他。


    “她人呢?”池啟喝了一口咖啡,似乎是才想起來一樣的問道。


    “剛走,”聶萱盯著池啟,想看看他的反應:“就在你進門的時候,她說家裏有事,從那邊的門走了。”


    池啟忍了許久,才沒有對著聶萱開始吐槽模式。


    畢竟,好友的姐姐,即便關係親近,也是和好友不一樣的。


    這邊的相處融洽的很,路鹿在不遠處,卻看的心酸無比。


    心裏的人是summer也就算了,怎麽和聶遠的姐姐也這麽不清不楚的呢?


    池啟的心,到底可以裝下多少人呢?


    池啟和聶萱沒有在咖啡廳呆多久,稍稍休息了一會,池啟便開車把聶萱送回了公司,半路上被叫到這裏,問了幾個奇怪的問題之後又自己跑了。


    嘖,聶萱想,這個路鹿雖然看著挺無害的,但是,真的是會折騰人啊,池啟怎麽會看上這麽一個女人?


    男人的電話又開始鍥而不舍的響了起來,中午沒有休息,下午又要繼續開會,聶萱坐在車裏,實在是沒有心情理會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把亮著的手機調成靜音,聶萱便靠在副駕駛上試圖假寐一會。


    池啟說話漸漸沒有了回應,當他偏過眼看聶萱的時候,才發現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著了,他把車裏的窗戶都關好,又開了車內的暖氣和空氣清潔,就怕聶萱在睡著的時候不小心感冒了。


    對於這個弟弟的朋友體貼,其實聶萱一直不怎麽體會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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