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夜晚最是熱鬧,明明知道大家的心不在一處,還能把酒言歡笑得暢快,一場宮宴明明都是不情不願,偏偏要做出一副很開心的樣子,人就是這麽奇怪的生物呀。


    距離上一次除夕夜宴已經過了四年了,物是人非,後宮那些鶯鶯燕燕大部分沒有資格出現在這種場合,朝堂之中也是大換血,曾經囂張的丞相和貴妃早已經淹沒在時間裏了。


    一樣的熱鬧,隻是這人終究是不一樣了,有幸再次坐在這裏的人呀,隻能感慨世事無常,這天下終究是屬於年輕人的,他們這些老家夥隻能在自己的位置上待到回鄉那一刻了,這輩子都別再想有所提升了。


    不過這能怪誰呢,別人大刀闊斧改革的時候,他們這些老家夥隻能是阻礙,一點忙都幫不上。


    年紀越大越頑固,能留到現在已經很好了。


    夜涼迢和沐溫安應該是屬於為數不多的真正開心的那些人之中了,雖然不能明目張膽的坐在一起,但是他們之間的關係眾人是心照不宣,坐在一起過個節,沒有人搗亂,多幸福呀。


    今天的夜涼風終於不愁了,他折騰了好久好久都沒有做出來的平安結讓他徹底放棄了,反正正如汐顏說的那樣,有人送了他更精致好看的。


    然而那並不是個姑娘,而是葉斂昔,也不知道為什麽其它男人手都這麽巧,不發愁了是不錯,但心裏怎麽都不是滋味,他還是蠢笨得不行啊。


    能出現在夜宴的後宮之人,隻有夜涼玉的母親和幾位太妃了,再加上幾位公主,和上一次美人成群滿殿香風的場景差別甚大。


    這樣不能說不好,那種帝王愛美色的觀念也該摒棄了,隻可惜這也意味著皇族無正統子孫繼位了。


    說起這個來呀,或許不用那麽的擔心,因為太後的身邊跟著個三歲左右的娃娃,粉雕玉琢的,煞是可愛。


    這是先帝的遺腹子,生母是坐在太後身側的裕太妃,所有人都還記得四年前這個女人在大殿上親口承認自己懷了皇帝的孩子。


    其實大家心裏最開始都有個疑影,就算太後娘娘說的上很多細節,也怕混淆皇家血脈,隻是這個孩子生下來之後,和大皇子長相太相似了,識相的人也隻能乖乖閉嘴。


    就連夜涼玉自己都好奇這孩子究竟是怎麽長的,居然和自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了,真是好神奇啊!


    如果不是肯定自己沒有動過後宮的女人,夜涼玉都要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四歲多的小娃娃,聰明伶俐長相精致可愛,培養來做下一位帝王,或許正合適呢。


    沐溫安不是喜歡孩子的人,單手這個孩子他就是不討厭,甚至當這娃娃大著膽子走到他身邊抓住了他的衣角時,他也沒有任何的排斥。


    夜涼玉的母親自從做了太後,心境平和了很多,剛過四十歲的女人溫柔和藹,見小孩子喜歡沐溫安,笑道,“可寶很喜歡沐大人,想你抱抱他呢。”


    說句真心話,沐溫安真的沒喲接觸過軟萌的小孩子,隻能冷著一張臉,端著架子表示自己的拒絕之意。


    他很不喜歡這種軟到一隻手就能捏死的生命。


    如果讓他去抱抱獅子老虎,他一定活很樂意的伸手,可是抱孩子什麽的,他從內心表示拒絕,很拒絕。


    他不喜歡孩子,但是汐顏喜歡啊,這種長相好看的孩子早就讓汐顏看得心癢癢的了,她暫時生不了,送上門的寶寶當然要伸手寶寶的。


    不過畢竟是待在閨閣中的姑娘家,沒有生養過,那抱孩子的姿勢讓人一言難盡,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殺人家孩子呢。


    三月大的孩子可能真的被嚇到了,哇得一聲哭了。


    這下沐溫安更是不知道如何動作,汐顏也嚇傻了,四周環視一圈,隻能把求助的目光放夜涼迢身上,“哥,你抱抱吧。”


    說完她飛身至夜涼迢麵前,把孩子一塞,轉頭就跑,慫死了。


    別人眼中軟萌的小可愛,對夜涼迢他們來說就是燙手山芋啊,汐顏不會抱孩子,他也不會啊!


    夜涼風已經默默的伸手捂上了眼睛,他還記得很多年前一次又一次被自己老哥往地上摔的慘痛經曆。


    不過幸運的是,皇上不會抱孩子,但是他離太後近啊,隨手送出去不就得了嗎?


    饒了一圈之後,孩子歸了原主,多好呀。


    為了掩飾自己的小尷尬,夜涼迢端起了就被朝沐溫安示意,沐先生隻能舉杯遙敬,一個幹了這杯酒水。


    許是他們之間的氣氛太和諧了,下麵不少大臣開始偷笑,發現沒有人斥責之後,索性不忍了。


    裕太妃結果自己乖寶掂了掂,突然皺起了眉頭,“怎麽重了這麽多?”


    “嗯?”太後扭頭輕笑,“小孩子長得快著呢,重了正常,是時候給他再做幾身衣服了,以前的估計會穿不下。”


    其他人也都善意的笑了笑,誰家的孩子都是這麽長的嘛。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孩子身上的時候,坐在大臣席位最前麵的沐溫按摩突然起身,動作太急還打翻了酒杯酒壺,眾人一驚,順著他的方向一看,全部驚呆。


    那剛剛還在笑的帝王嘴角居然多了一絲血汙,唇色都變青紫了。


    中毒!


    這兩個字在同一時間出現在了所有人腦海中。


    可是,毒從哪裏來的呢?


    沐溫安抱著夜涼迢聲音輕顫,“怎麽會……為什麽會這樣……”


    這隻蠢貓現在什麽體質他心知肚明,這世間哪還有毒能影響到他?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沐溫安瞪大了眼睛,冷笑著抓緊了夜涼迢的衣領,“你瞞著我做了什麽!”


    於此同時,花月溪也在夜涼迢剛剛飲下的酒水裏找到了毒物,“鶴頂紅,千機毒,鴆毒,真是萬無一失了!”


    每一種都是沒有解藥的,混合在一起喝下去,自然是無解,連他都沒有任何的辦法。


    就在這個時候,裕太妃正好扳開了孩子緊握的右手,“這是什麽!”


    如果說真的有人能大庭廣眾之下下了毒,隻能是這個沒有人注意的小孩子了,夜涼迢把他遞出去的時候,孩子不正好從酒杯處而過嗎?


    再去看那孩子的時候,他哪裏還有剛才純真可愛的模樣,那眉宇間的狠毒,比成年人都可怕。


    “母親和舅舅說過了,殺了你們,一定要殺了你們,報仇!”


    為什麽明顯的感覺變重了,因為這孩子並不是裕太妃和太後寵著的小殿下。


    “母親?舅舅?”沐溫安喃喃道,“我怎麽就忘了呢,她應該也有一個孩子才是……”


    當初的貴妃,不也懷著身孕嗎?孩子若是出生了,大概就是這麽大吧。


    “你說可笑不可笑,再來多少次結果好像都是一樣的,我以為自己輕敵時意外,沒想要這樣的事情會發生第二次啊……”


    這是第一次,有人見到沐溫安哭,眼睛裏沒有一時神采,淚珠直直滑落,然後摔碎!


    他抱著懷裏人的力氣很大,似乎想把人揉到自己身體裏,這樣就永遠不用分開了。


    除了他們本人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經曆了什麽,花月溪他們從兩人日常的交流饑餓言談中隱隱能感覺到,這不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一輩子,如果是這樣的話,真的讓人心痛,再來一次也難得圓滿。


    誰也不知道自己下輩子會是什麽樣子,更不敢保證和心愛的人生生世世在一起,周圍人的眼圈都紅了。


    毒無解,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兩個的緣分很可能到此終結了?


    “你們都出去吧,”夜涼迢咳嗽了一聲,聲音有些虛弱,“有些話,我想單獨和他說。”


    生命的盡頭,每個人都想和所愛之人多待一會兒,其他人隻能識相的離開。


    太後娘娘冷了臉,“都滾出去,讓人去尋,一定要把那幾個人找出來!”


    逃走的顧雪盈,消失四年的貴妃,都是凶手!


    沐溫安執著的問,“告訴我,你做了什麽,為什麽這一點點毒會讓你虛弱至此!”


    “其實也沒什麽,”夜涼迢笑著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淚,“隻是想確定一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而已。”


    “別怕,我們本來就不屬於這裏,別人不知有沒有再見麵的機會,你我絕對有,在屬於我們的地方,我們會再見麵的。”


    夜涼迢自己自己任性過頭了,所以當沐溫安死死掐著他的脖子時,他沒有任何意外。


    “我本以為我能在這裏待的時間會長一些,最起碼陪你過完這個節,但是現在看來,這方世界的天道已經容不下我了。”


    “所以,你是想我一個人在這裏留幾十年,然後回去找你,是這個意思嗎?”


    沐溫安在這裏出生,法則給了他身份,他自然要在這裏好好活著,等百年過後,才能離開。


    在小世界擁有漫長的壽命,沐溫安本來是想和夜涼迢多待一會兒才會拜托北辰月如此的,沒想到又要讓自己孤獨一次了啊。


    “走吧,都走吧,這世間隻有我一個人的日子,我早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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