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體凡胎受重傷,最正常的反應就是發熱。


    淩孜珊燒的小臉通紅,像隻大火爐,沐藍夢伸手試了試溫度,笑咪咪的扭頭,“正好,外邊兒天寒地凍的,多了暖爐也好,你們說是不是?”


    就怕這個時候還能笑咪咪的怪物,原地乖乖挨訓的四個人都知道,沐藍夢這是生氣了,氣他們沒有第一時間給淩孜珊處理傷口。


    蘇錦之給了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處理不處理都是這樣,沒什麽區別,消消氣。”


    滿身傷痕發熱時必然的,也多虧這是冬天,不然情況更糟糕。


    天氣寒冷傷口發炎得可能性很小,最多隻是難愈合而已。淩孜珊發熱不隻是因為受傷,還因為受寒。地牢裏自然是寒涼的,隻是淩家其它主子好享受,折磨淩孜珊的時候也不虧待自己,爐火燒的很是旺盛,聰地牢出來的那一刻冷熱突變,受風寒了。這一點沐藍夢是心知肚明的,隻不過怒火就是壓抑不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氣什麽。


    也許是生氣某些人心狠手辣,也許是覺得淩孜珊過於軟弱任由別人欺辱,也許還因為身邊這幾個熊孩子不把還是以自我為中心。


    氣到最後,沐藍夢歎氣,“你們呀,還是不把身邊人當回事,若是真的擔心害怕,豈會在乎男女之防?”


    說到這裏,她冷冷的看了流景一眼,“更別說你們還是小孩子,中間還有人是她的至親!”


    尊重別人方能得到別人的尊重,一個個高高掛起還是因為事不關己。


    其實有時候沐藍夢覺得挺心寒的,轉念想想又覺得悲哀。


    這就是大家族裏養出來的孩子,從來都不知道為別人李考慮時什麽意思,一個個冷漠的可怕。


    尋常人在路邊看到受傷的都會發善心撿回去,沐藍夢倒不是鼓勵這種做法,隻是身邊能親近的熱門就那麽幾個,為什麽不能多用點心呢?


    給發熱瑟瑟發抖的淩孜珊再加一層被子,沐藍夢擺擺手,“都回去休息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她又能說些什麽呢?她又不是不懂,很多年裏她不也是這樣的嗎,什麽都不關心什麽都不在乎,冷眼看著自己的家人爭來搶去,心裏除了疲憊什麽都沒有。


    其實,那樣沒意思,不是這大家族束縛了誰,隻是自己想不明白罷了。


    死過一次沐藍夢想通了很多東西,一個人在後山差不多五年,才發現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本來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把自己放低一點,不要覺得別人是衝著利益來的,其實生活很愉快。


    每個人的眼光都不差,一眼看上去和善可親的熱門大部分錯不了,人與人之間,總該多一些信任的。


    蘇錦之為了月倚秋心碎了那麽就,這才過了兩天吧,那滋味已經忘了嗎?忽視自己在乎的人,在很久之後的某一天幡然醒悟,然後開始後悔,有意義嗎?這世上又不是每個人都像月倚秋一樣學得會原諒。


    曾經自己麵前也有很多人捧上一顆真心,隻是歲月流逝,到最後都被自己看消耗殆盡了。


    蛇蛇看上去就很失落,整個人身上蒙著一層陰影,要是這個時候有人聽話的走了,那就是腦子不好使。


    蘇錦之笑著攤攤手,“其實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我們在努力接納她呀。”


    月倚秋讚同的點點頭。


    聰當初的針鋒相對到現在的有些心疼,他們的確在努力把這人當做自己人看了,相處總要有個過程吧?


    “我到底該拿你們怎麽辦?”


    曾幾何時,自己都是問題少女,現在該如何教導這些熊孩子們呢?十五六的年齡不正是憧憬美好世界的時候嗎?為什麽別人家的還是心裏充滿了真善美,她身邊這些一個比一個涼薄呢?


    “做沒資格說話的就是你!”沐藍夢冷笑,“天月和小月兒好歹還能說自己不敢相信別人,褚衛能說自己不敢以下犯上,你呢?能找出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嗎?”


    出身完美,天賦異稟,家族和睦,一路順遂,蘇錦之可以算是人人羨慕得那一個了,根本沒有漠視所有人的理由,一個都沒有!


    蘇錦之本能的想要爭辯,但是很快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每個人都對他很好,隻是他對身邊的人一點感覺都沒有,除了月倚秋,就連流景在他心裏都算是個外人。


    表麵上嘻嘻哈哈的司機和誰都是好兄弟,但是仔細想想,這世間似乎真的沒有什麽他在意的東西了!


    難道本性涼薄嗎?可是人從一開始不都一樣的嗎?為什麽他會覺得自己這副樣子理所當然?


    自己都迷茫了,如何能給別人一個答案?


    沐藍夢覺得自己很無奈,也很無力,“沒有人逼你們心懷天下,也沒有人逼你們去拯救世界,心裏的位置宰一點沒有關係,能把對自己最重要的人裝進去就可以了。難不成你們覺得回憶隻有自己很舒服?自己就沒有感覺難受嗎?”


    所謂的高處不勝寒,大抵是自找的,這世上有權有勢還親友環繞的人又不是少數,不是嗎?


    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和外界人的原因,自己的心態都放不正了,還希望別人怎麽樣?!


    “算了,我和你們說這些做什麽,”沐藍夢有些懊惱,自己都想不明白,教育其他人有什麽意義?再說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也不能把自己的看法強加到別人身上,“你們大概也休息夠了,留下照顧她吧。”


    “天月,跟我出去走走。”


    若說最讓沐藍夢生氣的,絕對是天月流景!


    其他人都是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可以原諒,但是這披著孩子皮的成年人真的什麽都不懂嗎?


    大約是山靈水秀的地方靈力充足吧,淩家的景色其實也很好,雖然冬季山上都是枯木,但是很快皚皚白雪在月光下也是格外美麗。


    那純白的顏色,看起來格外美好。


    然而走在上麵的兩個人沒有絲毫猶豫的落下了一串腳印玩,很是突兀,完全破壞了整體的環境。


    沐藍夢走累了,自然的靠在樹幹上,低著頭神色莫測,“你回頭看看。”


    後麵空蕩蕩的,做顯眼的就是兩行基本上重合的腳印,流景笑笑,“這樣很好。”


    兩個人走同一條路,腳印都能重合在一起,他們也有交匯的那一天吧?


    沐藍夢苦笑,“我相信是我把你帶成這樣了,你和很多年前的我很想。”


    沐藍夢明白,如果不是和人類社會隔絕了幾年,她大概還是老樣子。消極厭世,看不起所有人,覺得所有的人都不懂自己,不配和自己交心。


    現在的流景,可不就是這副樣子嗎?


    “你知道淩孜珊為你做了多少嗎?”


    流景一愣,搖搖頭,他還真不清楚。


    “果然,這才是你呀,也是當年的我,”把自己的臉藏進陰影裏,那樣就不會有人發現她眼角的淚痕了,“你覺得以你父親的性格,會留下一個廢物讓自己抬不起頭嗎?真以為把你扔在一邊不管就是最冷漠嗎?他們想要你的命!可以說,是幼年的她保下裏尚在繈褓的你。其實她自己都不明白,這麽多年她拚命往上爬,實現的其實是你的願望,她在為你活著。”


    “不要受外界的影響,仔細回憶一樣,你真正時小孩子得那些年,心裏最想要的是什麽?”


    被人踩在腳下侮辱踐踏,對流景來說是很久之前的記憶了。那個時候心裏唯一想要的應該是……


    “想要力量,想要變強,想要他們所有人等都承認時自己錯了!”


    小小的孩子想要做的事情是證明自己,夢想是顛覆他們創造的規則!


    很多年過去了,初心都忘的差不多了,仔細想想,淩孜珊不是一直在做這些嗎?從打破淩家固有的規則開始,不就是在努力顛覆這個世人的觀念嗎?


    誰說女子不如男?她女兒身同樣手掌大權;誰說沒有天賦就是廢人?淩家那些天賦差的照樣在適合自己的地方努力著;誰說大家族裏隻有權力紛爭沒有感情?她在努力為家人造一個家出來!


    這麽多年到底是誰不記得了?怪不得上次見到淩孜珊的時候,她會笑問還記不記得當初的自己!


    流景苦笑,他還真的忘掉了,忘的徹徹底底,後來得那些年,他到底在做什麽?


    沐藍夢吸吸鼻子,真誠的道歉,“雖然不知道你所謂的上輩子裏我都和你說過什麽,終究是我對不起你。從把我自己的為人處世之道全部灌輸給你,才讓你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前世三十幾年,除了被自己看養大的孩子送進了地獄,一點值得回憶的人和事都沒有了,何嚐不是一種悲哀?


    “也許你猜錯了,上輩子我走了不是對你失望,而是對自己失望了。”


    流景至今想不明白,為什麽蛇蛇可以心甘情願得陪自己去死,沐藍夢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我一手把你養成了自己的樣子,然後看著你步了我的後塵,自然是沒臉繼續活下去了。”


    兩個人的終結基本上一樣,同樣的路當然是同樣的結局。


    第一次感到迷茫的人做出了最真誠的反應,把自己自己唯一擁有的人抱在懷裏,閉上了一雙疲憊的眼睛。


    這些年過的很累,一味地努力卻連自己想要什麽都不知道,他迷路了,需要一個人帶他出來。


    沐藍夢摸摸他的頭發,“你沒錯,錯的是我,也不算全是錯的,最起碼你把自己保護的很好。”


    “你希望我怎麽樣?”


    關鍵時候,流景還是選擇征求身邊人的意見,他是被揠苗助長的孩子,剔除那些錯誤的思考方式,又是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娃娃。


    言傳身教,沐藍夢這個大家長上輩子太不合格了,自己犯的錯自然要自己糾正回來。


    “堅持你自己的想法,你一點錯都沒有。從現在開始,手腕強硬可以,心機深沉可以,算計人也可以,但是就偶爾也要讓你身邊這幾個人住進你心裏,我說過了,誰都無法獨立存在,任何一個人都是。”


    流景隻想反駁,“隻裝的下你一個。”


    景色正好氣氛正好,不撩妹簡直對不起這天時地利,沐藍夢心裏有些觸動,這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說偌大的心房隻想有她一個人。


    心動之餘無奈更多,“試著分出一點點位置,給蘇蘇,給小月兒,給淩淩,你身邊的人不多,心裏能裝的下。”


    流景點點沐藍夢的胸口,“那這裏能隻有我一個嗎?”


    要知道女人的胸口和男人的胸口結構完全不一樣!流景點的是她心髒的位置,但是最直觀的感受卻是……


    “膽子不小呀,還學會耍流氓了!”沐藍夢把流景得爪子拿開,臉色微紅,“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不能隨便亂碰嗎?!”


    不怕流氓裝君子,就怕君子一本正經的耍流氓,今天沐藍夢可謂是見識到了!


    平時想要抱抱可以忍,偶爾想要親親也可以給,但是脖子以下是絕對的禁區!絕對的!


    被推來半步的流景很是無辜,眨巴著大眼睛,認真的回答,“你沒有教過我,夫妻不是可以嗎?”


    沐藍夢是在養孩子,完全沒有想到這孩子惦記著自己,怎麽可能去教他這方麵的事情!


    “我們不是夫妻,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


    “那以後會是嗎?”


    這話題是怎麽跑到這裏來的?不是她給別人講道理嗎,怎麽快要把自己看搭進去了!


    “慢慢培養感情,一日千裏不好!”


    這似乎是能守住的最後底線了,這孩子一本正經隨隨便便的轉移話題野獸和自己看學的,想起這些沐藍夢就覺得和很無奈。


    “突然覺得你曾經遇上的我腦子有問題,把毛絨兔子養成狼崽子這種遊戲一點也不好玩。”


    因為大灰狼長成的那一天最先做的事情竟然是把培養者叼進自己的窩裏。


    “你可以把我當兔子,我沒意見。”


    “嗬,”蛇蛇就笑笑不說話。


    他當然沒意見,但是沐藍夢害怕自己被啃的骨頭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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