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成問完了才知道是有一門公共基礎課老師在開學的時候就布置的作業,他上周剛寫完。虛驚一場後李玉成疑惑道:“你不是早就……”


    說到一半他住了嘴,他都寫完的作業,林楓自然是早就寫完了,現在說這個不過是借口罷了。他既不能拆穿林楓,可又不甘心就這樣放過林楓,頓時一張臉扭成了苦瓜,半天憋出一句:“那你好好寫吧,我……”


    “開免提。”


    “啊?哦,好的,你等等啊。”


    李玉成不明所以的開了免提,林楓說道:“我不去圖書館了,”李玉成剛要發問,林楓緊接著道,“剛剛導員說讓我們去找她一趟,好像是什麽名單有問題,我往那邊走,你也過去吧。”


    林楓說完就掛了電話,李玉成還沒來得及問什麽,掛了電話後李玉成有點尷尬道:“那個,陳利,你看這,導員突然有事,也不知道什麽名單有問題,我也是,那啥,這飯我就……”


    陳利善解人意得很,立刻說道:“沒事,你們‘為人民服務''的人就是比較辛苦,你趕緊去吧李團,讓導員等著就不好了。”


    李玉成沒想到這麽容易,轉身就要走,又被陳利叫住了,往他口袋裏塞了一包煙,樂嗬嗬道:“有事記得通知一聲。”


    李玉成覺得口袋沉甸甸的,塗寒他們三人在前麵轉身看著他們,陸侯站在最後麵,不用掩飾表情的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李玉成,就那麽死死的盯著他。


    李玉成頭皮一陣發麻,轉過視線衝陳利勉強一笑道:“嗨!能有什麽事啊,肯定又拉我們做苦力呢,先走了啊,下次再聚。”


    “行!下次再聚,到時候你和班長一定要賞臉啊?”


    “好說,好說。”


    李玉成背著他那一百塊錢還送兩雙襪子的中國紅書包幾乎是有些落魄的逃了,踩著有些濕滑的路麵朝宿舍走,回到寢室剛躺下,林楓的短信就來了,問他:“你在哪兒?”


    李玉成沒有發短信的好習慣,直接打了電話過去,說道:“我在寢室,怎麽了?”


    “寢室?”林楓似乎對他這個答案似乎頗有些驚訝,有些不敢相信道,“我不是讓你來係樓嗎?”


    “陳利他們又不在,去什麽係樓!困死我了我得睡一覺。”


    “別睡了,導員找我們。”


    李玉成笑道:“行了老大,知道你機智,把導員搬出來做擋箭牌,不過現在‘箭''已經撤了,這擋箭牌可以跟著撤了。行了我不跟你說了,我真要睡了,困死了!”


    林楓忍無可忍道:“看短信!”


    李玉成看了一眼,收件箱裏有一條林楓轉發過來的短信,確實是導員讓他們在四點前去自己辦公室一趟,李玉成有些半信半疑:“這是真的?不是你自己發來騙我的吧?”


    “哼!”林楓冷哼一聲,提醒道,“你還有五分鍾。”


    說完幹脆利落的掛了電話,李玉成一看表,可不還有五分鍾就到四點了嘛。但他還在疑心這是不是林楓自導自演用來整他的,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林楓不是這麽無聊的人,但也不一定,他們前幾天剛鬧了不愉快,萬一林楓小心眼故意整他呢?雖然林楓沒有這方麵的前科,不過……


    不過李玉成的手機響了,他隻看了一眼就扔了手機屁滾尿流的爬起來往外跑,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宿舍樓,迎麵一個騎自行車的人過來,他掃了一眼覺得自己好像認識,於是二話不說搶了對方自行車就跑,連句“謝謝”都沒留下。


    一路就差把自行車輪踩成了風火輪,路上摔了兩跤和三個人“擦肩而過”被五個人指著背影問候了上下八代,總算在導員做完指示的下一秒帶著滿腦門的汗和滿衣服的雪敲響了導員辦公室的門。


    導員是個三十四五的中年婦女,其實三十多還算不上中年,按李玉成他們現在這個尷尬的年齡階段,出去得管她們叫聲“大姐”,但為什麽說他們導員是個中年婦女呢,原因是她有一個剛上幼兒園的兒子。


    當然了,三十四五兒子上幼兒園很正常,不能因為人家有兒子你就說人家老是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呢,是他們導員孔雪娟孔女士,為了和他們這幫朝氣蓬勃熱情洋溢的新生快速打成一片,在開學的前一天去做了個頭發,結果托尼老師用力過猛給她來了個爆炸頭,而開學第一天要早起送兒子上學校,孔女士沒來得及化妝,素麵朝天頂著個失敗的潮流頭到了學校。


    李玉成嘛,前一天剛被選為團支書,自然是被老師們吆來喝去幹苦力的。這天他在係樓裏轉悠,下樓的時候正好碰到因為家裏沒人所以讓幼兒園把兒子送到了學校來的導員,李玉成深諳為人處事的那一套方法,見麵先誇人,禮多人不怪嘛!


    所以他彎下腰摸了摸小孩兒的腦袋,然後對孔女士笑得燦爛:“老師,您這大孫子長得可真俊!”


    一時鴉雀無聲,過了好半天,在他們下麵兩個台階的幾個學姐才爆發出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笑聲,留下李玉成在那兒摸著腦袋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這邊不流行誇人長得俊?還是那……其實是個大孫女而不是和大孫子?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孔雪娟都是看到李玉成就拉臉,李玉成也滿腹委屈得很,他又沒做錯什麽,就算是把她大孫女認成了大孫子,那也不是他的錯啊,你見過剃光頭的小女孩兒?


    孔雪娟不待見他,李玉成也心氣兒上來了不去她麵前找不痛快,後來他們去了軍訓基地軍訓,再回來的時候,郝韻才知道李玉成開學第一天就把導員給得罪了,把李玉成叫去辦公室訓話。


    李玉成一腔委屈終於可以傾訴了:“老師,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我哪兒知道那是個小姑娘啊,我從小見的小姑娘哪一個不是兩個羊角辮穿條小花裙子奶聲奶氣的要抱抱的?可孔老師她家那小姑娘剛上幼兒園就剃個光頭,誰知道她是個小姑娘啊?我當時真是沒認出來,我要認出來我能說那是她大孫子嗎?我……”


    郝韻打斷他道:“你說誰?誰是大孫子?”


    李玉成擰著眉毛道:“哎喲老師,我都說我那是看錯了,我不知道那是個小姑娘所以才說那是她大孫子的,我要知道是個小姑娘,我能……”


    郝韻再次打斷道:“怎麽又到小姑娘頭上了?”


    李玉成覺得真是越講越亂,說道:“老師,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我看見孔老師牽著個小孩兒上來,小孩兒剃著個光頭,我尋思這肯定是個小男孩兒呀,我就順口誇了一句她大孫子長得可真俊,但我真不知道……”


    “等等!”郝韻緊急叫停,“你誇了什麽?你再說一遍。”


    “啊?”


    “你對孔老師說什麽了?”


    “我說,‘老師,您這大孫子長得可真俊''!有什麽問題嗎?”李玉成期期艾艾的問。


    “有什麽問題?”郝韻氣笑了,說道,“前兩天我聽底下學生說有個新生把孔老師兒子當成了她孫子,原來就是你?李玉成,你可真能耐啊!”


    “……”


    李玉成比她還要目瞪口呆,不敢置信道:“那是她兒子?”


    郝韻一瞪眼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沒。”


    李玉成苦著臉出來了,他算是明白了,和人小孩兒性別沒關係,他是把人輩分兒給弄亂了,但……那真的是她兒子嗎?為什麽他覺得孔雪娟和他家附近天天跳廣場舞的那幾個大媽是一個年齡段的?


    雖然事後李玉成就這事找孔雪娟鄭重的道過歉,然而在他左一句“我眼拙,還以為那是您孫子呢”,又一句“我口誤,把‘兒子''說成了‘孫子'',孔老師,我從小就嘴欠,您就原諒我這一次”的“誠懇”道歉中,孔老師滿臉猙獰的“接受”了他的歉意,兩人形成了人前虛與委蛇人後互翻白眼的友好師生關係。


    開學第一天就得罪輔導員,以後的日子自然不會好過。比如係裏開迎新晚會的時候,林楓負責和學生會溝通本班同學的節目,李玉成負責搬運本班的表演道具;又比如班級有評選活動的時候,林楓負責和勤工儉學部的同學對接,李玉成負責來來回回的跑腿。雖然林楓並沒有覺得他的任務比李玉成的好,但李玉成還是每天充滿怨念地控訴孔雪娟給他穿小鞋。雖然林楓這八竿子打不出個屁來的性格並不討喜,但是在李玉成一句更比一句欠揍的“健談”的襯托下,林楓沉默寡言的特質簡直不要太可愛。


    孔雪娟和李玉成麵和心不和的事例還有很多,比如現在,李玉成吊著最後一口氣推開了門,孔雪娟看著他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喲,李團這來得挺早啊,我剛說完,我還以為您怎麽也得我下班的前一秒才大駕光臨呢。”


    李玉成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雖然對方這話就差用根手指在他額頭上點了,但李玉成也隻能受著,還得嬉皮笑臉的受著,忙不迭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孔老師,我手機沒電了沒接到您的通知,還是我剛剛從同學那兒聽到的,所以來遲了一會兒,讓您久等真是不好意思,我寫檢討,三百字行不行?”


    “喲,那可真是要讓您受累了?不過我倒不知道,這手機沒電了還能接電話?”


    李玉成:“???”他記得他沒接電話啊。


    林楓在旁輕咳了一聲,說道:“孔老師,沒事我們就走了?”


    馬上到下班時間了,孔雪娟也懶得和李玉成計較,揮手道:“走吧,明天五百字的檢討放我辦公桌上。”


    李玉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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