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成走後,吳正霞臉色非常不好看,不滿道:“趙助理,您看看他這是什麽態度?這話說得跟我們冤枉了他似的!”


    趙晶對她本就不滿,現在更是沒有好脾氣,冷了臉道:“不然他應該是什麽態度?一個還不滿二十的小男生,這麽一頂大帽子扣他頭上,他還不能找我們要個證據了?”


    另一個老師給李玉成他們班上過課,對李玉成印象很不錯,也說道:“是啊,李玉成這個學生雖然平時嘻嘻哈哈看起來不正經,但有自己的原則,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倒是我們,這次確實是有點急切了。”


    他說到這兒,惹得趙晶又不客氣的看了吳正霞一眼,吳正霞雖說年紀比趙晶要大幾歲,但架不住人家是係主任助理,職務在自己之上,平時說話辦事也都是雷厲風行的角色,再加上這次也確實是自己理虧,所以她雖然心有不甘,到底還是別過了眼不敢跟趙晶對視,但心底到底還是不服氣的。


    趙晶這段時間忙得很,又出了這檔子事更鬧心,便和兩個老師又隨便說了幾句便讓他們走了。他們走後,趙晶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結果關賀予又“砰砰”敲門進來了。


    關賀予一進來就打探消息道:“趙助理,怎麽樣?”


    趙晶沒好氣的看他一眼道:“你的好徒弟管我們要證據呢!”


    “真的假的?”關賀予驚喜的睜大眼睛道,“看來這傻小子還不是太笨嘛!”


    趙晶還是沒好氣道:“跟著你這隻老狐狸混,能笨到哪裏去?”


    “話可不能這麽說,趙助理。”關賀予嚴肅的糾正道,“阿成現在可不是跟著我的。”


    “……”


    趙晶這會兒沒工夫跟他說笑,說道:“有事說事,沒事就出去,忙著呢!”


    關賀予在她對麵,剛剛李玉成坐過的椅子上坐下,說道:“趙助理,我覺得這事兒是有人故意的。”


    “嗯?”趙晶看他一眼道,“什麽意思?”


    “你想啊,早不寄晚不寄,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寄?”關賀予摸著下巴道,“偏偏是在咱們係最重要的時候出了這檔子事,還直接鬧到了校裏,而起因竟然是短短的十一個字,甚至連個證據都沒有,你你不覺得奇怪嗎?”


    “不覺得。”趙晶平心靜氣道,“誰讓我們自己管理不到位讓人抓住把柄了?寫舉報箱是公民的基本權利,誰也不能剝奪和阻止。人家愛什麽時候寫愛寄到誰那裏去,也是他的權利,我們也不能幹涉。你還有事沒事?沒事就出去,我這兒事情一大堆呢!”


    平白被科普了公民權利基本法的關賀予訕訕一笑,起身道:“行,那我不打擾你了,趙助理。”


    剛走沒兩步,又被趙晶叫住了,趙晶說道:“關老師,沒事多看看法律文獻,少看犯罪片。”


    關賀予:“……哦,知道了。”


    他出去後,趙晶把前後的事情想了一遍,感覺更加頭疼了。李玉成剛才說的沒錯,他不知道對方所說的收受賄賂具體指什麽,沒法兒對這個控訴進行辯解和反駁。那麽同樣的,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他們作為老師,也實在不應該直接把人叫來用一種審問的方式要當事人做出解釋,於情於理,這都說不過去,但總有不講情不講理的時候。


    未清大學是所綜合性大學,並不像有些大學重文輕理或是重理輕文,盡管在外界眼裏,一致認為經管係是學校的王牌院係,金融專業更是學校的重中之重。但隻有他們這些坐辦公室整天和上級領導打交道的才知道,要保持外界眼裏的一致印象有多難。


    未清大學每一學年結束後都要對各個院係做一次整體評估,以便確定往後一段時間的校內政策傾斜方向。所以每年開學初都是各院係最忙也最關鍵的時候。


    今年的評估期已經開始了,經管係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大,以絕對的優勢蓋過其他兄弟院係的光芒拔得頭籌。然而偏偏是這個時候,一封無署名無證據甚至連個字跡都找不到的匿名舉報信卻到了學校領導手裏。


    那封舉報箱和寄到經管係的不一樣,多了一句話:院係老師包庇班幹部學生無作為。


    學校前兩年剛換了領導班子,領導班子一換,那自然從上到下都得來一場改變。所以盡管這封舉報信既不是實名舉報可信度低,又沒有附上相應的證據鏈以供參考,隻是憑著那句話便讓領導勃然大怒,立刻下了命令讓係裏徹查此事。


    沒有證據大家也不知從何查起,趙晶便想試著向上麵解釋一下是否觀察一段時間後謹慎處理,誰知吳正霞偏說了一句:“既然沒有證據,那就去找證據啊。怎麽找?‘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直接把他叫來問,這是最直接最簡便也最可信的辦法。”


    沒想到這麽個智障辦法卻得到了上麵的首肯,趙晶無奈,隻得遵守命令把人叫進了辦公室。還好李玉成不是傻子,沒有被突然的變故給嚇得不會說話,而是很快反應過來如何處理。趙晶想到此又不得鬆了一口氣,當事人質疑他們的合理性,總算可以稍微鬆一口氣了。畢竟舉報人是學生,被舉報人也是學生不是?


    這事捂得還算嚴實,學生裏沒有多少知道的,所以李玉成上課上到一半被輔導員叫走也沒人在意,畢竟這是常事。不僅沒人在意,李玉成回來的時候,還有人跟他開玩笑道:“李團,又被司令官叫去訓話了?”


    “可不是嘛!”李玉成在那人背上一拍道,“都是你小子不聽命令擅自行動,害得哥哥替你挨罵!晚上記得請我喝酒!”


    “沒問題!”


    嘻嘻哈哈鬧了一陣,這才坐下準備上課了。一整天李玉成都表現得很正常,上課仍舊見縫插針的打擾林楓聽課,下課也照例和張英牧他們打遊戲,和艾黎合起夥來找準時機坑張英牧一把,然後鑽到林楓身後求保護。


    雖然李玉成沒什麽反常的地方,但林楓還是敏銳地覺出李玉成有些不對勁,他猜想是和剛剛去辦公室有關,有心想問問他,但想到剛剛他的態度,又忍住了沒有開口。


    他忍得住,別人可忍不住。晚上一回寢室,李玉成就被張英牧和艾黎一人一條胳膊一條腿的給壓在了艾黎的床上,李玉成驚恐的瞪大眼睛,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尖叫道:“你倆幹什麽?我可是好人家的男孩兒,富貴不能淫的!”


    “淫你妹啊淫!”


    張英牧一巴掌拍掉李玉成掙紮的手,說道:“誰對你這糙老爺們兒有興趣!老實交代吧。”


    “交代什麽?”


    “你說呢?”艾黎吼,“剛剛張英牧打我的時候你居然躲在老大背後看熱鬧!你他娘的不給我個能接受的理由,我就把你衣服給撕了!”


    說著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來,李玉成嚇得又往後縮了一縮,張英牧一伸手揪著艾黎的後衣領給拽了過來,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道:“傻逼!是說這個嗎?”


    把艾黎揪到一邊,他在床邊一坐道:“說吧老幺,剛剛老關找你去幹什麽?”


    還沒等李玉成回答,他又說道:“別跟我說什麽‘沒事''‘沒啥大事''之類哄外人的話,這話老子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就你這樣,就差把‘我有事''仨字寫臉上了,別給我整那些虛的!”


    李玉成聽他嘰嘰歪歪說了一大堆,沒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惹得張英牧惱怒的瞪了他一眼,他不客氣的瞪回去,然後呲牙一樂道:“你還真把自己當外人!”


    說了這句後,他盤腿坐在艾黎床上,順手拿了艾黎的枕頭當抱枕抱在懷裏,說道:“你都說了,那是跟外人說的話,你們仨是外人嗎,就是你們不問我也要說的。”


    艾黎哼了一聲道:“最好是這樣!要讓我知道你準備瞞著我們,弄不死你!”


    說著朝他揮了揮自己的拳頭,李玉成非常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裏,倒是看了林楓一眼,林楓也在看著他,兩人目光相觸,林楓的眼神有些複雜,率先移開了視線。


    但聽李玉成突然說:“老大,剛剛不是故意瞞著你的,隻是那會兒時間不夠,我也還沒想好該怎麽跟你說,你別生我氣啊?”


    他這話一出,張英牧和艾黎都驚訝的看向林楓,像是不敢置信林楓居然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一樣。林楓被兩人看得有些窘迫,語氣略微急促道:“愛說不說!我有什麽可生氣的!莫名其妙!”


    說罷轉了個身看電腦去了,李玉成和另外兩人麵麵相覷,互相用眼神埋怨道:“都怪你們!”


    埋怨完,李玉成這才進入主題道:“剛剛不是老關找我,是趙晶找我。”


    聽到趙晶的名字,張英牧和艾黎都驚訝了一番,趙晶是主任助理,每天有一大堆的事要忙,別的老師上好幾個班的課,有的還上其他院係的課,而趙晶隻上兩個班的課,而且還不時要因為工作或家裏的事串課。所以學生對她來說基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般不會主動找學生談事情,更何況還是在上課期間讓輔導員親自叫出去,這就讓人有點詫異了。


    就連林楓聽到是趙晶找他的時候,也稍微偏了一下頭,擔憂的看了李玉成一眼。偏偏這一眼又被李玉成看見了,也順便看見了他眼底的擔心,於是衝他一笑,林楓又覺得有些窘迫,趕緊移開了視線。


    “趙晶找你做什麽?”


    “問我有沒有收受賄賂和以權謀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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