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成大驚失色道:“那你還在這兒幹什麽?你還不回去,你,你,我都說了讓你不要總是氣他,你非不聽,你看你……”


    李玉成邊說邊急急忙忙地就要拉著林楓出門,林楓趕緊說道:“不是林尋,是我親爸。”


    這才想起來林楓叫的那個爸並不是他親爸,李玉成冷靜下來,看著林楓道:“你怎麽知道的?”


    “蘇梅說的。”


    林楓把蘇梅對他說的話簡要地跟李玉成說了一遍,其實也沒有多難過,隻是猛然間聽到給予自己生命的那個人,原來早就離開自己了,心下覺得震撼和空落落的而已,這空落落的感覺,隻有一個人可以填滿。


    李玉成聽出他越到後麵聲音越來越低,忙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安慰道:“沒關係的,老大,我會在的,不管怎麽樣,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林楓回抱住他,輕聲道:“我剛剛以為,連你也不要我了。”


    李玉成心疼地拍著他的背安慰道:“怎麽會呢?我說過我會一直陪著你,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我都會一直在。”


    林楓“嗯”了一聲道:“那今晚我們一起睡好不好?”


    李玉成立刻答應了,被人在床上摟得結結實實的時候,他突然想:我是不是被騙了?


    第二天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還沒等林楓認識到他的錯誤就又被哄好了的李玉成,覺得有點丟麵子,於是一生氣既不接林楓的電話,也沒有上去找林楓,而是埋頭在文件中兢兢業業地做好自己副總的本分。


    下班的時候,在辦公室等著林楓來叫自己,半個小時過去了也沒來,坐不住了主動上去找他。吉娜還沒走,李玉成打了個招呼道:“怎麽還不下班啊?小屁孩兒都等急了。”


    邊說邊往林楓辦公室走,結果一推門發現沒人,他回頭問吉娜道:“林楓呢?”


    “出差了啊?”


    “出差?”


    吉娜聽到他震驚的語氣,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一副不知情的樣子,奇怪道:“李總您不知道嗎?林總下午就走了,他沒告訴您嗎?”


    李玉成忙翻手機,看到好幾個林楓的未接來電,還有條短信,說他臨時要出差一趟,車給他留下了,讓他自己開車回家。


    李玉成疑惑道:“之前沒聽他說要出差啊。”


    吉娜說道:“是臨時決定的,c城的唐總今天回國,林總過去和他談一談。”


    李玉成點了點頭道:“行吧,那我先回去了。”


    “好的,李總慢走。”


    林楓在c城待了一周,一開始給李玉成打電話他還哼哼唧唧不樂意,說什麽“忙著呢,別打擾我”。之後林楓和唐總打交道忙得團團轉沒工夫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也哼哼唧唧不樂意,說什麽“有那麽忙嗎,連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到後來他也不哼唧了,甩下一句“再不回來就不用回來了!”然後霸氣地掛了電話。


    嚇得林楓忙結束了個唐總的虛與委蛇,趕緊簽了合同往家趕,一上飛機聽到一個熱情洋溢的聲音:“老林!”


    林楓循聲看過去,肖烈眉飛色舞地跟他揮著手,然後用律師的三寸不爛之舌和縝密的邏輯,成功地說服了林楓鄰座的大叔跟他換了座位,坐到了林楓的身邊。


    一坐下就問林楓:“老林,你到c城幹什麽?”


    林楓看他西裝革履拿著公文包,回道:“跟你一樣。”


    肖烈好奇道:“你也有個新加坡的前女友?”


    林楓“嗯?”了一聲道:“什麽前女友?”


    肖烈說道:“我前女友來中國我陪她玩兩天,你也是去陪你前女友的?”


    林楓:“……”


    正不想搭理他,手機就響了,是李玉成打來的電話,林楓心說李玉成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忙接了電話,那邊的李玉成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林笙剛剛來報銷部門的化妝經費,我簽字了?”


    林楓“嗯”了一聲,李玉成說道:“行,那掛了。”


    說掛卻不掛電話,林楓笑道:“怎麽不掛電話?”


    李玉成:“……”他冷著臉道,“忘了,現在掛。”


    林楓忙說道:“阿成,我在飛機上。”


    李玉成一激動在紙上畫了長長的一道線,卻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淡淡的“哦”了一聲。林楓問道:“你來接我嗎?”


    李玉成嫌棄道:“又不是找不到路,自己打個車就回來了,我過去接你麻煩死了!不說了,我要開會去了。”


    這次可是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林楓拿著手機笑,肖烈問道:“老幺?”


    林楓“嗯”了一聲,肖烈問道:“你倆感情挺好的哈?”


    林楓又“嗯”了一聲,肖烈又問道:“沒吵架吧?”


    林楓瞥了他一眼,說道:“有話直說。”


    肖烈哈哈幹笑兩聲道:“沒有沒有,我就隨口一問關心關心老朋友而已,沒什麽想說的。你倆怎麽在一起的?”


    林楓看了這八卦的人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跟你有關係?”


    肖烈訕訕一笑道:“沒關係,沒關係!”心裏卻在咆哮:怎麽能沒關係呢?我要早知道你倆能在一起,我早就下手了啊!


    林楓趁起飛之前給李玉成發消息點菜,李玉成回了句“吃屁”,霸氣地把林楓晾在一邊自己開會去了。


    c城到a市隻有三個小時,但路上遇到雷雨天氣被迫降落,逗留了四五個小時,飛機這才正常起飛了。


    林楓正常的表情就是麵無表情,此時因為飛機耽誤臉色更加難看,嚇得空乘人員從他旁邊路過時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他不高興找自己的麻煩。


    所幸林楓隻是渾身散發著低氣壓而已,並沒有拿別人出氣的愛好,除了身邊一直嘰嘰喳喳的肖烈。


    剛開始林楓還秉著“他是自己為數不多的朋友,要忍耐,忍耐”的想法,對他的絮絮叨叨采取無視的態度。可肖烈說著說著突然說到了他們的大學時候,繼而說到了李玉成,然後說到了當年李玉成暗戀唐婉的事情。林楓覺得自己不需要朋友,於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道:“閉嘴。”


    隻有兩個人會在林楓生氣的時候繼續無視他的話,一個是李玉成,恃寵而驕。另一個是肖烈,不知道是為什麽,但他就是嘻嘻笑著繼續往下說。


    “說實話,我真沒想到你和老幺能走到一起,你倆一個話那麽多,一個跟啞巴似的,能聊到一起去?”


    “老幺還像以前那樣咋咋呼呼的嗎?我記得當時我們寢的開玩笑,說他的聲音我們在五樓都能聽見。”


    “老林,你為什麽喜歡老幺?”


    肖烈突然嚴肅地問出這個問題,林楓難得搭理他道:“不知道。”


    肖烈笑道:“怎麽能不知道呢?你為什麽喜歡他你自己還不清楚嗎?是喜歡他帥呢,還是喜歡他會做飯,或是別的什麽?”說完開玩笑似的說,“我記得你最討厭話多的人,我倆剛認識的時候好幾次差點因為我話太多打起來。怎麽,我才出國幾年,你這性子就變了?”


    “沒有,”林楓淡淡的說道,“你現在話太多,我依然會揍你。”


    肖烈:“……”他不敢置信地指指自己,說道,“我話多嗎?跟李玉成比起來,我話多嗎?”


    林楓想一想,搖頭道:“不多。”


    肖烈嚷道:“那你為什麽……”


    “可能就是因為他話太多了吧。”


    林楓一句話讓肖烈不知道該說什麽,就是因為他話太多了?林楓自己不愛說話,也不喜歡話太多的人,可他的愛人,卻是一個嘴閑不下來的人。而他之所以喜歡上對方,卻是因為對方話太多,這都什麽邏輯?


    林楓沒解釋這個在律師看來毫無邏輯的原因,而是滿臉不耐地看著手表,好不容易等飛機著陸,他第一個往機艙門口走去。肖烈忙拿了公文包跟在他後麵,兩人拿了箱子往出口走,肖抱怨道:“走那麽快幹什麽?反正這都半夜了,咱倆拚個車回去。”


    林楓沒搭理他,而是往外麵看著,肖烈好奇道:“看什麽呢?”


    “阿成。”


    肖烈:“……”


    他突然拉住林楓道:“老林,你知不知道,其實我……”


    “老大!”


    一個聲音穿過吵嚷的人聲來到他們耳邊,兩人循聲看去,李玉成在出口那兒朝林楓揮舞著胳膊。林楓笑了笑,從肖烈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說道:“我先走了。”


    然後大踏步朝李玉成走去,不管來來往往的人群,一把抱住了李玉成。李玉成先是愣了一下,拍拍林楓的胳膊,小聲提醒道:“老大,有好多人。”


    “嗯,我知道。”


    林楓一邊回答著一邊更緊的抱住了李玉成,李玉成以為他沒明白自己說的是什麽意思,又小聲提醒道:“大家都看我們呢,你這樣容易讓人誤會的。”


    “誤會什麽?”


    “誤會我們……”


    李玉成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他想說別人會誤會他們是同性戀的,可他們,本來就是啊。


    他頓時有些沮喪,覺得自己真是太慘了,好久不見男朋友,結果還不能一見麵就親親抱抱舉高高。但林楓說道:“我抱我男朋友,怕別人誤會什麽?”


    然後貼著李玉成的耳朵說道:“阿成,我想你了。”


    李玉成再不管其他,緊緊摟住林楓的脖子。


    肖烈看著遠處不管別人目光緊緊相擁的兩人,在心裏說道:老林,你知不知道,其實我,也喜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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