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璿上了這外表看起來低調異常,實則內裏奢華難擋的馬車後,就自很覺地撿了個最外側的椅座靠下了。


    斜側麵,顧豈一如初見般,正一手執本書卷在細看,墨色的字體同著黃白的紙張一同襯得白皙纖長的手指骨骼分明。


    另一隻手籠在寬廣的袖袍裏,靠在白木色的矮幾上,正支著他光潔的額頭。一身得體的月牙白長袍更托顯出他那額間一抹朱砂的妖豔。


    上官璿覺得那抹朱砂是真的美,即便出現在一個男子的額間,卻也一點也不現娘氣,反而襯的那張英挺的臉龐多了些許柔和。


    “怎麽,還沒看夠嗎?”男音低沉裏透著幾許輕快,可以揣測出此時他的心情定是不錯的。可他分明一直盯著手中的書卷在看,現在卻突然冒出來一句這樣的話。難道她剛才的眼神真的太過炙熱了嗎?


    上官璿不禁暗怪自己不爭氣,自己好歹也是見過娛樂圈裏無數男神的,怎麽還是如此沒有定力!於是裝作一臉無辜的摸了摸自己秀挺的鼻梁,苦哈哈的收回了目光。


    崇安王府距離王宮歲雖不算遠,但帝都白日裏,市集繁盛,人流也多,雖大家都知道回避官轎,可走起來,用的時間仍然不短。出宮之後,這麵上罩著的麵紗就被她隨手一抬給摘了,隻是想到麵前這個狐狸跟前她也實在沒什麽必要掩飾。


    當然,就他那腹黑樣,能把她一路算計的這麽狠,即便她想在他跟前裝模作樣,也得有那本事。


    一路無語,煩悶的狠了,也要找點事情做。於是發現了腿前梨木案幾上的幾盤糕點,樣子做的很是好看,也不管自己剛在宴上吃了個十分飽,就抬手拈起一塊糕點放進了嘴裏。


    嗯,這一口入喉清爽的梨花香氣便擴散到了滿腔肺腑,那味道真是不錯。這個狐狸不管是吃穿住用都是最好的,最奢華的。就算是皇宮裏皇上的用度怕是都要在這裏遜色,可見這碟糕點定然是稀奇不常有的。


    既然不常有,於是她決定多吃點,這便一塊接一塊的送進了嘴裏。


    楚葉可是個老車夫了,帝都裏的官路大多平坦,這一路來駕車都是很平穩的。車外也不知是怎麽了,忽然一陣晃動,馬車向前傾起。


    上官璿一個沒注意就被嘴裏的糕點噎住了嗓子,直憋的臉麵通紅,兩手握緊小拳拳不斷捶打著胸口也沒什麽用處。


    直直急的額頭青筋都要暴起了,忽而嘴邊遞來了一隻淺綠色的瓷杯。她想也沒想直接就著那杯子就灌了口熱茶,順流下肚這才舒緩了過來。


    當她感激的看向那端著瓷杯的人,剛想說謝謝卻又被某人高冷傲嬌的給生生把話噎了回去。


    “你若噎死倒沒什麽,隻是把我這天山梨木的馬車弄髒了,你就算要給個說法,怕也是無錢可賠。”說著隨手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雖然這話令人發指,可內容她卻是無法反駁,因為那是事實,且不說他這馬車打造的有多拜金。就看她現在徹頭一個窮蛋,即便最近因著上官宏心懷愧疚,送來不少值錢貨,那也是無法支撐她一直所向往米蟲生活的!


    “我那清心丸有價無市,天山梨木更是一寸千金難求,對了,還有你剛才吃的那一碟梨粉酥,我們倒可以都細細來算一算,你覺得如何?”顧豈翻了頁手中的書,麵無表情的說著讓上官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別,別了,我既已經都答應了世子您幫著照料竹林,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好算的?不用算了。”可想而知,她現在可是個徹徹底底的窮光蛋,所有家當算在一起還不如今天剛從皇後那兒得來的鐲子值錢吧。想讓她賠錢?沒門兒。


    顧豈彎了嘴角卻不再言語了,簾外傳來楚葉的聲音“世子,上官小姐,王府到了。”


    楚葉的話音剛落,上官璿想也沒想地刺溜一下竄了出去,生怕某人再提錢的事。


    顧豈留在車內,不緊不慢地輕輕放下手裏的書,理了理有些身前微微發皺的前袍,隨之撩起車幔下了馬車。


    方才那卷書冊是前不久才尋來的孤本,他本是歡喜研讀,可方才,他卻是連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上官璿剛下了馬車,就盯著梁上那塊題了瀟灑金字的牌匾看了半晌。上麵崇安王府四個字,筆體蒼勁有力,恢宏誌氣,讓人望而生畏。想來也隻有禦筆欽賜才能被如此珍重的懸掛。


    世人皆知昔年崇安王顧牽和還是太子的當今聖上夜政淵不僅是師從同一太傅有著同窗之誼,更是一起拚死沙場多年,有著過命的交情,實乃同袍之誼。


    也正因這筆交情,在如今天安國的異性王中,崇安王是唯一擁有這廣袤封地,還能久居帝都府邸的王爺。如此殊榮,和帝王的厚愛,這崇安王府的地位自然是隻高不低的。


    “愣著做甚,走吧。”隻聽身後顧豈說罷,又從袖口取了帕子輕掩住唇角短咳了幾聲。咳聲沉悶,隱約可以聽得出他極力的在隱忍胸口的疼痛。


    上官璿回神看去時,隻一眼,似乎瞥見了他纖長手指間那張雪白帕子上,有一抹刺眼的殷紅。又不禁在心中暗歎,明明是一個翩翩佳公子,舉世無雙,奈何天妒英才病入膏肓啊!


    此人雖腹黑妖孽會算計了些,終歸也是個不被上天眷顧的可憐人。


    顧豈無聲的收回手裏的帕子,沒有一絲情緒的波瀾,仿佛將此習以為常。他長腿一邁,兩三步抬腳進了王府的大門,大概是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這才頓住腳步,回過頭看向仍然愣在原地的上官璿。


    上官璿撇撇嘴角,這人!明明剛剛才咳了血,怎麽還跟個沒事人似的?


    身後楚葉把馬車交給了府裏出來相迎的小廝,整理一番也站在上官璿身側微微俯身,擺出一副請的作態。


    “我初來乍到,應該先去拜會一下王爺王妃比較好吧?”被顧豈接來的急了些,她都沒有時間回侯府裏去說明情況,還不知道那小氣的祖母又要怎樣編排她了!


    可現在,她作為客人來拜訪人家府邸,還要小住,總是要去麵見下府裏長輩的,這基本的禮節她還是要注意的。


    “不必了,父王一向清閑自在,此時怕是在獨自對弈,打擾不得。他一向不過問我院裏的事,就讓楚葉去知會一聲便是。”顧豈沒有停頓繼續走著,拐了幾個回廊,又走了座拱橋,眼前便出現了一片鬱鬱蔥蔥的翠竹。一旁楚葉領了命便趕去前院去尋王爺去了。


    顧豈帶著上官璿走進了那片竹林繞了不少彎這才看到了一座漆著水綠色外衣的院落,與這整片的竹林相互融合到是更顯典雅。


    踏著腳下的漢白玉石磚鋪就的小路,上官璿感覺自己的腳都是軟綿綿的。


    拱門上的牌匾題了三個楷體大字“墨竹居”,這個狐狸還真是會享受啊,一切的奢靡程度一點都毫不遜色於皇宮啊。尤其你看這拱門前立著的石獅子,雕刻的生龍活虎,石料更是稀罕的鳳角石,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進了拱門,裏院裏栽了一棵梨樹,樹下則是張紅木玉雕的美人榻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倒顯得整個院落又幹淨又整潔。


    “世子您回來了。”側邊的小屋裏走出來一個兩鬢斑白的老頭,看起來五十多歲的樣子。他說話的聲音尖尖細細,十分刺耳,到像是宮裏的公公才會有的聲音。


    “這位小姐是……”老頭顯然是注意到了顧豈身後的上官璿,這麽多年來,世子這墨竹居從來就隻有他和楚葉還有其他的心腹暗衛,再者就是莫公子,因為世子喜歡清淨,就連侍女都不會用的,其他人更是從來不允許進來的,這下倒好。墨竹居突然來了個漂亮小姐,還是世子親自帶進來的。難道世子終於開竅了,也學會喜歡姑娘了?


    顧豈看著眼前伯佬一臉猥瑣的笑,眼神不斷在自己和上官璿之間徘徊,不由得眉心突突的跳。


    “伯佬,她是來幹活的,有什麽需要做的,你且吩咐她便是了。”顧豈說完便轉身向自己書房走去。


    他身後上官璿一臉苦哈哈,真是沒人性啊沒人性,她是來幹活的,可是這日頭這麽盛就叫她去幹活萬一中暑了怎麽辦,怎麽就不會憐香惜玉呢?難道是她魅力不夠?


    不不不,怎麽會?她是誰?她可是21世紀全能影後,新生代小花,她怎麽可能魅力不夠?不對,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低頭瞅了瞅自己胸前,一片嗚呼。果然!無關臉蛋,之所以魅力不夠原來就是因為此番自己這一馬平川的飛機場!想當年她可是36d啊!可如今……


    今非昔比……她不會和他一般見識的。


    於是充分認識到自身不足的上官璿,隻好屁顛屁顛跟著伯佬拿了把小鐮刀,進竹林拔草去了。


    “小姐,您是哪座府上的啊?看您氣度不凡,想必定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伯佬套著近乎,一副自家世子終身大事就掌握在自己手裏的架勢。


    上官璿吭哧半天,看著眼前伯佬一臉和藹慈祥的樣子,內心深處便沒有什麽防線了“家父是忠勇侯上官宏。”


    “哦?原來是侯府的二小姐。”伯佬思索了一陣這才對上了號。


    上官璿眉心微蹙,不過細細想了想也不怪人家將自己認錯,畢竟自己的名聲在那兒擺著呢。於是溫聲提醒了句“我是侯府的大小姐上官璿。”


    伯佬這在揮動鐮刀的手一頓,險些劃到了自己的胳膊。略有些吃驚,本看到麵前這位小姐談吐優雅,舉止間又流露著華貴的氣質以為是那位才情頗高的上官二小姐,卻不想竟然是傳聞裏那個什麽也不會的廢物大小姐。把人家給認錯了,伯佬一臉尷尬。


    “小老兒終究是老了,這記性還真是差。上官小姐莫要見怪。”伯佬直起了腰,憨憨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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