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是伯佬做好的午膳,楚侍衛說世子今日受詔進宮去了,不能陪小姐用膳了,讓小姐自己先吃。”檀香正一碟碟的從食盒中擺盤,足足有六道小菜。


    可是……


    “這怎麽都是素的?我的肉呢?魚呢?”全是些蘿卜青菜黃瓜玉米的,她能有什麽胃口?莫不是在報複她早上那狠狠一腳?可是她明明沒有踩到他啊!


    “小姐,楚侍衛說,這是世子的吩咐,小姐這幾日身子不適應該吃些清淡的。”世子還是很關心小姐的,若是……若是小姐沒有跟太子殿下有這婚約,作世子妃也是不錯的!


    “哼,多管閑事!”隻怕他是攜私惘顧,故意找來這冠冕堂皇的借口。


    清淡口味的果然不適合她,簡單吃了兩口就沒有胃口了。都說這大姨媽來的時候會胃口大增,怎麽她卻整整相反呢?


    於是揮揮手讓檀香撤了去。


    顧大狐狸被皇帝詔進宮去了,幹什麽?下棋嗎?聽說那皇帝最喜歡找顧豈去下棋了。果然是隻老狐狸啊!能跟皇帝處的跟哥們似的!


    不過顧豈不在……她倒是自在了!


    與此同時,皇宮,養心殿。


    “朕不詔你入宮,你從不知道主動來瞧一瞧朕。簡直跟你那父王一個德行!哈哈……”夜正淵一手捋著下巴尖的小胡須,一手執了一顆黑子思索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落在棋盤中。


    “陛下日理萬機,顧豈區區病體,實在不敢常常來礙陛下的眼。”顧豈抬袖拿起一顆白子清淺的放入棋盤,麵容清淡,榮辱不驚。


    “你這個孩子啊,從來都是這樣!”不管對誰都是疏離的很。仿佛天生就是那樣寡淡,任誰都難以走進他。本是詔他來下棋,如今瞧著這滿盤黑白,仍是勝負難分。他身為莫安天子,九五至尊,這些年來同顧豈下棋卻是每每平局,從未分過輸贏。如此下來,每次對弈便也早知結局,還有何意義?不過好在,他本就不是為了下棋而下棋。


    “璿丫頭在你那處住的可算習慣?”自打那日在皇後的鳳棲宮中見了一麵,那熟悉的麵孔倒是勾起了他不少回憶。


    “陛下,太子殿下求見。”一名內侍提著一把拂塵,恭敬叩首。


    顧豈微微勾起了嘴角,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


    “噢?太子來了?叫他進來吧。”他這兒子向來是有要事稟報才會找到他這養心殿來。不知,今日又是所為何事。


    夜清廷一身金線蟒袍繡紋精致,更是玉冠綰發意氣風發。比起顧豈慵懶的散發,顯得更多添了幾分少年好男兒應有的英氣“兒臣參見父皇。”他行叩拜之禮,平身後抬眼才算是瞧見了一同落座的顧豈。


    “原來顧世子也在。”他客氣的頷首,上次踏青被他截了胡去的賬他還記在心上呢。今日一聽身邊小宦官來稟報說是父皇傳召了世子顧豈,他便急匆匆趕了過來。


    “顧豈見過太子。”他隻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絲毫要行禮的打算。那邊夜清廷身為太子至少還頷了首。他卻是點頭,如此一來,反倒像極了他堂堂太子反過來給他顧豈行了禮。偏生他還不能說什麽,畢竟人家是得了聖喻的。


    “你此時前來,可是有什麽要事?”夜正淵放下手中的黑子,端起桌案前的一盞香茶,淺酌。


    “回稟父皇,一月後是皇祖母的六十大壽,舉國同慶,更是有東陵,北荒的特使前來恭賀,這裏是宴會的各個章程,還望父皇過目。若無差錯,兒臣就照此準備了。”他從袖籠中取出一冊折子,示意夜正淵身邊的近侍呈上。


    李公公忙上前接過,含腰呈到了陛下麵前。


    夜正淵放下手中的茶盞,拿過折子隨意掃視了一眼,笑道“你向來討得你皇祖母的歡心,這安排的自然是好的。就照此吩咐下去吧。”


    “是,兒臣遵旨。隻是……”他欲言又止,狀若不經意的瞟了一眼端坐一旁雲淡風輕獨自飲茶的顧豈。


    “隻是兒臣今日為準備皇祖母的壽宴之事常與忠勇侯在禮部碰麵,嗬,他今日總是在兒臣耳邊嘮叨,說是……說是思念長女,希望兒臣可以向父皇討個恩旨,向顧世子把人給要回去!”他神色凝重,言之卻是格外謹慎。


    “兒臣也是深被感動,希望父皇可以體諒忠勇侯的愛女之心。”如此,早日將那上官璿從墨竹居給弄出來,最好離顧豈越遠越好。


    “噢?朕怎麽從未聽忠勇侯提起過?這璿丫頭是朕賜的恩典,跑去顧豈府中料理竹林報恩的,朕更是命了顧豈教她學賬掌家。這才幾日?這忠勇侯未免不識大體了!”他是天子,既然當初是他下的旨意,那麽這件事便輕易更改不得。


    “父皇!璿兒畢竟是兒臣未過門的太子妃,如此常住世子府中,實在有失體統。這近日便已經多了不少流言蜚語在市井。兒臣是怕……”


    “放肆!你是在指責朕的決定有失體統嗎?”聖上的威嚴是不容任何人褻瀆的,即便是自己的兒子也是不行的。


    “兒臣不敢。”他也是一時心急,才會說了有失周全的話。帝王身側必是要謹言慎行,一個差錯都不能。他今日實在是不夠小心!


    “陛下,依顧豈之見,不如還是請璿兒回侯府吧。一則,可寬了太子的心,二則全了忠勇侯的思女之情,三來……這太後做壽,帝都的貴女們都在忙著準備壽禮。璿兒留在顧豈府中的確多有不便。”顧豈淡然開口,眉目含笑。他夜清廷偏巧趕著他在的時候來稟報宮宴之事,自然是別有所圖,他當然猜得到他那些小心思。無非是想接著陛下的手,透露那日他與上官璿在山中徹夜未歸的事。好將他一並治了罪。隻是可惜,他嘴笨,如此好的籌碼都能被用壞。


    但是,他卻順水推舟,讓那個小丫頭搬回忠勇侯府去。如此即便皇帝真的顧忌他們兩個的那就流言蜚語,然則他已經放人了,陛下也是無法再提及發難了。


    “言之有理,還是你思慮周全啊!”夜正淵撫須而笑,笑聲中氣十足十分爽朗。


    隻是地上,夜清廷卻是暗咬銀牙。父皇疼愛皇子,是位慈父,因此還多被臣子彈劾要嚴苛以待,才能培養出棟梁之才。如此性情的父皇更是對他這個太子鍾愛有加,極少會如現在這般,言辭厲色,端起天子之架。


    如今,顧豈麵前他這般掃他的麵子,要他堂堂太子情何以堪?


    “顧豈還沒回來嗎?”上官璿在院中的躺椅上攤作了一灘水一般,悠閑得很。


    檀香在一旁拿了把蒲扇驅著蚊蟲,緩緩的搖著小腦袋。她也是很為自家小姐發愁,畢竟堂堂官小姐,任是誰家的女兒都沒有她這般行不端坐不直……躺還……還如此“銷魂”的了!


    上官璿卻是沒空理會檀香這小丫頭心裏的小九九,她隻知道發生了一件大事!她的玉牌不見了!咳咳……準確的說,應該是李毓朗的那塊玉牌,不見了!


    今早從山洞回來後,便不再身上,她綁的甚緊,不可能自己斷掉,除非……除非有人故意拆了去。


    她想起來了!上一次在前廳他就一直盯著那玉牌看,目不轉睛的,想必!定然是他趁自己昨晚沒有防備就拆了去!她就知道那塊玉牌定是價值不菲的好東西,連顧豈這廝都那麽想方設法的拿去。那就更不能給他了!


    越想越憤然!雖然她吧,這些時日裏在他院中白吃白住,花銷肯定不菲。但是一碼歸一碼,那玉牌是她的,她定然不能給他!


    “砰砰砰”院門外傳來一陣擊打聲。時而沉悶,時而又迅猛,應是打鬥的聲音了!


    “小姐,怎麽回事?奴婢去叫人來!”檀香的聲音中夾著顫音,沒有想到這顧世子的墨竹居也會有不法之徒。這崇安王府的府衛都是幹什麽吃的?偏巧,這世子又進宮去了……


    紅磚青瓦之上少年衣袂飄飄“哈哈,小爺的身手厲害吧?”他今日穿著一身勁裝,仍然是絳紫色配著銀白的花紋。袖口和小腿處都被同色的錦帶纏緊,幹淨利落。就連之前隨意纏在腦後的墨發今日也被高高束起吊在發頂。一掃之前紈絝公子的形象,今日這一變化,倒更能看出他少將軍的風采了。


    “李毓朗?”上官璿驚呼出聲來,本就沒想過他會真的闖進這顧豈的墨竹居。今日見找他不知是驚還是喜。


    “怎麽?想小爺了沒有?”他足尖輕點,騰身飛掠而下,僅是一瞬便從牆頭來到了她身邊。


    “少貧嘴!你今日怎麽這番打扮?”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一個紈絝公子穿上了勁裝也能像是個以一擋百的勇士。


    “怎麽?小爺穿這樣,是不是被小爺深深地迷住了?”他嘚瑟的原地打了一個轉,上官璿這才看清,他腦後的墨發是由一條繡功精湛的綁帶固定的。長長的飄帶隨著少年轉動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紫色的弧線。


    其實李毓朗雖然從小習武,又跟在護國將軍身邊在軍營長大卻難得的生的十分秀氣。就比如現在,上官璿瞧著轉動的少年,竟然會有一絲蕩漾。他有這一雙澄澈的雙眼,是她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中,見到的唯一一雙最澄澈的眼睛。沒有雜質,就仿佛孩童的眼睛。


    僅僅是因著這一雙眼睛,就很容易讓人對他產生好感,當然包括上官璿。隻是如果他沒有說這麽臭屁的話,或許上官璿還能跟他再和顏悅色一些。所以,對於某人的自戀,她隻能無語的回之一大大的白眼。


    “嗨!小爺本還當這墨竹居有多難闖呢!所以才特意換上了一身勁裝,也好方便和顧世子切磋切磋武藝。真不巧啊!看來顧世子他,人不在!”


    檀香一陣驚悚,這……這位瘟神怎麽來了?她家小姐啊!真是命苦,前前後後這究竟是招惹了多少是非啊!


    “哎呦!”隻聽哐當一聲,像是某一重物落地的沉悶響聲。眾人抬眼看去,隻見不遠處的那塊牆底下多出一褐色身影。他正摔了個狗啃泥,右手揉了揉摔痛的屁股苦哈哈著一張臉。


    李毓朗不自覺拍額暗罵,這個小五!實在是丟他這個主子的臉!


    抬頭看去,不遠處自家爺正一臉嫌棄的看著自己,小五頓時一陣委屈。爺這一身勁裝還不是因為穿在身上比較輕便,如此以備逃跑時的不時之需。他這個做手下的都為他感到羞恥!


    “咳咳……你還不過來!”李毓朗尷尬地清咳,雖然他的亮相十分帥氣,但是小五這麽一摔實在是讓他很沒麵子好不好?


    小五扁扁嘴委屈巴巴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顛顛的跑去自家爺身邊站著。


    “如果你是來拿回那塊玉牌的話,那麽很抱歉,我還不能給你……”且不說她現在根本就沒有了,雖然知道很可能在顧豈那狐狸那裏,卻也是不能確定的。就是她現在有,她也不會願意輕易就還給他。


    “那便在你那裏再多放幾日也無妨,隻不過……你莫不是為了再多見小爺幾回才刻意扣下不還給小爺的吧?”原本聽著前半句她還感動於他的體貼,隻是……果然後半句又開始了那臭屁自戀的調調。


    她已經不打算再跟他計較了,即便是計較他恐是也改變不了這自戀的毛病。


    “其實……我並非崇安王府的小姐,而是忠勇侯府的上官璿。”一來二去,他們相處的也算熟悉了,拋開他自戀臭屁的性格不說,她倒是還挺喜歡他這個人。交個朋友也不錯,所以她不打算再瞞他。


    隻是他卻仿佛並不驚訝,唇角漾起一抹笑意,如沐春風“你願意說實話,小爺很是歡喜!”她願意親口告訴他,說明還是對他有好感的。


    “你早就知道?”感情她沾沾自喜以為把人給耍了,到頭來,反而是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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