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璿驚醒的時候,眼前是顧豈俊雅的側臉,他細眸微畢,靠在潮濕的石壁上淺眠。自己身上覆蓋著一件寬大的水青色外衫,周身籠罩著淡雅清冽的氣息,那全是他身上特有的氣息,她吸吸鼻翼嗅了嗅,居然可以安定心神。


    她想要起身,因為此時自己正靠在他的身上,難怪睡夢中的潮濕寒冷突然在一瞬間完全被驅走,原來是他……


    原想輕輕的起身,不想把他吵醒,可是剛起到一半,腰腹上突然傳來溫熱的觸感,一直大手又重新將她起到一半的身子給拽了回去,她倒在他的懷裏,有些呆愣的回頭看去。


    “你醒了……”她剛剛從地麵上碰到了什麽機關掉了下來,沒想到他也跟著下來了,剛剛因為摔下來昏迷,她好像做了許許多多個夢境,可是現在一時又都記不得了。後腦還在因此產生重重的陣痛,不太清醒。


    “嗯……”他輕輕的從鼻腔哼出了一個字。淡淡的,讓眼前的場麵一度陷入了尷尬。


    上官璿眨眨眼,覺得一直這麽僵持下去也不是什麽辦法,隻好弱弱的開口。


    “那現在……我們怎麽辦?”她們因該是因為某種機關掉到了什麽密室裏。可是歸祁殿裏怎麽會有密室呢?她仿佛嗅到了什麽線索。或許這歸祁殿裏的秘密就藏在了這裏呢?


    想到這裏,她有些激動,卻又礙於後腦沒有減緩的陣痛而暗自苦惱。


    “找一找,應該會有出口。”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氣息都變得微弱,其實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都是說話輕輕的,她起初沒有察覺什麽不對勁,隻當他是因為疲勞而沒有力氣大聲說話,或者隻是單純的不想大聲。可是現在看過去,卻是有些意外。因為密道裏雖然昏暗,邊上廊道裏卻有一顆夜明珠照亮,她想大概就是顧豈拿來的吧。雖然夜明珠的光芒微弱卻是足夠照亮小範圍內的一切。


    她明顯地看見顧豈光潔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水。沒錯!是汗水。


    若此事發生在其他人身上,也隻不過是個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偏偏是顧豈。


    她從未見過顧豈流汗,他的脾氣隻怕也不會允許自己出汗。所以他此刻一定是出了什麽狀況,是病了嗎?


    她繡眉蹙緊,抬起手來就朝他的前額探去。卻在快要觸碰上的一瞬間被他躲掉了。


    她有些氣惱“躲什麽?”現在知道潔癖了?平時怎麽沒見他躲著她?她以為他是在嫌棄自己,可是別忘了她現在可是裹著他的衣服,還躺在他的身上。要說起潔癖,他在幹什麽了?


    顧豈隻好虛弱的一笑,他無奈的歎氣沒再躲開她繼續探過來窮追不舍的小手。他不是在嫌棄她好嗎?隻是不想讓她知道後擔心……


    果然,上官璿一探上顧豈的額頭就被嚇了一跳,這是人的體溫嗎?實在是燙手,燒成了這樣竟然還能清醒著相安無事?


    她有些吃驚更多的是焦急,這樣的顧豈就好像那夜在皓月湖一樣全身發熱。難怪她窩在他懷裏,會感覺暖暖的。


    “你的怪疾發作了?”她幾乎是可以確定的了,因為距離上次他發病到現在雖然沒有剛好一個月,卻是也差不了幾天。


    這可就棘手了!尤記得當日他渾身滾燙,在水溫冰涼的皓月湖裏整整泡了一夜才稍稍好了起來。這麽難纏的怪疾,這麽危險的症狀,如果持續這麽下去,就算不被難受死,估計也會被燒壞了腦子。


    “怎麽辦?這……”她手足無措,她不懂醫術,即使在著急也隻能在原地幹著急。


    “無礙!本世子好的……咳……”他本想安慰一下焦急失措的上官璿,卻因著胸口處的沉悶而難以抑製的輕咳出聲。


    他就知道她要是摸了他的額頭,知道了他的情況就一定會擔心成這樣。所以之前才會躲著,忍著,不言語。如今見她愁眉不展,就想著再哄她兩聲,於是強忍住胸口的不適輕聲說道“璿兒如此關心本世子,可是對本世子……芳心暗許?”他故意用著輕佻的語氣,顯得聲音平穩沒有痛苦的波瀾。


    “什麽時候了!還貧?”她生氣的想要抬手去打他,可是手還沒落下就生生的在空中停頓住了。念在此刻的他如此虛弱的份上,她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


    “乖,讓我睡一會兒,我累了……歇一會兒就好了。”他柔聲的安慰,這次他沒有自稱本世子,而是用的我。語調上更是溫柔親昵,就好像在跟自己最最親密的人耳語。


    睡一會兒?不行啊!這睡一會兒,萬一醒不過來了怎麽辦?


    “顧豈,你堅持一下,我去找出口,我們馬上就可以出去了!你不要睡!”她起身想要四處找找可有亮光,不顧身後的顧豈低低的呼喚。現在的一線生機,可就掌握在了她手裏!


    夜明珠被她從地上撿了起來,微弱的光芒成了這片地道裏的唯一光亮,十分的貴重。


    她是想去找出口沒錯,可是找出口需要光,但是她又不放心把顧豈一人留在這黑暗裏,更何況他還病著。


    再三考慮,隻有攙扶著他一同離開了。


    高大的身軀全部的重量全都壓在了她小小的雙肩上,即使透過了兩個人的衣料仍然傳導出了一陣灼熱,可見他體內的溫度究竟有多高了!


    “顧豈,你不要睡,我們要一起出去!”她堅定的說著,既然人是她帶進來的,那麽必然也要由她帶領著把人平安健康的送回去。


    由於身軀承載的是兩個人的重量,所以她每走一步,便是一陣晃蕩,前進的十分艱難。


    這地道連著哪裏都是未可知的,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主人挖的還是皇帝挖的。


    前麵是黑漆漆,就連夜明珠的幽幽光芒都難以照亮。


    身上的重負使她不得不咬牙才能前行。


    顧豈趴在她的肩頭仍是一陣咳嗽,不曾減緩過疼痛。看來她必須得再快些了!


    這通道的四壁都是堅硬的青石堆砌而成,堅固不易塌陷,可是現在也就意味著沒有出口,她們是絕對出不去的。


    地麵凹凸不平,偶爾會有小石頭擋路,再加上地道裏本就漆黑一片。所以她一個不小心就要崴了腳,身上所擔負的重量也在一瞬間失去了平衡。


    “啊!”她摔下去不要緊,可是顧豈也跟著一同摔了下來。


    夜明珠隨著剛才的顛簸從手中滑落,掉到地上,一彈一彈的滾到了遠處。


    “顧豈?”她忙起身去看他的情況,原本一塵不染的青衫,此刻也被泥土沾染的狼狽。從未見過如此髒兮兮的他,他若是清醒後發現還不知要怎樣的崩潰呢!


    隻是他此刻可沒有精力再去潔癖了,也沒有氣力回答她。隻是麵色緋紅的低低喘息。他那平日裏性感邪肆的薄唇此刻也因為高熱的體溫而變得幹裂。


    這樣好看的唇,此刻卻幹成了這樣,她在心下泛起了一絲心疼。


    “水……水……”此刻他的意識已經迷糊,隻是處於本能的低低在嗓子口喚出聲來。


    水?這裏哪裏有水?


    周圍一片漆黑,就連夜明珠也因為剛剛的顛簸而滾到了遠處的前麵。她皺了皺眉心,即使是著急也是沒有辦法。


    現在他的情況很不好,如果連水都沒有得喝的話,隻怕是真的要活活蒸發而死了!她在身邊隨意的摸索了一塊石頭,尖尖的棱角還算鋒利,她咬緊牙忍著疼痛和恐懼,在自己的掌間狠狠地一割。細嫩的皮膚被割裂,稀稠鮮血汩汩的冒了出來。她握緊五指,迫使所有的鮮血都順著力道匯聚在小指間,再小心翼翼的滴到了顧豈的唇上。


    她在心中為自己的愚蠢行為輕嗤一聲,上官璿你是怎麽?從前你是從來不會管這種閑事的啊!現在是越活越心軟了嗎?她竟然會看不得他難受。


    “你可是欠我了一會,出去了,可一定要記著!”她都這麽犧牲自己了,將來定要好好從他那裏要回來才是!


    許是感覺到了血液的香甜,幹裂著的嘴唇無意識的抿了抿,一滴滴的鮮血仍然滴進了他唇角,將原本泛白發青的薄唇染成了漿果色,即使在弱弱的夜明珠光芒下也鮮紅得奪目。


    “怎麽辦!”她甚至產生了絕望,這副身板隻有十四歲而已,實在是嬌小羸弱,根本就無法長時間的拖著顧豈這樣高大的身軀行走,再加上漆黑潮濕的環境,她連出去的路都找不著。


    艱難的起身,她細弱的手臂用力地托起了顧豈搖晃的身子,手掌處的傷口還在作痛,她輕皺了一下眉,咬住了下唇。


    大概邁出了幾步,她俯下身撿起了地上卡在石頭小縫隙裏的那顆夜明珠。就在她撿起來的那一刹那,周圍的石壁突然發出了哢嚓哢嚓的聲響。


    她有些驚慌失措,順著幽光想前麵王望過去,遠處的一團漆黑仿佛閃著幾道銀光,獨屬於金屬的那種冷光。


    她警覺危險,卻已經晚了一步,她此刻還拖著顧豈,就算是能夠躲避及時,隻怕也不能保證顧豈也能完好無恙。


    既然兩個人之間必須得有一人受傷,她又怎麽沒有義氣的趁著他不清醒就放任他不管呢?更何況他現在有時那麽的虛弱了。要是再受了這一下,隻怕小命難保啊!


    於是她如壯士扼腕般英勇就義緊閉上了眼眸,將自己的嬌弱身板擋在了顧豈的身前。


    劍矢穿透衣服時的刺啦聲,那是布料撕裂的聲音,如此清脆,可知這發箭的力道該是有多麽的強大。可是預想中的疼痛卻是沒有出現,在三隻劍矢同時射過來的時候,被擋在身後的顧豈,突然一摟她的腰肢,一個側身,一個後仰,皆是險險躲過了去。


    上官璿睜開眼睛看了看自己右臂的袖子被劍矢刺穿,辛虧沒有射到皮肉,否則剛剛那麽大的衝擊力,隻怕會連著皮肉被刺穿吧!


    她眨眨眼,還在回味剛剛的餘驚,許久,直到顧豈在耳邊輕笑“傻丫頭!”時,這才回過了神來。


    他的聲音仍然很虛弱,氣若遊絲,上官璿驚喜的看過去,他好些了?


    難道是因為她的那一點血嗎?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些離開!”他麵色凝重,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如今更是不好。


    “你還好嗎?”眼看著他強撐著從自己的肩上挪了下去,她擔心的問。生怕他一個站不穩會直接倒下去。


    “嗯……”這次的蠱毒發作的確是比以往都提前的多,可能是因為最近動用內力太過頻繁了的緣故吧。他抿了抿唇,那裏還殘留著一股濃濃的腥甜,他餘光撇向了她刻意藏到身後的手掌,神色有些暗淡。


    看來,一切都未出他所料……


    他從她手裏拿過了夜明珠,用掌心擦拭托向前方盡可能的照亮更多的地方,一步一緩的向前走去。身上沒有了重負的上官璿自然是輕鬆的,她跟在顧豈身邊反而更有了安全感,即使身處同樣漆黑的環境也沒有了方才的緊張無措。


    良久無言,她更是不敢言,生怕影響了他。


    “你若是想問什麽就問吧,我好多了。”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口直心快。


    “額……這歸祁殿曾經的主人是誰啊?”她一直都想搞清楚這件事。


    “忠勇侯夫人,也就是你的……母親。”


    果然!看來她猜的沒有錯,這樣一來所有的奇怪現象幾乎都可以對上線了。


    “我娘親……”她絲毫憶不起這個娘親,即便是在夢裏會偶爾夢到,她隻當是那人在托夢給原主,自己隻是占了軀殼罷了。所以,她更是好奇,她的娘親還是個怎樣的人呢?


    “她……為什麽會住在宮裏?”她的母親不是皇後認的義妹嗎?自然應該長在李氏府門裏啊!怎麽會在宮中有一處專屬的宮殿,還跟陛下……有著一言難盡的情愫。


    “那是很久的事了,我也記不太清楚了,隻不過聽說,陛下貌似因著皇後娘娘的關係,很寵這位小姨子。”當年的事情到後來都是被禁止相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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