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比大殿之上的笙歌嘹亮,燈火通明,這殿外就冷清安靜了許多,她揉了揉額角,吹風吹的也差不多了,剛準備轉身原路返回。就聽見大殿之上,派來祈福的巫師跳起了神舞。嘴裏是念念叨叨聽不太懂的咒語。


    上官璿皺了皺眉想要安靜的繞路回去,卻隻聽巫師舞著一身的鈴鐺,劈裏啪啦的響,忽然就停了下來,一張塗滿油彩的臉細看還有些恐怖,他直直的盯著上官璿的方向不肯移首。


    “巫師?這是……”周圍的人不禁都小聲的議論了起來。這年關祈福可不是什麽小事,至關重要,一個弄不好,很有可能就會惹怒神靈。


    “陛下!”忽然那滿身奇裝異服的巫師大吼一聲,跪倒在地。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那巫師一臉悲愴的表情,上官璿心中忽然就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巫師有什麽話,但說無妨。”夜政淵也是眉心緊蹙,這巫師祈福關乎重大,甚至影響到國運。


    果然,來不及多加思考,那巫師張口便直指上官璿。


    “陛下!這是妖女啊!”


    一言激起千層浪。


    四下皆是議論紛紛。


    就連一直降低存在感的顧豈,此刻也是氣壓低得很。


    “大膽!你胡說什麽呢!”上官宏見狀臉色一紅,拍案而起。


    “陛下!草民直言,無愧天地。”自古巫師皆受到極大的尊崇,就連陛下都要禮讓三分,更不要說他們這些做臣子的。所以剛剛上官宏的反應的確是過激了。


    “你是說,璿丫頭……”不等夜政淵說完,巫師就緊跟著說道:“陛下!草民可以當眾驗證!”


    他的眼神堅定,看向上官璿的眼神就完完全全像是在看一個妖物。


    “近年來,我莫安戰事不斷,早先太子殿下更是除了那樣慘痛的意外。全都因為太子妃是這個妖女!”


    “巫師大人!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吧?我是陛下親自指婚的太子妃,難不成你還要怪罪陛下的有眼無珠?”久不言語的上官璿嗤笑一聲,看來今日是又有人看不慣她,要對她下手了。


    “不!原先的上官大小姐那可是天命鳳凰,是難得的金命!也正是如此,草民的師父才會諫言陛下,為太子賜婚。不過……現在的上官璿已經不再是從前的上官璿了!”


    “這話何意?”


    “現在的上官璿身體裏住著的其實是個妖女!不是真正的上官璿!陛下!真正的上官璿已經死了!”巫師長跪在地,額頭磕在光滑的地板上,聲音淒厲。


    “一派胡言!”上官璿有那麽一刻真的很是心虛,雖然她不是他口中所說的什麽妖女,但是至少他已經說對了一半,她的確不是從前的上官璿了。


    “這是師父的靈蝶,天上地下隻此一隻!可以揪出惡靈妖物。陛下,請容草民一試!”那巫師從寬大的袖袍裏掏出來了一隻精美的匣子,裏麵赫然躺著的是一直渾身斑斕的蝴蝶。


    這位巫師的師父是決明子,是莫安最富盛名的大師,可惜前幾年便隱世不得蹤跡了。唯一留給弟子的應該就是這麽一直小蝴蝶了。


    決明子大師的寶物,眾人自然沒有一個敢質疑。隻待靜悄悄的觀看最後的結果。


    蝴蝶?


    上官璿眉心緊縮,忽然看向坐在一旁的三皇子府女眷,今日來的隻有霍素染這個正妃,她一身華府,儀態雍容,正舉著酒樽喝著小酒,看見上官璿的目光投射過來,她抿唇嫣然一笑,抬了抬手中的酒杯。


    原來是她……


    靈蝶從巫師手中的盒子飛了出來,繞著大廳的每一處轉了一圈,最後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下,果然不出所料的落在了上官璿的身上。


    “啊!她真的是妖女!”


    “靈蝶是不會出錯的!巫師說的果然不錯!我早就看她不像是好人了!長得就是妖裏妖氣的!”


    “我們莫安就是被這妖女害得!”一時間此起彼伏的咒罵聲,緩緩傳來。


    上官璿看著自己身上停留的所謂靈蝶,眼中露出了寒芒。那個香囊……


    “陛下!這就是靈蝶的選擇啊!”巫師語氣咄咄逼人,勢在必得。


    夜政淵一臉沉鬱,他疼愛上官璿這沒錯,但是任何疼愛都不能淩駕於江山之上,現在上官璿被指控的是禍國的妖女,他即便有心維護,不給眾人一個交代也是不行的。


    “陛下!如今邊外戰事吃緊,全都是因為帝都臨朝出了一個妖女啊!如果你不能將這妖女鏟除,隻怕……隻怕我莫安要亡啊!”


    “啪”一聲重響,桌案被狠狠地敲擊,由於用力過猛,甚至產生了裂紋。夜政淵麵色如土,一雙眼睛死死的盯住了下麵的巫師。


    自古皇族敬重巫師,但是並不代表巫師就可以口無遮攔。這一次……他說的有點過了!


    “巫師這麽急切的要將我至於死地,不知究竟圖些什麽?”上官璿冷笑一聲,用手指接過停在肩上的靈蝶,目光卻是深深的凝望著正中。


    "妖女!你休要搬弄是非了!我又有什麽可圖?不過是為了莫安的國運著想啊!”巫師說得大義淩然,義憤填膺仿佛自己真的是救國救難的活菩薩一般,她轉臉就麵向夜政淵再次呼籲道:“陛下!請您就地將這妖女正法啊!”


    “陛下!此事實在是疑慮重重啊!還望陛下慎重!”上官宏也是繞到了堂前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陛下!無事大人既然僅僅用一隻蝴蝶就想證明臣女是個妖女!是不是有些太過可笑了?”


    “這是先師的靈蝶,自然是神通廣大!”


    “嗬,陛下!若是靈蝶落在誰的身上,誰就是妖物,那麽臣女鬥膽一試,以證清白!”


    “你想做什麽?”夜政淵也不願意相信這些,隻不過,所有的不情願,在江山麵前都會顯得微不足道罷了。


    “臣女想再試一次這靈蝶。”說著,她手掌微微托起,將蝴蝶放高,隨著屋內燈火的映照,靈蝶再次煽動起來翅膀,繞空飛行,這一次卻是在空中徘徊了好一陣子,正在眾人屏息等待靈蝶是否還會落在上官璿的身上的時候,忽然隻見它翅膀微煽動,直朝著夜政淵的方向飛去了。


    那巫師見狀也是暗叫一聲不好,卻是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眼巴巴的看著那靈蝶落在了夜政淵的身前。


    上官璿勾唇笑道:“巫師大人!怎麽?難道陛下也是妖物不成?”她繞有興致的看向巫師,順帶著透過了巫師看向了坐在後側的霍素染。


    隻見她麵色稍有一瞬的不自然,隨後很快就被笑意淹沒了,重新變得毫無破綻。


    “這……”巫師沒成想,事情會變成這樣,有些收不回台麵,隻好眼神瞟向一旁的霍素染,有些閃躲。


    “陛下,看來巫師這靈蝶著實不大好用了!故此也不能證實臣女就是他口中說的妖女啊!”上官璿龔身稟報,言之鑿鑿,無法讓任何人挑出半絲錯處。


    “這……這靈蝶為何會出現在陛下的頭上?”殿下有人問出了口,眾人也是跟著都看向了上官璿。


    隻見她淡然一笑,手指輕輕抖動了兩下,那隻停留在陛下身前的靈蝶就再一次的飛回了上官璿的手指上。這般神奇的一幕,落在眾人的眼中,是那樣的神奇。


    “這……”


    “其實很簡單!陛下,這巫師所謂的靈蝶,其實不過是一隻普通的蝶罷了,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她會追隨一種特殊的香味這一點吧!”說著她便從袖口取出來了一枚香囊,表麵繡工精致,十分素雅。


    “這隻香囊裏的香料便是關鍵。”說著她將香囊遞給了陛下身邊的劉公公。


    “陛下明鑒,這枚香囊並不是臣女的,而是今日進宮來不知何時被人塞到了身上,染了香氣,本想著沒什麽大不了的。卻不想而是有人包藏禍心,想要栽贓陷害臣女!”她說得自然不全是實話,就比如這香囊其實並非是今日才被塞到身上來的,而是上官婉隔三差五的都會送到她身邊來的。不過……今日她卻是故意帶著這荷包來的。


    她們想要她日日掛著香囊,受著熏香,為的就是即便有一日突然不再佩戴,香味也能入了骨髓。剛好一連了許多日,上官婉也沒有往她的房中送香囊了,大概就是不想她進宮參加宴席的時候還佩戴香囊,到時候蝴蝶落在了香囊上,露了破綻。


    不過是蝴蝶迷香般的小兒科,竟然也能在這大殿之上引起這麽大的騷動!隻怕傳出去任誰都會笑掉大牙吧!


    夜政淵麵色一黑,這事情鬧成這樣,實在是不給他這個皇帝留顏麵,於是他擺擺手:“將人帶下去吧,今日的祈福就先到這裏吧!”沒有確鑿的證據,巫師是動不得的,就好像寧可錯殺一萬,不肯放過一個是一個道理。巫師若是真的動了,一旦招惹到天譴天責,那可就成了千古的罪人了!


    巫師很是識相的不再言語乖乖的退了下去,裝作一副很是乖覺的樣子。


    這場鬧劇都被眾人選擇性的遺忘了,晚宴仍然繼續,隻不過上官璿可就沒有那麽好的興致繼續待在殿上了,她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霍素染,這一下看見她起身朝殿外走去,更是不想錯過的跟了上去。


    霍素染提著厚重的裙子,表情有些凝重,她身後不遠處就是緊隨出來的上官璿。


    知道身後跟著個人,她也沒有想躲閃,反而立在了原地等人過來。


    “霍大小姐,哦不!現在……是三皇子妃了!我可真是該感謝您日常惦記我才是……”這回廊幽靜,此刻眾人都在殿上熱鬧,這裏就鮮少有人,說些什麽話,倒也顧忌不上什麽。


    “輝蓮郡主這說的哪裏話?好歹我們之前也是姐妹一場,同為公主伴讀一同做事,總有些情分的。我對郡主惦記些,倒也是應該的!”像是真的聽不出來上官璿話裏的意思,霍素染裝傻衝愣一般的說道。


    “嗬……三皇子妃還是小心終有一日會翻船吧!”


    “你是如何知道的?”眼看著上官璿轉身要走,霍素染終是不死心的問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皇子妃還是多多自重吧。”


    “那……靈蝶最後又為何會落在陛下身上去?”即便她早就知道了那香囊有問題,可最後解圍又是怎麽做到的?


    上官璿眼眸流轉,嘴角輕輕勾起:“不過是一陣香,自然有的是辦法事前就留一些在陛下身上了!”


    “你既然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那你剛剛為何不拆穿?還要替我圓謊,說這香囊是在宮中才被塞到了身上的。”


    “拆穿?拆穿什麽?說這香囊是我那三妹妹給的?不管怎樣,你都能脫得幹幹淨淨,我又何必呢?”不得不說,這霍素染的確是個高手,做的這些事情,卻是不留半絲痕跡,讓別人有跡可循。


    “皇子妃……”看著上官璿離開的背影,秀荷心情沉悶的看著自家主子。


    霍素染卻是一心煩悶,手中的帕子更是狠狠的揉進了掌心:“這個上官璿!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妖女!愣是什麽樣的災禍,都能躲得過!”


    這一次,竟然又失敗了!


    可是……不可能啊!她給上官婉的那些香料,常人是萬萬聞不出來問題的呀!怎麽會讓她發現了呢?


    “無礙,我們……不是還有後手嗎?”想到這裏,霍素染忽然又換上了一抹恬淡的笑意,重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麵部表情,回了大殿上。


    從宮中過了年宴,回去就是要一家人坐在一個屋子裏守歲的。上官璿沒多大興致,隻想著早些回去可以早些時間睡覺。


    於是走路生風,更是快了許多。


    玄武門外,黑色漆身的馬車停立在那裏,上官璿愣了一下,還是去看見了從馬車上探出了一隻手的顧豈。


    他今天似乎一直都很安靜,絲毫沒有存在感,即便是看見了自己遭了汙蔑和欺負,他也是不為所動,想到這裏,上官璿忽然有些賭氣的一噘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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