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福祿能傷著魔物,卻也會傷到花妖,這種亂成一鍋粥的場合,根本放不開手腳使用靈力。


    白展扇的發冠在混亂中被打落,他披頭散發的伸手想去搶救那些花妖,卻每每撲空,反倒滾了一身泥,可不狼狽。


    江黎護住了兩隻花妖塞進江山社稷圖裏,但那些烏雀橫衝直撞的,差點也一同撞進去。


    這江山社稷圖沒有禁止,什麽東西都可以進去,之前覺得方便,這會兒倒是個累贅。


    江黎想了一想,從百寶袋中摸出朱砂,還有一副空白卷軸,少年將卷軸攤開,也沒什麽講究,隨便用手指沾了朱砂,便在背麵開始塗畫起來。


    江黎畫符文向來隨意,他覺得隻要能用就可以,何必要求那麽美觀。


    一番龍飛鳳舞過後,他將卷軸全部攤開,抓住卷軸兩邊,便在空地上奔跑起來。


    這卷軸與江山社稷圖有異曲同工之妙,大抵就是可以讓一些生物進入其中,不過江黎改了一些設定。


    要精細到隻能讓花妖進入,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花妖屬於妖族,而烏雀是魔,隻要將禁製的設置改變為隻允許妖進入,便能準確的避開烏雀。


    江黎將卷軸扔給白展扇,重又拿了一份出來,再一次圖畫,因為卷軸空間有限,又是江黎臨時圖畫的,所以每一份卷軸存不了幾個妖。


    等到存了二十幾份卷軸後江黎所攜帶的卷軸便用空了,白展扇在自家自不會隨身攜帶卷軸,卷軸這種東西,對他也沒什麽用處,白展扇怎麽會想到卷軸還能用來當存儲用品的工具。


    沒有卷軸,江黎也沒辦法了,隻能發信號找門裏麵的人了,不然這烏雀這麽多,外邊的花妖很快便會被吃光,就留卷軸裏這麽一部分還是沒有用。


    白展扇猶豫,先不說這花妖的重要程度,主要是花妖為妖,名門正派一般都不待見妖與魔的,若是可能,這花妖根本不會現於人世,何況現在不僅僅是花妖的問題,還有這漫天漫地的烏雀,也不知道它們從哪兒跑出來的。


    如果這些公眾於世,那麽對白鳥宗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指不定各個仙門要戳他們的脊梁骨,說他們聚合妖與魔。


    江黎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略一沉思,微微蜷起手指,放到嘴邊,吹了聲哨,遠處傳來了嘯天的聲音,由遠及近,很快就奔赴到江黎麵前。


    嘯天本就屬於魔,能力驚人,進入到烏雀群裏麵,自然形成一片無鳥的空間。


    江黎拍拍嘯天的腦袋道:“快去晚鳳歌,一定要快。”


    嘯天領了命令,飛奔而去。


    晚鳳歌還沒有來,先來的到是蘇幺兒。


    蘇幺兒看著漫天的烏雀,驚訝地問江黎:“這是怎麽回事?”


    江黎撓撓頭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出現了很多的烏雀,有沒有什麽辦法趕走它們?”


    蘇幺兒目光微閃,抬起手,隻見絲絲縷縷的紅色霧氣自她的指尖流出,侵染上滿地的紫鈴花草,很快,以蘇幺兒為中心的紫鈴花,一圈圈的開始變紅,慢慢的向周邊漾開。


    白展扇一愣,呢喃道:“這是魔修?”


    他驚疑不定地轉臉看向江黎。


    好家夥,這聖修門在四大家族之後,可以算是是仙門之首,最是正氣凜然,眼裏容不得一點沙子,將規矩與正派之風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當初出了江黎這麽一個不同尋常的門人弟子,便每每壓迫江黎,不能顯露於人世。


    白展扇也是見過聖修門二長老的,不僅見過,還聽白若水繪聲繪色地說過。


    那懲戒的手段和對江黎的態度,簡直仿佛要把少年吃掉。


    聽說之前文城的事,明明是大功一件,但因為江黎被世人所知,繼而有好事者挖出的一小段從前的事,被二長老知道後,便隨便找了一個理由,狠狠的懲罰了江黎一頓。


    其實要真說來江黎的命數,不過是無關痛癢的事,他從來沒做過什麽壞事,對此懲罰當真委屈的很。


    到是江黎這個當事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被懲罰後依舊嘻嘻哈哈,如往常一樣,說他沒心沒肺吧,倒真不見得,從他眼底深處還是能看到受傷和憤怒,但他隱藏的很好,幾乎不被人發現。


    不過白展扇也是佩服了,江黎的性子,就算是這個樣子,他也能憑借自己的本事,用另一種方法去修道,雖然都說魔修邪惡,白展扇卻覺得不見得。


    邪惡與正義看的難道是魔修與玄修嗎?江黎修魔,卻也沒見他傷害百姓,或者做出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反而之前救助文城,之後又救助獸城,個個都是大功一件的事兒。


    這個年紀的兒郎,哪個不是年輕氣盛,江黎在一再被排擠被否定的時候還能如此看得開,並且堅持自己的正道,這比那些披著正派皮囊,卻幹著魔道惡人所幹,傷天害理事的人,要正義的多。


    不過這也隻是少年間的想法,白展扇並不敢跟其他人多說,說不定還會害了江黎,他也算是理解了晚鳳歌的那份努力,隻有站得更高才能打破那種偏見,才能讓別人耐心的聽自己解釋。


    江黎沒有那份爭強好勝的心,對於世間流言蜚語的態度都是可有可無,而晚鳳歌為了保護江黎就必須要變得更加強大。


    其實這麽想來,修魔並沒有什麽對錯,不過見到蘇幺兒修魔,白展扇還是驚訝了一番,畢竟他對蘇幺兒的認知,比不上對江黎的認識。


    主要是女孩子心思本就不同於男子,尋常裏見的她最多的便是:江黎哥哥長哥哥短的。如此喜歡江黎,喜歡到連修魔都要向江黎學習了嗎?


    白展扇驚疑不定的望向江黎,江黎正在護著蘇幺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蘇幺兒使用魔氣的原因,那些烏雀竟統一開始往她身邊聚集。


    江黎為了蘇幺兒不被打擾,不得不出手驅趕周邊的魔雀,紫鈴花變紅後,開始散發出一股奇怪的幽香,人聞著倒是沒什麽問題,但那些烏雀一觸到那個香味,便都紛紛墜落下去。


    等晚鳳歌和白若水趕到的時候,天空已經不剩多少烏雀了。


    隻是花妖也沒有剩餘多少。


    晚鳳歌看了一眼蘇幺兒眼中褪去的猩紅,並沒有多說什麽,轉而問江黎:“有沒有什麽事兒?”


    江黎搖頭道:“沒有,不過這場麵要怎麽收拾?如此之多的魔氣肯定不久就會把百鳥宗以及各個門派的長輩們吸引過來。”


    白若水看了一圈周邊變得猩紅的紫鈴草,驚訝地問:“這是怎麽了?”


    蘇幺兒剛使用過魔氣,雖說行動還是自如,臉色卻微微有些不太正常。


    江黎從百寶袋中摸出一個玉瓶,倒了兩粒藥丸,給蘇幺兒服下,轉而對嘯天講:“你先送你蘇姐姐回去。”


    蘇幺兒拉住江黎的衣袖道:“我不回去,這裏的事還沒處理完。”


    江黎摸了摸蘇幺兒頭道:“乖,你先回去將你的魔氣壓住,覆魔丸隻能保證一段時間你身邊浮動的魔氣不被人發現,但之後就說不定了。”


    蘇幺兒猶豫了一下,轉而點點頭道:“那哥哥小心點。”說完便跟著嘯天下了山。


    白若水問:“所以你們呢,誰能告訴我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這麽多的烏雀,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晚鳳哥微沉著臉,冷聲道:“我估計你要有心理準備,剛才我去了一趟後園,並沒有感覺到任何靈雀的氣息。”


    江黎驚訝:“你是說這兒的烏雀全是靈雀?”


    晚鳳歌點頭。


    白展扇急出聲道:“這怎麽可能?隻聽說過魔物化靈,哪有靈寵又重新恢複到魔物的說法?”


    江黎突地抬起頭道:“那隻逃跑的烏雀。”


    白展扇還是一頭霧水,白若水已經反應過來:“同化!以前我倒是聽門裏的長輩說過,如家養的狗,骨子裏還帶著一些獸的本能,如果有什麽外部條件刺激,那麽很有可能他們隱藏的那一份本性就會暴露出來。看來是烏雀的出現刺激到了那些靈雀,才使它們又回歸到了魔獸的本性。”


    白展扇呆愣了好久,才結結巴巴的問:“那……那這要怎麽辦?”


    晚鳳哥蹙著眉頭道:“要麽找你門中的長輩,再來將這些魔雀點化,要麽直接全部去驅逐出境。”


    白展扇瞪著眼睛跌坐在地上。


    如果鬧到請長老,這事牽扯可就大了。


    晚鳳歌沉著一張臉道:“不過現下裏還有一個問題。”


    他看了看江黎,又看了看白展扇,垂下眼簾接道:“這一切該算是誰的責任?”


    白若水心裏一驚,正要說話,江黎已經先開口道:“算我的責任,本來那烏雀也是我帶過來的,又是我弄丟的。再說我闖禍慣了,不就是受點懲罰嗎?又死不了。”


    晚鳳歌搖頭道:“不,會死。”


    如此大規模的魔物,又涉及到百鳥宗與聖修門的合作關係,出了這麽大的問題,如果聖修門門不給出點作為,百鳥宗是不會服氣的。


    所以……


    “你會死的。”


    江黎目光暗了暗撓撓頭道:“那怎麽辦?不然我逃跑吧。”


    晚鳳歌幾乎是沒有猶豫地道:“我和你一起。”


    江黎驚訝地抬起頭。


    他沒想到晚鳳歌會如此不假思索的說出這種話,他一直覺得,晚鳳歌能時時護著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也算得上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那一份情誼,但要真正涉及到生死攸關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私心,不可能事事為別人著想,但晚鳳歌果然還是晚鳳歌,江黎從小喜歡到大的那個少年。


    江黎搖頭道:“不,你不能跟著我一起走。如果你走了,聖修門要怎麽辦?世人對你的看法又會是什麽樣的?”


    “事到如今,我還會在乎這些嗎?”晚鳳歌盯住江黎的眼睛,“我所有的努力不過是為了你不那麽辛苦,想給你一個平靜而不受歧視的生活,如果失去了你,那我以前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江黎與晚鳳歌對視良久,突然轉過身去,吸了吸鼻子道:“突然表什麽白啊?氣氛這麽爛。”


    晚鳳歌扳過少年的身體,看著少年水盈盈泛著淚光的雙眼,正色道:“我所說就是我所想,你現在先回去收拾東西吧,把團子和嘯天都帶上。”


    晚鳳歌轉而看向白若水道:“這之後的事情還要拜托你了,你們就同長輩們說,這邊一切的事情都是我和江黎做的,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你們隻是……”


    話還沒說完,坐在地上的白展扇突然出聲道:“不用,我有辦法解決。”


    他低著頭,沒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江黎奇怪地問:“你有什麽辦法呀?都亂成這樣了,再怎麽解釋也沒有人聽的。”


    白展扇爬起身,背對著他們說:“你們隻管回去睡覺便可,剩下的事都交給我,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江黎和晚鳳歌對視了一眼,又瞧了瞧旁邊的白若水,三人皆從對麵兩人的眼睛裏看到了不解。


    白若水想了想,還是問白展扇:“你先說說,到底有什麽辦法?”


    白展扇語調突然拔高道:“我說有辦法就是有辦法,你們煩不煩啊?讓你們走就走。”


    “你別逞能,要是有什麽問題可以……”江黎話說一半,被晚鳳歌拉住了手臂。


    晚鳳歌對白展扇一禮道:“那就拜托你們了,我們先回去了。”說完拉著江黎往山下而去。


    白若水皺著眉頭,似乎還想再問些什麽。


    白展扇先一步出聲道:“哥,你明天還有比試的吧?你先回去休息吧。放心好了,這事兒我能處理好的,再怎麽說,我也是內門弟子,你不相信我嗎?”


    白若水猶豫了一下道:“那好吧,我相信你,但若是有什麽問題,你一定要告訴我。”說完又要了一眼白展扇的背影,也跟著下了山。


    第二天,後山之事還是傳了出來,但具體的應對措施並沒有任何人知道,流言蜚語已經滿天飛了,有人說百鳥宗內門弟子白展扇又惹了事,獸城事件還沒有過去,這又和魔物打交道,怕是要離經叛道。


    江黎平日好脾氣,對誰都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獨獨這事兒不能忍,聽見誰說便揍誰,隻把人打的哭天喊地才肯罷休。


    然而這麽做卻並沒有任何用處,流言蜚語依舊在,反而是他,每每打了人都要受到很嚴厲的懲罰。


    白若水一邊給江黎上藥,一邊道:“你也別意氣用事,這事兒也不過是他們道聽途說,我相信展扇會有其他辦法,到時候留言就不攻自破了。”


    江黎抬起頭問白若水:“展扇人呢?怎麽一直不見他?”


    白若水搖頭道:“不是很清楚,聽說好像是去了思過崖,應該等醉仙會過後,再放出來,給大家一個說法,那之後便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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