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離接過她的拳頭握在手心,垂目看著她道:“你還真狠,把我嘴都咬破了。”


    “誰讓你欠!”謝蘭若撇了他一眼,扭頭就要走。


    可是將離拉住她的手,一把又將她拽了回來,攬進懷裏,低頭滿目柔情的看著她。


    這次不似剛才那麽粗暴,而是以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彎下腰,緩緩的靠近,鼻尖擦過鼻尖,落下輕柔的一吻在這芳唇之上。


    謝蘭若心裏是拒絕的,因為剛才的強吻其實還有點生氣,可是這溫柔的一吻落到唇上,她一時便身體僵直,無法反抗,隻得呆呆的如同木頭一樣愣在原地,屏住呼吸,閉上眼,身體不動就罷了,連嘴唇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回應了。


    這一刻,隻覺得空氣停止了流動,畫麵定格,房間裏,一對男女就這麽站立著在中央,一人低頭一人仰頭的親吻,這等了十幾個春秋的吻,卻仿佛穿越了幾個世紀。


    片刻後,將離停頓動作,額頭輕輕貼著她的額頭,伸出手掌捧著她的臉,拇指在細嫩打臉蛋上輕輕摩撫,似乎想感受這一刻的真實。


    “謠謠,真是你麽?”將離這一瞬間,恍然迷離如夢。


    謝蘭若不解的反問:“不是我是誰?”


    將離失笑,像是自言自語一樣:“是啊,若不是你,還能是誰……”


    若不是她,還能是誰。


    自知道江雪謠已死之後,他渾渾噩噩過了這麽多年,從未忘記過她,每年都會去祭拜亡妻,卻沒想過還能再活著見到她。


    以前還好,為了複仇而活著,可是自從報仇雪恨之後,新帝登基這一年裏,他不知為何而活,精神愈發的鬱鬱不振,身體大不如前,甚至舊疾複發,一日不如一日。


    直到一個多月前,他在謝府偶然聽見了一首笛曲《水雲遊》,那旋律絲絲入耳,勾起了他心裏的某一股甘泉,讓他的心莫名跳了起來。


    自從更名為將離之後,這十多年來,他從來都沒有吹過笛子,隻因一觸碰到以前的事情,便會因為痛心疾首不能自拔,所以統統拋到一邊,甚至想也不敢去想。


    就在那日在謝府,一曲《水雲遊》勾起滿心好奇,讓他不由自主的順著笛曲尋過去,便見到了坐在湖心亭裏吹著笛曲的謝蘭若。


    並不是江雪謠,而是一個全新的陌生人,一個名為謝蘭若的少女,隻有十五歲不到,看上去清秀可人,倒是讓人眼前一亮。


    自那日之後,將離心裏便生了疑惑,開始了對謝蘭若默默關注,暗下追查她不說,甚至閑來無事,還跑到謝府遠遠的看上她幾眼。


    當然,後來在望月樓的遊船上相遇,其實並不是偶然,而是將離一早就安排好的。


    那日,他收到消息,謝蘭若接受了邀請,要到望月樓與各家姑娘聚會,所以,他便故意等候在附近,想著找機會與謝蘭若見麵,手上畫的那幅畫,也是為了試探謝蘭若故意讓她看到的。


    結果出乎意料,就見謝蘭若看到了這畫,便按捺不住,激動的哭了出來,甚至抱著他喊:“君墨哥哥。”


    那一刻,其實將離是驚呆的,起初的一些細節,他隻是懷疑謝蘭若和江雪謠有什麽關聯而已,可這一句“君墨哥哥”,直喊到了他心坎裏,使得他心裏咯噔一聲,意識到,謝蘭若並非與江雪謠有什麽關聯,而是,她可能就是江雪謠本人!


    可麵對突然換了身體的江雪謠,將離剛開始的反應是又驚又詫,一時難以置信,所以在遊船上也沒敢和她相認,而是默默的記在了心裏,繼續遠遠的觀察著她。


    看得越久,將離的心裏就越發的確信,隻感覺謝蘭若好像真的和江雪謠有莫大的聯係,那種說不出的感覺,指引著他,讓他以為謝蘭若正的是江雪謠。


    後來,他叫人一查,得知謝蘭若的生辰之日,竟然就是江雪謠的死期,這是不是也太巧合了一些?


    第三次見麵,是謝蘭若不知怎的走到了臨王府門外,將離恰好從外麵回來,兩人撞見了。


    謝蘭若要走,而將離心裏疑惑眾多,不肯放她離開,就以辰兒為借口將她帶到了府裏,假裝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相處了一番。


    越是近距離的相處過,就越能感覺到她身上帶著一股濃厚江雪謠的氣息,這使將離暗自糾結了許久。


    直到幾日後的一天夜裏,他又一次悄然來到謝府,站在角落裏遠遠的看向臥花園,遠遠的看著謝蘭若。


    謝蘭若閨房的窗戶開著,遠遠的就見她正坐在琴案前,一襲裏衣,滿目憂愁,彈唱著《憶故人》,琴聲低沉,歌聲哀怨,似乎因為思念某人而夜不能寐。


    那時,將離心裏猛然一跳,暗暗覺得不妙,十五年之久,她如果真的重活一世,該不會已有新歡了吧?


    生了這種想法,使得將離無法抑製心緒,終究還是隨意找了個借口,在這夜黑風高的時刻,偷著進了臥花園,隻為與她麵對麵的相見。


    這夜,謝蘭若見了他,又一次忍不住,抱著他表明了身份,而他,其實依舊心有疑慮,隻因麵對的這個女子與所愛的那個長得完全不同,他有些後知後覺,半推半就的默認下來,心裏還是有過不去的坎。


    也不知謝蘭若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當夜不幸被毒蟲叮咬,大病一場,多虧了將離帶了唐玉去給她看病,不然還不知會發生什麽。


    將離這一刻靜下心來想了想,考驗也考驗過了,視察也視察過了,一切的跡象都表明,謝蘭若就是江雪謠重生回來的,隻是他們互相不知道對方還活著,中間也都不知道經曆了什麽,以至於到了今日才能相見。


    還不相認,還等什麽?


    在謝蘭若生病期間,將離夜裏都會拿了藥過來喂她,看她生病得半昏半睡的樣子,一時竟心疼得要命,生怕她這次熬不過去沒命了,怕好不容易重聚卻轉眼又要生死相隔。


    說起來,將離還是用了很長一段時間,解決心裏的疑惑,才將謝蘭若和記憶裏的江雪謠融合起來,直到現在,才能坦坦蕩蕩的將她擁入懷中,感覺一切變得真實。


    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兩個月前他還完全不能相信的事情,如今卻成了事實。


    當然,這一切的一切,將離對謝蘭若一直以來都隻字未提,對待她一如當初,隻想看見她臉上如小時候一樣天真無邪的笑臉。


    謝蘭若發現將離目光空洞,不知在想些什麽,連搖晃了他兩下,總覺得有些奇怪的問他道:“君墨哥哥,你在想什麽?”


    將離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將她攬入懷裏緊緊相擁,在她耳畔輕聲說著:“我在想,好像做夢一樣,你竟然回來了。”


    謝蘭若幹笑了笑:“不是做夢啊,我是回來了,雖然換了個身體……你該不會還在介意吧?”


    將離微微搖頭,或許,之前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有些介意換了個身體的事情,可現在相處過這麽久,他已經漸漸地接受了事實。


    謝蘭若將腦袋埋在他肩上,藏著半張臉,有些竊喜的說道:“你還第一次喊我謠謠。”


    前世的時候,楚君墨從來都是叫她謠謠的,可是再相遇之後,將離似乎有什麽想不通,一直沒有再開口這麽喊。


    將離輕輕撫了撫她身後被長發,柔聲道:“蘭若也挺好聽的,怎麽,不喜歡我叫你蘭若麽?”


    謝蘭若一個勁搖頭:“不是,怎麽叫我都喜歡。”


    “不過,有件事必須告訴你,萬萬不能讓人知道我楚君墨的身份,知道麽?”將離語氣認真下來,一本正經的說著。


    謝蘭若不解問:“為什麽呃?”


    “當今陛下若知道我曾是前朝重臣,怎可能輕易放過。”總之,新帝剛剛登基不久,前朝的事情都是敏感話題,加上將離身份本來也敏感,若是這件事宣揚出去,估計又不得太平。


    “嗯,絕對不說出去。”謝蘭若點點頭,聽將離這麽一說,倒是考慮到了其中的道理,暗下決心,以後就連“君墨哥哥”這個稱呼也要少用為好,免得隔牆有耳。


    “小蘭若真乖。”


    說到這裏,將離的一個吻又貼了上來……


    之後,房間裏就再無聲音,隻剩下無盡纏/綿。


    當然,由於謝蘭若後來及時把將離一腳踹了出去,所以沒有發展到更嚴重的地步,畢竟,這醫館的樓下全是人好麽?要是讓人發現她在這裏和人偷情,還不死定了!


    不過,鈴兒在門外可是著急壞了,如果不是唐玉捂著她的嘴把她拖走,恐怕她已經衝進去救她家姑娘了。


    唐玉大概知道屋裏肯定沒什麽好事,於是竊笑著,拖著鈴兒就往樓下走去,還故意扯著嗓門,生怕沒人聽到一樣的說道:“你家姑娘大病初愈,烙下病根,身子骨弱,這一下雨就腰酸背痛的,我方才替她施了針灸,讓她先在樓上休息吧,你且跟我過來抓幾服藥拿回去給她服用。”


    “啊?”鈴兒一臉茫然。


    唐玉忙對她使了個眼色。


    鈴兒環視一圈醫館裏眾人奇怪的目光,這才忙點頭道:“多謝唐神醫。”


    估計,是怕這醫館裏人多眼雜,到時候傳出什麽流言蜚語,於是唐玉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打著給謝蘭若治病的旗號,向眾人解釋他隻是給謝蘭若治病而已,免得惹人亂猜。


    眾人一聽這話,當然放下心來,也不願曲解唐玉和謝蘭若的關係,畢竟唐玉是她們的夢中情人嘛,就算她們可以詆毀謝蘭若,但說唐玉的壞話那是絕對不行的,若是誰說唐玉的壞話,掐架起來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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