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的雨,慢慢的變小,接著,白色的雪從天空落下,落在地上又變成了水。


    梁小初坐在窗邊,裹著厚厚的外套,看著雪一點點的變大,然後落地成水。


    梁晉山坐在輪椅上,默默的抽著煙,江華年則是在一旁陪著。


    “我從來沒有想過初介活著,我也沒想過他會過怎樣的生活,可是我現在知道他沒事以後我真的好開心,本以為可以好好的盡一些父親的職責,到最後我還是沒幫上他。”梁晉山緊緊的握著拳頭,梁晉山恨自己的無能,所以他隻能把所有希望堵在北淩徹的身上,隻要北淩徹能救梁小初,他不在意他們之間會有什麽結果。


    後來的一個星期裏,北淩徹除了沒日沒夜的工作就是隨時隨刻的陪在梁小初身旁,季子傑每天都會來,江牧秋也是一有空就來,還會給梁小初帶來很多吃的。


    而這一個星期,範子月來過倆次,每一次來都給梁小初帶了一些好玩的東西,第五天,範子月帶來了一個盒子,裏麵是一顆藍色的寶石,而這個貴重的寶石,是範子月拖了所有關係才弄到手的。


    “梁小初,這個送給你。”範子月不會說花了多少錢,也不會告訴梁小初這是哪來的,他要做的就是讓梁小初收下。


    “不行,我不能收。”


    “就當是留個紀念吧。”範子月把盒子放在梁小初的手裏,然後坐在椅子上,“我以後不會來了,我走了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你要去哪兒?”


    範子月勉強的笑了笑,“過原來的生活。”範子月的一生,就隻有一個大寫的“別去所求”,不求錢財,不求名利,隻想過平凡,但是他的一生卻又風雨無阻,大學畢業後直接就做了總裁。所以他選擇了放棄,放棄幸運女神的眷顧,去過平凡的生活,大城市的喧鬧,也正是範子月厭惡的。


    在範子月眼裏,雨水無論衝刷多少次,也衝不幹淨這座欲望的都市,在這裏,沒有人會停下腳步去傾聽對方的心聲,沒有人會停下腳步去憐惜無助的人,連可憐的人,滿嘴都隻剩下一個“騙”。


    “你要好起來,一定要好起來,在我回來後,我們一起出去玩吧。”範子月不曾想過回來,但是梁小初卻又成為了那一個放不下。


    讓範子月自己都覺得奇怪的是,和梁小初的關係,隻不過是見過幾麵,可為什麽卻又甘心付出,想要付出一切,難道就真的隻是因為他們之間選擇逃避愛情的方式一樣?不,其實還有個重要的理由,他希望這個有淚痣的男孩可以帶著他們的愛活下去,帶著季子傑的愛,帶著北淩徹的愛。


    “我會的。”梁小初的心,真的被感動了。


    範子月的背影,慢慢的消失,連一句再見都沒有,因為再見等於再也不見,不管誰不見誰,結果都不會太好,所以那句再見,就算了吧。


    走廊裏的範子月,嘴裏輕輕的念著一句話,“有淚痣的男孩會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帶來不幸的同時更加不幸的是自己。”這句話是範子月從一個老人嘴裏聽來的,在遇到梁小初後,範子月才發現,這好像不隻是一句話而已。


    梁小初看著手裏的盒子,然後輕輕的打開,又看了看裏麵的藍寶石,深邃的藍色真的很美,從裏麵,似乎還能看到另一個國度,而在那之後,梁小初就再也沒見到過範子月。


    第二天,季子傑來了,還是帶來了很多吃的,還有一些日常用品。


    “範子月的事,你知道了嗎?”


    “別跟我提他。”季子傑並不知道範子月的事,但是他知道,範子月昨天沒回家。


    “他走了。”


    “什麽意思?”


    “沒什麽,他隻是說他走了,去過原來的生活,以後不會回來了。”


    季子傑的笑臉,在一瞬間僵硬了,“你說他走了?”


    “嗯。”


    季子傑走了,一個月沒來過醫院。


    一個多月的治療,梁小初的病沒有惡化,也沒有好轉,不過還算穩定。北洋聯係了最好的醫生,也替梁小初轉了倆次院。


    轉眼,春節到了,對中國人而言,春節是最重要的,因為這是一年的結束,一年的開始,那一個晚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吃了飯,北淩徹也細心的為梁小初點了果汁,所有菜都根據梁小初的口味又做了一份。


    窗外又下起了雨,但是這雨也不足以讓所有人掃興。


    雨冰的刺骨,在城市熱鬧的時候,隻有季子傑穿著一身黑衣,懷裏緊緊的抱著一個黑色的四方盒子站在西區最高的山頂上,盒子裏麵,有他最在乎的東西。


    北淩徹像是有點喝醉了,北淩希就把北淩徹扶到了酒店的房間,梁小初也跟了去。


    偌大的房間裏,除了北淩徹的故意聲就隻剩下了梁小初的心跳聲,梁小初趴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北淩徹的睡顏。


    北淩徹突然轉過頭,看著梁小初,然後壞壞的笑了笑,從床上爬起來抱起梁小初丟到床上,看似粗魯的動作,卻溫柔的嚇人,梁小初突然紅了臉,拚命的推開北淩徹,“你幹嘛?”


    北淩徹突然吻住梁小初的嘴,然後肆無忌憚的掠奪著梁小初的一切。


    梁小初沒有反抗,比起反抗。他更在意北淩徹已經有多久沒有像這樣碰過他了。


    當梁小初醒來時,看到的是窗外的一片蒼白,雪,覆蓋了整個市區,而這一場雪,一下就是一整天。


    夜幕降臨時,北淩徹突然告訴梁小初——範子月,死了。


    梁小初想過,也許不見範子月,但卻不是以這種陰陽相隔的方式,也不是用這種哭泣的方式來說再見,梁小初的心很痛,這種感覺就像是梁小涼去世時一樣。


    北淩徹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思考著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確,告訴梁小初,這樣是不是正確的。


    季子傑還是沒有出現,甚至沒人知道他的去向,還有範子月死亡的消息,他是否知道。


    西區的天空,煙火綻放紅了半邊天,美了半邊天,卻冷了一顆心,煙火是季子傑放的,放給天堂的範子月,也是希望孤獨的靈魂能早日到達那個歸屬地,回到那個所謂的“終”也是“始”。


    人有靈魂嗎?沒有人知道,季子傑是無神論者,但是為了範子月,他還是願意相信這些不存在的自我安慰,就好像再說,“他還沒死,隻是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當西山的煙火結束時,整個市區又升起一輪新的煙火,紅的不是一片天,而是整個世界,季子傑抱著懷裏的骨灰盒,放生哭泣。


    季子傑和範子月的關係並沒有那麽曖昧,可是這畢竟是深愛的人,曾經深愛。


    葬禮上,範子月的家人並沒有出現,來的全是範子月以前公司裏的員工,所有人都穿著黑色西裝,沉默的看著大堂上的黑白照片。


    梁小初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人群。


    “他……死的很慘。”季子傑的臉色很差,看起來很久沒睡過,“那艘船,也許連他都不知道是去哪裏。我隻知道,那是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很遠的地方,就是天堂,“後來出了意外,所有人都死了,包括他。”在打撈範子月的屍體時,季子傑每個晚上都在做噩夢,然後每次都在淚水中醒來。“我總是夢到他掉入水裏時很害怕,他讓我救他,可是我永遠也抓不住他的手。”


    “你……還愛他嗎?”


    “不。”


    “他以前不是真心離開你的,他有他的苦衷。”


    “我知道。”季子傑比任何人都清楚範子月的苦衷,一直以來,範子月任何一個奇怪的動作都能被季子傑發現,“我去了他家,他爸媽不再認這個兒子,他們說就當做沒有過範子月。”


    梁小初一驚,“怎麽可以這樣?”


    “因為他放棄了他的事業,他可是總裁,而現在隻是平民,他父母也從天堂掉到了地獄,所以他們討厭範子月。”


    葬禮結束時,一個小小的男孩衝進禮堂,抱起大堂中間的黑白照片就跑,男孩看起來隻有七八歲,小小的身體到處都是傷。


    季子傑和梁小初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了男孩,男孩蹲在角落裏抱著遺照發抖,小小的臉上有止不住的淚水。嘴裏還一直念叨著,“哥……哥……子月……哥哥。”


    季子傑蹲下身,摸了摸小男孩的臉,然後脫下外套給男孩穿上,“子明?”


    男孩抬頭,盯著季子傑看了很久,然後突然抱住季子傑大哭起來,“子傑哥哥?是你嗎?”


    “是我。”


    男孩名叫範子明,是範子月的弟弟,相差十六歲的親弟弟,也是範子月最疼愛的人。季子傑最後一次見範子明時範子明才剛會說話。至於為什麽認識,那是因為範子月總是拿季子傑的照片出來看,而範子明也總是問。


    “哥哥是笨蛋,哥哥是笨蛋,他明明說過會回來接我的,大笨蛋。”


    “沒事沒事,還有我呢。”


    季子傑要照顧範子明,就提前離開了,而身體經不起風雨的梁小初也很快就回去了。


    “北淩徹。”梁小初主動鑽進北淩徹懷裏,然後緊緊的抱住北淩徹。


    “怎麽了?有哪裏不舒服嗎?”北淩徹溫柔的摸了摸梁小初的身體。


    “沒有,就是想抱抱。”


    北淩徹抱住梁小初,“就隻是抱抱?”


    “嗯。”


    “那就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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