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簡錦話裏有話,暗含內情,對方忙拉住問道:“小兄弟之前聽了什麽傳聞,倒不妨說出來給哥哥們提個醒。”


    周圍一眾人紛紛應和。


    簡錦掃了一眼,壓低聲道:“早前我一個妹妹在甄侯府裏做過雜活,回來時跟我們說了些王府裏的情況。據說那一對兄妹脾氣不是一般的人,那二公子的名聲想必你們都在外麵聽說過了,眠花宿柳鬥雞縱酒無一不玩,但他還有另外一個怪癖……”


    說到這,煞有其事地打量了一圈,實在吊足胃口。


    眾人催促,簡錦繼續道:“他在外麵的名聲不過是一個紈絝子弟,可在府裏卻是好那龍陽之好,假借混跡青樓以掩蓋斷袖癖好。我那表姐還說了,有時候半夜裏她常常被一陣男人的哭聲吵醒。還有在你們之前也來過幾位先生,有幾位二十多歲年紀的,也被他瞧上了,想走卻走不成。”


    她一雙烏漆漆的眸子看著眾人,忽而壓低聲道:“昔日呂後記恨戚夫人而施人彘酷刑,如今這二公子卻為了留住人,就用這個嚇唬他們。”


    眾人中已有麵色發白。


    其中有一人蹙眉問道:“按你所說,怎麽外麵沒有一點風聲?”


    簡錦道:“自然是被甄侯壓下去。不過除了溺愛偏袒幼弟之外,甄侯的確是一位磊落君子。”


    有人又問道:“你既然都知道他有短袖的癖好,為什麽今日還要來?”


    “這位二公子可不喜歡我這年紀的,他年少沒了雙親庇佑,心中極留戀年長些的男人,”簡錦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我瞧著,你正合他意。”


    對方臉色一白。


    簡錦心知她說的話起了效果,故意說道:“你們要是沒什麽想問的,我先走了。”


    這話一說,眾人紛紛都要跟著他一起走。


    結果沒一會功夫人就走了大半,等簡錦引開他們後回來,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就隻剩了一人坐在椅子裏悠哉喝茶。


    簡錦走上前,握住扇子笑道:“是你啊,你還沒走?”


    剛才問她指路的男人悠悠笑道:“二公子都把人送走不就是為了給我一個機會?”


    既然已經被識破身份,簡錦在他身側坐定,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薛定雪,正值弱冠,雙親俱在,下麵還有一妹妹,全家都住在京城外的一座小縣城裏。”男人含笑看她,順便將她手中的茶盞拿了過來,抵到嘴邊喝了一口,“我和二公子趣味相投,不愛女嬌娥,專愛俊俏男兒郎。”


    簡錦搖著扇子,甚是惋惜道:“可惜了,你太年輕了,隻能夠當小白臉兒,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況且甄侯府不需要先生,薛公子還是請回罷。”


    薛定雪卻逼身過來,一把握住她的手。


    簡錦不由一抖,扇子從手中掉落,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以後年歲漸長,不就合二公子口味。”薛定雪笑眸瞧著她,緩緩一笑,如春風破冰暖人得很。


    簡錦目光不由投向地上的扇子,眼皮忍不住跳動,“薛公子,還是快快放手,不讓我可喊人抬你出去了。”


    薛定雪含笑欲說什麽,腳步聲從屏風後麵傳來,雙喜忙探出一個腦袋朝她道:“爺,王爺來了。”


    兩人皆是一怔,趁這時簡錦拍掉他的手,又慌慌張張撈起地上的扇子,忙不迭溜了。


    從大堂走出來後,簡錦鬱結不已,攤著扇子往臉上扇風,雙喜見了在一旁嘀咕道:“爺,您臉怎麽這麽紅?”


    “被熱的,”旁邊擺了張石桌和石凳,簡錦隨隨挑了張坐下。


    雙喜站在一旁給她扇風,想起件事來,“對了爺,奴才剛從小荷姐姐那裏打探到,今晚三小姐和沈公子約好出去賞花燈節,正好咱們偷偷跟在他們後麵。”


    簡錦敲他腦袋,“這可不是正人君子所為。”


    雙喜委屈道:“爺您不是說要關心三小姐的婚事大事,這正好是個難得的機會。”


    簡錦起身想了想,最終將扇子敲進手心,轉身笑眯眯道:“你再去問問他們約在哪裏見麵。”


    ……


    夜幕低垂,長街十裏人聲如潮,簡錦正停在攤子前麵。


    攤子上掛滿了的麵具,她瞧著不遠處的一對男女身上,似乎盯得有些迫切,簡流珠身邊的少年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簡錦隨手撈起一個麵具戴上,隔了一會才看過去,卻沒了他們的人影,張望了下,周圍人流如織,來來往往的都是一張張陌生的麵孔。


    “這位公子你到底要不要買,不要就拿下來。”


    攤子主人見簡錦戴著這張狐狸麵具好一會了,遲遲不肯摘下來,不由出聲道。


    簡錦忙將麵具拿下來,遞上前。


    驀地從身側多出一雙手,接過她手裏的這張狐狸麵具,又再仔細看了下,笑著對老板說:“這麵具多少錢?”


    老板見生意終於來了,笑嗬嗬地報了價錢,簡錦聽到這把熟悉的聲音,看也不看立馬扭頭就走,卻被人按住肩膀,薛定雪將她的身子扳過來,湊過來笑道:“見我就逃,這是什麽道理?”


    簡錦往後一躲,“跟小孩子看到狼來了是一個道理。”


    後麵的人流擠上來,簡錦沒站穩趔趄了下。


    薛定雪正好扶了她一把,順便將狐狸麵具覆在她臉上。


    簡錦想要摘下麵具,薛定雪卻按著麵具上的狐狸鼻子不讓她動,看著她唯一露出來的一雙眸兒道:“我看你戴著正好,不必摘了。”


    簡錦卻是不想戴這麵具,故意問道:“那我是不是要禮尚往來一下?”


    薛定薛笑道:“求之不得。”


    簡錦沒想到他真應了,隻好從麵具攤子上隨手買了一副山羊麵具。


    她見他戴上後,羊麵白玉,一雙眼眸明亮如星子,惹得周圍不少年輕女子捂著扇子偷偷打量。


    簡錦擺脫不了他,心下暗自苦惱,隨口問了句,“和我大哥談得怎麽樣?”


    “和王爺笑談甚歡。”薛定雪的臉擋在麵具後麵,聲音溫醇又好聽,“過不久,二公子該改口稱我為先生了。”


    “薛公子可還有事?”


    薛定雪笑而上前,想握住她的手:“並沒有。”


    簡錦趕緊後退一步,忙道:“那還不走?”


    “怎麽了?”


    “你堵著我的路了。”


    “你去哪我就去哪,你走我也便跟著走。”


    簡錦嘴裏一噎,“我們倆有這麽熟?”


    薛定雪卻攀住她肩膀,低低壓下一張山羊麵具的臉龐,眸子亮亮的,裏麵帶著笑意,“我是你先生,你是我徒兒,怎麽不熟?”


    簡錦立馬捂住胸口,羞憤道:“你這分明是街頭輕薄少年郎。”


    薛定雪輕笑,聲音聽起來頗是瀟灑輕爽,“你說是就是了。”


    簡錦嚇得連忙後退,見他要跟上來,連忙轉身混入人流。


    薛定雪隻走了幾步便見她忙不迭跑了,心下笑了聲,也沒有去追。他立在原地將山羊麵具摘了下來,拿在手裏掂了幾下,唇角才緩緩勾了上去。


    簡錦躲了一陣後見身後沒有人跟來才作罷,可她瞧了瞧周遭,也不知到了哪裏。


    街道兩側酒館茶館挨挨擠擠,頭頂密密麻麻掛著的花燈也被風吹得歪倒搖曳,像是夜空上歪歪扭扭的星子,卻一盞盞亮著,無比璀璨奪目。


    簡錦隨便進了茶館,挑了二樓臨窗的一張桌子,捧著盞熱氣騰騰的茶盞往下麵看,忽然從人群中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怕看錯多瞧了幾眼。


    擁擠的人潮中,楚歌正笑嘻嘻的和四哥說著今天宮裏發生的事兒,“……前幾天有個奴才不知怎麽的就觸到了黴頭,竟被她拉出去打了三十個板子,聽人說,抬回去的時候氣都快沒了……”


    楚歌見他眉頭一皺,便問道:“怎麽了四哥?”


    楚辜神色若常,仿佛在說一件普通小事,“後麵有人跟著。”若不是後麵腳步聲漸近,他倒不會這麽快就發現了。


    楚歌聞言就已先入為主,冷笑道:“這二哥行事越發猖狂了,不好好教訓教訓這些狗奴才,怕是不知道誰是主子了。”


    豈料下一瞬,肩膀被人突然一拍。


    楚歌立馬擄起袖子轉身,結果對方揭開狐狸麵具,露出一張笑臉來,“是我。”


    楚歌奇怪道:“你從哪裏冒出來的?”


    “從天上掉下來的,”簡錦笑著看向楚辜,“什麽風把你們吹到街上來了?”


    楚辜見她鬢發間卡了一副狐狸麵具,那狐狸彎著嘴巴笑,笑得細長漆黑的眸子都彎了。


    他隨口應了聲,“東風。”


    簡錦煞有其事道:“這東風正是個好彩頭,說不定今年春燕王府裏就能開出一朵朵的桃花。”


    桃花與姻緣牽扯,隻可惜楚辜生性冷淡又有惡名在外,大戶人家的女兒家都不願意嫁到燕王府。


    統共這些年來,數數他的桃花,也不過寥寥幾朵。楚辜對此倒是很不上心,淡淡道:“府中沒有種桃花。”


    簡錦這會想起了簡流珠,不由輕輕一笑道:“來日方長,總會有的。”


    一旁的楚歌卻覺得她話中有話,又思及坊間傳聞,心下頓覺惡心,冷笑道:“恐怕是你對我四哥有什麽企圖。”


    簡錦一愣,睜著一雙烏漆漆的大眼睛,倒有些無辜。


    楚歌卻誤以為她無話可說,更加坐實心中想法,想他四哥是何等人物,竟然被這樣一個紈絝子弟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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