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錦很快收拾行李打道回京,隨行人馬全都在衙門前集合,睿王看到人群之中的簡錦,又掃視四周看到楚辜還沒有來,就遠遠地跟她打了聲招呼。


    簡錦還一時沒有聽出來是誰,等看到時睿王,眉心微微一蹙,預感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肯定不好對付,但是也沒有辦法,他這人著實難纏。


    睿王似乎見她神色隱隱露出一抹迷茫,便含笑走過來,又使了個眼色讓權二退下,然後笑盈盈地問簡錦:“簡二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簡錦聽他這般問,便知道他也知曉了昨夜的事,這會趁著楚辜不在親自跑過來估計是來嘲諷的,當下臉上也並未表現出赧然之色,與往常般微微笑道:“勞煩睿王掛念,昨夜睡得甚好,倒是睿王昨夜宴會過後有沒有和那美人把酒一把,共聊心事。”


    睿王笑道:“簡二公子,美人芳心可在你身上,我不過是見她柔弱,多說了幾句,昨日在宴上若是有什麽不體貼的地方,讓你見笑了。”


    簡錦淡淡笑道:“睿王真是太客氣了,您是金枝玉葉,想言便言,在我們這些做臣子的麵前沒什麽顧忌的地方。”


    “那可不一定,“睿王的語氣和眼神都變得意味深長,“我那個弟弟可是沒把你當臣子看待。”


    簡錦心知他會提及此,自己也不能裝作不知不然會被他抓到把柄,便順勢而下:“離京時我入雪均館拜他為師傅,因著這層關係,燕王才會對我頗多照拂,但我也深知主是主臣是臣,對燕王是萬分尊敬,不敢有一絲懈怠,更不敢僭越。”


    睿王道:“你這話說的是沒有錯,不過你在我麵前不必如此拘謹。”又笑著道,“話說回來,我可比我弟弟和藹親切多了。”


    簡錦道:“睿王說的是。”


    睿王見她態度如此謹慎小心,似乎覺得有些索然無趣,目光輕轉,見到衙門前都圍著百姓,若不是有官差相攔,隻怕人都要衝進來。


    睿王卻似乎看得新奇,故意朝見錦笑問道:“來的人可真是熱鬧,不會是舍不得我走吧?”


    簡錦心裏想的答案自然是否定,但是麵上淡淡一笑,幾乎睜著眼說瞎話:“睿王您愛民如子,昨夜又在酒樓大擺宴席款待孝州城百姓,他們親自來送您可見心中對您的尊敬。”


    睿王聞言特地看她一眼,像是他這話頗得他心意,神情十分愉悅,又笑道:“到時看不出來簡二公子生了一張甜甜的嘴兒。”又道“雖然本王來孝州城不過幾日,但是跟你卻一見如故,天下難得逢知己,回京以後定要與你把酒暢聊。”


    簡錦才不想和他再有牽扯,這會連借口都不想找,正要委婉回拒,忽然見他眸光微閃,望著她身後笑意漸漸幽深。


    簡錦正要回頭,人已經從身後走上來,站在她身旁,卻對著睿王語氣冷淡道:“她沒有時間,讓二哥失望了。”


    誰都能聽得出他語氣不善,似乎和昨夜在屋頂格外溫柔的不是同一個人,簡錦不由轉過臉看了楚辜一眼。


    楚辜雖然沒有看她,但是眸光微動,似乎餘光隱隱瞥見她。


    不過就算如此,他依舊板著麵孔,好像任是誰來都要甩個臉子,偏生睿王似乎沒看見他黑如炭的臉孔,依舊笑盈盈道:“怎麽會沒有時間呢,簡二公子又不像四弟你一樣是個大忙人,本王又是閑散慣了的人,回京以後也沒什麽事可做,正好和簡二公子逛逛京城,喝喝酒什麽的。”


    又對簡錦曖昧低笑:“城西有一家花樓相當不錯,裏麵的姑娘又溫柔又多才多藝,伺候起人來更舒服。”


    雖然睿王說話聲壓低,但是簡錦能感受到楚辜悄悄把手探進她的袖子裏,又借著沒人能注意的角度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心。


    像撓似的力道不重,但簡錦知道楚辜這會清情緒不是很好。


    又見睿王話隻說到一半,他就難以掩飾不悅之情,直接冷冷打斷:“夠了。”


    睿王停下話,故作不懂地看著他。


    楚辜看著他,語氣冷冰冰的:“二哥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咱們馬上要啟程出發了。”


    睿王挑眉道:“早收拾好了,四弟還有什麽要問的不放現在都一塊問出來,“目光轉向簡錦,“好省點時間讓我和簡二公子多說會話。”


    楚辜也不跟他廢話,轉而看向簡錦,直接問道:“你還有什麽話要對他說嗎?”


    簡錦瞧他的臉色幾乎都黑了,趕緊搖搖頭。


    睿王見狀不禁笑道:“四弟你有所不知,你沒來之前我跟簡二公子說了好一會兒話,估計這會是說得累了,本王也說得口幹舌燥,這就不打擾你們,先去喝口茶潤潤嗓子。”


    楚辜道:“二哥慢走不送。”


    睿王咬著扇子笑盈盈地從他麵前經過,目光卻直勾勾地盯著簡錦看,等他走後不遠,楚辜便以麵沉如水,低低冷哼一聲。


    睿王咦了聲回頭,納悶道:“什麽聲音?”


    簡錦道:“沒有聲音,睿王你聽錯了。”話音剛落,掩在袖口下的手心便被人輕輕捏了一下,帶著懲罰的意味,似乎不滿她主動迎合人的話。


    簡錦也知道睿王是故意的,可是周圍那麽多人看著,她不得不回應,而且說實話,她本不該在人背後偷偷發脾氣,被抓到也隻能怪脾氣差。


    不過話說回來,楚辜表現得如此小氣計較,還真讓簡錦吃了一驚,在印象裏他就從來沒有表現過如此生動又情緒化的一麵。


    雖然這背後的原因不難猜,但是簡錦還是沒有繼續深想下去,在袖下悄悄反握住他的手掌心,又對睿王說道:“王爺若沒什麽事,我先隨燕王殿下上馬車了。”


    睿王搖著扇道:“沒事沒事,我先去喝口茶去。“又自顧自往前走,一麵還嘀咕道,“真是怪了,現在還有蚊子蒼蠅飛來飛去,京城可沒這麽多髒東西。”


    楚辜聞言微微冷眯了眸,等他走遠了,簡錦才對她說道:“你別相信他的話,我跟他之間根本不熟,你千萬別中了他的道,昨天他三番五次刁難我,也擺明了是要針對你。”


    “我不會相信他。”楚辜冷冷道。


    簡錦心想既然他不相信睿王的話,現在又為何擺出生氣的表情,這表裏不一的麵孔誰見了都能猜透。到底是忌憚著惹來旁人非議,簡錦又主動拉緊楚辜的手:“有什麽事我們先到馬車上去說吧。”


    楚辜卻反過來問她:“有什麽事不能在這裏說?”


    簡錦見他麵沉如水,一副誰敢來惹誰就倒黴的模樣,便道:“你若是不想和我說話,那我也不打擾你,先回馬車上了。”


    楚辜依舊是冷冷的麵孔,簡錦也不再浪費時間,直接往馬車停留的方向走去。


    卻是隻走了兩三步,身後腳步聲漸近,她知道是誰追來了,但是不想在此停留,腳下步履愈發匆匆,最後還是抵不過他的速度,頃刻就已追上。


    在大庭廣眾之下,楚辜竟是不管不顧到一把拽住她的手臂,硬是強迫她停下來。


    “你還有什麽事?”周圍全是百姓和侍衛,被無數雙眼睛看著保不準被看出點什麽,雖然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麽事情,但是簡錦仍是心虛地立即掙脫開他,又擔心他再次糾纏上來,下意識往後避了些。


    然而她這個下意識的舉動明顯刺了下楚辜的眼睛,眸光倏地一沉,緩緩開口:“簡錦,你到底在躲我什麽。”


    遠遠地有人影過來,侍衛將其攔住,隱隱引起一陣動靜,簡錦微斂神色,輕聲道:“有人來了。”


    楚辜也見到被侍衛阻隔在外的陸無雙,卻是沒有多大耐心對她,便微動眼神讓侍衛趕她下去。


    哪知道這個陸無雙手腳竟是十分靈活,侍衛沒能抓牢她,反而讓她趁機溜了進來,一下子就到楚辜麵前,看也不看簡錦,直接拉住楚辜的袖子懇求道:“燕王殿下,我也要跟你們回京。”


    楚辜冷眼看了下被他抓著的袖子,然後看向她時眼神更加森冷嚴肅。


    陸無雙也不是不懂眼色,見他如此立馬鬆開手,樣子變得乖乖的,眼裏眨著淚光,仿佛有難言之隱:“爹爹與娘親死得不明不白,我要進京為他們討一個公道,不能讓他們白白橫死,”又哭啞著嗓子說,“我知道燕王殿下愛民如子,能為百姓做主,如今我唯一的寄托也在燕王殿下身上,希望殿下能夠成全。”


    楚辜聞言卻冷笑:“你知不知現在你已經是什麽身份?”


    陸無雙紅著眼圈,眼神有些迷茫地看著他,似乎不明白她這話中深意。


    “你父親身為孝州郡守,災銀失竊遲遲未向朝廷上報,東窗事發卻畏罪投繯,將一城百姓置於危險境地,這兩重罪責哪一重都是欺君之罪,滅族之禍。如今你全族皆滅隻剩你一人,所有的罪責也都引到你身上,可如今聽你的意思不但不知懺悔,反而覺得委屈,”楚辜冷眼盯她,目光如炬,“陸無雙你好大的膽子!”


    陸無雙被嚇得立即跪地,臉上淌下淚來,哭喊道:“燕王殿下,我絕沒有大不敬的意思,隻想為父母討回一個公道,我不怕欺君也不怕被殺頭,隻能讓他們死後還要被百姓罵,況且我父親一生光明磊落,絕不會做出拋妻棄民的事。”


    楚辜冷冷打斷:“你父親投繯棄民是事實,本王念你留守孝州衙門,對你網開一麵,你不要得寸進尺。”再不廢話直接喊長壽過來,將陸無雙拉下去。


    “被我嚇怕了?”楚辜轉過臉,漆黑厲銳的眼眸盯著簡錦看,聲音語調平直而冰冷。


    簡錦被他看得不是很自在,便有些避開他的目光,輕聲道:“時間也快到了,我們先上馬車再說。”


    楚辜卻看著她,並未應話,簡錦也不敢貿然抬頭怕跌進他這雙漆黑的眸子裏,便低眉順眼,微微斂住呼吸,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再回複時,他卻冷冷說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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