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後麵有個小花園,一直荒廢著,長著些野花野草,沒有人打理。阿婆提議將它開墾出來自己種一些蔬菜或者水果,即安全又看起來賞心悅目,我和傅則慕欣然同意。


    但傅則慕要來回穿梭在市中心和郊區,處理著他繁華的公司,是沒有什麽閑情雅致來動手與我們一同種菜的,於是這樣的任務最終也隻是落在我們的肩膀上。


    阿婆十分勤快,我沒有做過這樣的活,隻需要站在一邊給她遞工具,或者拿著水管澆地。隻幾個小時,阿婆就將倉庫裏堆放了許久的種子整整齊齊種進了地裏,我問過阿婆她種的是什麽,阿婆說是南瓜。


    我看了看種子的形狀,確實有點像,但大約南瓜北瓜冬瓜的種子都差不多,我還是沒什麽概念。


    放下鋤頭,阿婆擦了擦汗,笑了起來,將臉上的溝壑堆的更深了,“立春之後,就開始下地務農,今年我老太婆也沒閑著。”


    我也跟著笑,陽光正好,春風微寒,但是茫茫冬日已經過去了。


    傅則慕中午要去見一個客戶,於是阿婆隻準備了我們兩個的午飯,吃過午飯,我給鄭珊打了電話。


    鄭珊的彩鈴是一首很好聽的粵語歌,我叫不出名字,卻在剛聽到就喜歡上了,聽了很長時間,久到我以為鄭珊不會接我的電話了,鈴聲戛然而止。


    鄭珊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虛弱,“林羽蒙……”


    我立刻皺起了眉毛:“你怎麽了?”


    “我肚子疼的,有點受不了了……”鄭珊斷斷續續說,似乎這幾個字已經用盡了力氣。


    “你在哪,我馬上到。”我扯起外套就往外跑,一邊打了救護車,將鄭珊報給我的地址告訴了救護車上的護士。


    站在路邊,我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不去學習開車,傅則慕的車庫裏停著七八輛車,如今遇到了急事,我卻隻能幹巴巴瞪著眼睛,束手無策。郊區的出租車本來就少,我站了十分鍾才看到一輛出租車,這還是算運氣好的時候。


    上了車,我報出地址,又加了一句:“司機師傅,麻煩你快點,人命關天。”


    司機不明所以,卻還是開足了馬力,一個油門便彪了出去,本是半個多小時的路程,愣是二十分鍾就到了,我剛下車就看見急救人員正把鄭珊往救護車裏麵抬。


    於是我付了錢又趕快跳上救護車,一個戴著口罩的護士把我往下推:“唉唉,你是誰啊?這是救護車。”


    我晃了晃手機,又指了指鄭珊:“是我叫的救護車,那是我朋友。”


    小護士這才放了行,指著一個角落:“就坐在這,別亂動。”


    我看著躺在擔架上一動不動的鄭珊,焦急問道:“我朋友這是怎麽了?”


    小護士拿著氧氣罩正扣在鄭珊臉上,看都沒看我,說一句:“應該是闌尾炎,但也不排除急性腸胃炎,具體要到了醫院才知道。”


    我點了點頭,正看見鄭珊醒了,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又皺著眉疼的暈了過去。


    我沒有得過闌尾炎,但我猜想和痛經應該是差不多,痛經是四級疼痛,隻是闌尾炎要翻倍。


    救護車開動起來,一路通行無阻,我繳著手指,緊張的好像躺在擔架上的那個人是我。到了醫院進了急診手術室,診斷是急性闌尾炎,要做手術。


    即便是小小的手術也需要家屬簽字,我沒有時間聯係鄭珊的家屬,隻能硬著頭皮簽了我的名字。手術時間不長,但護士將鄭珊推出來的時候我的腳已經麻了,我一瘸一拐的走過去問醫生:“醫生,我姐姐她怎麽樣了?”


    家屬身份上我勾畫是姊妹,於是喊她姐姐倒也正合適。醫生似乎急匆匆要走,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別的手術,他說:“手術成功,沒有問題,需要輸一些消炎藥,其餘的護士會告訴你。”


    我連連說了幾句謝謝,他擺擺手,像個不留名的英雄。


    然後我跟著鄭珊的病床進了病房,護士拿來了幾瓶吊瓶給她掛好,告訴我等下麻醉過了鄭珊醒過來要是覺得疼就喊她。


    我應著,然後眼睛都不敢眨的盯著鄭珊。


    鄭珊其實很秀氣,尤其是現在不施粉黛,還有些蒼白的臉色,更顯得出水芙蓉。但是平常她總喜歡穿一些看起來很成熟的衣服,畫著精致的妝,叫人覺得不敢靠近。


    但是吸引住我眼球的還是她耳朵後麵那顆被頭發蓋住,露出一個邊角的六芒星。


    我給傅則慕打了電話,告訴他鄭珊的事,傅則慕問了我醫院地址,下班後過來探望。我已經盡量將聲音放得很輕,回過頭的時候發現鄭珊已經醒了,我小聲問她:“是我吵到你了嗎?傷口痛嗎?”


    她搖了搖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她動了動嘴唇說:“我餓了。”


    我有些尷尬。“你得了急性闌尾炎,剛做了手術,不能吃東西,再忍一忍。”


    她向四周環視了一下,點了點頭。


    護士來換點滴,查看了一下傷口,告訴我們需要住院一周,要我去辦一下住院手續。


    鄭珊拉住我,“把我的手機拿來,我喊別的人來照顧我,這些事情也交給他們去辦就行。”


    “我去也沒關係。”


    “不。”鄭珊變得十分嚴肅,她看著我,那是不容拒絕的神情:“我現在有些麻煩,如果沒有人保護我,我可能沒辦法活著走出醫院……”


    我沒再自告奮勇,她的語氣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於是我重新坐回位置上,看著她播了幾個號碼,然後安心的將手機放回桌子上。


    似乎她也安心了許多,眉眼都放鬆了。


    她看著天花板笑了笑:“我沒想到會栽到自己人手裏,最危險的時候我和葉瀾讓別人追著砍,追了好幾條街……可那時候都挺過來了,最後卻。”


    我知道鄭珊所說的自己人是王攀,傅則慕提過一二,但具體的我並不清楚。


    “其實如果是為了葉瀾,你沒必要……”我發現我確實不會安慰人,我的本意是想說如果鄭珊是為了替葉瀾報仇而要和王攀來個魚死網破,那未免有些得不償失,但我話隻說到一半,就被鄭珊打斷了。


    她有些惡狠狠:“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他一天不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就不安心。”


    我啞然,徹底的無話可說。


    時間過了許久,我才想起我和王姨的交易,於是試探性的問道:“那王攀現在怎麽樣了?他在哪?”


    鄭珊蹙眉看著我:“你最好不要卷進這件事情裏來,我沒有多餘的精力和人手來保護你的安全。”


    “我就是有些好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都有些心虛,我以為鄭珊不會告訴我了了,但她頓了頓還是說了。


    “前些天我們在港口打起來了,但是我隻看見了一些跟著他背叛我的人,沒看見他的人。”鄭珊轉過頭來握住我的手,微微用力:“或許是他聽到風聲跑了,也或許是他藏起來暗中窺伺著我,想要看到我的底牌……我更傾向於後者,因為我很清楚王攀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感覺有些後背發冷,那種恐懼讓我無法跳脫出來,好像王攀此時此刻就站在我身後……


    突然有人敲門,篤篤的敲門聲像是索命曲,我幾乎要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了。鄭珊按住我的手,她看起來並不害怕,甚至還有些喜悅,她說:“別怕,是我的人來了。”


    門被推開,我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很快排滿了屋子,看起來雜亂無章,實則根據地位的高低井然有序。


    鄭珊隨口吩咐著:“要麻煩各位了,住院時間是一個星期,你們輪班守在病房門口,其餘的人在走廊和醫院裏放哨,具體安排聽大塊頭的。”


    鄭珊口中所說的大塊頭應該是指站在正中央的,看起來肌肉十分健碩的男人,他戴著墨鏡,我看不清楚他的麵容,隻知道他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一揮手,人就散了。


    我看了看時間,從鄭珊打電話,到這些人出現不過十五分鍾,速度快的令人咂舌。


    但是按照鄭珊所言,一分一秒都有可能有變數發生,所以這十五分鍾已經是極限了。


    鄭珊終於放下心來,她說了句:“我想再睡會兒。”


    我將被子替她蓋好,她有些出冷汗,似乎是麻藥勁過了,但她沒說痛,也沒要喊護士。我想這些痛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她的忍耐力並不能用常人的去比擬。


    我準備悄悄退出去,到門口的時候鄭珊喊住了我,她說:“謝謝。”


    我笑了笑,對她擺擺手:“你沒事就好。”


    關上門的時候,我似乎還聽見了一句對不起,但也可能是路過的行人說的,我有些分不清。


    門口的大塊頭也向我鞠了一躬,讓我有些受寵若驚,他仍舊沒什麽表情,語氣卻十分誠懇:“我替鄭姐謝謝你……”


    我連連擺手:“真的不用,這樣反而讓我覺得好像做了什麽了不得事情似的,舉手之勞。”


    他正要繼續說話,突然收緊了耳麥,臉色一變:“林小姐,你快點走,我們的人發現了異常,一會有危險可能沒辦法保護你。”


    我的腿開始哆嗦:“好,你保護好鄭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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