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體重在漸漸降下去,奶奶看著更覺得揪心,經常是天不亮就開始給我準備營養價值高的湯,但很多時候我根本連飯都不想去吃,躺在床上,由奶奶一口一口的喂我。


    傅則慕花了很多錢給我找好的醫院,用了更好地國外進口的藥物和心裏催眠的治療手段。我沒見過催眠,但那時候的我卻居然真的在醫院裏睡著了,睡醒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我真的覺得很輕鬆,精神壓力也沒那麽大了。


    我有些依賴於催眠來讓我入睡,盡管那隻有幾個小時,也足夠我維持正常精神放鬆。


    讓我感覺到欣喜的是,一段時間的治療之後,我居然真的在漸漸變好了,我的臉看起來紅潤了些,嚇人的烏青色的黑眼圈也變淡了,同時我也知道傅則慕為此花了不少錢進去。


    因為我聽到奶奶看著那一摞厚厚的發票聯,對傅則慕說:“我會慢慢還你的。”


    傅則慕反倒將奶奶用來記錄的發票聯一口氣丟進了垃圾桶裏,他的語氣很堅定:“奶奶,我已經認定林辭了,所以您也把我當做一家人看好嗎?”


    奶奶似乎哽咽了一下,卻是笑著說的:“好,好,隻要我的孫女能幸福,我願意把她交給你。”


    奶奶曾經說過,富貴的時候未必能看出真心,但患難的時候一定可見鑒別真情,我其實很怕自己成為一個累贅,傅則慕沒有讓我有過這種感覺,即便我並不能開心,他也愛我的每一種情緒。


    病情漸漸穩定之後,傅則慕向我求婚了,背景是奶奶家的餐桌上,他已經成為了蹭吃蹭喝的常客。


    我吃了整整一碗飯,是我以前飯量的一半,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已經是一種突破。傅則慕突然從桌子下麵拿出一大捧鬱金香來,穿插著白玫瑰,都是我最喜歡的花。我則驚訝於他藏了那麽久,沒有被我發現一點蹤跡。


    “林辭,我爸媽打電話來催我求婚,我想也是時候了,我們已經重逢了一百天,時間不長,但我們快速的經曆了很多事情,如果你相信我,請你嫁給我。”


    他突然單膝跪下,奶奶家的瓷地板和他的膝蓋碰撞發出一聲悶響,我差點想問他痛不痛,還好我沒開口,否則這氛圍就要被我破壞掉了。我看了看奶奶,奶奶微笑著含淚點頭,我知道對於傅則慕,她是放心的。


    但我還是忍住了,我問傅則慕:“你的父母知道我生病的事情嗎?”


    他似乎預感到我想要拒絕,連忙開口:“他們知道的,但他們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那你們知道這個病痊愈的幾率很小,複發的幾率又很大,我會活在反複的痛苦之中,甚至會讓你們也和我一樣,不斷受著來自我的折磨……”


    傅則慕抓住我的手,“你不能這樣想,我們都沒放棄,你不可以先放棄,林辭,你會好起來的。”


    我深深地呼一口氣,笑了笑,時隔很久我終於能笑出來,並為自己能遇到傅則慕而感到幸福。


    我伸出手,問他:“戒指呢?給我戴上。”


    他愣了一下,然後手忙腳亂的從衣服兜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禮盒,我看到一顆閃閃發光的鑽石,他便給我戴便解釋著:“一時來不及仔細挑選,這個隻是求婚戒指,等我們結婚的時候再和你一起去挑好嗎?”


    我點點頭。


    他站起身緊緊的抱住我,然後轉頭看向奶奶,“奶奶,她答應嫁給我了!”


    奶奶也在一旁抹眼淚:“可以喊你父母過來一起籌備婚禮了,我猜他們也會很高興的。”


    像是病魔讓我有機會鬆了一口氣,那段時間日子變得簡單又愉快,傅則慕父母過來與我們一起選婚房,定在安靜的郊區,傅則慕也開始移植大批的白樺樹過來,與我一起商討我想要的家裝風格。


    飯菜是奶奶和傅則慕媽媽一起準備,他們坐在一處敘舊,看起來格外親近又熱絡。


    我沒忘記吃藥,傅則慕也準時準點的提醒我,我們都很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病魔。


    但變數還是發生了,起因在於奶奶和傅則慕父母一起確認宴請名單的時候,因為一個叫李誌強的男人產生了些不同觀點。奶奶認為這是當年我父母最好的朋友,且這些年來一直來看望奶奶,應當宴請他。


    我記得這個李叔叔,熱愛書法,寫的一手好字,小時候還指點過我寫毛筆字,為人親切又和善。近年一直在外讀書,很少與他碰麵,但他總會給我帶些小禮物,確實是父母去世後還在與我們聯絡的人,是父母的好朋友。


    但傅爸爸在提到他的時候總是帶著一種奇怪的情緒,似乎是害怕,又像是氣憤,根本不願意邀請他來。


    這也是奶奶開始懷疑這件事情牽著我父母去世原因的根本所在。


    我記得奶奶為此專門給李叔叔打了電話,在聽到男方是傅元生的兒子的時候,李叔叔也便開始推辭自己在國外,趕不回來參加婚禮了,這才作罷。


    一段小插曲之後,婚禮依舊進行著,我和傅則慕去挑選了一對很精致典雅的婚戒,裏麵刻的那句法文的意思是:一生隻你唯一。


    兩個一字首尾相連,無論哪個方向看都是渾圓一體的,我和傅則慕都十分喜歡。


    我邀請了葉瀾,因為她一直在不斷地聯係我,這樣的朋友是值得交往的,反觀那些大學同寢室的,似乎就隻是同學關係而已。


    除此之外我這邊的親人們應邀前來的就寥寥無幾了,父母過世後我們和他們的聯絡並不頻繁,我並不在意。傅則慕那邊則是熱鬧的很,傅爸爸和傅媽媽分別打電話從早上打到晚上,名單列了一場串,奶奶也跟著高興,那代表著我嫁到了興旺的好人家。


    婚禮定在半個月後,是個黃道吉日,也就是請高人算的好日子,塞給了他不少錢,說的全是吉利話。


    別墅經過簡單的重新整改之後也可以入住了,原主人裝的很精致,我們隻是更改了地毯和頂燈,但一切已經看起來煥然一新了。我和傅則慕牽著手走在剛剛移植過來的白樺林裏,我很擔心的看著一個個樹坑,布置著支柱來穩固樹根,還給每一棵樹都掛上了吊瓶。


    看起來可愛又可憐。


    “它們會活下來的吧,不然我會感到愧疚。”我輕輕敲了敲一棵白樺樹,竟是格外的結實健壯。


    傅則慕也跟著敲了敲,小聲對著樹說:“你們要爭口氣啊。”


    我被逗笑,傅則慕則伸手過來把我抱住,他也笑了,比我笑的還要好看。


    “以後你笑一次,我就獎勵你一個擁抱,所以你要多笑啊,林辭。”


    我窩在他暖暖的羽絨服裏,心裏想這個人也太自戀了,哪有把擁抱當做獎勵的,在我眼裏就是臭狗屎。


    沒錯,我這樣想著,竟有一種小人得誌的快感。


    收工驗房之後,傅則慕把我送回奶奶家,而傅則慕則回到了他住的公寓裏,他的父母住在他那。


    樓道裏的聲控燈有些失靈,一閃一閃的營造著陰森的氛圍,我小跑回去快速拿出鑰匙打開門,客廳裏奶奶手忙腳亂的掛掉了電話,轉頭看我,笑道:“還要吃晚飯嗎?”


    我疑心搖頭:“和傅則慕在外麵吃過了。”


    奶奶點點頭,雙手插進圍裙裏再拿出來,似乎被我撞破了什麽,我換上鞋子,坐在沙發上問她:“奶奶,你怎麽了?”


    奶奶一挑眉:“沒事啊,我就是被你突然闖進來嚇了一跳。”


    我瞥向電話,此刻電話還在閃爍著紅燈,電話被掛斷沒幾秒鍾,“剛才那是誰的電話?”


    奶奶支吾著不肯說:“你別管了,就是一個親戚,打電話說來不了了,本來也沒指望他來,不邀請他吧又會被嚼舌根,這些人都是這樣。”


    我哦了一聲,打開電視,翻看著有沒有有趣的節目。


    奶奶悄悄在我身邊坐下,時不時的看我一眼,我被看的毛了,關了電視問道:“奶奶,你是不是有什麽想和我說的?”


    奶奶似乎在下著決心,臉上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半響問我:“你有沒有覺得太快了,我是說你年紀還小,才二十周歲是不要還再考慮一下?”


    這下輪到我驚訝了:“奶奶,你對傅則慕不滿意嗎?”


    奶奶連忙搖頭:“不是的,這孩子真的很好,對你又體貼,我隻是害怕你是一時衝動做的決定,以後會後悔,會錯過很多……”


    我知道奶奶說的這番話一定和剛才那個電話脫不了關係,但我很難猜到那個電話究竟是誰打來的,又說了什麽。


    因為我再去查找電話記錄的時候發現已經被奶奶刪掉了。


    對於傅則慕,我已經不去懷疑了,一個人是否愛你,在他的眼睛裏明明白白的寫著,他所有的動作和語言無不昭示著,他對我的心意。但後來發生太多太多,我漸漸看不清了,也已經過了,憑一腔孤勇就敢嫁給一個男人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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