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凝著許傾傾,半天沒說話,良久,她跌坐在床上。


    如意眨巴著大眼睛問許傾傾:“媽媽,什麽叫流產啊?”


    許傾傾皺眉,這個孩子,她就不能不戳人心口嗎?她抿緊了唇,示意如意不要亂說。


    如意卻又去問謝蘭:“奶奶,什麽叫流產?”


    謝蘭被如意問的尷尬不已,待在這裏的每一刻都如坐針氈。


    她又站了起來,沉著臉命令許傾傾:“你跟我來一下。”


    許傾傾不知謝蘭的用意,她讓如意好好在病房待著,她則跟在謝蘭的後麵,來到病房外的走廊裏。


    謝蘭板著臉,很嚴肅的樣子,她問許傾傾:“我問你,你究竟打的什麽主意?一邊與逸塵打官司爭如意,一邊又霸著逸塵不放。許傾傾,我可聽到些風言風語,說你和那個姓秦的關係曖昧。姓秦的和我們逸塵這些年一直水火不相容,我想知道,他這麽針對逸塵,是不是都是因為你?”


    謝蘭永遠忘不了幾年前的那場意外,秦衍害莫逸塵險些喪命,後來她得知,許傾傾也在那條船上,所以,她兒子受此劫難和她有著絲萬縷的關係。


    如果她沒猜錯,三年前莫逸塵遭陷害,許傾傾離開莫逸塵,應該也和那個人有關。


    隻要許傾傾在,秦衍就不肯放過莫逸塵。這樣說來,秦衍和許傾傾有私情,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


    而之前那個葉魅兒,說不定隻是個犧牲品罷了。


    這幾天,謝蘭一直在想這件事,而且越想越怕。如果她兒子執意和許傾傾複合,那豈不是又要激怒秦衍?


    麵對謝蘭的質問,許傾傾有些糾結。


    看來,謝蘭對她的誤會還真深。


    竟然以為秦衍這些年不斷的給莫逸塵製造麻煩,全是因為她。


    “問你呢?怎麽不說話?”謝蘭以為她心虛了,再一次咄咄的逼她。


    許傾傾的眼窩有些濕,既覺的委屈,又被謝蘭逼的沒辦法,隻好一字一句的說:“我嫁到莫家的日子雖然不久,但那一年多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一段時光,後來我離開阿塵和如意,實屬無奈。阿姨,你非要我回答,我隻能說,無論多久,無論我的身邊站的人是誰,但我愛的人從始至終隻有阿塵一個。”


    謝蘭聽了她的回答,微微一怔。


    探究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似乎想看清她此話的真偽。


    “既然愛逸塵,當初為什麽要離開他?”


    “我……”許傾傾張了張嘴,不知要怎麽說下去。


    說她是被秦衍逼迫的,說莫奶奶是被秦衍害死的,說莫逸塵當初惹上官司也是因為秦衍,而她做這一切,不過是想給莫逸塵一個喘息的時間,讓他有時間卷土重來,擊敗秦衍?


    縱使許傾傾明白,說出來或許能讓謝蘭改變對她的看法。可是謝蘭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讓他們替她和莫逸塵擔驚受怕嗎?這樣的日子,她和莫逸塵兩個人過就行了,扯上家裏的老人,許傾傾於心不忍。


    謝蘭見她說不出來,又哼了哼,不無怨恨的說:“許傾傾,你就是話說的漂亮。傷起人來的時候,可從不手軟。”


    許傾傾沒吱聲,對於謝蘭的指責,她無話可說。


    “想當初,我們莫家全家人被你捏在手裏,搓扁捏圓。如今,你倒是想回來就要回來。逸塵執意如此,我毫無辦法。但是許傾傾,如果你還記的自己是如意的媽媽,就給我當好這個媽媽,若是再想著動歪腦筋,欺騙逸塵,欺騙我們大家,無論出於什麽原因,我都不會原諒你!”


    許傾傾低著頭,畢恭畢敬的聽著謝蘭訓話。


    她本來挺難受的,聽完了,心底冒出個疑問,謝蘭最後那句話,到底是原諒她了,還是沒原諒她呢?


    “我沒有動歪腦筋。”她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沒有最好!”謝蘭氣哼哼的,又朝病房內看了一眼,“去吧!”


    許傾傾詫異的抬頭,這樣就放她走了?


    “怎麽?還想讓我孫女離家出走嗎?”謝蘭見她傻站著不動,又嗔了她一句。


    “不會了,您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保證和阿塵一起把如意照顧的好好的。”


    許傾傾逃也似的回到病房,待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她竟然沒送一送如意的奶奶。


    坐下來,許傾傾啞然失笑。


    她總覺的,如意奶奶那番話雖然很嚴厲,卻與從前的怪罪大大的不同,到底哪裏不同呢,她又說不清。


    晚上,莫逸塵結束了工作,再次來到醫院。


    他替許傾傾母女倆帶了飯菜,給許傾傾盛飯時,看到了那個保溫杯。


    “媽來過了?”他睨了一眼許傾傾的臉色。


    “嗯。”


    想到上午許傾傾對他母親的吐槽,他有些擔心:“不會又吵起來了吧?”


    如意過來拿她的蛋羹,理所當然的說:“肯定吵起來了呀。而且,奶奶還哭了。”


    哭了?莫逸塵頭痛的捏了捏眉心。


    看樣子,吵的還挺激烈。


    他朝許傾傾看了一眼,許傾傾沒事人一樣接過他遞過來的飯,沒有想解釋一句的意思。


    她不說,莫逸塵又不好跟她直接問,他若是刨根問底的,好像在責備她把他母親氣哭了一樣。


    隻是不問,心裏又忐忑。


    精明如莫逸塵,也被婆媳關係這個大難題給折磨的頭疼不已。


    心裏麵裝的事,莫逸塵才吃了一碗飯就放下了筷子。


    “你吃這麽少?”許傾傾端詳著他,總覺的他最近好像清瘦了一些。


    “不餓。”


    許傾傾瀲灩的笑了:“是不餓,還是因為我和你媽吵架了,你心情不好?”


    “我有心情不好嗎?”莫逸塵跟著她笑了笑,“何況,我老婆這麽聰明,怎麽會和婆婆真刀真槍的吵呢?”


    “那還假模假式的吵啊?”


    莫逸塵一窒,忍不住試探:“真把老太太氣哭了?”


    許傾傾放下筷子哈哈大笑,看來,她沒猜錯,莫逸塵還真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她笑的花枝亂顫的,促狹的樣子令莫逸塵馬上知道自己又上當了。


    許傾傾笑,他女兒也跟著笑。


    莫逸塵坐在那裏,眸色沉沉的望著麵前一大一小,笑成花兒的母女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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