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紅著眼眶,一個勁兒的點頭:“外婆,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現在知道錯了。”


    她不是不想回來,她隻是怕,怕周遭的流言蜚語讓外婆受傷害,怕她跟著她蒙羞。


    可是她忘了,外婆身體不好,正是需要她照顧的時候。


    “外婆,曼曼答應你,這次回來再也不走了,以後我就陪在你身邊,哪也不去。”何曼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篤定的說。


    “哎,那怎麽行,你是年輕人,年輕人誌在四方。留在我們這窮鄉僻壤的,能有什麽發展?你放心,外婆不能耽誤你。外婆隻是想讓你時不時的多回來看看就行,看過了,再回去認真工作,知道嗎?”外婆像小時候那樣擁著她,抱著她,語重心長的說。


    臉上爬滿的皺紋裏,皆是對她的心疼


    何曼搖搖頭:“不,我哪也不去,就陪著你。”


    外婆無奈的笑了笑:“你陪著我,難道你不嫁人?你看你也二十幾歲的人了,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我看那個安先生挺不錯的,你們是不是……”


    “哎呀,外婆,你別亂說。”何曼的臉騰的紅了。


    她當然不能跟外婆說,安以桀還沒有離婚,她就是因為受了安家的氣,在錦城待不下去,才回來的。


    而且人是有自尊心的,總不能左臉剛挨了一巴掌,又把右臉伸出去讓人家打,雖然安以桀帶著安小川找過來,她很感動,可是這並不能撼動她要離開這父子倆的決心。


    “外婆沒亂說,你相信外婆的眼光。這位安先生雖然看上去有些傲氣,但人還是靠得住的。而且……那孩子也很喜歡你,這才是不可多得的緣分。外婆老了,沒有別的願望,隻希望有個人疼你,愛你。曼曼你從前受了不少苦,也該為自己好好打算一下了。”


    見外婆一個勁的替安以桀說好話,何曼微微蹙眉,不滿意的撅了撅嘴。


    聽鄰居們說,安以桀也不過是早上才來,發現外婆病了才把她送到醫院,相處也不過就半天的功夫,怎麽這麽快就讓外婆對他另眼相待?


    要知道,外婆可很少這麽誇一個人。


    從前何曼交往的那些男朋友裏,外婆隻誇過陳澈,說他心思幹淨,對她好。可後來事實證明,陳澈也沒有那麽靠得住。


    “好了外婆,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還是安安心心的好好把病養好。您健康才是我最大的快樂。”何曼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哄她道。


    外婆歎了口氣,知道她一時聽不進去這些,也沒勉強,又在她手上拍了拍,笑眯眯的看著她。


    又陪外婆聊了會兒天,簡單的說了說這幾年的經曆,直到外婆睡著了,何曼才離開病房。


    病房外安小川不知從哪裏弄了副跳棋,父子倆正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玩跳棋呢。


    看到何曼,安小川扔掉玩到一半的棋局,跑過來。


    “曼曼,外婆怎麽樣了?有沒有不舒服?一會兒她想吃什麽,讓我爸爸去買。”安小川從未見過那麽慈祥的老人,對何曼的外婆,生出一份天生的好感。他想既然外婆是曼曼最重要的人,那他也應該像曼曼一樣,對她的外婆好。


    “外婆已經睡下了,她說,她要謝謝我們的小川。謝謝你,及時把外婆送到醫院。小川,你真是我的小天使。”何曼遠遠的凝了安以桀一眼,那些道謝的話,沒有直接和他說,反而繞著彎兒的全說給了安小川聽。


    安小川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不要客氣啦,其實助人為樂的事都是我爸爸做的。”


    安以桀將跳棋收起來,起身,朝何曼走過來:“醫院的條件一般,要不要我替你外婆轉到更好的醫院?”


    “不必了,我問過醫生,外婆的病情目前很穩定,主要還是以調養為主。這裏的醫療條件,足以應付她的病情。”何曼低著頭,輕聲拒絕安以桀的好意。


    “好,那等老人家的病情穩定穩定,再把她接到錦城調養。”


    何曼詫異的看著安以桀,她什麽時候說過要回錦城了?而且他憑什麽,又替她和她外婆做決定呢?


    難道他不知道,她在錦城已經被他們安家給封殺了。


    她是逃回這裏來的!是逃!


    她明明什麽也沒做,卻已經被人家打擊的落荒而逃,還有人比她更慘嗎?


    “這麽看著我做什麽?難道你不認為,錦城的醫療條件和居住條件都比這裏更適合你外婆養病?”感受到她犀利的注視,安以桀不以為然的反問。


    “既然回來了,我就沒打算離開。”何曼不想拖延時間,簡單直接的說。


    “你會走的,你不會甘心留在這個小地方。”安以桀仿佛看透了她這個人,篤定又堅決的說。


    何曼還要與他爭執,安小川卻扯了扯她的衣角:“曼曼,你別和我爸爸吵架了,我都餓了。”


    “小川餓了呀?走,阿姨回家給你做飯!”何曼牽著安小川就走,安小川高興的蹦蹦跳跳,“太好了,終於可以吃到曼曼做的好吃的了。”


    醫院離家不遠,搭車不到十分鍾就到了。


    還是那座小院子,何曼拉著安小川在前麵開門,安以桀跟在後麵,手裏還拖著何曼的行李箱。


    門開了,安小川饒有興致的踩著雪,聽著那些咯吱咯吱的聲音,他覺得有趣極了。


    何曼進屋,奪過安以桀手上的行李箱,放到了角落裏。


    “你先坐一下,我去把爐子燒起來。”屋裏有點冷,何曼沒有脫外套,去外麵取了些樹皮和炭,利落又熟練的將爐子點著。


    不一會兒,房間內的氣溫慢慢回升,變的溫暖如春。


    外麵有人敲門,還在院子裏玩雪的安小川替那人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二十八九歲左右的男青年,留著寸頭,穿著寬大的外套,手上拎著兩條魚和一隻雞。


    本來笑嗬嗬的臉上,在看到安小川的那瞬,驀地凍結。


    “請問你找誰?”安小川仰著小臉問。“


    “何曼呢?何曼在不在家?”


    接著男青年又眉開眼笑,因為他看到何曼從裏麵推開門,迎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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