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談社amasiabo裏刊登的奈須きのこ的小說,是《ddd》的外傳,講石杖火鉈在醫院和最強宅男大熊貓目目的那一戰


    3.5/


    啪啦啦啦啦。如同機關槍一般的聲音響起,無數食指一般粗的針紮到了地上。


    啪啦啦。啪啦啦。將地麵刺得千瘡百孔的針群,與其說像彈痕,不如說像是亂舞的探照燈。


    連續射擊不曾間斷。


    那是子彈初速超過1000m/s的多管連續掃射。


    而我現在還活在這片彈雨之中。


    在交織飛翔的跳彈中舞動,速度不曾有絲毫的減慢。


    現在,我正以1500千米的時速在新歐亞大陸狂奔。


    因為氣壓和氧氣濃度與地球完全不同,所以突破音速也輕而易舉。再過兩分鍾就能衝出這片荒野,直接進攻他們位於山嶽地帶對麵的根據地。


    啪啦啦。啪啦啦。啪啦啦啦啦。


    在一千米上空追蹤著的他們依然在執著地發動著無數的狙擊。


    “喝!”


    在掃射下無路可逃的我隻能勉強靠一個回旋踢來防禦。


    超越音速的右掃腿將子彈全數踢飛。


    發出金屬聲響倒飛的子彈,是可以被稱之為樁子的蜂針。


    大也不要大得太過分啊,被這種東西刺中的話,還來不及因為毒素而產生過敏性休克,就會瞬間因為物理打擊而死亡。


    “哦喲……”


    重新提高減緩下來的速度,我終於進入了山嶽地帶。


    彈雨依然不死心地追來。由紙和印刷建造的茶色地麵,被穿刺成了一片針山。嗯,這個看到過。媽媽用的裁縫機就是這種感覺。


    啪啦啦。啪啦啦。喵喵喵。啪啦啦。


    好像從上方傳來的機關槍的聲音之中,混進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我因為感到奇怪而往上看去,卻立刻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是在這一星(天)的第二次。


    “貓!?”


    那毫無疑問是貓。


    那些速度和我並駕齊驅,在上空飛舞著的,是直徑在一米左右的,在空中飛的貓。


    不,是隻有頭是貓。頭部往下怎麽看都是蜂。


    “不、不可能吧!再怎麽說也不能這樣吧!”


    我一邊大喊一邊在山嶽地帶中奔馳。


    要知道我一直就不喜歡sanrio係的東西啊。


    貓蜂們如同要射殺侵入其領地的獵物一般,一邊扇動著翅膀發出啪啦啦的聲音,一邊喵喵叫著氣勢洶洶地追來。


    “喲,嘿,到了!”


    在到達山頂的那一刻,眼前的視野突然開闊起來。


    視線的下方是巨大的建築物。在這和足以發射火箭的航天中心一般大的地方,有著一個怎麽看都不會認為是出自於人手的,超巨大的貓罐頭工廠。


    “————————”


    這種莫名其妙的光景讓我不知道說什麽好。


    那是貓吧,還是說算蜂?


    明明沒有智慧卻還會建造工廠。


    而且還認真地叼著堆積了貓罐頭的手推車,執行著一絲不亂的自動化生產。


    它們是怎麽做到的?它們連話都不會說啊?


    不對,先得考慮這個狀況是怎麽回事。


    時間是西曆2005年。


    地方不大清楚,大概是銀河係裏的某個行星。


    我在行星百星斬征途的第三站,麵對著一大群的貓蜂輕歎了一口氣。


    雖然有著這樣的開場,但我既不是什麽超級兵器也不是宇宙怪獸,而是一個真真正正,貨真價實的少女。


    居住於太陽係第三行星的日本c縣,尚算幼小的15歲智人,給街坊鄰居留下了“就好像法國人偶一樣耶”的好印象,乖巧懂事閉月羞花的賞玩用動物。


    盡管現在身處於未知的行星進行著不亞於最新銳戰機(raptor*)的破壞活動,但其實我卻有著……嗯也說不上特殊的原因吧。


    將時間軸(故事)往回拉到現實時間的幾十分鍾前。


    追溯到體感時間已經長到讓人無力統計之前的某個醫院。


    *raptor,即猛禽,說得更通俗點,就是f22。


    宙之外


    兩年前的二月,我被人運到了某個紀念醫院。病名說出來的話實在是感覺太蠢了所以無視掉。直說的話就是精神上的不協調對身體機能造成影響的感染症。


    當時十五歲的我以重度感染者的身份成為了醫院的一員。


    醫院是坐落於山中的陸上孤島,就它這與外界隔離的狀況來看,不由得給人一種於月麵建造的基地一般的感覺。


    說好聽點是研究設施。


    照實說就隻是個監獄。


    而這個隻要能忍受小白鼠一般的待遇就能活得滋潤的感染患者(我們)的樂園,卻在這一天輕而易舉地崩潰了。


    沒啥,說到監獄就會讓人想到越獄,說到越獄呢自然就少不了暴動。應該說感染患者集中得太多才是原因所在吧。隻要稍微忘記關上病房的門,就會很容易導致病人逃脫(biohazard)。


    黎明前發生的變化不到一個消失就蔓延到全院。醫院的工作人員,從輕度(a)到末期(d)的患者,這個將800個人類關在其中的醫院,變為了充斥著阿鼻叫喚的地獄。


    病房外那些肌肉被撕裂的悅耳聲音、生生被溶解的人類發出的大喊、以及尋求幫助的犧牲者的聲音全部都攪成一團,將我昨天鼓起勇氣向家人寄信所帶來的小小滿足感全部一掃而空。


    仔細一聽,裏麵還混雜著一個我還挺喜歡的一聲的叫聲。不要不要,救救我救救我,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騙人吧騙人吧。嗯,雖然不管我事但不得不說實在缺乏變化,日語的賣點之一不就在於詞匯的豐富嗎?


    “喂喂。咦,你說我?當然還呆在病房裏啊。因為我還沒吃早飯呢。”


    在混雜著慘叫與火災警報的警笛聲中,我拿起了發出閃光的外線電話。


    我的病房在d樓。d樓是收容已經無藥可救的患者的區域,所以警備森嚴,構造猶如迷宮一般。因此,暴動的大潮還未能到達病房這邊,隻能從病房的窗口聽到犧牲著們的慘叫。不過,就算是d判定的人,能打穿30層之多的鐵牆來到這裏的患者,除了我之外也想不出別人了。


    “我當然知道,聽得很清楚啊。啥,要我老老實實呆著?嗯,這個就難了啊。雖然我很感謝大家都對我很親切,把我當公主一樣看待……但說實話,救醫生這種事不對我的性子吧?你看,我們之間有的隻是利害關係啊?”


    所以呢,沒有利益的話所謂蜜月期也就到此為止了。


    我從床上爬起來,咯啦咯啦地活動著肩胛骨。


    話筒那頭的副院長也是個很不簡單的人,笑著說了一句“嗯,我很喜歡這樣的你。”然後單方麵地說完要說的事就把電話給掛了。似乎是舍棄了處於水深火熱中的同僚,先行一步乘上直升飛機逃脫了。


    “嗯,不愧是來曆不明的慈善團體。越是上頭的人就越是來曆不明(腐爛)啊。”


    盡管對醫生們(他們)有怨言卻沒有憤怒。畢竟以前都是以他人的生命為優先,現在這種時候以自己的生命為優先想來也不會招天譴。


    而且——他最後留下的那句話,讓我很是心動。


    “再見了。怪物就要一樣的怪物來對付,隨便你們怎麽去殺吧。”


    “這還用你來說啊。”


    比起對醫院的憎恨,現在這件事就顯得有魅力多了。


    我迅速穿過有著體育館一般大的病房。


    “好了,那現在就先來進行一場大掃除吧。”


    我將手放上那道高四米,寬三米,與怪物(我)的病房正可謂門當戶對的大鐵門。


    “ready——”


    我不由自主地做了個超沒形象的舔嘴唇動作。


    要是被監視攝像頭給錄起來的話那絕對會成為一看就要臉紅的黑曆史,不過反正我的家人都看不到這段記錄(錄像)吧。


    “——go!”


    吱呀,鋼鐵製的大門扭曲著向通道方向飛去。


    既然開始出發了那就得抓緊時間了。


    畢竟重要的問題總是趁著當事人不在的時候解決了。


    ↓


    就這樣,染滿鮮血的行動開始了。


    一走出為我而建造的特別區域,就看到整個醫院都成為了地獄。


    d樓(這裏)的通道一個窗戶都沒有,而是用一堆小圓點分割開來。


    這種讓人沒走幾步就會摸不清自己在什麽地方的構造,自然也是為了讓病房中的人無法輕易外出而設計的。


    就在為了找尋線索而衝入迷宮後的瞬間,突然遭遇(ent)了第一個人


    “嗯,你好。”


    “嘖。”


    在我問完問題之後這個回了我如此沒禮貌的問候的d判定(同伴)馬上被我打了個半死。


    碰到青春少女還來個“嘖”是搞啥,嘖你個頭啊。


    好不容易壓抑下心中的不滿,在他的脖子快要折斷之前打聽出了去旁邊病房的路線。於是就這樣輕鬆地一個個連續檢查下去。


    我是醫生嗎?嗯,也差不多了吧。


    客觀來說,事實的確是如此。


    於是輪到下一個病人了。


    不過倒也不是一帆風順。


    盡管闖進d樓的c判定患者收拾起來不費吹灰之力,但是d判定的對手實在是很麻煩。


    d判定(同伴)們的症狀,每個人都非常特別。


    比如說有個想要取回被賣掉的內髒,最後瘋狂增殖的內髒(自己)將整個遊泳池都填滿的男性;


    因為害怕老去的身邊的人(戀人),而將身邊的人以及自己、甚至是周圍的時間全部凍結的男人;


    因為生來身體就無法攝入固態物質,最後變得能將所有生命都液化之後再吃下去的少年。


    大家都是像這樣充滿了個性的人。


    為了克服自己精神上的傷害而將製造出新的身體機能,或者說是變化——這就是我的症狀。


    假設說有因為貪食症而產生這種病的患者,那麽這個患者就會通過將腸胃肥大化來解決大量攝取食物的精神疾病。


    說白了就是並不是解決精神上的傷害,而是改變身體方麵的機能來補償的怪病。d判定的患者則是因為太過頭了,導致有些偏離了人類的範疇。


    我嗎?


    我當然也得病了。並且還是不折不扣的晚期。


    因為我到現在還沒有停止變化(成長。)


    身體每一分鍾都離過去的我漸行漸遠。


    “不過情況不對啊。博士明明說能動的隻有三個人了。”


    聽說能和正常人類一樣行動的d判定患者隻有三個——我,午宮(那家夥),還有倉密(他)。


    剩下的四十人聽說都在病房裏出不去,但是不管是剛才那個沒禮貌的男人也好,還是在監視室和保安在玩的少年也好,大家都在自由自在地發泄著過去的怨憤。


    “真麻煩了。難得能找上稀有症狀的家夥,可別跑去哪兒死掉了啊。”


    因此我腳步輕快地,有效率地檢查著病房。


    如果不全部保存(吃掉)的話就太浪費了。


    正因為我們是被世間排斥的人群,才更要在同伴之間決個勝負高下。


    “不過在開始之前結果就很明顯了嘛。”


    隻不過是無聊的證明而已。


    對一直悠閑地在病房中渡過的我來說,對這方麵的執著也並不是很強。


    我真正的欲望(目的)是不同的東西,這種事情個根本稱不上主業。


    所以要快點才行。殺光他們隻是單純的興趣。也是因為有著不殺掉所有患者就無法出院這句話當前提。


    “嗯,還沒有查看的病房是……”


    檢查了一下在警備室默記起來的地圖。


    腦內的紅點在一個個熄滅。


    而還沒有檢查的最後一個病房,是離c樓(出口)最遠的404號室。


    ↓


    確認了一下房間的號碼後,我敲響了鐵門。砰砰砰。


    “抱歉,雖然早就知道答案了不過還是要問一下,您還有生存意誌嗎?”


    砰砰砰。目前無人回答。


    從窺視孔裏看去,隻見室內一片漆黑。這房間唯一的特征隻有404的號碼。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過期(lost),就連檔案也找不到了。


    完全不知道裏麵究竟是怎樣的情況。


    也許是走廊太亮隻有這個房間停電的原因吧。


    這樣的話就隻能強行打開電子鎖了。砰砰砰咯吱咯吱咯吱。


    “喂喂,不回答的話我也無所謂啦。那我就把房間整個揍扁哦?”


    身體的姿勢漸漸從輕輕的敲門變為要放出乘著全身重量的直拳。


    但這時候,門上的對講機突然啟動了。


    “沒用。快滾。沒有人能夠贏得了我。”


    電子音……


    而且這帥氣得要命的固定台詞是怎麽回事!這種話隻有魔王(hudler*)等級的人才能說啊!


    *hudler:勇者鬥惡龍裏的魔王。


    “中獎了?我這是中獎了?什麽嘛,本來我不抱期望的,但看起來你很強嘛!”


    砰咚砰咚砰咚砰咚。我因為太過興奮亂打起眼前的鐵門來。和其他病房一樣,這種不到十厘米厚的鐵門輕輕鬆鬆就能——


    “嗯,你不想出來對吧?不想吧?說是會在病房裏老實呆著也是騙人的吧?至於要我保護你這種話更是下輩子都不可能說的對吧?”


    真的說了的話我也不得不放他一馬了。


    d判定(同伴)要是一點反抗意誌都沒的話那我會感覺很為難的啊。


    “呐,可以吧?已經可以了吧?我要進去了,行嗎?”


    “不要。別進來。你是無法承受我的力量的。進來的話一定會後悔。”


    哇,這已經有趣得讓我快受不了了……


    嘎嘎嘎嘎嘎碰碰碰碰碰吱吱!我的拳腳完全認真起來了。如同發燒一般一腳踢上這道小小的門。


    就如同其他鐵門一樣,404號室的門也完全地變、變……咦,沒變形?


    “哎呀?”


    這個病房怎麽有那麽多與眾不同的地方?


    別說變形了,就連一道傷痕都沒有。裏麵是沒有光線的完全黑暗。說起來我的眼睛可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到東西的紅外線對應型視覺(noctovision)啊。而且,既然停電了為什麽對講機還能用的?


    “——我是為了你好才給你忠告。


    珍惜生命的話,就不要進入我的世界。”


    “——呼。”


    將手放上滑動門的把手。


    我的嘴角彎出了一個凶狠的角度。


    些許的疑問,也在這種居高臨下的挑釁中消失了。


    贏不了?你說我?還叫我珍惜生命?


    讓我感到可笑。或者說是有點感動。這兩年裏,從來沒有人認真地對我說過這種話。


    “很好,做得到的話就來試試!”


    我放棄破壞大門,改成用力地拉開。


    開門之後迎麵而來的是如同牆麵一般的黑暗。我興奮地眼睛放光,毫不畏懼地走入房間。


    “——咦?”


    我的大腦本來還在昂揚著對那個電子音真身的殺意,卻在一瞬間被凍結了。


    那讓心髒為之躍動的對殺戮的熱情,在這裏顯得那麽渺小。在那一秒的間隙中,我——


    “所以我都說了,不要進入我的宇宙。”


    被丟到了貨真價實的宇宙空間中。


    ◆


    在不同的領域,宇宙的定義各有不同,其中的含義與性質我說不出來。人類(我)所能認知的東西隻有來自五感的信息。宇宙沒有重力,沒有空氣,極為寒冷,並且——是一個所有角度都被星星所覆蓋的浩大光海。


    放射著各式光芒的行星。


    能讓太陽也顯得渺小的恒星。


    恒星所聚集成的銀河依然遙遠,但是比在地球上仰望的時候近了不知道幾千倍。正可謂是觸手可及。


    “………………”


    其炫目與深遠,讓我不由得為之屏息。


    這裏是眾神的世界。


    不是人類孤單一人且不靠外力就能存在的地方。


    也行星星正是因為這樣才顯得孤獨。光是在這充滿光的黑暗之中孤獨漂浮著的事實,就讓人類的心無法忍受。


    “………………”


    話說,也不知道到底是廣闊還是狹窄,這種感覺如同身在一個五疊半密室的窒息感是……


    “氧氣!”


    我終於從對宇宙的感動中恢複過來。


    我雖然也曾經在焚化爐和冷凍庫之中呆過,但是卻從來沒遇到過真空狀態!


    眼球如同被尖針紮著,感覺身體中有水的地方在不停地往外放射著熱量。


    “哇、哇、我說!”


    呼吸,隻要屏住呼吸就可以了吧!?


    “咳……”


    錯了!一屏住呼吸的話感覺肺裏的空氣都要凝固了!盡管不會因為氣壓差而讓身體破裂,也沒有因為寒冷讓手腳凍結,但是血管堵塞的話大腦(我)就糟糕了!總之,不往外吐氣的話就危在旦夕,但是這樣氧氣隻能維持十秒,在真空狀態下吸氣的話大腦會處於無氧狀態那更是會死得不能再死。


    “啊——喂,等一……”


    也就是說無計可施了。


    我在這個讓人質疑自己眼睛的廣闊大宇宙(景色)中,經過二十秒左右死亡,


    “……嘖,這次也趕上了啊。”


    然後在三秒鍾後,突然睜開眼睛複活了。


    似乎是讓我死不了的病把真空狀態也克服了。


    第一次涉足的宇宙讓我有點寒冷,又有點輕飄飄的感覺,而且不知道為什麽,我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還是稍微嚐試了一下自由泳。哇,前進了耶。比在水裏還舒服。……好吧,到底是我扯淡還是這個宇宙扯淡呢,這種事情就先不管了。


    “什……什什什、什……!?”


    在這扯淡的真空中,突然回響起了一個莫名甜膩的男聲。


    “……那啥啊。”


    咻咻咻。


    從六點鍾方向的上方飛來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那怎麽看都是一張榻榻米,


    “哦哦哦!是妹子啊————————”


    上麵是一個不管怎麽委婉地表達,都隻能用雪人來形容的胖子。


    病房中的廣闊宇宙。


    飛毯你好ufo(榻榻米)再見。


    還有一個盤腿坐在上麵,外表看起來超過三十歲的死胖子。


    “難以置信!!我還沒見過這麽典型的妹係角色!啊,說起來你為什麽還活著?咦,不用呼吸也行?難道你是塑料假人?不過這都無所謂啦!有胸部和手腳和臉還有聲音,還有頭發和屁股,其實隻要有胸就對我胃口!就算你是恒星都無所謂了,耶!”


    “………………”


    如同舊時代的高中女生一般聒噪的大雪人突然皺起了眉頭.


    這就是我和銀河最強家裏蹲——大熊貓目目的相遇。


    順便一提,綽號的著作權歸我所有。


    ↓


    “話說這黑發還真漂亮啊,都過腰了啊!哎呀呀,我對天然發好感度很高的喲。真讓人不好意思,我也許會陷入愛河哦!”


    這塊人形大福餅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在我身邊飛來飛去。


    ……這貨就是大熊貓目目。d樓資曆最老的患者之一。聽說就連醫生們都沒見過他長什麽樣子。


    能夠確認的記錄(事情)隻有那超級扯淡的真名與年齡,還有那不靠譜的入院理由而已。


    “你就是傳說中那個閉門不出的家夥?從十八歲開始來到這裏,在醫院裏渡過的人生和在外麵呆的時間一樣長的廢柴?”


    話說回來,我可以殺了他嗎?


    “沒錯!不過別一提到家裏蹲就口出惡]言可不是什麽好習慣!我已經說了無數次,死守堅城與冬眠可都是能夠讓人生存下去的智慧。沒錯,我絕對不允許你們再說什麽獾*沒有人權這樣的話了!”


    *:鼬科類動物,體形粗短,善掘土,穴居。喜晝伏夜出與獨居生活。以上來自百度百科。


    不對,獾這種東西本來就沒人權吧。


    “啊,不對——抱歉,讓我冷靜一下。因為第一次有客人來訪我不由得興]奮了一下。不過這也是說]謊的,其實我現在依然在興]奮。因為你這打扮實在是太誘人了!”


    肥胖的身]體在宇]宙]空]間裏咻咻地飛舞著。


    “喲,上麵和下麵都是內]褲啊內]褲!那啥啊,運動胸]罩?運動打底]褲?這位少]女是剛起床喵?還是說剛從健身俱]樂]部回來?啊混蛋,不管到底是怎樣這裏都太暗了完全看不清啊!”


    我隻是沉默地在預]測著ufo(榻榻米)的軌道。


    等下次來到我左上方的時候就是他的死期了。


    光是鐵拳太便宜他了。傾盡全力的右飛腿應該能把那肥嘟嘟的身]體直接劈成兩半。


    “啊啊,可惡。喂,那邊的工口漫畫島星團,從q方向照光過來!好,角度恰到好處。不過腋部下我還想看得更清楚一點喵。很好,?cole星從那邊往左下移動!閃光!”


    “咦!?”


    要閃我的眼睛!?


    剛才還藏在巨大行星陰影中的衛星突然竄了出來,反射]了太陽的光線。在這正中目標的聚光燈照射下,我不由得將眼睛閉了起來。


    “咦、嗚哇啊啊啊啊啊!?”


    嗯,即使如此我的飛腿也是正中目標。


    肉塊飛散在這閃著星光的宇宙中。


    這個突然出現口不擇言手腳不幹淨的家裏蹲,就這樣變成了廣闊星海中的海藻。


    “騙你的啦!對我無效!”


    怎怎怎怎麽回事?


    剛才明明踢中了的啊,為什麽那隻肥豬還是笑容滿麵地在飛來飛去!?這可絕對不是什麽超高速和超級再生那麽簡單的事情啊!?


    “混、混蛋啊————!


    必殺飛腿不斷揮舞著。


    “喔喝!腿好長啊!好可怕!”


    這個讓人摸不清底細的熊貓一邊大吵大嚷著一邊在我身邊飛來飛去。


    我可是很認真地想要殺了他啊,但就是……


    “混蛋、混蛋、混蛋————!”


    一點作用都沒有,連碰都碰不到。


    明明、就隻是個飛鳥一樣、的家夥而已,我居然、會被、他耍弄?


    “等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哈哈哈,你說


    是怎麽回事喵?”


    大熊貓停在一個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星團前露]出了笑容。


    哪怕是照著那肥嘟嘟的肚子來上一腳,也沒法對大熊貓造成任何傷害。太奇怪了,明明是命中了,為什麽對他起不了作用!?


    “哦哦,好險。差點就繞到後麵去了。哎呀呀,腰圍真細啊!真讓人受不了!”


    和你一比誰都細了!


    “喔喝,腳也夠美!簡直是隻為了誘]惑男人墮]落而創造出來的生物!”


    過獎了,連你這個廢柴都贏不過啊!


    “不過很遺憾!小]姐你是大學生吧?我對老太婆完全沒有興趣啊!”


    很好,


    “給我去死吧!”


    “hahaha,這是不可能的!”


    我找準時機瞄準大熊貓的人中,將他的臉和頭蓋骨一起踢成粉碎。


    但依然沒有用。


    ……盡管心裏不願意,但還是不得不承認。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這個男人似乎在物理層麵上是無敵的。


    不過這個可以先不管,


    “我話說在前頭,我今年是十七歲。”


    這個誤會必須糾正過來才行。


    “咦?真的嗎?不過這麽看來發育也太超前了……是嗎,這就是你的症狀嗎。那真是抱歉了。那就告訴你我的一個秘密當做賠禮好了,你想知道些什麽?”


    “告訴我怎麽殺了你吧。”


    “哈哈,你真坦率!不過這是不可能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殺死自己。因為隻要這個宇宙還存在,不管做什麽,宇宙的法則都不會允許我被破壞。”


    “啊?怎麽,難道你想說自己是真正意義上的無敵嗎?”


    “嗯?哦,這個表達不錯。說是無敵也有點奇怪,該怎麽說呢,對這個宇宙來說我這個人根本無所謂。不會產生任何關係,也不會成為任何對象,它是打心底裏這麽想的。所以,它不會為我浪費哪怕一普朗克能量。


    而你既然進入了這個宇宙,自然要遵從這個法則。我不會被任何現象認定為攻擊對象,所以,我並非你的敵人。所謂的無敵並非是因為強大,而是任何人都無法將其認定為敵人對吧?”


    “啊?”


    這家夥咋了,本來還以為隻是個家裏蹲,結果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電波係?


    “……歪理就算了,總而言之,就是沒有命中判定了?”


    “應該說是不處於因果法則中吧。所以沒人能殺得了我,而我也殺不了你。也就是說我們陷入了僵局。”


    “……………………”


    說白了就是出了個驚天大bug對吧。


    且不管大熊貓說的是真是假,事實是我的確殺不了他。


    “嗯?你要去哪裏?那邊很危險哦,有黑洞三連星。盡管確實值得一看,卻也不是什麽稀奇的東西就是了。”


    “你管我啊。雖然不知道你耍了什麽把戲,不過我沒空陪你玩。現在可不是把時間浪費在你這種擋路npc上的時——”


    ……咦,我記得我確實是從那邊進來的……咦、咦、咦咦?


    “喂,出口,在哪?”


    這是我不願承認的事實。


    我害怕腦海中浮現出的最糟糕的猜測,向背後的肉塊問去。


    而榻榻米上的熊貓則給了我這樣的回答。


    “抱歉,這個我也沒法回答。因為沒有出口啊。就算是你死了也沒法從這裏出去。哎呀,所以我才叫你別進來的啊。”


    “你,你在說什麽啊,簡直難以置信!這可是你生的病啊!”


    “這就是答案。我不就是因為得了治不好的病才住院的嗎。這完全是你自作自受嘛。‘哎呀,所以我才叫你別進來的啊’2nd。”


    “……!混蛋,給我滾出來啊死熊貓!”


    “hahaha,才不要!”


    咻地一聲,ufo如同白色彗星一般逃掉了。


    “喂,給我站住!起碼告訴我一些有點用的事啊!”


    因為急著要抓他回來,慌亂之中腳在虛空中一踏。


    ——什麽嘛,比起遊泳來這樣還快點呢。


    “什麽!?比我的榻榻米還要高速的航行方法在這個宇宙誕生了!好強,美少女這個概念真的太強了。啊,你果然是個危險的少女啊!連體型也是如此!不過,其他的問題都無所謂,但是宇宙最強的名號我絕對不會讓給你!現在就讓你消失好了。”


    大熊貓突然又在榻榻米上裝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


    “幹嘛,剛才不是說互相不幹涉的嗎!?”


    我全速追趕著逃跑的家裏蹲。


    與其跑步,還不如有節奏地跳來得更舒服一點。


    跳躍(穿越)宇宙(空)的我,就如同在水麵飛行的噴氣機。


    “哼,所以我才說你是笨蛋!哪有像你這樣隨心所欲改變宇宙法則的!接招吧,流星落!開玩笑的!騙你的啦,放不出來的!”


    “哈,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啪。


    一顆彗星直接撞到了我的鼻子上。


    “嗚、你明明放出來了!”


    “我隻是知道星星的軌道而已哦!不過真的好可怕!要知道,你剛才證明了,你在這個宇宙中比地球還要堅硬!”


    大熊貓一邊大喊一邊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地在銀河暗礁(asteroidbelt)中前進。


    “………………”


    我的心突然變得空虛起來,冷靜地仔細一向就覺得現在這個狀況實在太過超現實了,為此而熱血起來的我顯得蠢斃了。


    “嗯?怎麽了,不玩追人遊戲了嗎?往這個方向的話,會到達一個能觀測到如河流般恒星的絕佳取景地哦。我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honeyway。”


    “這不就是在山寨銀河嘛*”


    *:銀河是milkyway。


    我一邊發出歎息,一邊往回走去。


    現在可不是追著超過三十歲的肥醜臭宅跑的時候。


    我還有其他的目的。回到剛進來時的宇域(地方),也許找對地方一拳打下去就能直接從房間裏出去也說不定呢。


    “那是沒用的。我都說過進來後就出不去了。”


    “煩不煩啊。我可不想再在這個地方拖下去了。”


    “你真是心急呢,有什麽忙著要做的事嗎?”


    在我沿著來時的方向往回趕的時候,某隻熊貓在我身邊飛來飛去。


    “當然有。所以你趕快給我去死吧,你死了的話這個房間就會恢複的吧。”


    腳下是一個小小的太陽係,我一邊不停地趕路一邊這麽說道。


    盡管不知道大熊貓的症狀,但應該和其他患者沒有什麽兩樣。因為這樣的病而引發的許多病症(妄想),隻要患者一死就立馬回歸現實了。


    “嗯,大概吧。的確,隻要我消失了就萬事大吉了。”


    “那就去死。反正你也閑著沒事幹吧。要蹲的話去死後的世界隨便你怎麽蹲去。”


    “你還真不留情麵啊。不過先等一下,看那邊的雙子星。他們在這個宇宙中是難得的精神性同步的種族了,但已經互相怒視了近百年。最終終於圍繞著有限的思想資源而爆發了戰爭。不把那個問題解決的話他們就太可憐了吧?”


    “你要享受這種俯視眾生的感覺的話到別處玩去。我必須要解決的是……”


    家人的問題啊。


    大概是因為這個狀況實在是蠢到不能行,我不小心把這件事給說出來了。


    大熊貓的眼睛突然閃亮起來。


    “規模就是這麽小,不行嗎。”


    因為太過羞恥導致臉頰發熱起來,我趕緊加快腳步來掩飾。


    他直接將整個榻榻米打橫一轉,不再在空中上下漂浮了,


    “不是。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他繃緊身體,擺出了一個直線飛行的姿態來。


    “算了,稍微休息一下如何?生了那麽久的氣也該累了吧,幹脆和我來一場奢侈的遊覽飛行把!怎樣,盡管不知道出口,但是我可以帶你參觀這個宇宙哦?”


    “……………………唔。”


    我一下停住了腳步。


    好煩,去死,盡管就我的心情來說是很像去反抗,但光靠破壞衝動(生氣)是難以打破現狀的。


    我難得聽了一次他人的意見。


    ……不過說實話,也是因為他剛才的舉動,和我的家人有那麽一點相似之處。


    2\


    好了,既然都決定了那麽就可以鬆口氣了。雖然依然很不爽,不過得先確保能夠用來休息的空間。


    “喂,往邊上挪點行嗎?我站得累死了。”


    “你說啥喵?”


    我指著飛在空中的榻榻米,


    而一臉興奮讓人一看就知道不習慣於異性相處的大熊貓則指著他自己。


    “沒說你,我說那個。那個榻榻米擠一下應該能做得下兩個人吧。”


    “那、那當然是坐得下的!可以嗎?可以嗎?你要坐副駕駛位嗎?被我的座駕迷住了嗎?


    “有什麽辦法。又沒有其他像是椅子之類的東西。”


    “真要坐啊!哦哦哦哦這個情節發展是怎麽回事,哎呀呀果然還是要拿出勇氣來邀請才行啊!你這樣的美少女甚至會引發外交問題啊!”


    “謝謝。雖然我是一丁點要感謝你的心思都沒有,但起碼心意要到位。”


    我行了個禮,坐在大熊貓的旁邊。


    榻榻米的主人顫抖了一下,往右移動了一厘米。


    “哇啊,這個隻要一下急刹車就能碰到肩膀的距離太讚了!我是不是該期待那種甚至會引發冰河期的接觸事故呢!”


    “如果你不介意血雨的話我倒是可以滿足你的期待。還有,這玩意兒沒法無視慣性嗎?”


    “哇,真冷淡!根本沒法發展出親熱的對話嘛!不過你這態度也馬上就要改變了!”


    大熊貓一邊把心裏話大聲抖露出來,一邊提高了榻榻米的速度。似乎真的打算帶我參觀這個宇宙。


    “先帶你去看幾個長得比較漂亮的太陽係吧。嗯,雖然老套,不過那種一整麵都是玻璃的行星似乎也挺浪漫的。那裏的地表很平坦,所有生物身上都有鑽石這點也挺棒的。”


    似乎榻榻米的船頭是在大熊貓坐的右側。


    他以那似乎覺得一切都很無聊的目光,看向遙遠的太陽係,啟動了宇宙飛船。


    ↓


    視野三百六十度,隻見滿天星海。


    如果單純來看這點的話,那倒的確是很浪漫。


    不過也是因為我本身就不正常,如果是正常人類的話,首先會無法忍受這份孤獨。


    這就和被丟到夜晚海洋中,抱著一塊木頭漂流沒有什麽兩樣。不管是怎樣壯麗的風景,在無法確保人身安全的情況下人類都會把眼睛閉起來的。


    “嗯,果然兩個人一起的話就會感覺更廣闊了。也許是你的認知有加成也說不定。還要再花一些時間才能到,你有沒有什麽想問的?比如說我的興趣啊,我愛看的書啊,我喜歡的女孩子是什麽類型的等等。”


    “這到底是什麽?”


    “嗯?就和宇宙一樣嘛。你不知道?”


    “像不像宇宙一看就知道了。我要問的是為什麽。以前我也見過很多患者(同類),但是還沒有見過異常到這個地步的。”


    “是嗎。我倒是覺得像屋敷戶那樣的人還更異常一點。不過,我來到這個醫院的時候隻有他在,所以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什麽樣子的。”


    “屋敷戶剛才已經被我殺了。你和他是老相識嗎?”


    “在我還是b判定的時候,和他在電話裏聊過一次,就隻是這樣的關係。那個時候他的症狀和我的症狀都……嗯,都隻能算一般吧。我們還打賭是誰先死呢。”


    “那真抱歉,看來這個賭局是屋敷戶贏了。”


    大熊貓愉快地笑了:“是嗎。”


    從他背後偷偷看去,感覺他的眼神很溫和。仔細一看的話,這個男人的眼角給人的感覺真的非常溫和。


    “那麽,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沒什麽啊,隻是一直蹲在房間裏最後房間就變成了宇宙。因為我心裏想著不要和任何人見麵,房間就變成了一片黑暗。不知不覺地,我就漂浮在宇宙中了。”


    他雙手交叉在胸前感歎著,似乎很煩惱的樣子。


    不知不覺地就孤身在宇宙中漂浮,煩惱自然是少不了的了。


    “嗯……也就是說是自己無法自救,隻能向環境(身邊的事物)索求的類型的變種了麽。那這個宇宙果然是你製造出來的?”


    “如果隻看起因的話,那倒的確是如此了。不過,事情沒有這麽簡單。不管是現實還是空想出來的事物,這裏的確是一個宇宙。雖然很對不起你,不過在你被丟進來的那一刻就已經完了。這裏已經是在你所處的行星之外。因為已經是處在外部的狀態,就根本談不上什麽逃脫了。”


    我進入了404號室。


    房間裏是密室。


    我想要回到現實的話,隻需要從404號室出去就可以,但是404號室的內部已經是地球的宇宙(外部)了。


    以“走出去”這個概念來說,在這個空間中的確沒法談什麽逃脫了。


    “所以才叫我別進來嗎。糟透了。你說清楚點啊。”


    “抱歉,那通訊已經是我竭盡所能了。我的宇宙太過遙遠,很難傳遞話語。”


    大熊貓一邊撫摸著自己的雙下巴一邊在裝酷。


    “哇,好冷。……喂,迄今為止已經有多少人成為了這房間的犧牲品了?”


    “天知道?嗯,大概有十個人吧?來給我做檢查的人在進來的瞬間就死了呢。你能來到這裏,並且還活著,簡直像個美妙的玩笑!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到來,我就會先造一個宇宙規模的家常餐館了!”


    “好啦好啦,我的心情可是糟透了。對了,既然這裏已經是外頭了,那麽就是無限的了?宇宙的外部,會不會就是房間的外部?”


    “嗯……這還真不清楚。一開始的確是好像有什麽像是牆壁的東西。但是既然是宇宙,在誕生的那一刻就會自動地膨脹啊。我覺得,基本上來說任何航行方法都無法追上宇宙膨脹的速度的。”


    “——沒法走出宇宙(外部)的外部嗎?”


    “這就是四維時空的限製啊。我們隻能在這裏成為亞當和夏娃了!哇,好可怕,背後在爆發著黑洞級的殺意!”


    “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不是嗎。為什麽會想要一個廣闊的宇宙?家裏蹲就要有家裏蹲的自覺,老老實實地在五疊半的房間裏呆著不就好了。”


    “不,這個實在不行。宇宙也是一個生命。誕生,膨脹,坍縮,最後熱寂。膨脹是宇宙能夠成形的最低條件啊。我所能做的,隻是像這樣一直觀測而已。”


    “那你也太不像這個宇宙的統治者了吧。”


    “隻是觀測的話誰來都一樣。就和在顯微鏡下看細菌一樣。隻不過是微觀和宏觀的區別。”


    “?也就是說一個巨大的事物,被一個微小的事物看著?”


    “是啊。又或者是,十分微小的宇宙,被比其稍大一些的我們看著。也許這個宇宙已經是最小的了,但是以宇


    宙的基準來說,就算是最小,對我們來說也足夠廣大了。”


    ……什麽嘛,說白了兩邊都是不完全的渺小事物啊。真是無聊。


    “說來說去還是歪理,和其他患者沒什麽兩樣。你到底在這裏閑了多少年了?”


    “真過分!你想評價家裏蹲的有多閑著沒事幹嗎?難道你要我減肥去?”


    “減肥去。”


    “嗯,反正,外部的時間,直到剛才你所處的現實為止,已經過了十年以上了吧?外麵的學說發展得如何了?大坍縮還是少數派嗎?難道說宇宙暗流已經被發現了?”


    被他不動聲色地無視掉了。看來減肥這個概念對他來說根本不存在。


    “不管是悠閑還是肥胖還是悲慘有什麽關係嘛*。在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何必在乎他人的看法呢!但是你為什麽不能和同齡人一樣可愛呢,真是可惜。為什麽會老成這樣子的?”


    *:悠閑,hima,肥胖,himan,悲慘,hisan。反正這日文冷笑話我不知道該怎麽恰當地中文化……


    “去死!”


    達到光速的空手道貫手直接在大熊貓的後腦勺炸開。


    順便一提,在這個宇宙中,光速不是比喻,是真實情況。


    以我的拳頭的質量來說,達到光速的話連地球都能輕易地打飛,但是對眼前這個死胖子來說隻能算是一陣清風。


    “嗚——這男人是剛出爐的布丁嗎!”


    無敵,根本就是無敵。看來幹掉這個家裏蹲讓房間恢複原樣的方案隻能萬分遺憾地被駁回。


    “hahaha,你繞著彎子說我渾身軟嘟嘟晃悠悠的話我會不好意思的啊。哦,快到地方了。少女啊,看吧。然後就不會犯別扭了。那邊那個太陽係裏的太陽,有著你原來宇宙的太陽的三倍質量。在我知道的範圍裏,那算是和你所在的宇宙最為相似的天體了。”


    “哈?你在裝什麽紳士————”


    呼吸不由得停止。


    眼睛似乎為了將這光芒永遠記錄下來而睜大。


    在我眼前的,是一個無比精細完美的模型箱。


    群星圍繞著太陽和諧地轉動著。


    與我所在的宇宙相似,隻會出現在我們空想(夢想)中的形態,既是故鄉(home)也是開拓地(frontier)。


    “很棒吧。閃耀著七色光芒,是這個宇宙中最大的戒指。”


    “————————”


    不自覺地流下了眼淚。


    這個宇宙的確無比美麗。


    哪怕是被製造出來的,有著某些致命的錯誤,但宇宙本身就已經是超越人智的奇跡。


    “但是你這個人讓我太火大了所以兩相抵消了。”


    “為·啥·啊!”


    觀測者在榻榻米上滾來滾去。


    我自己也不怎麽清楚,反正一和這個男人說話就讓我靜不下心。


    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無法接受吧,就好像腋下發癢,鼻子發酸那樣的感覺。


    因此,我也很驚訝為什麽我隻是認為“啊,原來世界上還有這種人啊”就容忍了下來。


    討厭的東西就討厭,不喜歡的東西就不喜歡。


    當我發覺到自己的病症的時候,已經確定了自己的人生方針是麵對任何事物都絕不忍耐啊。


    “喂,那個像是地球的行星,有人存在嗎?”


    “那當然了。不過和我們的相似之處隻有兩腳走路,有著兩隻手,靠語言來溝通而已了。但是和我們相比起來要內向五千倍。”


    “……明明是騙人卻還這麽詳細。這個宇宙難道是我們那個宇宙的複製品?”


    “怎麽可能!區區十年裏,怎麽可能創造出一個像是模型箱一樣,有著正確法則的宇宙啊!雖然基準是一樣的,但是骨子裏就一塌糊塗了。畢竟這個宇宙裏不存在憎恨與悲傷,是一個不存在任何爭端的沉默世界啊。”


    大熊貓的臉上充滿了閃耀著光輝的慈愛。說服力與他現在這樣子的白癡程度成正比。


    “嗯,這倒……”


    還沒說出“也是”的時候突然醒悟過來。


    剛才是怎麽回事?惡心得要命啊!為什麽我會很平靜地去讚同他?


    “不過……”


    雖然是很蠢,但是老是為此而生氣進而否定一切就更蠢了。


    隻要把一切都無視掉就好了。不管是這個男人的病名也好資料也好,如何脫離這個宇宙也好我的目的也好,這些全都一文不值,爽快地全部忘掉就好了嗎啊哈哈,我一邊笑著一邊感覺快頓悟了。


    “等等,不對不對不對!剛才的不算,這一點都不快樂嘛!”


    真的糟糕了,我感覺我的心在以極快的速度被淨化!


    “算了吧少女。不快樂也沒關係。不工作也沒關係。隻要家裏蹲就可以了。”


    大熊貓露出如同希臘古典風格石雕一般的微笑一邊繼續在放光。


    話說那光芒不是你背後的太陽嗎你這大騙子!


    “哇啊啊啊啊太糟了,在這個宇宙裏感覺看什麽都變得渺小,變得寬容起來了!”


    “hahahahahaha我就是神吖——”


    這人在手裏寫著個神字擺出如來的pose,看起來就像是在放光的塑像。


    “煩不煩啊死胖子,哪有像大餅(你)一樣的神!”


    盡管我知道做什麽都是沒用的,依然忍不住站起來一腳踹過去。


    以一隻腳做回轉軸放出的全力中段踢,這次也依然從大熊貓的身體中穿過去……傳過去……咦?


    “啊——————呀——————!”


    某個重達150公斤的家裏蹲被我從榻榻米上踢飛,化為一顆閃亮的星星消失在太陽之中。


    “……他還活著嗎?”


    自出生以來第一次因罪惡感而內疚。


    話說,我的吐槽還真是強而有力啊。


    ◆


    “我回來啦!”


    飛向太陽的大熊貓又晃悠悠地飛了回來。


    傷害完全沒有。臉上掛著快要睡過去一般的表情在輕輕地抓著他胖得要命的肚子。


    “——算了,我也猜到會這樣。”


    “哈哈哈,不用如此沮喪啊少女!也許在外麵你是可以號稱地球最強的狠角色,但是在這裏可吃不開!不過能碰到我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當然,是就男女進行繁衍行為的層麵上來看。”


    大熊貓的臉膨脹得如同一隻河豚一般。看起來他似乎是想露出壞笑來著。


    “惡心。”


    這次的回旋踢盡管中了卻起到任何作用。也不知道之前是因為角度呢,氣勢呢,又或者是概率所造成的奇跡。


    “反正在一起呆久了就可能會這樣吧。之前也許是雙方的認識偶爾一致之下的結果。”


    “也就是說最重要的是時機?”


    “嗯。也就是說,你無法遏止心中對我那種施虐性的愛情,而我則是無法忍受那種錯亂的被虐快感所產生的誘惑,讓宇宙的法則也產生了很糟糕的扭曲!這簡直是愛的奇跡啊!”


    “什麽嘛,原來是那種不會再次發生的奇跡啊。”


    “酷!僅憑這一腳就讓你變回了原來的你!可惜了,之前的你真的很可愛,與你的年紀非常相稱啊!”


    胖子盡管感到遺憾,但依然堅守著榻榻米的右側。


    小小宇宙船上的領土涇渭分明,迄今為止尚未發生侵入領土的事件。


    這個漂浮在宇宙中的榻榻米世界上,如同大熊貓所說的一樣沒有任何爭鬥————好痛。好痛啊。痛死我了啦!


    “等等,剛才有什麽碰到我


    肩膀了!就好像錘子一樣!喂,真的隻能你才能碰到你自己嗎?”


    “什麽?雖然也許是因為你太強了所以才有做到的可能,但是說起來根本沒有必要——”


    突然,在裝模作樣大驚小怪的他腳下,一道來曆不明的攻擊炸開了。


    隻有一點點的爆炸與振動。


    回頭看向光源(攻擊)的方向,隻看到一個如同飛船一般的鬆塔漂浮在宇宙中。


    “啥?”


    訂正。那是三個鬆塔造型的,直接三千公裏的巨大衛星,現在正對榻榻米展開攻擊。順便一提月亮的尺寸是直徑三千四百七十六公裏。


    它們距離這裏有五千萬公裏。要隔著這麽遠發動攻擊,就算是我也無能為力。


    “光束!那幾個東西真的射出光線來攻擊了啊!”


    “哦,這還真是稀奇啊!我們居然被發現了!對了,應該是剛才飛向太陽的時候被其中一個觀測到了!”


    “啊!?這才過去一分鍾啊!?反應要不要這麽快的!”


    “對那個太陽係來說過去的時間要以百年為單位來計算了啊!先逃再說吧,抓緊了!我是無所謂,你可是被束縛在他們的法則裏的!”


    那謎之光線接二連三地射了過來,一看就覺得要是被打中了會很痛。


    “我有同感,不過這種事情到底有多稀奇?”


    “嗯?這個嘛,不比你突然出現在這裏要稀奇。嗯,差不多就相當於自己寫的小說裏的角色突然出現在現實裏追殺你吧?”


    “與其說稀奇不如說根本不可能吧!”


    轟轟轟。


    鬆塔艦隊劃破藍色的星海,向著我們駛來。


    哇,差點被碰到,剛才有一發足以破壞木星的宇宙炸彈從我身邊擦了過去!


    “喲喝!和銀河鐵道一樣啊!”


    “鐵郎才沒有長成你這樣呢!”


    榻榻米號以略勝一籌的速度逃離了艦隊。


    不知為何,大熊貓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你不是還說這個宇宙裏沒有爭鬥的嗎!?為什麽會攻擊我們!?”


    “他們也是為了生存吧。他們沒有善惡觀念,也沒有個體的感情。那隻不過是相當於在去除程序上的錯誤,也就是說是條件反射式的防衛。不是為了讓自己生存下去而進行的鬥爭。


    本來,爭鬥,戰鬥,存活下來是生命的一個重要的定義。你所說的爭鬥,指的隻是因個人的感情而引發的生存競爭吧。不要太過自以為是比較好哦。”


    “抱歉啊,我最重視的就是我自己了!而且你是這個宇宙的起源吧!?創世神被自己的造物給幹掉也太奇怪了吧!?如果作品裏的角色都會掀起叛亂的話這個世界上所有小說家都會被幹掉了啦!”


    “怎麽可能。造物主(creator)又不是無敵的。雖然不是一個層次上的,但是擺出一副神的架子也太那啥了點。雖然我那個時代還不至於,但是你的時代應該整個社會有大半都是由軟件支持的吧?如果這些以數字和符號構成的東西來輔助你們的社會的話,那總有一天人類才會變成不需要的東西哦。”


    “你這隻是詭辯。我承認像是ecel這種東西是很方便,但是說到底那也隻是機械(硬件)的附帶品。沒有軀殼就無法存在,人工智能(機械)支配人類這種事情,隻是科幻小說裏都寫膩的題材了。”


    “你的想法太過時了。智慧不需要軀體來維持。這隻不過是在浪費資源而已。歸根結底,站在宇宙總能量的角度來看,沒必要執著於物理法則所束縛著的形態。以能量的消耗效率來說,以信息構成的他們比你們是優秀得多的生命。”


    “他們?那難道是一維人?”


    “以你的觀念來解釋的話的確如此。這也分微觀和宏觀的看法。在比程序更加多元化,更加平行化,以及更加沒有衝突的時候,生命就誕生了。而在成為生命之後——經曆了悠久的歲月,總有一天會對創造自己的上位者動手的吧。因為神這種東西隻是在浪費資源而已嘛。”


    “呃,合體了!在發出能把整個宇宙照亮的光芒啊!糟糕了啊,喂,我們糟糕了啊!”


    “是啊,造物主就是拿來打倒的嘛。


    即使這個宇宙是由我創造的,


    即使你的宇宙是由誰創造的,


    被創造出來的東西,也有著超越這個框架的自由。”


    “為什麽你還能這麽冷靜啊!?這可不是在說別人,現在是你要被人幹掉了啊!just·now!”


    “隻是比喻而已。我並不是造物主啊。


    呼——好了,連接上質量合適的星球了!借助重力進行繞行星變軌這種事情,還真的讓人很懷念啊!”


    一掃剛才還在嘮嘮叨叨的神態,熊貓船長很有精神地大喊著朝眼前的行星轉舵。


    “要加速了!小心不要被甩下去哦!”


    榻榻米號咻地一聲劃出一道弧線並不斷加速。


    “哇,要撞上了!你到底要幹什麽!?”


    “那還用說嗎!”


    當然是!”


    啊?


    ◆


    當然,失敗了。


    “哎呀呀,這也是當然的吧!仔細一想,這榻榻米沒有那種功能!”


    “……………………”


    大熊貓的笑聲好煩。


    我們正在回歸寧靜,看不到太陽的宇域晃晃悠悠地移動中。


    那謎一般的鬆塔艦隊徹底跟丟了我們。


    號稱要進行而加速的榻榻米自然不可能進行什麽空間跳躍,隻是一邊氣勢高漲一邊朝巨大行星的衛星前進,然後整個榻榻米直接撞了上去,將衛星撞了個對穿。


    就結果來看,是將衛星當成了盾牌,鬆塔光線偏離了軌道射向了銀河的不知道什麽地方去了,而我們也趁這個機會開溜。


    順便一提,鬆塔艦隊似乎隨著光線的發射而燃燒殆盡了。不愧是宇宙,這種造出來就為了自滅的兵器,規模也實在太大了點。


    “哦,也沒什麽好悲傷的了,善良的少女啊。他們隻是將構成艦隊形體的能量轉換為了光線而已。現在肯定正從光線恢複成鬆塔呢。不過數量應該會減少就是了。”


    “我倒沒有悲傷,隻是相比起來你更奇怪。為什麽死到臨頭了還能這麽冷靜?”


    “我是死不掉的~~哦!會因為剛才那種攻擊而消失的人,隻有你而已~哦。”


    “那為什麽要逃跑。直接不管我不就解決了嘛。”


    “哎呀,這也太浪費了。之前都隻是在一成不變的流浪而已,不過現在我很開心。因為身邊有一個絕世美女嘛!如何,有沒有認為我是你的白馬王子了呢?”


    “————————”


    你說的是地球那種得了白化病的河馬嗎?


    ……算了,先不管他。我將手掌放在榻榻米的分界線上,然後輕輕地用肩膀碰了他一下。


    “哇,侵、侵入領土?你終於要給我一個感謝的吻了嗎!?”


    肥嘟嘟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往後退去。


    和我想象的一樣,大熊貓盡管嘴上很高興,但是卻依然不願有身體接觸。


    沒有任何有男人氣的舉止,這種不必要的害羞卻有大把。


    也就是說,


    “喂,你是因為是家裏蹲廢柴所以才是老處男呢?還是因為是老處男所以變成了家裏蹲廢柴的?”


    他很明顯是不習慣於女孩子相處。


    “你想雷死我啊!還有你都確定我是老處男了嗎?這種談話不都是應該一邊試探一邊進行的嗎?”


    “誰管你啊。你到底是哪邊?”


    “怎麽可能,成為家裏蹲之後就


    會變成老處男的啊。”


    也就是說這是一種狀態重置——大熊貓如同一個訴說著真理的賢者一般在點著頭。


    “作為一個生物來說你就沒想過去死嗎?”


    “hahahahahahaha。我第一次對他人湧現出‘你就饒了我吧’這樣的感情啊!


    ——是嗎,這就是殺意嗎。”


    大熊貓一邊渾身發抖一邊自言自語地說著‘肚子啊消消氣’之類的話。……原來如此,這個認識似乎在他還小的時候就已經形成了啊。


    “哦,是小行星。這還真近啊,現在要躲已經來不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著全方向的視覺(sensor),隻見大熊貓傾斜他的巨體,讓榻榻米慢慢地拐彎。


    同時,一個直徑兩千公裏的大質量物體從我們身側通過。


    這顆如同間歇泉一般釋放著氣體的流星與我們擦身而過。


    “————————”


    剛才的危機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我如同一個小孩子一般大張著嘴,看著眼前發生的奇跡。


    “抱歉讓你受驚了。雖然看起來是個很小的宇宙,但是在現象的規模上都是很正常的。剛才的艦隊由於是對方發現我們的所以還有誤差吧。這次則是由於你的小惡魔性格,讓我的操縱出現了失誤。”


    “——不,沒事。總覺得,好厲害。”


    “是嗎?”大熊貓似乎很無聊地看著星星。


    ……這下麻煩了。


    本來隻是樂觀地以外這隻是一種有著什麽秘密的“病症(宇宙)”而已,但卻不對,我也差不多該承認現實了。


    大熊貓目目。他是比我以前滅掉的患者都更加強大而麻煩的無敵熊貓。


    他說過即使是製造出來的,也依然是真貨。


    這一點都沒有說錯。


    盡管表麵上看是在騙小孩但卻依然看不清底細。


    這已經變成了任何人都無法解決的問題了——


    “……真難以置信,想獨處也用不著這樣啊。有這麽大的一個地方卻什麽都不幹。你就那麽想當家裏蹲啊?這和死了有什麽兩樣。”


    “咦?活著有那麽重要嗎?”


    “與其說是重要,不如說是越活就會越感覺重要(麻煩)吧?”


    “這樣的話前提就是有活著的理由了。”


    “大熊貓先生你沒有活著的理由啊。那去死不就好了。或者說現在就死吧。”


    “第三次虐待!這簡直是下令讓我去死的princessorder*!啊,我快要上癮了!”


    *princessorder:某rpg的技能,但問題是2005年2月他為什麽能玩到2009年的遊戲?


    某個球狀生物(死胖子)似乎是很高興地在扭動著身軀。


    雖然我很一腳踹過去算了,但是反正又沒效果就放棄了。而且肚子像是充滿了汁水一樣惡心得要命,從這點來看也許他的無敵是件好事。


    “不過呢,其實也沒那麽簡單。死就是一種了斷,人類不會因為沒有活著的理由就要死的。”


    “………………”


    又是一陣不知來自何處的怒意湧上心頭,讓我嘖了一下。隨後便以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發自心底的輕蔑眼神批判他。


    仔細一瞧,大熊貓那本來就顯得溫和的眼角,更加溫和地微笑起來了。


    “嗯,反正就是這樣了。來吧,來蔑視我吧!因為我十年前開始就是這樣了!”


    自發病至今的十年裏,他都在這個宇宙中度過。


    因為是整個房間都搬到醫院裏,所以搞不好家裏蹲的年頭要比那更長。


    “哦,差不多要離開小行星的現象範圍了。你馬上就會看到它變成天邊的星星了,喜歡的話就好好看看吧。”


    流星離我們遠去。


    在下一個瞬間,那足以覆蓋整個視野的由岩石與冰構成的固體,變成了似乎可以一手掌握的小點(星星)。


    在這個宇宙中,永遠孤獨著。


    大熊貓目目,自發病之後一步也不曾外出。


    “《迷走星球》這個繪本,你看過沒有?”


    不知為何,談起了以前看過的故事。


    在平凡的家庭長大的一對平凡的兄弟引發了災難。是和我們現在的狀況有點類似的宇宙漂流(drift)物語。


    有一天,兩兄弟在家裏的地下儲藏室中找出了一個遊戲盤,而在他們開始玩起來之後,他們就被丟到了遊戲盤中所畫著的銀河。要回到地球,隻能繼續這個遊戲並走到終點才行。但是,遊戲中的麻煩接踵而來。這是一個有著一大堆足以置人死地情節的死亡大富翁。而且輪盤的數字是完全隨機。如同玩具一般的規則在支配著現實,這就是最令人恐懼的情況。


    一開始樂觀地想著“車到山前必有路”的兄弟倆也漸漸地了解了這殘酷的現實。兩人也因為陷入了極限狀況而開始產生了不和,狀況越來越不妙。


    而其中尤其突出的就是某個登場人物的待遇。哥哥得到了“願望(ce)”的卡片之後,希望弟弟暫時消失。而在最後,他度過了漫長的孤獨,與想要贖罪的自己相遇了。


    故事的結局具體如何我忘記了,不過倒還記得是一個和兒童繪本相稱的幸福大團圓。


    “是呢,那也是一個輪回題材的呢。”


    也?


    “人生歸根究底就是在輪回。尤其是對我來說。”


    大熊貓一邊以遙遠的目光望著宇宙深處,一邊訴說著。


    早上醒來,晚上睡覺。


    從on到off,從off到on。


    單純的例行公事,與錯覺地以為自己是孤單一人的遊戲盤上的主角(棋子)們。


    不管是誕生還是衰老,成功還是挫折,結婚還是分手,不過隻是表裏兩麵而已。從宇宙的角度來看人類的人生不過隻是在輪回而已。這也是微觀與宏觀視點的差別。不管是老化還是劣化都不是值得在意的數值。我們每天都在過著同樣的生命(一天)。


    “我還知道一個很相似的電影哦。《勇敢者的遊戲》。”


    “啊,那是同一個作者寫的。”


    “哇,是這樣的嗎。現在長大了來看,將這麽殘酷的電影定位為兒童向的製作者是不是都瘋了。沒必要將人生和遊戲沒有什麽不同這樣的事說得那麽直接又徹底吧。”


    《勇敢者的遊戲》我倒是知道。記得那時95年,我在七歲的時候流行的外國電影。*


    ……他似乎沒有將那部電影當成驚險片或者恐怖片或者是家庭喜劇,而是將它當成了紀實電影。


    “真是的——”大熊貓一邊嘟噥著一邊擺出一副臭臉。他現在這樣子倒是顯露出了一點點的可愛,就和他的名字一樣。


    *:《迷走星球》在2005年也被拍成了電影,不過卻沒有當初《勇敢者的遊戲》那麽火。不過其實我想說為何能玩到2009年的遊戲卻不知道2005年年底的電影……


    3\


    就如同大熊貓所說,宇宙是如此宏大而深遠,任何一個地方都與眾不同,讓人我迅速把鬆塔艦隊忘得一幹二淨了。


    ↓


    “那個像是貘的生物是什麽?那就是這個星球最大的勢力?”


    “嗯,看看那個星星的表麵吧。有很多波浪對吧?在那個環境下步行太過不便了。所以他們為了適應而進化了,就如同地球的馬一樣。你知道嗎,他們本來也有著和人類相似的指頭。但是因為森林麵積的減少,不得不將居住地點移動到平原上,而在平原上行動是不需要指頭的。並不是一開始就長著蹄子,而是為了增強在地麵奔


    跑的能力而變成了那個形態。”


    “哦……那個星球的空中充滿了毒氣,所以鳥類根本無法存活嗎。嘖,那邊的那東西是啥?為什麽會有一隻大得過分的企鵝?”


    “哦哦,比巨齒鯊還大!應該是在海洋中變得巨大的史前巨企鵝吧!你想想,企鵝之所以會上陸地是因為它沒有在海中產卵的能力吧?而如果將這點克服的話,就能進化成這麽一個超讚的海洋之王了不是嗎?比鯨魚還可愛!尤其是那胖胖的肚子曲線真是美翻了!”


    而這個超巨大企鵝也在眨眼的瞬間就滅]亡了。


    並不是漸漸地滅絕,而是整個星球都被巨大的隕]石砸得破破爛爛。沒有智慧的企鵝們無法如同人類那樣去盡力回避自己所處的世界的末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種悲哀。


    大熊貓的這個宇宙中,居住有智慧生命的星球非常地少。


    “啊,又一個文明滅]亡了。難道不管什麽環境下企鵝文明都沒有未來嗎!”


    大熊貓又在裝模作樣的歎息了。不過,沒有智慧的動物們組成的生態係統能稱之為文明嗎?


    “如果一個星球上隻有動物的話,就不會像我們那樣對星球進行改造了吧?保持自然狀態完全沒有改變的話,這能算產生文明了嗎?”


    “當然算。對生命的進化來說,最重要的數值就是生存力。如果一個生態係統單純地為了生存而進化到最適應環境的形態,那已經可以稱之為文明了。像剛才那些企鵝,也有可能為了自己而對星球進行改造的。”


    “沒有智慧也會製]造工具?”


    “沒錯。拿身邊的例子來說,螞蟻的社]會也是一個文明。人類隻是將‘智慧’進化成了一個手段而已。哪怕麽有智慧,隻是為了生存這個目的,也能構建起一個文明。被定義為生命的東西,全都無法逃脫這個法則。”


    我的家人也曾說過,所謂人生要先活下去才有得談什麽目標。


    那麽,如果搞錯這個順序的話,那是不是就違背了生命的定義?


    “哈。那個隻為了生存的文明,剛才不是就滅亡了嗎?”


    “但是他們並非是自滅。他們的滅亡是因為外在因素導致的突然絕滅,或者進化到終點而衰退。滅亡和自滅是完全不同的。”


    “說得倒好聽。那文明有什麽條件才會自滅?”


    “——這一點,我倒沒怎麽想過。


    嗯,那就把其中一個最重要的條件當成他們假定有比他們更高等級的生命如何?有想象力的生物會過於輕視或者誇大自己所處的世界,結果就是進化方向變得不自然起來,最後可能會走入一個無法預料的死胡同。”


    也就是所謂的神。


    一想到這就如同a異常症(我們)一樣,就顯得太過諷刺讓人連笑都笑不出來。


    ↓


    這樣的對話也不知持續了多長時間。


    曆經無數時間,跨越無數周期,見證了無數種族的絕滅,而我也漸漸地開始對這個宇宙感到厭煩了。


    “感覺你變得更焦躁了。還是沒法習慣這個宇宙嗎?”


    “廢話。別說習慣了,我一開始就看它不順眼。也許已經快到忍耐的極限了。”


    焦躁的來源之一自然是被困在這個地方的事實,但是更重要的是我對自己感到火大。為什麽我會一直陪這個男人在這裏扯淡的?


    “——我說,你是因為什麽原因,花了多長時間,發覺自己變得古怪到了什麽程度?”


    “哦,在經過了宇宙時間的五十年後,終於談到了患者之間會談到的話題啊!”


    這個感歎沒有任何的新意,對話本身自然也往著無聊的方向走了。


    我為了掩飾自己的煩躁,做出了互相驗證病曆這種可以說是a異常症患者的典型行為。真是太失敗了。


    “從我發病到入院這段已經說過了,那剩下的就是最後一個問題了。這基本已經等於快說完了吧?比起病曆我更在意你的體重體型還有飲食習慣!嗯,總覺得人類好像很喜歡對比自己和他人的體重呢,為什麽我的卡洛裏一直在增加?女孩子稍微胖一點就不受歡迎了?”


    “……我倒是很樂意告訴你和我聊這種話題的人死亡率是多少。還有,我不吃肉的。”


    “為什麽?你怎麽看都是肉食主義者吧?與其說從食物中攝取,不如說你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直接把營養給吞進肚子裏那樣啊!”


    “因為食物隻吃一次所以才美味。其他的肉我根本不想入口。”


    “哦,也就是說你已經吃過那‘食物’了?”


    “那是。所以我才會進醫院啊。不過我並不後悔。現在也依然在快樂地嚼著(品嚐味道)呢。話說回來,正是因為太可恨了,才讓我沒法那麽輕易地消化(忘記)掉啊。”


    “哦……”


    大熊貓裝作無所謂的樣子眺望著宇宙。


    他是故意裝作不知道這就是我入院的“原因”吧。


    這種無視掉我的過去(心理陰影)的態度,也許算是他特有的為人著想的方式。


    “啊,說起來,之前那句話的笑點在於‘死亡’和‘脂肪’同音吧?抱歉,我完全沒發現啊!咻——雖然很沒品但是很搞!”


    “煩不煩,要無視的話連那句也一起無視掉啊你這死熊貓!”


    ……根本是我一廂情願。


    這個死胖子怎麽可能會為他人著想。


    “那症狀呢?雖然見識過你那超常的運動機能,但是我不覺得那有什麽根本性的異常。而且話說回來,為什麽你能在宇宙空間活著啊?”


    居然會被這個男人問這樣的問題,算是出乎我的預料,就好像被人問到出現在海水浴場中的水母為什麽不是無性生殖一樣。


    “我基本上是死不了的。或者應該說是死了之後會馬上複活,然後對經曆過一次的死亡方式產生抗性吧。身體變強算是副產物。舉例來說,被散彈槍殺過一次之後,下次被散彈槍集中了也不會死。也就是說……”


    “哦,也就是說變得比子丅彈更強是吧!這個好讚,和我是完全相反嘛!並不是逃避現實,而是以同樣的現實去正麵迎擊嗎。真是單純又強大的異常症啊。你之所以會看起來比真實年齡要成熟也是這個原因吧。不過,要改變的話其實小型化也是可以的嘛。雖然總輸出變低但是效率更高了。從長遠來看十五歲的身體也是很不錯的啊,為什麽會有這麽讓人遺憾的進化呢?”


    大熊貓用一副打從心底裏可憐我的眼光在觀察著我。


    明知道沒有作用,但我還是忍不住抬起腳來直接踹到他臉上去了。


    “哈哈哈沒有用的!這種動作不穿著裙子來做的話根本無效啊!不過也不要在榻榻米上開洞啊!”


    啊,原來如此,因為剛才一直坐著,所以碰到了榻榻米嗎。


    “好了,告訴我為什麽會長大吧。老化也是死的一個因素,成長不是違反了你的特性嗎?”


    “……用你的方式來說的話,那就是光是生存下去是無法滿足我的。我需要的是在任何方麵都不會輸的性能(身體)啊。”


    “哦……看來你嚐到的是很慘痛的失敗啊。”


    雖然不甘心,但事實正是如此。


    我本來在外麵享受著自由的,但卻因為敗給了人類而被送到了醫院裏來。


    從此之後,我為了那個將我打倒的對手,而接受了自己的老化(成長)。


    “也就是所謂的不死身的妄想了。連死都死不掉的病,可以說是已經到了晚期了吧。”


    “如果真是那麽簡單就好了。現在的你要更加嚴重。隻是不會死的話那問題本身就已經解決了,沒什麽好痛苦的。”


    大熊貓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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