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不停,但是控製的隻限於自己的那一方天地,那個白衣女人一路曹琴,帶著杜若來到了一處雅居,緩緩落下。


    她一把接住了杜若,那把琴也在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融入她身體的某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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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視著杜若,她幽幽的歎息了一聲,抱著她走進了房間。一個女的急忙的走了出來,看著杜若,神色有些複雜,從她的手中接過杜若,低低的開口:“她怎麽樣?”


    白衣女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還以為你不會關心她的死活呢?”麵紗從她的臉上漂浮而下,漏出了一張精致到了極點的臉,黛眉彎彎,瓊鼻高挺,貝齒如玉,嘴唇紅潤,櫻桃般的小嘴,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異樣的孤傲。


    古琴浮現,出現在了麵前的桌子上,白衣女子輕輕的撥動著琴弦,發出了一聲委婉清脆的優雅。


    “畢竟這麽多年了,又怎麽可能沒有感情呢?”那個人將杜若放在了床上,仔細的看著她的臉,神色有著少許的複雜,仿佛在想著什麽。


    月光幽幽,覆蓋在了她的身上,漸漸映清了她的臉,二十來歲的樣子,隻是眸子卻帶著淡淡的滄桑。


    杜若的母親,淩雪梅。


    “我還以為你得恨她呢?”白衣女子淡淡的說道,視線低垂,落到了古琴上。眼波清澈,像是蕩漾的湖水在委婉的流淌著。


    淩雪梅沉默了許久,苦笑著說道:“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如今千年已過,恩恩怨怨,執念都已經過去了,所有得一切都留在了千年前,如今說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是呀。”白衣女子輕輕撥動著琴弦,低著頭,一絲發絲垂落,遮擋住了她精致的側臉:“那一年我看你那一舞,傾國傾城。剛烈如火,看你還有一線生機,我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將你救起。沒想到已經千年了。”琴聲中流淌著孤寂,她側頭向著淩雪梅看去;“你還等嗎?”


    淩雪梅神色恍惚了一下,一切恍惚是夢境一般,在腦海呈現。


    那一舞,她舞的傾國傾城,平生年華都注入於此。人的一生,幹戈鐵馬,扣弦而歌,合著那句,虞姬虞姬當奈何?她用她的血鋪墊了他的路。


    她怡然也決然,不是不留戀,是太過留戀。我留戀著你,也深愛著你,不想成為你的累贅,才會就此離去。


    虞姬虞姬當奈何?隻奈何不能與君白首,隻奈何不能看你君臨天下。


    四麵楚歌又如何?有霸王在,便是虞姬的家,家就在此,不思家,不畏懼,那濃濃的思鄉之情,也掩飾不了我的癡心。


    在那片血色中,她似乎明白了很多,看著他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的臉,項籍,你可曾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


    不記得了,對不對?


    沒關係,我記得就好。


    一切仿佛都在夢中,他緊緊擁抱著她,在他的耳邊喃喃自語,說很快就來陪著她。


    於是,她笑了,她選擇了最壯烈的死,讓青史記住了她。


    也讓他傳奇的一生,留下了溫柔的一筆。


    側過了頭去,好半天才說道:“公主,你不是也在等嗎?索性你終於等到了他,他已經回來了。”她看向那個白衣女子,她安靜的坐在那裏,那是月光都照耀不進的地方,把自己融入到了黑暗之中。仿佛帶著從未有過的孤獨,又仿佛是千年之前從始至終就是這樣的孤獨。麵前的古箏,經過千年的滄桑,早已經覆蓋了歲月的痕跡,但音律依舊清澈如初。


    叮,古琴的樂聲出現了一絲混亂,琴弦顫抖,聲音慢慢停止,劃破了她的手指,一滴血慢慢的順著她的指尖滴落,她低著頭,坐在黑暗中,漆黑如墨的發垂落而下,仿佛遮擋住了她所有的情緒。公主沉默了好半天才慢慢的開口:“我等的不是他,或者說不是這時的他。”她閉著眼睛,再次操琴而響;“昔年我看你堅決,苦苦哀求,召喚兵馬俑將其頭顱斬下,無可奈何的順應天命,使其沉睡千年,以待來日歸來。也形成了你千年的寂寞,你可曾恨我?”


    “公主說的哪裏話,我心裏隻有欣喜和感激。”淩雪梅淡淡的說道。


    公主笑了一下,夜風吹過,一陣清寒,蒼白的月光下。她的笑容慢慢收斂,凝視著遠處無盡的黑暗,潔白的衣衫微微起伏,像是一朵冰封的焰花,孤獨的搖曳著,在寂寞中盛開了一季又一季。


    “他,應該也已經回來了。”公主輕輕的擦了一下指尖的血。


    淩雪梅身體不易察覺的顫抖了一下;“您說的是真的?”


    公主點了點頭:“隻是尚未覺醒罷了。”她再次撥弦而動;“他就在他的身邊。也許他永遠也不會覺醒,也許他一輩子都不會記得你了。”


    “沒關係。”淩雪梅笑了起來,夾雜著幾分心如死灰的悲哀:“我記得就好。”


    “何談輪回?唯有一世罷了。”公主苦澀的開口:“亡魂入幽冥,一切輪回中,是起點還是終點?”


    淩雪梅向著她看去,沉默了許久,才問道:“你今天見到他了。”


    “見到了。”公主輕輕的撥動著琴弦:“沒有見到他的時候,我無時無刻不想見到他,如今見到了,反而有些不敢見了。”頓了頓,她繼續說道:“而且他也不是那個人,我等的也不是他。”


    淩雪梅幽幽一歎:“他會回來嗎?”


    “會,不是他承載了他的命格,更不是轉世,而是他塑造了他。可以說他是他,又不是他。”公主堅定的說道:“我會等到他徹底的回來的那一天。”


    她臉上漏出了一絲苦澀:“昔年為了他,翻譯龍甲神章,助他登上帝位,使其成就千古一帝,可是他始終都未曾正眼看我一眼。他站的越高,也就離我越遠。”琴聲出現了一絲混亂,錚錚之音,猶如她的心境,一樣的複雜,愛恨交織。


    “甚至我出謀劃策,為他傾了自己的家國,看著他為了另一個女子人屠盡楚國王都,我隻想他多看我一眼。”公主有些痛苦的說道;“我靜候了千年,守著的是有他的江山,也是我的責任,縱然萬般付出,也抵不過,我不在他心上的痛苦悲哀。”


    她抬起手,慢慢攤開,一縷縷,一寸寸的看著潔白的掌心:“這雙手沾染了無盡得血色,但最多的是我家國的血呀。”她癡癡地看著杜若,清澈般的目光,帶著微微顫抖:“用楚國三十萬亡魂,換取了她重生的一線生機。而我呢?我付出了家國,甚至眼睜睜的看著他屠戮楚國眾生,我隻想換取他看我一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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