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麽不可能。你自己也說過,葬天島是一個超越了我們想象的存在。”秦君澀聲道,他也不願意相信這樣的猜測,因為這更證明了葬天島神鬼莫測的力量,反襯出自身的渺小和無知。


    小靈連連甩頭:“趙崢怎能連人帶舟徑直穿越你地身體?除非他們是虛幻的影子!”


    “我碰觸不到趙崢。並不能證明他就是幻象。一切都是相對而言,也許在趙崢眼裏,我們才是縹緲虛無的。所以他看不見我,也聽不見我的話。”秦君若有所思的說道!


    虛幻的影子不一定假,伸手可觸的東西未必真。秦君不禁有些惘然,世上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可有絕對的區別?


    過去的真,也許是來日的假。自己眼中的真,也許是他人眼中地假。


    而此刻的本心,又何知真假?


    “葬天島,你到底是什麽!”秦君仰天長嘯,密集雨水打濕頭臉。海嘯雷鳴,咆哮的風浪將我的聲音淹沒,巨大的水牆排山倒海般壓下,澎湃激蕩卷起一片弧形浪幕,遮住了趙崢的身影。


    波濤陷落、拱起,茫茫風雨中,一人一舟渺無蹤影。


    “這裏的確很像妖界,因為天地間隻有幽魂海的海水是黑色的。”小靈喃喃地道:“秦君,我們真是在千年前的幽魂海?這太不可思議了。”


    頓了頓,它繼續說道:“如果這裏是妖界,我們豈不是逃出了葬天島。


    “隻是在葬天島裏見到了多年前地幽魂海。”秦君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搖搖頭:“我也說不清楚。但如果我們繼續逗留,甚至深入妖界,很可能會就此陷入一個新的幻境,再也出不去。莊周夢蝶,亦真亦假,亦虛亦實。這才是葬天島最可怕的地方。”


    “總之我們不能被困在幽魂海。冷心雪應該已經不在了,她可能被葬天島留在了原地。”秦君沉吟片刻,果斷向深海俯衝下潛,試圖向下尋找出口。幽魂海深處同樣是驚濤駭浪,波紋迅猛擴散抖動,像一頭劇烈痙攣的巨獸。海床大幅度隆起、開裂。岩石紛紛炸開,在洶湧的波濤中起伏升降。


    時不時,會出現凹陷的空間,引起一連串瘋狂震蕩。


    “用神識探出!”小靈說道。


    秦君無奈搖頭:“先前施展,我被怪力反噬,腦子一片空白,而且隱約中有著什麽聲響在咆哮,差點失去了意識。”


    “正因為如此,所以這才是你脫困的唯一機會。”


    秦君恍然大悟:“獵物要從陷阱裏掙紮出來,獵人自然會阻止。”


    心裏躊躇不決,一旦失敗,自己是否會變成白癡?還是被早已虎視眈眈的嬴政代替?


    然而。活活被困在這裏,直到陷入幻境無法自拔,又讓他無法忍受。


    “砰”,附近的海床錯位滑裂,一大片堅實的地岩像揉皺的麵團糾起,翻騰著滾向遠處,被海水擠壓成碎片。沸騰的波浪,足以裂開最堅固地岩石。拚了!他一咬牙,神識全力運轉!


    “轟”!拳頭揮出,帶動萬千洶湧奔騰的激浪。挾海嘯天崩地裂之勢,擊出剛猛的前字拳!這一拳是他神識和法力的結合,全力的一擊。


    無數模糊的拳影圍繞著他的拳頭飛舞,瑩瑩清輝的光亮照亮了幽深的海底。


    葬天島可怕地力量瘋狂湧至,撕扯他的神識,千萬隻漩渦立刻旋轉相抗。刹時,秦君腦痛欲炸,一如動蕩崩潰地幽魂海底,被狂濤怒浪撕裂。拳勢仿佛在海水中翩然起舞,拳勢過處,水波慢慢凝實,就像透明的氣囊被一點點填充,滔滔波濤漸漸靜止。


    此時,秦君的神識已到了生死懸於一線的地步,被外力不斷扯出。


    腦海中生出千奇百怪的雜念,衝突交戰,異像紛至遝來,如同火山噴發。忽而,萬千雜念化作一道道濃豔的血漿淌下,痛苦悲怨的嗚咽嘶吼此起彼伏,他恍惚見到,無數血漿從一雙空洞奇詭地眼睛裏流出來。


    這是一雙隻有在噩夢裏才能見到的眼睛,是最黑暗的深淵,最惡毒的汁,最腐爛的血肉。


    它更像是許多雙眼睛重疊的殘影,妖異而詭秘,向外綻出密密麻麻,糾纏蠕動的鮮紅皺紋。瞳孔空空洞洞,似是毫無生氣的墳墓,卻又沉澱了億萬年的怨毒詛咒,暴戾仇恨,濃烈得化不開,流不盡。


    讓人覺得從這座空墳裏,會爬出一隻隻冤魂惡鬼,吸血蝕骨,吞噬靈肉。這雙眼睛一閃即逝,興許,這隻是秦君的幻覺。


    他地意識越來越模糊,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仿佛泡在慢慢煮沸的溫水裏,有一種近乎虛脫地舒適和放鬆。不知道自己在哪裏,該做什麽,甚至漸漸忘記了我是誰。


    腦海中漸漸的一片空白!


    小靈也感覺到了秦君的危機,神識在刹那間和秦君合一,那朵妖豔的紅花,都被小靈從它的神識中移到了秦君的神識中來對抗那股奇異的力量。


    驀地,秦君地舌頭感到一陣刺痛,仿佛也被紮進了鐵釘。接著,鼻孔似被銳物穿過撕割,雙眼鼓脹。疼得要裂開來。一時間,全身痛得死去活來,深入骨髓,如同一下子多出了無數個傷口,似刀割、劍刺、煙熏、火烤、冰凍。


    紅色的花朵劇烈的顫抖,有著點點滴滴的花枝汁流淌而下,蔓延秦君神識,一陣陣刺痛潮水般而來!


    劇烈的疼痛令他神智一清,被不斷抽離的神識頃刻間。仿佛又回來了。在花朵痛苦的刺激下,求生的欲望瘋狂暴漲,充斥神識:逃出去!逃出幽魂海!逃出葬天島!


    隆隆的波濤聲忽而消失了,海水在一瞬間,變成了流動的空氣。四麵八方空空蕩蕩,灰暗沉寂。


    四周的景物,刹那間變化,他依然停留在半空,向著遠處飛去。


    沒有澎湃的海浪,沒有呼嘯的雷雨。沒有動蕩地海水。


    隻有幽幽的風撲在臉頰,幹燥而冰涼,就像從幻夢中突然驚醒。


    我回來了!


    他逃出了千年前的幽魂海!


    “秦君。”冷心雪清麗如雪,站在墳地般的冷寂曠野上,就在他的身邊,輕生呼喚。


    仿佛經曆的一切,都是一場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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