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顧惜情手指突兀外勾,硬生生崩斷了一根琵琶弦。刺耳的聲音頓時劃破磨劍聲,顧惜情緊接著一番密雨打芭蕉地輪指,利用來之不易的喘息機會,強行與磨劍聲爭鬥。半注香過後,磨劍聲又壓過了琵琶音。


    不得已,顧惜情再次崩斷了一根琶弦,苦苦支撐頹勢。


    秦君暗暗搖頭,這麽下去不是辦法,等到琵琶弦盡斷,顧惜情出刀也來不及挽回敗勢。一道滾滾劍氣起,猶如天河傾瀉,照得漆黑的殿石白亮如晝。


    通天主動催劍氣,隔斷了第三根琵琶弦。擺明了是要趕盡殺絕,將顧惜情的反擊扼殺在搖籃中。


    此時,秦君地神識突然察覺出磨劍石上的微妙波動。黝沉無光的石頭表麵隱約浮動暗紋,暗紋玄奧深澀,線條複雜難辨,仿佛遵循著某種天地至理緩緩流動。


    秦君明白了,通天磨劍的動作,聲音和磨劍石上的暗紋保持著相同地韻律。刹那間。猶如撥雲見日,秦君茅塞頓開。


    通天以無上玄法,巧妙地借助磨劍石上的暗紋,帶動磨劍聲與劍氣,看似是他在出手,實則隻是充分揮了磨劍石的物性!


    通天能把一件死物揮到如此淋漓盡致的地步,實在令人歎為觀止。天下萬物,皆有物性。


    通天掌握了物性的本質,將自身與外物水乳交融。從而令萬物皆為他用。換言之。無論在哪裏決戰,通天在地利上的優勢無可匹敵,可以充分利用周圍的環境攻擊對手。


    第四根琵琶弦嘎然崩斷!刺耳的音波猶如激射的利箭,鑽入磨劍石。


    千鈞一地最後關頭。顧惜情終於力挽狂瀾,瞧破了對手地奧秘。磨劍石上的暗紋裂開,再也無法流動。磨劍聲被迫中斷,漫天劍氣猶如沒頭的蒼蠅,四處亂竄。


    “不錯。”通天緩緩抬頭,黑發向後披散,露出一張麵無表情的麵容。


    這張臉無悲無喜,看不出絲毫的情緒,仿佛就是一塊冷漠的岩石一樣!


    “他不是人。”月龍刀突然說道:“他是妖怪。”


    秦君愕然不止,堂堂天界長老,竟然不是人?


    雙手虛抱,向外輕推。通天緩緩立起。滿殿亂竄的劍氣猶如乳燕投林,紛紛射向四周石壁。


    石壁上的暗紋立刻流動起來,刹那間,龐大的宮殿化作循環奔湧地劍潮,撲向顧惜情。顧惜情翩然而動,十指時而如鮮花綻放,姿態迤邐,時而如電閃雷擊,大開大闔。劍氣一旦觸及指影,頃刻煙消雲散。


    到後來,他的十指生出清瑩靈氣,繚繞流轉,漸漸覆蓋住了殿石。被隔斷了與殿石的聯係,劍潮疲軟地散開,四分五裂。


    “好!”通天森然說道:“我開始有點興奮了。”雙掌一搓,劍氣消散無形。


    “還望通天長老不吝賜教。”顧惜情好整以暇的說道,指間彌漫的清氣化作崇山峻嶺,向通天當頭壓下。


    通天冷冷地看著顧惜情,身軀不動如山,迅被上空黑壓壓地山影覆蓋。巨山砸下時帶起地狂風令人窒息,碎石“嘩啦啦”從山頂滾落。


    即使秦君站的很遠,衣衫也被刮得向後疾揚。


    秦君心頭有些駭然,顧惜情顯然也深諳虛實皆生相的妙術,甚至造詣比通天更高。後者隻能局限於劍氣變化,顧惜情卻可以幻化出山峰這樣地實物。


    天刑佇立不動,也不做任何抵抗。


    “轟”,山峰猛然砸中他,四分五裂,石塊崩碎,“砰砰砰”在地上彈跳、翻滾,揚起蒙蒙塵埃,淹沒了天刑的身影。


    顧惜情探手一招,碎石殘屑化作徐徐清氣,重新飛回指間。煙塵散去,通天巋然不動的身軀猶如地獄殺神,幽幽浮現出來。


    “替我撓癢癢嗎?”他麵無表情地道,衣衫襤褸,身上卻不見半點傷痕。


    秦君愕然不止,就算通天是銅頭鐵骨,也該被砸破了。趙崢雙目暴起明亮的光彩,問道:“通天長老修煉的是何種奇功?”


    “奇功?”通天扯掉破爛不堪的上衣,露出精赤強健的肌肉。無數道大大小小的疤痕密布全身:“天主口中的奇功,不過是無數次的戰鬥,受傷換來的。”


    他緩緩舉起手,一道鋒銳的劍氣在半空閃過,猛然劈向自己的胸膛。劍氣斬在肌肉上,猶如泥牛入海,連一點印痕都沒有。


    眾人瞠目結舌,秦君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還是人嗎?”他的身體堅硬無比,這不是什麽法術,也不是法術可以造就的。這是與生俱來的天賦,再經曆了億萬次的殘酷殺伐,承受了不知多少次的流血,創傷洗禮,才進化後的強悍肉體。這是真正的千錘百煉!


    “來吧,拔出你的刀。”通天發出嘶啞的笑聲:“拔你的刀!”


    通天瘋狂的喝聲響徹大殿,目光中射出灼熱的渴望。這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戰鬥狂人,渾身散出毀滅自己,也毀滅他人的殺氣。


    這就是個戰鬥狂人,秦君寧可對上原始,也不願意和這樣的人作戰。


    在他看來,最可怕的並非通天打不死。弄不傷的變態肉軀,而是他豐富的戰鬥經驗。從這一戰開始,通天就牢牢占據主動,不斷打壓顧惜情的信心,包括他顯露肉體的強悍在內,無一不飽含攻心之策。


    眼下,顧惜情更被他的言語逼進了死胡同。出刀,等於被通天牽著鼻子在走,不出刀,沒有絲毫勝算。無論怎麽選擇,顧惜情都落入下風。


    顧惜情淡淡一笑,身體突然快速的旋轉了起來,圍繞著通天,放眼看去,到處都是顧惜情的身影!


    錚錚,耳邊傳來了絕情刀崢嶸的聲響,像是琵琶彈奏的一曲樂聲,回蕩開來,隻是隱約中依舊帶著寂寞!


    “敢問長老,惜情出刀否?”


    秦君暗暗叫絕,顧惜情同樣也將通天問住了。他避其鋒芒,反而采用了反問。


    通天也被問道了進退兩難,通天一愣,冷聲說道:“顧掌門好算計。”他手一伸,爆喝一聲:“劍來!”


    錚,誅仙劍落在了他的手中,隱約中好像化作了四柄,但是細看之下,又是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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