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我留在輪回的邊沿,等一道光線,看見某年某月我們之間說過的語言……”


    廳裏,手機一遍又一遍地響起。


    廚房裏李媽在做飯,油煙機的聲音蓋過了鈴聲,並沒有聽到。


    王叔在草坪上洗車,劉伯在院子裏陪著老少說話。


    無人聽到廳裏的鈴聲。


    紀安安的手機響過之後,就輪到睡寶。


    滕奕揚鍥而不舍地打了一個又一個,最後連按下去撥打鍵的勇氣都沒有。


    他頹廢地坐在沙發上,難以接受這個結果。


    無人接聽的電話,就像是一個重擊,讓他看清他與紀安安的距離。


    這段感情裏,他的努力靠近,是沒有用的。


    因為隻要她想,一個後退,就可以讓他如何奔跑都抓不到衣角。


    就要這樣認命嗎?


    真的沒有可能嗎?


    他想到昨晚手指穿過她柔軟的發絲,緊密相擁讓他再次感覺到活著的意義。


    放手?


    怎麽可能?


    他立即拿起手機。


    “強子,幫我查今天飛b城的航班有沒有安安和睡寶。”


    掛上電話,他撐著額頭,看著時鍾裏秒針的跳動,簡直是度秒如年。


    他緊緊盯著手機,期望著紀安安能回電話過來。


    告訴他,她和睡寶待會就回來了。


    他又留心著門外的動靜。


    也許下一刻,就可以聽到她們回來的聲音。


    然而半個小時後,電話響起浮現的是強子的名字。


    他按下接聽鍵的前,既害怕聽到她回去了,又害怕查無名單。


    回去了,就代表著她連這三個月的時間都不願意給他。


    如果沒有回去,她又去了哪裏?


    “少爺,並沒有查到少夫人和小少爺登機信息。”


    滕奕揚緊緊握住手機,他最怕的便是聽到這個消息。


    要是回b城,他還有方向可以找。


    可如果不在b城,她和睡寶現在在哪?


    難道她又想像四年前,逃得無影無蹤?


    她真的有這個本事,就像這幾年讓他怎麽找也找不到。


    滕奕揚慢慢閉上眼睛,眼底的痛苦被眼簾遮下。


    “少爺,少爺,您沒事吧?”


    強子沒有聽到他的回應,隻感覺這靜謐讓人無端壓抑,忍不住開口問道。


    滕奕揚被這擔憂聲從黑暗中拉回來,他倏地睜開眼睛,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道,“動用滕家所有人脈,無論如何,用任何手段,我都要知道她們現在在哪裏!”


    “是,少爺!”


    掛上電話,滕奕揚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像是被卸去了一樣。


    “紀安安,你總有辦法,讓我一敗塗地,”他撫上眼睛,落寞又妥協,“可我還是沒辦法對你放手。”


    “這輩子,你就認命吧。”


    “我也,認命。”


    正在和滕老爺子說話的紀安安,不知道此時的a城,因為她再次人仰馬翻,黑白兩道都被驚動了。


    院子裏有很多蜻蜓和蝴蝶在飛舞,睡寶難得看到,忍不住扭動著身子盯著它們看。


    滕老爺子看出他心不在焉,笑著讓他去玩,並吩咐劉伯在一旁看著,別讓他摔了。


    “謝謝太爺爺!”


    睡寶開心地跑去了花壇邊,劉伯立即跟上在身邊照顧著。


    滕老爺子依依不舍地從睡寶的身上收回視線,轉頭看向麵前嫻靜的人,臉不由板起來,語氣也嚴厲了幾分,“安安,剛才睡寶在,爺爺不好說你,現在你自己說說,你做得可對?”


    就知道爺爺準備秋後算賬,剛才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待著這審問什麽時候到來,現在聽到了質問,她在心裏鬆了口氣,但神情也認真了起來。


    “爺爺,和奕揚的事,我不覺得有錯,但在睡寶這件事上,我做錯了,不該瞞著您,爺爺,對不起。”


    滕老爺子心軟了幾分,其實在看到資料的時候,他滿心滿眼裏就隻有心疼,哪裏舍得責怪她,歎了口氣道,“那你想在住在天作之合,是打算和奕揚重歸於好嗎?他們父子現在是相認了還是?”


    關於協議的事情,紀安安不知道滕奕揚有沒有跟滕爺爺提起,在這個時候少說少錯,她直接避過了前麵的問題,“他們父子暫時還沒有相認,不過估計也快了。”


    她想,滕奕揚應該不會再忍下去,他一直想讓睡寶認祖歸宗的。


    沒有聽到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滕老爺子就知道她還放不下過去,心裏更加埋怨孫子,忍不住感慨道,“安安,這些年,你受苦了。”


    “爺爺,貝家對我很好,我沒有吃苦。”紀安安搖頭笑著道。


    滕老爺子搖頭,抬手在虛空點了點她,“你啊你啊,從小到大就是報喜不報憂的性子,爺爺還不知道你嗎?當年的車禍,睡寶的早產,爺爺啊,都知道了,再加上單親媽媽在這個社會,很不容易,爺爺在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恨不得將奕揚那臭小子抽上幾頓,可也知道這樣根本無法彌補你。”


    紀安安知道滕爺爺疼她,就算是她和滕奕揚鬧得那麽僵,也還是會選擇站在她這一邊,心裏十分的感動,她努力笑道,“爺爺,都過去了,你看睡寶都這麽大了,我們就不要計較誰對誰錯。”


    聽到她這個回答,滕老爺子眼裏閃過一絲亮光,語氣微微激動道,“那你能不能放下過去,讓睡寶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紀安安垂下眼眸,剛才滕爺爺話中的試探,她還可以裝傻,然後現在如此直白,她無法再逃避。


    “爺爺,就算是我們不在一起,奕揚也是睡寶的爸爸,我仍舊是睡寶的媽媽,睡寶仍舊是有一個完整的家。”


    滕老爺子有些難過,聲音有些低,“那怎麽能一樣呢?”


    紀安安感覺自己再說下去,老人家該傷心了,她站起身,笑著道,“剛才李媽說冰箱裏有西瓜,我去給您和睡寶榨果汁。”


    滕老爺子知道這丫頭的心思,隻能點頭放她走。


    紀安安趕緊離開,不過著急之下,她忘了原路返回,而是繞到了另一邊,不過這條路也能走回宅裏。


    她一邊慢走著,一邊想著待會如何打消滕爺爺再把她和滕奕揚湊在一起的念頭。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急速的車聲,緊接著一陣刺耳的刹車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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