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瑤隨著音樂輕輕哼起來。


    張偉感覺心裏很從容,很溫馨,真希望這路一直走下去。


    車到海州,張偉給王炎打電話,讓她在家門口等車。


    “我們中午一起吃飯,下午去梁祝公園,”陳瑤對張偉說:“中午我請你和你的那位小老鄉王炎一起吃飯。”


    “到海州了,還是我請,”張偉說:“怎麽著也得盡盡地主之誼,怎麽能讓你破費。”


    陳瑤想了一下:“好吧,那就從了你,你請。”


    車到王炎家門口,王炎蹦蹦跳跳跑過來,上了車。


    張偉對王炎說:“這是興州假日旅遊的陳董。”又對陳瑤說:“我小老鄉,也是我的小妹妹,王炎。”


    “陳董好,”王炎瞪大眼睛看著陳瑤:“姐姐好漂亮哦。”


    陳瑤和善地看著王炎,嗬嗬笑著:“小妹你好,小妹好可愛好討人喜歡哦。”


    王炎嘻嘻一笑:“見了姐姐,才知道什麽叫美女,才知道原來還有比何姐姐更漂亮的美女。”


    “何姐姐?”陳瑤眼神一怔,隨即又笑著問:“哪個何姐姐啊?”


    王炎搖頭晃腦:“陳姐,你不認識,是我的一個業務上的朋友,也是做旅遊的,和你同行。”


    陳瑤眼睛一黯,接著點點頭:“哦,嗬嗬,是啊,做旅遊的太多了,很多都互相不認識的。”


    張偉接過來:“你們想吃什麽?”


    “我想吃魯菜,”王炎嗷嗷叫著:“我好久沒吃北方菜了。”


    張偉衝王炎頭皮來了一下子:“你忙什麽,還沒聽聽陳董的意見呢?”


    陳瑤嗬嗬一笑:“魯菜啊,小妹喜歡吃魯菜,我也想吃啊,今天陪你們兩個北方佬吃北方菜。”


    於是,大家一起去了一家魯菜館。


    “哈哈,還是北方菜好吃。”王炎餓了,邊吃邊讚不絕口。


    陳瑤看著王炎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禁樂了:“小妹,怎麽?跟著老外吃西餐,吃不飽?”


    王炎一怔,看看張偉,隨即明白張偉已經把自己給陳瑤介紹過了,嘻嘻一笑:“姐姐英明,我這人沒有享福的命,吃西餐隻能是填肚子,沒有口味,真想拉拉饞,還是北方菜啊。”


    張偉邊吃對陳瑤說:“我這小妹人小本事可不小啊,我做的那個千人海南團,就是她給我弄的。”


    陳瑤點點頭:“王炎,你這麽年輕,好好做事情,外語又好,條件得天獨厚,將來一定可以有一番成就。”


    王炎點點頭:“我一定會努力的,哎,不要求做多大,隻要能像陳姐這樣,有個自己的公司,做個美女董事長,吾願足矣。”


    “哈哈,”陳瑤笑得渾身顫抖:“你這誌向可不大啊,像姐姐這樣的小老板,有什麽好的,吃苦受累,辛辛苦苦一年賺不了幾個錢。”


    王炎搖搖頭:“姐姐,我的願望是到國外有一家自己的公司啊,不是在國內。”


    “哦,”陳瑤明白了,轉頭對張偉說:“張經理,你小妹這個誌向可是值得鼓勵的,有誌氣。”


    張偉樂嗬嗬地:“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說話狂妄,讓陳董笑話了。”


    王炎站起來衝張偉一拳:“呸!你才是小孩子。”


    “哈哈——”張偉和陳瑤都笑起來。


    “對了,”王炎說道:“我們集團在興州最新收購了一家製藥廠,哈爾森有可能去那家公司負責,到時候我也去。”


    “好啊,歡迎,”陳瑤高興地說:“到時候我們可就在一個城市裏了,沒事就來找我玩。”


    張偉:“還有我啊,雖然我在鄉下山裏,可也是在興州啊。”


    “當然包括張經理,嗬嗬,”陳瑤說:“我代表興州人民歡迎你們。”


    “到時候我沒事就去找陳姐玩。”王炎說。


    不知怎麽,王炎見到陳瑤就很有好感,對陳瑤有在一種說不出的喜歡,說話間自然也就流露出來。


    “好的,到時候我帶你去山裏看你的傻大個哥哥。”陳瑤看著張偉笑嘻嘻地說。


    王炎看著陳瑤注視張偉的眼神,心中突然一動。


    飯後,王炎一聽說陳瑤和張偉要去梁祝文化公園,急忙舉手:“我沒去過,我要去。”


    於是,三人一起去了梁祝文化公園。


    去到之後,陳瑤讓張偉和王炎在會客室稍等,她直接去公園負責人辦公室簽協議。


    “哥,這陳姐可真漂亮。”王炎挎著張偉的胳膊,搖晃著。


    “嗯,是很漂亮。”張偉應付著。


    “你——沒有什麽想法?”王炎大大的眼睛看著張偉。


    “去,”張偉甩開王炎的胳膊:“你胡說什麽,又亂點鴛鴦譜。”


    “什麽啊?”王炎又抓起張偉的胳膊:“哪裏是亂點鴛鴦譜啦,我看陳姐對你態度很好的,看你的眼神很那個。”


    張偉一戳王炎額頭:“小屁孩,咱和人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是一路人,不進一家門。你少亂說,別亂搭配,別最後弄得大家連朋友都做不成。”


    王炎一吐舌頭,不說了。


    一會,陳瑤回來了,滿臉輕鬆:“over了,走,我們逛逛去。”


    公園方麵對陳瑤也很重視,專門找了一個女導遊帶他們遊覽。


    “碧草青青花盛開,彩蝶雙飛久徘徊,千古傳頌深深愛,梁山伯與祝英台……”張偉邊隨同導遊遊覽,腦海裏邊一遍遍徘徊著這幾句千古絕唱。


    梁祝故事是中國四大民間傳說之一,被譽為“東方的羅密歐與朱麗葉”,距今已有1200多年的曆史。而海州是梁祝故事的發源地,以梁祝愛情故事為主題的梁祝文化公園,是全國第一座大型的愛情主題公園。


    張偉想來有些慚愧,自己來海州這麽久,竟然沒有過來看一看。


    跟隨導遊遊覽,聽了導遊的解說,張偉才知道,梁祝文化公園為晉代梁祝墓、廟等古遺址所在地。據眾多史料記載,梁山伯為東晉人,與祝英台三載同窗,曾為官於海州鄞縣縣令,後因治理姚江而積勞病逝,遺命安葬於此。1997年,梁山伯古墓遺址和出土文物在梁祝公園被發掘。


    “若要情人同到老,梁山伯廟到一到。”聽著導遊的解說,按梁祝故事的主線,他們遊覽了“草橋結拜”、“三載同窗”、“十八相送”、“樓台會”、“化蝶團圓”等景點。


    整個采用江南古建築亭、台、樓、閣、榭的布局,依托山水,山外有山、園外有園、移步換景,身處其中,恍然置身於那場引得無數男女潸然淚下的千古愛情悲劇。


    河畔,垂柳依依,綠蔭如毯,蝶戀園內,花香蝶舞,雙雙對對翩翩起舞的彩蝶,象征著這對至情至愛戀人的精魂;音樂廣場中矗立著高大潔白的梁祝化蝶雕塑,飄飄欲仙……


    置身於此情此景,張偉不由癡了,要是傘人姐姐此刻和自己在一起,見證這刻骨銘心的愛情,多好!


    陳瑤和王炎也深深被這淒美的愛情故事和景致所打動,久久不語。


    回到車上,王炎冒出一句:“哎——千金易得,知己難求。”


    王炎的話說出了大家共同的心聲。


    “陳董,你今天還回興州嗎?”張偉看看時間,不知不覺在裏麵遊覽了4個小時,已經是下午5點多了。


    “回啊,我把你們送回去,接著就回興州。”陳瑤說。


    “不要啊,”王炎說道,流露出對陳瑤的戀戀不舍:“陳姐,你明天再回去吧,晚上我做東,請陳姐去東湖吃飯,飯後,姐姐住我哪裏,正好我自己也悶得慌。”


    “是啊,”不知怎麽的,張偉也有些不舍:“要是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明天回去吧,反正也不差這一晚。”


    盛情難卻,陳瑤點點頭:“那好,不過,老麻煩你們多不好意思。”


    “陳姐別見外啊,你是我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家一家人。”王炎一聽陳瑤答應了,高興地搖頭晃腦:“走,我們去東湖度假村吃飯去。”


    又到東湖,還是那老地方。


    張偉不由很感慨,當初第一次見到神仙美女就是在這裏,現在又回到這裏,不是和何英,卻是和神仙美女坐在一起吃飯了。


    何英這兩天一直沒有和自己聯係,看來事情比較多。


    王炎和陳瑤坐一麵,張偉和她們坐對麵。


    王炎去點酒菜。


    張偉指指斜對麵,對陳瑤說:“陳董,我第一次見你時,你就坐那地方,自己一個人。”


    陳瑤扭頭看看,嗬嗬一笑:“哦,是嗎?你記性真好?”


    張偉點點頭:“第一次見你時,我直接被雷倒了。”


    陳瑤:“怎麽?”


    張偉:“因為你太美了,直接把我擊倒了。”


    陳瑤嘻嘻一笑“不會吧,張經理,誇張了點吧,俺自己還是有那麽一點自知之明的哦。”


    張偉認真地說:“不是誇張,是真的。”


    陳瑤拱手作揖:“謝謝張經理誇獎,多謝。”


    張偉突然感覺陳瑤溫柔可愛的後麵還有一些男孩子的爽氣和利落。


    菜上來後,三人邊吃邊聊。


    “陳董,你今天和梁祝公園簽的協議,就隻是把外地的客人地接過來,這樣隻靠掙點門票錢,沒什麽多大賺頭吧。”張偉把心裏一直在琢磨的事向陳瑤提出來。


    陳瑤讚賞地看看張偉:“張經理很善於動腦子,隻做地接客人,確實是不掙什麽錢的,但是,有時候做業務,即使不掙錢也要做,一個是體現為遊客服務的精神,把遊客當親人;另一個是照顧景區的利益,體現互助互幫的精神。”


    張偉點點頭,這和陳瑤做事的性格比較符合,傘人姐姐以前也經常給自己灌輸這種思想。


    “還有,”陳瑤說:“今天我們在遊覽的時候,我腦子裏初步琢磨了一個方案,打梁祝公園的愛情牌,策劃大型相親派對旅遊,定期舉行,既為青年男女牽線搭橋,又能有比較好的經濟效益。”


    “好,”張偉一拍大腿:“陳董,你這個想法好,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雙豐收,一舉兩得。”


    王炎聽了也很興奮,插進話來:“哥,到時候你也報名參加,我陪你來相親。”


    張偉瞪了王炎一眼:“這哪跟哪啊,你亂摻和什麽。”


    陳瑤笑盈盈地對王炎說:“王炎,你哥已經有女朋友了,就不參加這個活動了。”


    王炎一愣,轉眼迷惑地看著張偉:“什麽時候找的?哥,我怎麽不知道啊?”


    陳瑤嗬嗬笑起來。


    張偉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飯後,陳瑤去王炎那裏去住,張偉直接回宿舍。


    陳瑤先開車送張偉到宿舍樓下。


    “明天我一早就直接回去了,”陳瑤對張偉說:“張經理,感謝你今天的盛情,後會有期。”


    張偉心中一動,又是一句“後會有期”,不過他們以後會經常打交道,真的是後會有期了。


    “別客氣,陳董,”張偉又對王炎說:“好好安排陳董休息。”


    “知道了,”王炎說:“晚上我和陳姐好好聊天啦呱。”


    王炎對陳瑤有著說不出的熱乎勁,一見如故。


    “是啊,我們啦呱,”陳瑤笑著對張偉說:“啦啦你的光輝事跡。”


    “什麽——?”張偉剛要說話,寶馬一溜煙走了:“晚安。”


    張偉搖搖頭,晚上王炎還不知道會和陳瑤聊自己什麽事。


    今天和陳瑤一起度過了一個白天,張偉感覺很有收獲。


    陳瑤確實是一個優秀的女人,全方位的。


    王炎和陳瑤兩個人倒挺對路子,一見如故,打得火熱。


    王炎下一步要歲哈爾森到興州去新單位,看來出國的事情要暫時拖一拖了。不過,等等也好,整個歐洲都在經濟危機的風暴之下,目前,日子最好過的當屬中國了。這個時候去德國,估計也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


    張偉剛要上樓,突然收到何英的手機短信:“我在a8自己一個人在喝酒,你能過來陪我說會話嗎?”


    我靠,3天沒動靜,一來消息跑到酒吧去了。


    a8是城隍廟附近的一個大型音樂酒吧,張偉聽說過,但從沒有進去過。


    張偉想拒絕,剛要回複,又感覺於心不忍,何英這麽晚自己一人跑到酒吧裏,一定是遇到不愉快的事情,心情鬱悶,想讓自己去說會話,即使從做朋友的角度出發,自己也應該去。


    於是張偉給何英回複:“在哪個房間?我一會過去。”


    “大廳,33號。”


    “好的,我一會過去。”


    張偉要先回宿舍把旅行包放下。


    小郭正在房間裏打遊戲,見了張偉:“今天下午好熱鬧,老板和老板娘在公司裏幹起來了,吵得不可開交,老板吵完氣哼哼地飛到廣州去了。”


    “哦,”張偉明白何英果然是心情不好,喝悶酒的,問小郭:“為什麽事情?”


    “不知道為什麽,好像高總說什麽老板娘有心計,對他沒感情,隻愛他的錢,老板娘則責罵高總寂寞難耐,引自己上鉤,弄得自己裏外不是人,等等,估計又是那些陳年老賬,感情帳,幸虧公司員工大部分都出去了,就我和兩個內勤在,聽見他們吵架,我和兩個內勤都主動跑到公司門口去了,怕成為他們吵架的出氣筒,犧牲品。”小郭津津有味地向張偉描述著。


    張偉點點頭:“嗬嗬,你這家夥,很有眼頭啊。”


    小郭嗬嗬一笑,又說:“張哥,我不想在中天做了。”


    張偉一聽,有些意外:“怎麽了?兄弟。”


    小郭:“不開心唄,老板和老板娘對我倒是不錯,可是下麵那些人,以林經理和李經理為首的,天天沒事找我茬,不是這不好就是那不好,還動不動找老板打我小報告,說我用公車辦私事,說我倒賣油票,說我修車的時候亂開發票,弄得老板都對我疑神疑鬼的。”


    張偉明白,原因還是在自己身上,因為小郭和自己是老鄉,他們找不到自己,就拿小郭出氣。


    張偉知道這樣的事老高和何英也無可奈何的,總不能天天看著吧。


    張偉突然為小郭受自己的牽連感到內疚:“兄弟,你是被我牽連了,你不幹了,找到新地方了?”


    “沒,打算辭職再找。”


    張偉考慮了一下:“這樣,兄弟,先別辭職,邊幹邊找新單位,等找到合適的地方,再辭職也不遲啊,我也幫你物色著,有合適的地方就通知你。”


    小郭點點頭:“行,張哥,那我聽你的。”


    張偉拍拍小郭的肩膀:“那這事就這樣,你玩吧,我出去有點事情。”


    張偉出門直接打車去了a8酒吧。


    何英今晚心情不好,跑酒吧裏去喝酒,很容易喝醉。


    一進酒吧大廳,震天的dj音樂迎麵撲來,瘋狂的節奏,閃爍搖曳的燈光,渾濁的空氣,昏暗的光線,癡迷的搖擺人群,暴露至極點的領舞小jie,讓張偉仿佛置身於一個激情放縱、激烈宣泄的空間。


    在服務生的引領下,張偉找到了何英。


    何英正坐在一個圓桌前,手裏拿著一個小瓶的啤酒瓶,邊搖晃身體邊對嘴喝,桌上還放著5個空酒瓶。


    張偉皺了下眉頭,在何英麵前坐下,挨著何英。


    音樂震耳欲聾,說話也聽不見。


    何英看見張偉,招手叫來服務員,塞給他一百塊錢,服務員很快又上了幾瓶啤酒,全部打開。


    何英頭發披散,眼神迷離,臉上似笑非笑,隨著音樂搖頭晃腦,舉起手裏的酒瓶,示意張偉喝酒。


    張偉舉起酒瓶,和何英碰了一下,對嘴一口氣吹光,然後放下酒瓶,看著何英。


    何英放肆地笑起來,笑聲湮滅在音樂中。


    何英點著一顆煙,對著張偉噴出一口煙霧。


    渾濁的空氣裏煙霧騰騰,張偉倒沒有感覺這口煙多麽嗆人。


    何英猛吸兩口,眼淚流出來。


    張偉拿起桌上的紙巾遞給她。


    何英擦幹又笑,很放肆地笑,眼淚又嘩嘩地流出來。


    然後,何英又開始對瓶喝啤酒。


    張偉默不作聲,麵無表情,看著何英,任由她在那又哭又笑,搖搖擺擺。


    張偉知道,何英此刻需要的是宣泄。


    一個人心裏抑鬱久了,就需要有個理由或者地方來發泄一下情緒。


    張偉知道,何英此刻不僅僅是因為和老高下午的那一場吵架,她心裏還有很多鬱悶,其中也包括和自己。


    何英和自己相好這麽多時間,自己沒有少給她臉色看,她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付出之後,並沒有從自己這裏收獲任何東西。


    而老高,一旦撕破臉皮,二人的經濟地位關係就馬上發生了轉化,何英就從一個董事長變成了一個被施舍者,一夜之間,可以從天上到地下,何英要想維持目前豐裕舒適的生活,就必須忍受老高的指責,忍聲吞氣,必須維係和老高的婚姻關係。


    所以,張偉知道何英的心裏很苦,知道何英需要心理的宣泄。


    所以,張偉平靜地看著何英,看著何英不停地喝啤酒,自己也陪著。


    當桌上的啤酒都喝光的時候,張偉起身架起何英,穿過瘋狂搖擺的男男女女,走出a8。


    當身後的音樂漸漸消失,午夜的天空充滿了涼爽的空氣。


    張偉把何英扶到車上,自己開車,行駛在海州午夜空曠的馬路上。


    何英向後靠在車座後背上,無力而疲憊,失神的眼睛看著前方閃爍的燈光和無邊的黑暗。


    張偉開著車,默不作聲。


    張偉把車開上了高速公路。


    “到哪裏?”何英醉醺醺地問了一句。


    “走到哪算哪。”


    何英不再說話。


    張偉隻管開車,也不說話。


    喝了啤酒,尿來得快,一會何英說:“我要解手。”


    張偉也有此意,正好前方一個服務區,張偉把車開了進去。


    方便完,張偉打量了一下服務區,才發現這正是他第一次和何英在車裏發生關係的服務區。


    鬼使神差,冥冥之中,又來到了老地方。


    服務區很安靜,幾輛大貨車停在院子裏,駕駛員在車上酣睡,其他工作人員也都趴在桌子上困意朦朧。


    回到車上,張偉摸到一瓶水,遞給何英。


    何英咕嘟咕嘟喝了半天,然後停下來,看著外麵:“這地方,好眼熟。”


    “是的,還能想起什麽時候來過嗎?”


    何英搖搖頭:“想不起來了。”


    “幾個月之前,我們第一次做那事的地方。”


    “哦——”何英點點頭,癡癡地說:“是啊,是這地方,時間一晃幾個月過去了,過得好快啊,仿佛就在昨天……”


    何英的神情迷迷糊糊,像是在說夢話。


    張偉把何英的身子扭過來,捧起何英的臉,把何英披散的頭發慢慢地向後聚攏。


    張偉做的很慢,很有耐心。


    何英不做聲,默默聽任張偉動作。


    “繩套呢?”


    何英從包裏摸出發繩套。


    張偉把何英的頭發整理得整潔而條理,然後套上鬆緊繩套。


    然後,張偉長出一口氣,拍拍何英的臉:“記住,任何時候都要做一個整潔的女人。”


    何英靜靜地看著張偉,大大的眼睛此刻變得明亮而有神。


    車外一片寂靜,除了高速公路上車輛疾駛而過的轟鳴。


    車內非常靜謐,靜得隻能聽見男人和女人呼吸的聲音。


    張偉看著這個女人,眼神很複雜,有憐憫、感激、愧疚、無奈、友愛……


    何英看著張偉英俊的麵孔,這是一個曾經帶給自己極度歡樂和激情的高大小男人,此刻,他近在咫尺,可是,他又離自己很遠。


    何英的眼睛裏逐漸充滿了痛苦、悲哀、絕望、失望、落寞……


    兩人默默地注視著。


    驀地,何英撲到張偉懷裏,捧著張偉的雙手,身體無聲劇烈顫抖起來。


    張偉感覺到有濕濕熱熱的液體流到自己手背上。


    張偉知道何英在極力壓抑自己心裏的情結,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張偉抽出手,拍拍何英的背:“想哭,就哭出來吧。”


    “嗚——”何英忍不住哭出聲音。


    張偉沒有勸阻,也沒有安慰,輕輕拍著何英的背。


    何英哭得越來越厲害,從開始壓抑的抽搐發展到了失聲痛哭。


    張偉明白,何英的痛哭裏,包含了很多,既有他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但多多少少和自己都有關聯。


    何英的哭讓張偉感到一種無以名狀的痛,發自內心的痛。


    不管這個女人懷著什麽樣的動機,不管這個女人做了什麽事情,她對自己確確實實是有情有義,真心實意。


    不管自己怎樣難為她,不管自己怎樣譏諷她,她仍然是鍥而不舍,默默承受,總是對自己笑臉相迎。


    何英沒有什麽對不住自己的。


    可是,難道自己對不住何英?自己又在什麽地方對不住何英呢?自己應該怎樣才能對得住何英?


    張偉的心裏充滿了矛盾。


    良久,何英終於停止了哭泣和抽搐,抬起頭,攏了攏頭發,兩眼紅腫。


    “對不起,今天讓你見笑了。”何英透過車窗看著外麵黑黝黝的夜空,長出了一口氣。


    張偉拉過何英的手,輕輕拍著:“別這樣說,何英,我知道你心裏很壓抑,很苦,這些壓抑和苦都是因為我而滋生的,或者說因為我而加深的,我很抱歉,也很慚愧,我理解你的哭泣,我放縱你盡情痛哭,因為我想讓你把心裏的鬱悶和苦楚都釋放出來,別老憋悶在心裏。”


    何英感激地看著張偉:“謝謝你的理解,你不必抱歉,也不必慚愧,我不想讓你因為我而背負壓力,因為我而生活得不開心,工作得不快樂,我想讓你輕輕鬆鬆去工作和生活。我的苦惱和鬱悶,都是我自找的,都是命中注定的,我今天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也是我咎由自取。”


    張偉握著何英的手:“別這樣說,你有幸福的家庭,你有自己的公司,你有安逸的生活,不能做情人,我們一樣可以做很好的朋友,那種真心真意的朋友。”


    何英又輕輕地靠在張偉懷裏:“抱緊我。”


    張偉感到何英的身體很冷,不由張開胳膊,把何英摟在懷裏。


    何英把耳朵貼在張偉的胸口,輕輕說道:“我分明聽見你的心在說話,在告訴我,你是一個多麽優秀的男人,一個多麽堅韌不拔、堅強有力的男人,一個多麽善良富有愛心責任心的男人,可惜,我們注定隻能是擦肩而過,隻能注定是短暫停留,隻能注定是片刻的歡樂。”


    張偉輕撫著何英的頭發,下巴抵在何英的頭發上,沒有說話。


    “我有幸福的家庭,自己的公司,安逸的生活,這一切,外人聽起來是多麽的讓人羨慕,讓人心動,可是,對於我來說,這一切讓我在收獲的同時,也失去了更多。”


    張偉心中一凜,何英除了因為自己而產生的苦惱之外,心中似乎還有難以解開的情結。


    何英把身體往張偉懷裏貼緊了一點,仿佛是要獲取溫暖。


    張偉打開發動機,打開車內的暖風,很快,車裏的溫度暖和起來。


    何英沉默了一會,繼續說:“為了得到這些,為了得到今天的這一切,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失去了最要好的朋友,背叛了做人的道德,喪失了自己的人格,辱沒了女人的尊嚴,我其實不是一個好女人,我是一個不擇手段追逐物欲情裕、貪圖享受的壞女人,我隻能讓自己生活的陰暗的角落,隻能讓自己的心靈在肮髒的沼澤裏陷落,我已經沒有了明天,我也不敢去麵對明天。”


    張偉分析著何英的話,何英指的應該是自己和張小波、高強之間的事情。


    從何英的話裏,張偉感覺他們三人之間有著非同一般的經曆和變故。


    何英和張小波高強之間有著怎樣的愛恨情仇?


    從何英的話裏,張偉聽出了自責、懊喪、懺悔、恥辱……


    張偉抬起何英的臉,用紙巾輕輕為何英把眼淚擦幹:“何英,不要這樣作賤自己,以前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麽一個女人,我不了解;可是,從我認識你以來,根據我對你的感覺,根據你剛才的自責,我認為你是一個不錯的女人,一個從良心到道德都有底線都有標尺的女人,你有自己的理想和夢想,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愛與恨,有自己的情感世界,這都沒有錯,都是一個正常的女人應該具有的。不管你以前做了些什麽,不管你以前做錯了什麽,在我眼裏,你仍不失為一個不錯的女人。”


    何英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張偉:“你真的這樣認為?”


    張偉點點頭:“是的,這是我心裏的真實的想法,人生一場,仿佛過往煙雲,過去的和正在過去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你還年輕,路還很長,往前看,不必讓自己沉浸在對往事回憶的痛苦和自責中,汲取教訓,麵對現實,麵對今天,麵向明天,你的生活仍然是多彩的,你的未來仍然是絢麗的。”


    何英感動地看著張偉:“你真好,你說的真好,謝謝你,我知道我們之間做情人已經不可能,也慢慢放棄了幻想,我一直在努力說服自己,把你當做一個兄弟,一個充滿親情和友情的好朋友,我希望我們真的可以成為這樣的朋友,可是——”


    “可是,心不由己,是不是?”


    “是的,你說的對,心不由己,雖然一再提醒自己,可是,心裏卻仍不能自己,仍不能把握自己,一想起你,一見你,就亂了方寸。”


    張偉微微一笑:“這是心魔,你心裏的魔鬼,人最大的困難就是戰勝自己,隻要你戰勝了自己心中的魔鬼,你就會重新獲得輕鬆和快樂。”


    何英也微笑了一下:“我會努力去做,我一直在努力去做,相信我,我逐漸會適應的。”


    張偉點點頭:“我當然相信你,我更相信,我們會成為無話不說的良友,成為互幫互助的知己,成為男女純潔友誼的典範。”


    何英輕輕敲打著張偉的胸口:“你真會說,你太會說了,你這嘴皮子,不知道以前迷倒過多少女孩子,不知道以後還要迷倒多少女人。”


    張偉哈哈一笑:“拜托各位女同胞,千萬別被我迷倒,隻有一個何英就已經把我放倒了,讓我多活兩天吧。”


    “嗬嗬,”何英笑起來:“又耍嘴皮子。”


    張偉看何英情緒好起來,心裏也輕鬆了,輕輕推開何英:“我們該回去了。”


    何英點點頭,一看時間:“呀,淩晨1點了,這麽長時間了。”


    張偉邊開車邊說:“是啊,你以為還早啊,壞了,我們在這裏無法回頭,隻有開到前麵的出口才能調頭了。”


    何英:“是啊,那就往前開吧,前方出口是哪裏?”


    張偉開了一會,看了看前方的指示牌:“前方出口,興州,操,我們跑到興州來了。”


    張偉突然感覺很滑稽,陳瑤此刻正在海州,自己卻又回到興州了。


    “興州?”何英也看見了路牌:“你可真能開,跑到這裏來了。”


    張偉:“我們剛認識那會,你不也是很能開,也是開到這個服務區來的。”


    何英哼哼兩聲,沉默了片刻,突然說:“對了,上次你說的那個什麽興州一個做旅遊的,叫陳瑤的——”


    張偉眼一瞪:“幹嘛?你又琢磨什麽事?”


    何英撇撇嘴:“我那琢磨什麽事,前兩天我偶然在老高麵前提了一下,發現老高的表情一震。”


    “哦,”張偉來了興趣:“你們家老高認識她?”


    “不知道,我接著問老高認識不認識她,老高閃爍其詞地說不認識,但是,我從老高那表情看,應該是認識那陳瑤,可能是怕我吃醋,不敢承認。不過,做旅遊行業的一般是按地域抱團,各地市之間很少發生橫向聯係,老高能認識興州做旅遊的,倒也難得。”


    張偉突然想起那天在東湖度假村陳瑤看見何英時候的表情,好像是認識何英,可是何英卻不知道陳瑤。有趣的是,高強卻很有可能認識陳瑤。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又是怎樣一種關係?張偉腦子有些模糊。


    張偉點點頭:“我知道了,以後你少給我閑扯蘿卜淡操心,亂搗鼓什麽?我和人家隻是認識,又沒有什麽關係。”


    何英回答:“知道了,總之,以後你的事我不管不問不說,你的人我不碰不摸不占不用,是不是?”


    張偉樂了:“你這話有點極左路線,左傾主義。”


    何英歎了口氣:“你真是難伺候,右也不行,左也不可,得,我還是順其自然吧,愛右就右,愛左就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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