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外麵冷,小陳,趕緊屋裏坐,”媽媽熱情地招呼陳瑤進屋。


    陳瑤忙攙扶著媽媽的胳膊:“別客氣,嬸子,您先進屋!”


    “你是客人,怎麽(這麽)遠來的,得你先進。”媽媽又和陳瑤客氣。


    陳瑤挽著媽媽的胳膊,讓媽媽和爸爸先進屋,邊說:“您是長輩,哪有小輩先進屋的道理,您先進屋!”


    看來陳瑤對北方的一些禮節和細節還是很注意的。


    北方人在一些待人接物的禮節上都很講究,很注意細節,老幼長尊都很分明,而在南方,則隨便多了,是不講究這些東西的。


    一進屋,寒氣一下子被驅趕地幹幹淨淨,燒煤的取暖爐爐火正旺,堂屋裏熱氣騰騰,暖意融融。


    所謂堂屋就是正對門的房間,正屋,主要用來當做客廳和餐廳的功能。堂屋裏擺放著沙發、電視嘻去年剛換的彩電,31英寸的嘻和吃飯用的桌子——八仙桌嘻四個角的高腳桌嘻,正麵牆上正中間掛著一副新買的年畫,兩邊則掛著家裏的相框,幾十年來家裏人的相片都在裏麵,基本都是黑白的,也有幾張張偉的彩照。


    沙發後麵的東牆上,貼著一排獎狀,這都是張偉從小學到高中得過的所有榮譽和獎勵,基本都是“三好學生”和“運動會第一名”的獎狀。這些獎狀以前貼在老屋的牆上,家裏蓋新屋後,媽媽又小心翼翼地轉移到這裏。這些獎狀記載了張偉從童年到少年到青年的成長經曆,也是爸媽經常向親戚朋友炫耀自豪的資本。農村沒有幼兒園,張偉沒上過,否則“好孩子”獎狀一定也會貼在這麵牆上。


    進屋後,老媽招呼張偉:“寶寶,你招呼下小陳,我和你爸去鍋屋弄菜。”


    陳瑤忙說:“嬸子,我和你一起忙乎吧。”


    媽媽連連擺手,拉拉爸爸:“不用,菜都已經備好了,就是下鍋的空,一會就好,你們先歇歇,喝點水。”


    說完,爸爸媽媽去了鍋屋忙乎去了。


    張偉看看屋子裏麵,老爸老媽把家裏打掃地幹幹淨淨,窗淨幾明,雖然沒有豪華的擺設,但都很整潔條理。看看門窗上,對聯和門吊子嘻北方農村過年掛在門橫梁上的一種剪紙嘻都已經貼好。


    張偉對家裏收拾地很滿意,到了杯水給陳瑤:“陳瑤,坐下,喝杯俺家的熱水。”


    陳瑤沒有坐,站在房間裏脫掉外套:“哎呀——寶寶,這屋子裏真暖和啊!嘻嘻……”


    張偉急忙瞪眼:“篤!膽大包天,天大包膽!你竟然敢叫我小名。”


    “哈哈……”陳瑤掩嘴快活地笑起來:“寶寶!多好聽的名字啊,和咱溫總理重名,偶稀飯!哈……”


    張偉嗔怒地看著陳瑤:“這小名可不許亂叫啊,要是我爸媽知道你叫我小名,會不高興的。因為隻有長輩才可以叫小名的,明白不?”


    陳瑤吐了吐舌頭:“知道了,寶寶!啊哈……你放心,我保證不在你爸媽麵前叫!”


    張偉無可奈何地:“好吧,我知道你意思了,要是我爸媽不在麵前,你就要叫,是不是?”


    陳瑤笑嘻嘻地:“那要看我高興不高興!”


    張偉笑嗬嗬地:“嗬嗬……好吧,那隨你了,你先坐下喝水,看會電視,我去鍋屋看看,你是客人,不用去幹活。”


    說完,張偉打開電視機,回身去了鍋屋。


    爸媽正在鍋屋裏忙乎著炒菜,旁邊還放著包好的水餃,整整齊齊排列在蓋頂子(一種用高粱杆做成的圓形平麵物,可用來當鍋蓋或者缸蓋,也可以用來放包好的水餃和饅頭)上。


    張偉又悄聲叮囑爸媽:“可別忘記了我來之前給你們說過的話,我和她剛開始談朋友,處對象,關係還不明朗,剛熟悉,人家這次來一是認認門,二是要體驗農村生活的,說話辦事可別弄過了火啊,注意分寸。”


    張偉這話本身就說得不明不白,什麽叫過火,什麽叫分寸,老爸老媽又怎麽理解透徹,又怎能把握得當。不過寶貝兒子既然已經囑咐了,自然當唯唯稱是,連連點頭:“寶寶,你放心,爸爸媽媽心中有數,一定聽你的。”


    兒子一回家,老爸老媽已經夠樂的了,又見兒子帶回一天仙女,老兩口直接就樂撲哧了,反正不管兒子說什麽,都點頭答應。


    老媽連忙又張偉說:“你趕緊回堂屋陪人家小陳說說話,鍋屋裏有我和你爸,你們就等著吃就行,什麽也不用幫忙。”


    張偉放心地回到堂屋。


    陳瑤正站在東麵牆上看張偉的獎狀,見張偉進來:“老大,你的成長曆程很光輝啊,從小學到高中,都是三好學生,不簡單,而且,還經常是運動會田徑冠軍啊,文武雙全,厲害!”


    張偉哈哈一笑:“這都是老黃曆了,我爸我媽沒事向人家誇耀自豪的資本,俱往矣,數風流張偉,還看今日……”


    陳瑤看著張偉:“哎喲!這少年意氣風發啊,新人新年新氣象哦……”


    張偉嘿嘿一笑,撓撓頭皮。


    陳瑤又轉向正麵牆上掛的相框,仰起頭看裏麵的照片。


    張偉在旁邊弄了一個木凳:“別把脖子看酸了,相框掛的太高,看不清,踩這個,上!”


    陳瑤笑嘻嘻地上了木凳,專心看起照片:“哇!寶寶百日照,這是你100天的時候的照片啊,哈啊哈……你小時候這麽胖啊,胖墩,哎喲!怎麽***露出來了啊!”


    張偉一般正經:“我也不願意露啊,當時我強烈抗議,可是,周圍那麽多人,沒有人理我。”


    陳瑤站得高,隨手照張偉腦殼彈了一下:“別找這麽多理由,關鍵還是你自覺性不高,老往別人身上推卸責任,幹嘛不從自身主觀找原因?抽空你到我家的時候看看我的百日照,看咱照得多好,咱就沒有。”


    “廢話了你,你當然照地好了,你有沒有***。”張偉不服氣地嘟噥道。


    “啊哈!”陳瑤在張偉腦袋上又來了一下,居高臨下,彈腦殼正好合適,笑得渾身顫抖:“寶寶,你欺負我,我找你媽告狀!”


    張偉哈哈笑起來:“站好,別掉下來。”


    陳瑤繼續看那些發黃的老照片:“這是你剛上學的時候的照片吧,小豁牙,笑得上下都漏風……這個是你小學畢業照,這個是初中的,這個是高中的,哎——小夥子越長越帥氣……這個是你爸爸媽媽還有你的全家福,咦?這個小女孩是誰啊?這麽漂亮。”


    張偉笑嘻嘻地:“這是我妹妹。”


    “你妹妹?你還有個妹妹?”陳瑤高興地說道:“在哪兒呢?怎麽沒看到?”


    張偉架著陳瑤的手從木凳上下來,邊用抹布擦拭木凳邊說:“我媽是老大,我二姨結婚後一直不能生育,我妹妹過繼給我二姨當閨女去了,嘻嘻……她可是幸福,有兩個爸爸媽媽,兩邊住,兩邊跑,過年,她得和我二姨一起過,過完年就到這個爸爸媽媽這邊來住幾天。”


    張偉的妹妹叫張佩佩,小名叫丫丫,5歲的時候就過繼給二姨家了,到二姨家改名叫佩佩,因為二姨夫姓劉。二姨一家在省城工作,妹妹過繼給二姨家,倍受疼愛,寵若明珠,也算是進了福窩。


    省城濟南離張偉家300多公裏,張偉平時和妹妹也很少見麵,一般也就逢年過節的時候見見。


    陳瑤一聽很高興:“你妹妹今年多大了?在幹嗎?”


    “33歲了,在我們本省的山東大學上學,國際貿易專業,今年就要畢業了,我也好久沒見她了,春節後她應該會和二姨一起回來看看,這丫丫,想死哥哥了!”張偉喜滋滋地說。


    陳瑤開心地看著張偉:“我竟然還一直不知道你有個妹妹,看到你疼王炎,王炎糾纏你那勁兒,還一直心裏在想,你要是真有個妹妹多好,嗬嗬……原來你真有一個妹妹,掩護工作做的不錯啊。”


    張偉:“丫丫比我小5歲,小時候一直跟在我屁股後麵玩,甩都甩不掉,後來去我二姨家的時候,我還傷心地哭了好幾天,和我媽大鬧一場,非要我爸去把我妹妹要回來,後來,丫丫逢年過節都回來和我玩,加上又是在我二姨家,而且在那裏生活條件又好,環境又好,我也就慢慢適應了。


    “最近3年,丫丫上大學,我工作又忙,聯係得少一點。在外麵,很多人都以為我是獨子,我也一直這樣對他們說,主要是不想多費口舌和他們解釋。我這個妹妹啊,聰明又伶俐,學習比我強多了,又乖巧聽話,我二姨當做掌上明珠,疼得比我媽還厲害,就是社會經驗還欠缺點,以後有時間還得多多調教她。”


    陳瑤出神地聽著,微笑著看張偉的眼睛:“原來你還是一個好哥哥!你妹妹有沒有打算畢業後去幹什麽呢?”


    “不知道,丫丫回來後問問她,她現在應該是已經開始實習了,再有半年就畢業,工作應該是開始聯係了,聽聽她的想法吧。”


    “嗯,”陳瑤舒服地坐在沙發上,伸了一個懶腰:“寶寶,你家裏可真暖和啊,太舒服了,比南方的冬天暖和多了。”


    張偉皺皺眉頭:“寶寶這個名字不要隨便叫,好嗎,同誌!叫我張偉。”


    “我喜歡,你能怎麽著?寶寶、寶寶……”陳瑤腦袋一歪,含笑著對張偉說。


    張偉看著陳瑤開心的笑臉,在房間裏一暖和,白裏透紅,分外嬌美,還時不時流露出孩子般的淘氣和稚氣,分外可愛。


    “好吧,隨你,但是,我再一次警告你,別讓我爸媽聽見。”張偉鄭重地說。


    “一定,老大!”陳瑤終於勝利了,高興起來,環顧著溫暖而明亮的堂屋:“又亮堂,又暖和,真好啊,外麵這麽大的風雪,山裏的風不停地怪叫,我們卻在這裏舒舒服服地聊天、喝茶,這人啊,真偉大,能在冷酷的自然界裏找到自己的安全島。”


    “所以說,北方的冬天其實比南方好過,舒服,南方是濕冷,北方是幹冷,南方室內沒有暖氣,空調的效果怎麽也比不上暖氣,北方除了暖氣就是取暖爐,這取暖爐比暖氣還要厲害,而且,晚上睡覺,北方都是睡炕,火炕,躺在上麵,那個舒服啊,別提了,太舒服了,嗬嗬……


    “特別是你躺在溫暖的炕上,聽著外麵的北風呼嘯,寒風凜冽,你就會在強烈的反差中更加感覺到有一個溫暖的窩是多麽幸福!”張偉也脫下了外套,把陳瑤的一起拿起來,放到堂屋西側房間的炕上。


    陳瑤跟進來:“哇!這炕好大啊,哈哈……”


    張偉看著炕上收拾地整整齊齊的嶄新被褥,還有專門安置的一張寫字台,寫字台上台燈都安好了:“這就是你的臥室,這就是你的炕,這就是你的被褥。”


    “哇!”真的,陳瑤興奮地坐到炕上,這裏摸摸,那裏摸摸:“裏麵真的很暖和啊!好舒服!”


    “我媽早就把炕收拾好了,早就燒熱了,你隨時都可以進熱被窩,”張偉笑嘻嘻地說:“我爸媽住堂屋東側那間屋,你住西側。”


    “那你呢?寶寶。”陳瑤幹脆甩掉鞋子,坐進被窩裏,舒服地先體驗一下,邊問張偉:“你住哪屋?”


    “我住這裏,你隔壁,”張偉指指西側的房間:“我在你隔壁給你站崗!”


    陳瑤舒服地坐在被窩裏,靠著牆:“哎呀!這炕真的好舒服,真熱啊,你上來試試。”邊說,陳瑤邊拉張偉胳膊。


    “嗬嗬,我不用試,我從小到大十幾年在這炕上摸爬滾打,早習慣了。”張偉笑著說。


    “走,我們去把車裏的行李拿出來。”陳瑤下炕穿鞋。


    二人走到院子裏開後備箱拿行李。


    天色已經黑起來,風已經小了,雪卻越下越大,地上的積雪足有一尺厚。小山村裏很寧靜,沒有任何聲音,連狗都不叫了,可能是過年了,吃的多,不願意耗費力氣了。


    院子裏的鍋屋裏,陣陣香味傳出來,那是爸爸媽媽做出來的菜香味。


    兩人把行李收拾進房間,放在炕上。陳瑤弄了一個大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裏麵都是什麽東西。


    “先試試電腦信號。”陳瑤拿出手提電腦,接通電源,插上上網卡,開機,安裝,接通……


    “嘢!”陳瑤一聲歡呼:“信號充足,滿滿的,我們可以上網了。”


    張偉也很高興,哈哈,自己隨時都可以和傘人姐姐聯係了,姐姐這會一定正在家裏和家人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呢!


    又看看陳瑤,這女人可真是不簡單,大過年的不在自己家裏過,跑出來體驗生活,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既然投奔自己家裏來了,就一定要招待好,別虧待了人家。過年,誰不想家啊,陳瑤也一定在想自己家的親人。


    看看陳瑤,穿著緊身羊絨衫,下身牛仔褲,身體曲線畢露,臉龐白嫩可人,又紅撲撲的,顯得很嬌柔,臉上的神情放鬆從容,顯得心情很開心自如,全然沒有初來乍到的拘束和客套感。


    這丫頭,自來熟啊,來這裏就當自己家了,張偉心裏琢磨,都說山東人實在,不愛客套,我看這丫頭更實在,更不愛客套。


    陳瑤趴在電腦上登錄上網:“嗯!網速還可以,湊合,能打開網頁,就是速度慢一點。”


    張偉也趴過來看:“嗨,能這樣就不錯了,我還一直擔心上不去網呢,你登錄qq看看,看能不能正常聊天。”


    “好!”陳瑤邊答應著邊點擊qq快捷方式,剛點開,正要登錄,突然想起什麽,扭頭對張偉:“走開,寶寶,別看我qq。”


    張偉賴哪裏不走:“我又不看你聊天記錄,又不看你和別人聊天,擔心什麽啊?”


    陳瑤使勁向外推張偉:“寶寶乖,寶寶聽話,出去,這是我的閨房,男人不得入內。”


    張偉被陳瑤推出來,坐在沙發上一聲長歎:乖乖!剛來一會,就成了主人了!咱上咱自己房間去上網,試試我的電腦怎麽樣。


    張偉跑到隔壁自己的房間,快速打開電腦,接通上網卡,登錄qq,哈哈,順利登錄,信號良好。


    再一看,哈哈哈!姐姐竟然正在qq上。


    張偉心中一陣狂喜。


    張偉沒先和傘人說話,先看聊天記錄,這兩天了,姐姐一定給自己留言了,肯定不少。


    可是,打開一看,直接一暈,竟然什麽留言都沒有。


    傘人姐姐竟然沒有給自己留言,簡直太讓張偉失望了,3天了,3天,姐姐竟然不給自己留言,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張偉心裏失望之極,心裏空蕩蕩的,很失落,剛才的喜悅心情灰飛煙滅,心裏很沉重。


    張偉呆呆地看著傘人姐姐的頭像,姐姐為什麽一連3天都不給自己留句話呢,難道她心裏根本沒有自己?難道姐姐把自己忘記了?


    張偉心裏突然感到陣陣悲涼,姐姐,你知道我是多麽的想你嗎?哪怕你隻給我留一個標點符號,我也會欣喜若狂啊,可是,竟然什麽都沒有!


    張偉看著電腦屏幕,心在慢慢下沉,心情變得失落而空曠。


    姐姐不和自己說話,自己絕不先說話。張偉賭氣地想到。


    “咦?你怎麽上網了?”傘人姐姐突然說話了,口氣好像很奇怪。


    姐姐終於說話了,張偉心裏感到一陣寬慰,不過,他心裏還是有點情緒,因此,繼續保持沉默。


    “說話啊,傻熊!幹嘛不說話?沒看見我在問你嗎?”傘人繼續問。


    “我怎麽就不能上網了?我為什麽不能上網?我要是不上網,你就不找我了,是不是?”張偉一連串反問,加上了幾個驚歎號。


    “哎喲!傻熊好像很有情緒嘛,怎麽搞的嘛?是不是因為我這幾天沒給你留個話啊?嘻嘻……”傘人不緊不慢地說道。


    姐姐就是姐姐,真聰明,自己心裏想什麽,她立馬就知道,張偉心裏的委屈上來了:“你說呢,3天,3天啊,同誌,你竟然就一個字都沒給我留,也不問問我到哪裏了,回家了沒有,順利不順利……”


    “嗬嗬……傻熊,我這兩天根本沒有機會上網啊,我也是一直在路上奔波,在外麵忙乎事情,哪裏來得及上網,這不,剛有一點機會,就過來視察傻熊了……你的歸途我根本不用問,一定是順利的,因為我已經委托佛祖了,佛祖會保佑你平安到家,我經常在為你祈禱啊,嘻嘻……”傘人姐姐一點也不生氣,好像還很輕鬆愉快。


    原來姐姐這幾天也是沒有機會上網,張偉心裏徹底沒氣了,徹底原諒姐姐了:“哦……姐姐,我剛才有點魯莽,嘿嘿……我這幾天可想可想你了,隻要一有空,腦子裏就是你。”


    “嗬嗬……傻熊,今天是年30,我在我弟弟家的,一會就要吃年夜飯,你也快吃了吧?還有你那陳瑤大美女。”


    “一會馬上吃,姐姐,陳瑤也在我家的,一會一起吃年夜飯,你什麽時間再上網啊?”張偉問。


    “什麽時間都可以,你有時間我就有時間,你能上網我就能上網,嘻嘻……先忙乎家裏的事情,好好吃年夜飯,陪家人過年,忙完了再細細聊來,好不好?張大廚。”


    “好,姐姐,”張偉很高興:“忙完了我就上網,你說的哈,我有時間你就有時間,要是我上去了,你不在,那就是你撒謊了,說話算不算數了。”


    傘人:“好好,兄弟,一定的,那先這樣哈,吃年夜飯嘍!”


    張偉:“姐姐,再見!”


    張偉剛和傘人說完話,外麵傳來媽媽的喊聲:“寶寶、小陳,開飯嘍!”


    張偉急忙合上電腦,出了房間,直奔堂屋。


    這短暫的一會,張偉的心情卻經曆了狂喜——失落——喜悅的過程。


    哎——不管是歡樂還是憂愁,都是因為你啊!


    張偉剛進堂屋,陳瑤也出來了。


    “你剛才不在堂屋,跑哪去了啊?”陳瑤似笑非笑地看著張偉。


    “沒哪去,我去我那屋試驗上網卡去了。”張偉得意洋洋地看著陳瑤。


    “哦,”陳瑤笑盈盈地:“我還以為我不讓你看我qq,你生氣跑出去了。”


    “球球?”媽媽正好進來聽見:“寶寶,你剛才幹嘛了?非要看人家小陳什麽球球了?我可告訴你,不準欺負小陳啊,不然,我打你屁股!”


    陳瑤和張偉一起笑得前仰後合。


    陳瑤對媽媽說:“嬸子,沒什麽,我逗張偉玩的,他沒欺負我,他要是欺負我,我就找您和叔告狀。”


    “哦,那就好,那就好,”媽媽一聽放心了,開始布置吃飯:“來,桌子收拾好了,菜也弄好,寶寶,倒酒,今晚咱全年喝個過年酒,他爸,你趕緊把爐子弄得再旺點,小陳是南方人,受不了咱這北方的寒氣。”


    張偉找出兩瓶當地的陳年老酒,分別倒上。


    北方農村喝酒還是老習慣,用那種很小的酒盅,一盅酒大約在5錢左右。


    倒完酒,張偉把剩下的酒倒進溫酒壺裏,慢慢溫著。


    老爸喜歡喝酒,但酒量不大,老媽呢,不大喝酒,但是酒量大。張偉至今也不知道媽媽到底能喝多少酒,因為農村婦女是很少有機會喝酒的。


    張偉一直認為,自己的酒量大,是遺傳了媽媽的基因。


    爸爸往火爐裏又加了幾塊無煙煤塊,熊熊的爐火燃燒起來,爐體和煙囪都輻射出大量的熱量,室內的氣氛溫暖祥和。


    4人圍著八仙桌坐定,老爸麵南背北坐在上麵,這叫上崗,是家長的天然位置,老媽坐在次位,在老爸的右側,陳瑤其次,在老爸的左側,張偉呢,最低級勞動人民,和老爸麵對麵。


    菜上齊了,很豐盛,很多是山裏的特產,有香菇雞、蘿卜燉野兔、炒斑鳩,還有幾種叫不上名字的山野菜,都是純天然的風味,香氣撲鼻,讓人未食先欲,食欲大開。


    晚上7點整,年夜飯開始。


    老爸端坐在上崗,端起酒盅:“他娘,今天寶寶回來了,咱一家人又團圓了,丫丫雖然沒能回來過年,咱少了一個閨女,可是今年小陳來咱家過年,就等於是咱閨女來了。小陳是寶寶的朋友,從南方千裏迢迢來俺家過年,體驗生活,能住在俺家,也是俺們的光榮,今天大過年的,別的話俺也不會講,反正就是歡迎小陳來俺家過年,照應不周的地方,小陳多擔待。”


    陳瑤端著酒盅,大大的眼睛看著老爸,眼睛裏麵亮晶晶的。


    “這第一杯酒,咱不喝。”爸爸端著酒盅,慢慢對著地麵傾斜倒下:“這第一杯酒,敬寶寶過世的爺爺奶奶,給他們拜個年,讓他們在另一個世界也過個安樂年。”


    大家都學爸爸的樣子,把杯中酒灑向地麵。


    爸爸突然轉臉問陳瑤:“小陳,你家裏老人都還健在吧?”


    “爺爺、奶奶、爸爸過世了,媽媽安在。”陳瑤回答。


    爸爸點點頭:“來,閨女,倒上酒。”


    陳瑤拿著溫酒壺,給大家一一斟滿。


    老爸端起酒杯:“這第二杯酒,咱也不喝,咱敬小陳家裏故去的老人,從北方給他們拜個年,祝願他們在另一個世界安心,雖然離的很遠,可他們一定會感知到。來!”


    陳瑤感激地看著老爸:“謝謝你,叔。”


    大家又把第二杯酒緩緩灑向地麵。


    斟滿第三杯酒,老爸端起來,看著大家,喜氣洋洋:“今兒個年30,過大年,家家戶戶都團圓,來,咱家一起喝個團圓酒,這杯酒3層意思,這一層意思,全家團圓,身體安康;第二層意思,歡迎小陳來俺家做客,體驗生活;第三層意思,寶寶出去混了這些年,就屬今年跑的遠,混的好,不然我這腿的手術還做不成,虧了寶寶寄回來的10萬塊。我腿剛做完手術不久,醫生讓少喝酒,這樣,今天高興,我破例喝點,嗬嗬……來,幹!”


    “幹!”大家一起舉杯幹掉。


    媽媽看著陳瑤:“閨女,要是不能喝酒,就抿一點算了,不用幹的。”


    陳瑤含笑:“嬸子,沒事,喝一點不要緊。”


    媽媽忙著又招呼陳瑤吃菜,說:“小陳,到了咱家,就當自己家,別拘擺(拘束),別停筷,叨著(夾菜),惡吃(多吃)!”


    老媽一下子出來這麽多方言,陳瑤這下子聽不很明白了,但也基本知道是讓自己多吃的意思,忙笑笑,連連點頭。


    張偉站起來,把爸媽跟前的酒盅分別端起遞到他們手裏:“爸媽,今兒個大年,敬您二老一杯酒,祝您們身體好,精神好!”


    爸媽高興地一飲而盡。


    然後張偉坐下來。


    這是北方酒桌上一個很隆重的禮儀,給長輩端酒,要規規矩矩站起來,雙手端起酒杯遞到長輩手裏,長輩坐在那裏不動,小輩不喝,長輩喝,小輩要站在那裏,等長輩喝完酒,放下酒杯,才能坐下。


    陳瑤仔細地看著張偉的動作,等張偉敬完酒,她忙給二老倒酒,然後也如法炮製,站起來,給張偉的父母端上酒杯,用軟綿綿的吳語味道的山東話說:“叔,嬸子,俺第一次來山東過年,不懂您這地方的風俗,俺也學張偉那樣,給您二老端杯酒,祝叔、嬸子身體健康、新年快樂!”


    陳瑤蹩腳的山東話帶有濃鬱的南方口味,聽起來特好玩,張偉樂得嘴巴半張,傻乎乎地看著陳瑤。


    老爸老媽高興地又是一飲而盡,高興地招呼陳瑤:“快坐下,閨女,惡吃!”


    陳瑤等爸媽的酒杯放到桌麵,才坐下。


    張偉看著陳瑤的舉止,這丫頭學東西真快,適應性真強,心地真仔細,自己以前總感覺南方人不喑中華禮俗,不尊孔孟之道,不懂待人接物之禮,時不時把南方人稱之為小南蠻,看來,從陳瑤身上,自己要改變這個觀點了。


    爸媽做的菜很好吃,張偉吃得非常開懷,問陳瑤:“味道如何?”


    “嗯!好吃!”陳瑤大口地吃著菜,讚不絕口:“味道很合我口味,嗬嗬……”


    “這些都是純綠色蔬菜哦,哈……野菜加野味,山裏最純正的農家菜!”張偉樂嗬嗬地說。


    “這蠍子特好吃。”陳瑤指著盤子裏黃橙橙的蠍子說。


    “這是你叔去山上抓的,都是活的,現炸的。”媽媽笑嘻嘻地看著陳瑤,開心地說:“小陳,多吃點。”


    爸爸又端起酒杯,對陳瑤說:“閨女,來,給你媽媽和家裏人捎杯酒,給他們拜個年,幹一杯!”


    陳瑤忙站起來,雙手端起自己的小酒盅,讓自己的酒盅杯口稍低於爸爸的酒盅杯口,和爸爸碰杯:“謝謝叔!”然後幹掉,坐下。


    張偉一看,可以啊,陳瑤,對北方敬酒的這個禮俗也懂啊。這種喝酒碰杯的禮俗是晚輩對長輩或者下級對上級喝酒的方式,表示對對方的敬重和尊重,平輩人如果這樣喝,則表示對對方的極大尊重。這一點,南方就差的遠了,根本就不講這些,大大咧咧喝就是了,管你是長輩還是晚輩,管你是老大還是老小。這就是南北酒文化的差異之一。


    必須的禮儀程序進行完,大家開始隨意吃菜,喝酒,邊看電視。


    春節聯歡晚會8點開始,馬上就到了。


    陳瑤拿起酒壺,給張偉和自己倒滿,然後端起酒盅,兩眼瑩瑩地看著張偉:“張偉,我敬你一杯酒。”


    陳瑤的表情很鄭重,不像平時那樣調侃,兩眼的目光有些異樣。


    張偉一時有點不知所措,忙端起杯子。


    陳瑤炯炯的目光繼續看著張偉:“認識你這一段時間了,感覺到你的飛速進步,感覺到你的快速成長,新年到了,祝賀你過去的成就,祝福你今後的蓬勃,明年,你將會取得更好更大的成就。來,我敬你一杯。”


    張偉忙舉杯:“好,陳瑤,謝謝你!”


    人家是客人,自己理當把酒杯低一點,張偉剛把酒杯往下移,陳瑤的也同時往下移,兩人一來二去,最後兩個酒杯一起到了桌麵,平齊了!


    張偉看著陳瑤:“嗬嗬,互敬吧,對等,平禮!”


    陳瑤笑笑,舉杯一飲而盡。


    媽媽看著小兩口的互敬,心裏樂開了花,站起來:“你們慢慢喝,我和你爸下水餃去。”


    陳瑤忙站起來:“嬸子,我和你一起去鍋屋下水餃,讓叔和張偉一起喝酒聊聊天吧。”


    媽媽笑笑:“好,好,那咱一起過去。”


    張偉知道媽媽其實心裏一定很樂意陳瑤和她一起去鍋屋,媽媽一定有一肚子話要和陳瑤聊,嘿嘿……聊去吧,隻要老媽別露餡就可以了!


    女人們出去了,堂屋裏剩下兩個男人。


    老爸端起酒盅,喜滋滋地:“兒子,爸爸和你幹一杯,你小子今年混得不錯,掙到了錢,還找了個媳婦,行!比爹當年強多了!”


    張偉一飲而盡,對爸爸說:“爸,少喝點,醫生不是囑咐你要少喝酒嗎?這身體是第一位的。”


    爸爸一口幹掉:“沒關係,爸就今天過年,放開喝一次,平時爸爸基本都不大喝酒了,今天過年,你回來爸心裏頭舒坦,又加上你帶了對象回來,爸媽心裏頭甭提有多姿嘻高興嘻了!小陳這閨女我看不錯,人長得好,又有能耐,有本事,你可得好好待人家,多跟人家學點本事。這年頭,人啊,隻有懶死的,木有累死的,隻有笨死的,木有精(聰明)死的,木有本事,上哪裏都受窮,隻要有個手藝,走到哪裏都有飯吃,起碼餓不死。咱家虧了這30畝果園,要不是爹當年學了這果樹栽培的手藝,會修剪會看病蟲,咱家就木有什麽額外的收入啊,靠這幾畝地,什麽時候能蓋起這大瓦屋?什麽時候能買起農用車?”


    老爸有個特點,一高興起來就“爹”、“爸”交替使用,早年村裏叫爸爸都是爹,叫媽媽都是娘,後來開始趕時髦,學城裏人,到張偉那陣,孩子們都開始叫爸爸,叫媽媽,但老爸還是經常會冒出“爹”“娘”這個詞來。丫丫為了區分兩個爸媽,叫二姨那邊為爸媽,叫這邊就是爹娘,特別是爸媽和二姨一家在一起的時候。


    “爸,你和俺媽年齡也大了,也該享幾年清福了,以後少幹點活,多休息休息,我在外麵好好掙錢,足夠養活你和俺媽的,這果園一年操心費力掙不到幾個錢,我看不行就賣了算了。”


    “哪那行!這可是咱家的命根子,聚寶盆,小銀行啊,傻兒!沒有這果園,咱一家都喝西北風去?我正琢磨著,這30畝都是老化的蘋果樹,重新換頭也沒多大的意義,還費老大力氣,我看這幾年幹果行情不錯,咱這山地也適合栽幹果,幹脆,開春之後,把果園砍了,栽栗子樹,種板栗!”


    張偉一聽,感覺老爸講的有道理:“行,這也是個好辦法。”


    “板栗管理粗放,又耐寒,病蟲害又少,市場上又好賣,價格高,最適合目前發展了。”展望新的一年,老爸意氣風發,滿懷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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