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蒔光大步過來,他的身後還有好幾名軍人,他吩咐身後的軍人道:“保護好顧先生,如果駐地這邊危險,就帶顧先生去安全的地方暫避。”


    說罷,又衝沈傾城道:“跟我走。”


    他語氣不容置疑,走路帶風,渾身凜冽著有如實質的殺氣。顧北銘被他的鐵血氣息所震,本能地放開了沈傾城的手臂。


    傅蒔光率先走在前麵,道:“如果要采訪,坐我們的防彈軍車!”


    沈傾城應著,抱著設備,快速跟上傅蒔光。


    那幾名穿著迷彩的軍人此刻已經走到顧北銘麵前,拿著防彈衣和頭盔,道:“顧先生,您別擔心,目前暫時安全。如果有危險,我們會送您安全回國。”


    顧北銘點頭,看到沈傾城就要走出走廊消失不見,忽而心頭一緊,升起一種生怕再也看不到她的恐慌,叫了一聲:“傾城!”


    沈傾城轉頭:“什麽?”


    “平安歸來,我們在帝城等你!”顧北銘道。


    沈傾城應了一句:“好的。”她答應完,這才發現剛剛還在前麵不到兩米的男人一下子就不見了。


    連忙快步跑下樓,沈傾城抱著設備、穿著防彈衣追得有些吃力,她喘著氣:“小舅!”


    傅蒔光沒轉頭,不過腳步放慢了些許。


    他們很快上了車,開出駐地時候,向科也剛到。


    他上了軍車,開始和沈傾城調試設備,準備和國內電視台連線。


    耳畔,轟鳴聲不斷,沿路上,有不少平民從爆炸核心點附近逃過來,有人臉上身上都是血,正在飛奔著。


    連線已經接通,向科對準了鏡頭,沈傾城開始和國內主持人解說,車裏所有軍人都很安靜,正在最後一次檢查自己的武器。


    而就在這時,傅蒔光突然叫停車,司機早已習慣了聽他的命令,馬上將車停了下來。


    “學峰,接下來交給你。”傅蒔光說著,從副駕駛座旁拿了他的狙擊槍,直接就跳了下去。


    沈傾城還在連線,見到他已經快速穿過那片硝煙消失不見,心頭一緊,卻隻能強迫自己將精力重新回到直播上,繼續解說。


    車又開了起來,不過這次隻開了兩分鍾,阮學峰就讓司機停了車。


    他完全沒有平日裏開玩笑時候的模樣,此刻表情嚴肅,黑沉的眸子透著堅毅:“傾城、向科,你們在這裏下,注意安全!”


    沈傾城二人點頭,背上攝影裝備,下了車,迅速躲到了一個平房後方。


    軍車又往前開了二十多米,此刻已經有子彈往車身上跳了,阮學峰命令:“張浩,你帶第一隊,準備反擊!joe,你帶第二隊接應!”


    士兵們快速下車,衝入戰場。而此刻,對方戰圈中衝入幾個背著火焰噴射器的射手,正對著一群平民噴射。


    平民們尖叫著飛奔,可身上毫無阻擋,哪裏是火焰速度的對手?很快,便被火海吞噬,成了地上翻滾的火球。


    而射手們的眼底都是嗜血的笑,抱著火焰槍,轉而向著幾個提前趕過去的政府軍噴射火焰。


    政府軍那邊有人避讓不及,身上迅速躥上了火,痛苦地在地上打滾哀嚎,聲音淒厲。


    沈傾城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殘忍的殺.戮,她拿著耳麥繼續和國內連線,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向科舉著攝像機,凝視著鏡頭裏的一片火海,眸底都是對那些極端組織成員的憤恨。可是,他卻什麽都不能做,隻能如實地記錄著此刻戰場的真實和血腥。


    而就在這時,有一個射手發現了二人,衝著同伴打了聲招呼,便向著沈傾城二人跑了過來。


    沈傾城心頭一驚,有涼意從腳底升起,和向科一起,抱著設備飛奔。


    “當初,那個害我們死了40多人的女人,就是你吧?”那個射手目光鎖住沈傾城:“女人,你停下來我或許可以考慮不把你燒成人幹!”


    沈傾城哪裏敢停,隻能飛一般慌不擇路往前跑,可是,後背方向傳來的灼熱感,還是很快爬滿了全身。


    她甚至都能感覺到,她的外層防彈服似乎就要裂開,飛舞的發絲有被燒斷的刺啦感,明明灼熱,可是,心卻仿佛浸入了冰水裏,仿佛死神的手已經扼住了她的咽喉。


    “hey!”男人囂張的笑在一片混亂中格外清晰,沈傾城感覺到頭皮層層發麻,雙.腿開始不受使喚,下一秒,似乎就要軟倒下來。


    “砰!”身後響起一道槍響,緊接著,又是一聲。


    沈傾城不敢看,依舊還是拚命地跑著,直到徹底精疲力盡,趴地栽倒在了地上。


    前方,向科停下腳步,見她摔倒,連忙折回來拉她。等他背著她往前跑了有十多米,這才反應過來什麽,轉頭去看。


    他們後麵五十米處,有個已經熄滅了的火焰噴射器,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而它的旁邊,一個戴著麵罩的男人,身體已經被打成了篩子,紅紅白白的東西從肚子裏流出來,灑了一地。


    沈傾城隻覺得胃中一陣惡心,連忙捂住了口。


    向科也有些反胃,他放下沈傾城,重新打開攝像機,開始錄像。


    遠處,幾名背著火焰噴射器的極端分子都已經被擊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而剛剛擊殺他們的人,似乎根本沒有現身。


    一瞬間,沈傾城就知道是誰了。


    他再一次救了她。


    剛剛的奔跑,真已經耗盡了力氣,向科此刻也累得不輕,和沈傾城一起,找了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休息了一下,才繼續架起三腳架,和國內連線。


    主持人的聲音都帶著幾分緊張:“前方記者您好,能聽到我們的聲音嗎?”


    “可以。”沈傾城對著耳麥說道,可是,似乎通訊受到了幹擾,主持人那邊一直在重複剛剛的問題,可能沒聽到她的回答,於是聲音都拔高了幾分:“傾城、向科,你們能聽到我的聲音嗎?你們安全嗎?”


    好半天,這邊的聲音和畫麵才傳過去:“主持人您好,我們能聽到,我和向科都安全。剛剛,極端分子用了火焰噴射器對著平民掃描,我們差點被掃中,不過被我方的狙擊手救了,我們目前安全。”


    主持人聽到她的聲音,喉嚨都有些哽咽:“各位觀眾,這就是我們的戰地記者,正是他們,將戰爭最真實的一麵客觀地呈現給我們,才讓我們認識到了世界的另一麵。現在他們在距離我們萬裏之遙的戰場;他們在南半球我們在北半球;他們戰火漫天,我們歲月靜好;他們有危險,但是我們卻什麽都不能為他們做……”


    她說到這裏,頓了頓,才繼續道:“那麽,讓我們一起,來虔誠地為我們的記者和維和部隊勇敢的軍人們祈禱,祈禱他們能夠平安凱旋!”


    沈傾城聽到這裏,眼睛也有些紅了。


    這場戰鬥,因為對方有幾個神出鬼沒的散兵,一直到了深夜才結束。


    再加上極端組織裏,有人趁亂在地上埋了地雷,所以,夜間車輛根本無法通行,必須等天亮了排了雷才能回到駐地。


    夜晚,沈傾城坐在一片廢墟上,身旁突然落下一片陰影。


    厲席擇走過來,遞給她一瓶水。


    她謝了接過,正要喝,他又指了指她的臉:“喝不完的話,可以擦一下臉。”


    沈傾城這下子才想起來,她的臉估計可以媲美包公了。白天裏有幾次,她為了躲避子彈,臉都埋在地上,而其中一次,地麵上都是焦黑的東西。


    她拿了相機翻了一下錄像的鏡頭,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鏡頭裏的自己,頭發淩亂,有一縷發絲還被火苗舔到了,有些短,格外滑稽地張著,而臉頰就更不能看了,上麵都是黑色和灰色的東西,像髒了的花貓。


    所以,她就是這幅形象現場直播的?


    正懊惱著,耳畔就飄來男人清冽的笑聲:“就算是這樣,也不難看。”


    她笑笑:“你別安慰我了,我覺得我很快就能獲得‘最醜戰地記者’的獎項了。”


    正說著,就見著林夕夢和兩名軍人走了過來,三人身上都多少帶了點兒傷,剛到這邊,就被人扶住,而沈傾城見狀,連忙過去幫忙查看傷口。


    還好傷口都不深,軍車上也有外傷藥,所以傷口處理起來很快。


    這時,其中一名士兵道:“剛剛傅少校帶阮中尉去查看雷區了,說那群喪心病狂的人竟然布置了五十多米長的雷區!”


    “媽的!”另一人罵著:“好好活著不行嗎?簡直就是瘋子!”明知道這次準備不足,最多讓維和部隊吃吃虧,可想要重創肯定是沒戲,可是,卻硬要來送死,不是瘋子是什麽?!


    另一人也跟著罵了幾句,隨後看向遠處的傅蒔光,話鋒一轉,壓低聲音道:“今天傅少校有點不對啊!你們有沒有發現?”


    “我們也發現了!”一個白人道:“好像特別……暴。”


    “對對對!”那人點頭:“感覺傅少校今天從駐地出來後,一路上都很暴,以前狙擊打死了人,一槍就結束,今天偏偏先打穿對方的肚子,過兩秒,才補一槍把人打死。”


    “是啊!發生了什麽?”一個東方麵孔的兵道:“拿一句時下流行的話來說,就是打死了人不說,還要把人的屍體按在地上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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