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下,厲席擇清雋的眉目顯得更加精致,加上周遭跳動的火光,又讓原本清冷的氣質多了幾分暖意。


    周圍的士兵一看是他,不由一臉沮喪。隻有幾個還衝沈傾城伸出手,笑道:“沈記者,不能隻看軍銜啊!我們這些小兵也該有機會的啊!”


    沈傾城聞言不由笑了,她將手放到厲席擇掌心,衝那幾個士兵道:“我真不看軍銜。”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隻看臉。”


    周圍人聽到不由大笑,紛紛讓那幾個失敗者戰爭結束去整整容。大家也不在意,而是紛紛開始看場上的三對跳舞。


    沈傾城以前和父親一起,常出入各種宴會,對於各種交誼舞都毫無壓力,此刻,被厲席擇牽著走到火堆旁邊,她笑道:“謝謝你解救了我,剛才我正頭大,不知道選誰,又怕得罪人,還好你軍銜比他們都高!”


    厲席擇凝眸問她:“不是因為臉嗎?”


    沈傾城頓時有些臉熱,她咬了咬唇:“也看臉的。”


    她說完,厲席擇突然輕笑出聲,拉著她,開始在火堆邊漫舞起來。


    周圍所有人都打著節拍,歌聲在空曠的操場上回蕩。


    沈傾城旋轉間,看到傅蒔光獨自坐在一邊,原本在他旁邊的徐建軍都起來和大家一起跳舞了,而他卻沒有起身,隻是靜靜地注視著前方的熱鬧。


    跳動的火光將他的麵孔映得忽明忽暗,她在旋轉,周圍的人影也時不時擋在她和他之間。她覺得,他似乎一直保持著原本的姿態,根本沒有動過,恍若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沒有生命?


    她心頭一驚,再去看他。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看起來雖然和之前一樣高大的身材,卻總給她一種憔悴的感覺。


    她仔細一想,過去的傅蒔光雖然不愛說話,可是比如在徐政委鼓舞士氣的時候,他還是會出來講幾句的。


    但是,他今天格外沉默,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怎麽和大家交流過。


    此刻,所有人都興奮地參與著晚會,隻有他的麵孔上依舊一片淡漠表情,甚至那樣的淡漠,在周圍氣氛的烘托下,顯得有些落寞。


    沈傾城感覺自己的心好似被什麽紮了一下,有些疼,胸口仿佛堵著什麽,讓她也無法開心起來。


    這時,一道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傾城,在想什麽?這麽入神。”


    沈傾城反應過來,她還在和厲席擇跳舞,連忙笑了一下,道:“不好意思,我剛剛就是走神了。”


    厲席擇表示沒關係,見到向科架著攝像機,不由道:“你同事很敬業。”


    沈傾城點頭:“是啊,而且今天是很好的素材!可以展現我們駐地並非一味的隻有戰爭,而是還有文娛活動!”


    厲席擇垂眸看著女孩眼底的光,心頭一動,問她:“傾城,你有男朋友嗎?”


    沈傾城一愣:“沒、沒有。”她說完,心頭一緊,難道他真對她有意思?


    而就在這時,剛剛伴唱的士兵唱完了一曲,於是,舞伴們紛紛離場,沈傾城和厲席擇也衝對方笑笑,準備回到位置上。


    沈傾城向著自己的位置走去,目光微微一轉,就發現傅蒔光在看她。他的目光很深,明明在火堆前,可是,光亮也照不進那無星的夜,隻剩黑夜般無光的旋渦,沉寂得能讓人窒息。


    四目相對,她的瞳孔縮了縮,心跳被無形的力量所牽引,咚咚咚的,一時間不知道該錯開還是什麽。


    他卻是很快別開了眼睛,低頭不知道撥弄地上的什麽。


    要不是,那天他親口對她說的那些話,她都會以為他不開心或者在吃醋了。沈傾城想,為什麽她還是學不會不要自作多情?他不喜歡她,或者拿他的話來說,就是她對他的吸引力,隻是因為她是女人他是男人,僅此而已。


    心頭燃起一陣頹然,沈傾城坐下來,身後的林夕夢多看了她幾眼。


    肖薇薇揚起酒杯,衝沈傾城晃晃:“親愛的,來幹一杯!”


    沈傾城看著那一兩白酒,搖頭:“我一會兒還得給小舅紮針灸。”


    肖薇薇搓了搓她的腦門,恨鐵不成鋼一般:“我看你就是舍不下他!”


    她說著,兀自將自己那杯喝了,感覺一陣熱意直衝大腦,有些暈,急道:“這酒多少度的?”


    一旁向科衝她道:“53度,我剛剛想攔你,沒攔住。”


    “沒事、沒事!”肖薇薇擺手道:“本小姐酒量好!”


    她說著,在地上坐下,整個人安靜了幾分。


    這時,廚師又開始第二輪發吃的,大家一邊吃一邊聊,有人提議,來玩個有趣的遊戲。


    遊戲的規則是這樣的:類似於擊鼓傳花,隻是這次有兩躲花,分別從兩個不同方向傳出來,喊停的時候,大花的擁有者就能讓小花的擁有者做一件事。


    如果小花的不做,那麽就罰50個負重俯臥撐。所謂的負重俯臥撐就是,背著大花的擁有者做俯臥撐。想來幾乎都是男人,一個人怎麽也是70公斤,所以,負重做俯臥撐,這簡直就是要命啊!


    提議一出,眾人全都躍躍欲試。這邊沒有什麽花,於是,有人將兩柄退了子彈的手槍拿出來,槍口長的那個當成是大花。


    徐建軍說這些都是年輕人玩的遊戲,他一把年紀就不參與了,所以,當起了裁判。


    他宣布開始,於是,眾人便開始傳起了手槍來。


    肖薇薇是個活絡的性子,一看有好玩的,馬上精神來了,酒勁都消散了幾分,盯著那個長.槍,巴不得傳到自己手上。


    眼看快要傳到了這一區域,背對著眾人的徐建軍突然喊停。


    於是,長.槍落在了阮學峰的手裏,而短槍則是在一名傭兵手裏。


    雖然如今是合作關係,但是,阮學峰還是很不喜歡那群傭兵,逮著這個機會,他便趁機刁難道:“你給大家來一段鋼管舞。”


    說著,他還真去找了根竹竿,和一個石墩,抬過來,將竹竿插入石墩,衝那個傭兵:“開始吧!”


    那名傭兵看了一眼阮學峰,心頭估摸了一下,覺得自己背著他恐怕十個俯臥撐都難,可是跳鋼管舞……


    他不由看向呼延修,想詢問呼延修的意見。


    “都是戰友,一起玩玩,不用當真。”呼延修淡淡道。


    聽了老大說都是一起玩玩,那個傭兵也沒了心理負擔,開始圍著竹竿跳舞。


    就見著篝火前,一個穿著迷彩的大男人對著竹竿各種滑稽,眾人笑得捧腹,就連呼延修也無奈地笑了,拿了酒,放在嘴邊。


    還沒喝一口,旁邊的蘇墨就將他的酒杯拿了開,放到了一邊:“修,受傷不能喝酒。”


    呼延修也沒堅持,繼續看他的手下表演尬舞。


    阮學峰放的動感音樂總算結束,那個傭兵一把鬆開那根竹竿,估計他這輩子看到竹竿都會有心理陰影了。


    擊鼓傳槍繼續開始,又連續有人中招,氣氛越來越熱烈,大家也玩得越來越開。


    這時,短槍停在了厲席擇手裏,而長.槍則是停在了肖薇薇手裏。


    肖薇薇眼睛驀然一亮,臉上的笑容簡直不要太燦爛,眸底閃過的狡黠讓沈傾城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肖薇薇眉眼彎彎地開了口:“厲上尉,在這裏挑一個人,對她表白!”


    她說完,又補充:“如果女孩子挑不出來,男人也可以的,我們不歧視你!”


    一語落下,在場所有人都沸騰起來。


    眾人在大聲起哄後,很有默契地全都保持了安靜,齊刷刷地看著厲席擇該怎麽做。


    肖薇薇回到位置時候,因為激動,沒發現自己坐錯了地方,伸手一摸,摸到手邊有杯酒,也沒多想,拿起就喝了一口。


    發現辣得慌,她吐了口氣,又挪到沈傾城身邊,咬耳朵道:“我敢賭他肯定來對你表白!”


    便見著,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厲席擇從口袋裏摸出了他的塤,然後就地而坐,開始吹了起來。


    四周很靜,大家都在聽他吹塤,隻有火苗燒到樹枝,而發出的劈啪聲。


    塤聲本就低徊綿長,帶著些許傷感的意味,悠遠的曲調讓眾人都不由陶醉其間。沈傾城聽著,忽而覺得心緒被牽動,眸色也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將目光落在厲席擇身上,隻有傅蒔光,他轉頭看向了距離他很近的沈傾城。


    他在看她,她卻在看另一個人。


    霎時間,他想起那天她對他說的那些話,她說:“其實一個人那樣奮不顧身的勇氣一輩子可能隻有一次,我知道我們不應該的,也知道我以後不會有這樣的勇氣了……”


    心底忽而升起一道無法言喻的痛,在這個黑夜裏無限蔓延開來,他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他們的結局。


    她為他最後一次努力,最後一次鼓足勇氣,卻被他傷得體無完膚。所以,她要離開了,以後再不會是他的女孩了。


    正如她說的,她以後不會再打攪他了。她會努力忘掉他,在以後的時光裏,遇見更多的人,擁有沒有他參與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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