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一陣挺大的秋風飄起,玉門橋旁邊的幾棵參天大樹,樹枝輕搖,雪花般的樹葉像減速的流星一樣匆匆滑落,竟然有一片正巧落在了橋頭加崗的武警戰士的帽子上。


    那位武警戰士沒覺察到,隻是迅速抬手,向車隊敬了一個標準的舉手禮。


    由夢一邊警惕地掃瞄著周圍,一邊輕聲問我:“趙龍,發現什麽了沒有?”


    我搖頭:“沒有。”


    由夢道:“難道,上級的情報有誤?”


    我道:“不可能。”


    車隊繼續前行,害怕引起恐怖分子的懷疑,我沒有下令讓車隊放慢車速,而是繼續勻速地向前行駛,我打開了對講機,詢問了一下開道警車的情況,那邊報告一切良好。我透過車窗朝外麵窺視著,除了有一陣陣淩亂的秋風外,並無太多異樣,我身邊的由夢拿手槍在手上玩兒起了花樣,兩眼炯炯地盯著窗外,不敢有絲毫懈怠。對於我們特級警衛人員來說,‘警惕’二字是最重要的,哪怕是再風平浪靜的環境下,也必須保持足夠的警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道路兩側加崗的加勤哨兵,隨著車隊的臨近紛紛敬禮注視,我有些納悶兒,在這每隔十幾米就有一崗的地方,怎麽會有恐怖分子潛伏呢?消息到底可靠不可靠?


    車隊行至木河街,道路兩旁是零星的破舊房舍和一望無際的白楊林,這裏距離北京市裏還有一段距離,北京的半郊區建設漏洞較大,很多地方的發展水平還相當於農村的鄉鎮水平。職業的敏銳性提醒我,這個地方很容易‘藏汙納垢’。


    我再次用內聯對講機通知車隊提高警惕,自己則注視著兩旁的房舍和白楊林,隻要一有動靜,潛伏在車裏的應急分隊便會傾巢而出,將對方一舉製服。


    然而周圍依然是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


    我幹脆點了一支煙,但剛吸了兩口,由夢就猛地拿手揮過我的嘴角,香煙被她掠奪而去,丟進了車內的煙灰盒裏。“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抽煙?”由夢一邊觀察著前麵的情況,一邊目不斜視地埋怨我。我輕輕一笑,卻也不反駁。


    猛地,我發現道路右側的一處房舍的門微微動了一下,緊接著,門被推開,一群戴著黑色頭罩的男子手持鐵棍衝了出來。


    我腦袋轟了一下,趕快用內聯對講機迅速下達命令道:“應急分隊,開始行動!”然後我握著手槍,跟由夢相視一下,迅速地停車,開門,衝了下去。


    難道,這夥黑色頭罩男子,就是由局長通知的要攔截首長車輛的恐怖分子?


    果然,這群男子徑直擋在了車隊最前側,迅速站成一排,路邊加勤的哨兵們頓時驚慌失措,紛紛衝上來試圖保護首長車輛。說時遲那時快,車隊上潛伏的應急武裝分隊,迅速展開一級警衛隊形,與黑頭罩眾人形成了對峙局麵。


    這些人足有十幾個,根據其行動速度,我能判斷出,這是一夥訓練有序的慣犯,如今形勢異常危險,我一隻手拿手槍對準他們,一隻手按響了腰間的警報器,請求支援。我身邊的由夢和我背對背,悄聲對我道:“趙龍,怎麽辦,他們好像是有備而來。”


    我輕聲回道:“再看看。”


    恐怖分子的氣餡極其囂張,站在中間的一個將手中的鐵棍晃了晃,口出狂言道:“嗬,沒想到你們的機動能力這麽強,我們還是低估了你們。”


    我沒工夫跟他們廢話,衝已經擺好隊形的應急分隊命令道:“二級方案。”


    此言一出,十幾名應急分隊隊員,迅速端著武器,將恐怖分子圍在了中央。


    不過說實話,我很納悶。根據我以往的經驗,眼前這些黑麵罩分子的舉止明顯不合邏輯。按照常規來講,恐怖分子怎麽會手持鐵棍而不是帶著殺傷性武器?而且,他們怎麽會從旁邊的房舍中突然衝了出來?按照警衛規則,現場的地形地物,都會被加勤警衛提前清查數遍,十幾個人藏在屋子裏,難道就沒有加勤警衛發現?加勤公安幹屁用?加勤武警幹屁用?媽的,回頭再找他們算賬!


    雖然現在我們已經將局勢控製住,對方又沒帶槍支,但是誰敢肯定,他們身上沒綁炸藥?那些不要命的‘人體炸彈’,我可是見識過多次了。更何況,他們究竟是何目的呢?難道,隻是單純地想攔阻首長車輛?


    待應急分隊緩步對他們進行圍籠的時候,這些黑罩男子也迅速形成了一個圈兒,手持鐵棍麵向我們,我看不清他們的麵目,但是可以初步肯定,這不是國外潛入的恐怖分子,應該是國內的反政府團夥。我槍指前方,厲聲喊道:“知趣的就乖乖就擒,手抱頭靠牆!”


    其中有個黑麵罩男子冷笑道:“笑話。就你們幾個,想威脅我們?”


    我從來沒遇到過這麽不知深淺的敵人,麵對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竟然還如此鎮定。要知道,普通的恐怖分子見了我們,此情此景,肯定會想辦法逃之夭夭,但他們竟然絲毫沒有膽怯的意思,反而個個胸有成竹,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如果不是我們有嚴格的使用武器的規定,我非得一槍打斷這人的一條腿!


    “那就試試看吧!”我將手槍瀟灑地插進口袋,一揮手,應急分隊十幾名精英迅速撲了上去,在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之前,他們不敢私自使用武器,而是手持警棍與恐怖分子展開了近身肉搏。


    由夢也收了槍,想上前一起參與搏鬥,我拉住她,道:“別急,注意看。”


    由夢也倒聽話,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口香糖丟進嘴裏,嚼了起來。“今天是怎麽回事啊?我怎麽總感覺事情不些不對頭。”


    我叼了一支煙,笑道:“我早就感覺到事情不對頭了。”我瞄了一眼正在搏鬥中的敵我雙方,很顯然,應急分隊處於劣勢,恐怖分子個個凶勇擅戰,出手不凡。但是說實話,我已經在這些恐怖分子身上找出了破綻……其實他們——


    這時候,加勤的公安和武警幹部都已經驅車趕到,見我和由夢都如此從容,而應急分隊卻與敵人打的不可開交,幾個公安、武警幹部指揮部隊攜槍就位,公安局喬隊長湊過來問我道:“趙參謀,這次是什麽人搗亂?”


    我輕輕一笑,反問道:“這個,喬隊長應該比我清楚吧?”


    喬隊長猛地一愣,緊張地正了正公安製服,笑問:“趙參謀在開什麽玩笑?”


    我淡然一笑,捏了一下鼻子,轉過身去。


    由夢蹭了蹭我的肩膀,道:“趙龍,我們上去吧,應急分隊真是一群飯桶,他們好像對付不了!”由夢猛地將口裏的泡泡糖噴出,一副欲將出手的樣子。她的眉頭輕輕皺起,異常俏美,頗顯冷美人風采。如果世界要是舉行個‘皺眉美女選拔’大賽,由夢肯定能拿冠軍,這丫頭,不管是以一副什麽樣的表情示人,都彰顯出無窮的嬌媚與氣宇。


    我輕輕一擺手,搖了搖頭,道:“不用。我親自來。”


    我回頭瞄了一眼喬隊長,他正拿一雙撲朔的眼睛望著我,仿佛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其實就在一分鍾前,我已經知道了。


    由夢卻搖著喬隊長的胳膊,示意道:“老喬,要不咱也陪這些不知深淺的家夥玩玩兒?”她一邊說著,一邊摁了摁拳頭,關節哢哢作響。


    我聽著由夢關節的呼聲,暗笑一聲,心想多嫩的小手啊,竟然也能被摁的哢哢響。


    我輕輕地走近,耳邊徘徊著應急分隊隊員們的哎喲聲,這些恐怖分子的確不同凡響,出手快、穩、準。但是我能看的出來,他們好像並沒有往隊員們要害部位打,也沒有那種‘趕盡殺絕’的樣子,僅憑這一點,我又加深了自己的判斷。


    我的靠近,讓那些黑麵罩男子膽怯地放慢了攻擊速度,我甚至能察覺到,他們竟然不約而同地靠牆退了兩步……我胸有成竹地一笑,朝人群狠狠地喊了一聲:“住手!”


    我這兩個字一出,應急分隊隊員們、由夢、還有公安武警的加勤幹部戰士們,都不解地望著我,不知道我在搞什麽名堂。


    衝突暫時告停,我又衝那十幾位戴黑色麵罩的恐怖分子冷笑道:“幾位仁兄,還用我親自揭開你們神秘的麵紗嗎?”


    此言一出,更是震驚全場。


    這些手持鐵棍的哥們兒身體有些顫抖,不約而同地望著我,我感到他們一定緊張的要命。這時候由夢也湊了上來,不解地俏眉緊皺,問道:“趙龍,你在搞什麽名堂?”


    我一擺手,指向麵前那些黑麵罩男子:“問問他們嘍。”


    “他們?”由夢愕然。


    我見由夢還沒看出端倪,猛地笑了。


    那幾個黑麵罩分子望著我,卻也沒有任何行動。


    應急分隊隊長倒是個‘見風使舵’的角色,他跟隊員們使了使眼色,想要攻其不備。我當然看得出他們的小把戲,衝他們一擺手,製止了他們。然後,我走到這些黑麵罩男子麵前,點了一支煙挨個打量了起來。他們戴的黑麵罩不是那種‘絲襪’類型的,因此除了麵部的輪廓和眼神,根本無法分辨對方的身份。但是我,卻認出了他們。


    確切地說,他們哪是什麽恐怖分子啊,他們明明就是特衛局警衛隊的隊員!


    我從一開始就很懷疑,這明顯不合邏輯,在如此強勢的警衛隊伍眼皮子底下,會有人潛伏在旁邊的小屋子裏,這合理嗎?還有,這些人見了武器好像並不怎麽害怕,很明顯熟知我們的武器使用規定,知道我們在什麽情況下才能使用武器。其次,我還發現了很多細節方麵的東西,進而確認了他們的身份。


    因此,我判定,這應該是一次近乎荒唐的考驗或者是演習!策劃者就是特衛局的頭號人物——由期桂。


    但我現在沒心思想太多,我必須要進一步弄清真相。


    這時候公安和武警的加勤幹部也湊了上來,其實他們心中都裝滿了疑惑,包括由夢也是如此,他們一定覺得自己看到的不是真的,是幻覺。因為那幾個黑麵罩男子好像都很怕我,在我接近的時候,他們在後退,甚至身體有些顫抖。


    “孫世榮!劉全!趙春旺!”


    我對著黑麵罩喊出了三個人的名字。


    更是一場震驚。這次不僅震驚了公安和武警幹部,就連那十幾個黑麵罩男子,也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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