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澈風特意開了寬敞的商務車,一行四人去了夏淺語的老家。


    夏淺語扶著林筱柔,輕輕推開那已經鏽跡斑斑的鐵門,夏家老別墅出現在眼前。夏淺語對於老家早已沒有了記憶,隻有院子裏那個雜草叢裏的秋千,仿佛在夢裏出現過。


    林筱柔明顯很激動,她身體微顫,走的有點費勁。


    院子裏的野草已經有一人高了,秦澈風在前麵,把路清理出來。林筱柔走到秋千旁邊,輕輕推了一下,秋千上的鐵鏈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在安靜的院子裏回響。


    “淺語,”林筱柔露出笑容:“這個秋千還能坐!”


    林筱柔好像很驚喜,拿出隨身攜帶濕紙巾,仔仔細細把蒙上一層灰的秋千擦了一遍。夏淺語很好奇,林筱柔為什麽就對這個秋千情有獨鍾。


    林筱柔坐了上去,衝著夏淺語伸出手:“淺語,你也來坐坐。”


    夏淺語坐在了秋千上,秋千微微晃動,夏淺語的記憶好像也被人喚醒。


    “姐,這秋千是我們爸爸親手做的!”她的腦海裏閃過一些畫麵,是兒時的她坐在秋千上,姐姐輕輕推著她,爸爸站在一邊正用毛巾擦著汗,手裏還拿著扳手。


    爸爸看上去很累,可是滿臉笑容,一臉幸福看著她們姐妹。


    夏淺語終於知道,為什麽林筱柔對這個秋千這麽懷念了,這曾是她們度過最美童年時光的地方……


    “姐,”夏淺語把頭靠在林筱柔腿上,帶著撒嬌說到:“我想爸媽了,雖然我連他們長什麽樣都不記得了……”


    林筱柔伸手摸摸夏淺語的頭發,聲音裏都是寵溺:“我們兩姐妹之中,你長得和媽更像一點。不過你脾氣不像媽,媽比你溫柔多了。”


    林筱柔說著,打開隨身攜帶的包,從錢包裏拿了一張彩色照片出來,這彩色照片一看就是經過了很長的歲月,不過依然保護的很好。


    “你看,這是爸和媽的婚紗照,要不是今天說起來,我都忘記了我還有這個照片,這是我唯一保存的一張了,現在送給你。”


    夏淺語接過照片,認真看著,照片裏的一男一女,男人英俊瀟灑,女人溫婉優雅。男人輕輕摟著女人,看上去很恩愛。


    夏淺語發現了,她確實和母親有點像,不過母親的眼神看上去就是非常溫柔的。


    夏淺語聽著林筱柔繼續說到:“我印象當中,母親從來沒有發過火,是非常溫柔的一個人。你還記得我唱給憶心的那首搖籃曲嗎?就是母親教給我的,你小時候我就經常唱給你聽。”


    夏淺語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林筱柔又何嚐不是一個溫柔的女人,原來這一切,都是源於母親。


    “姐姐,小時候能有你的陪伴,我覺得很幸福……”夏淺語把照片收在了錢包裏,又趴在林筱柔的腿上。


    兩姐妹沒有再說什麽,就隻是輕輕晃動著秋千,過了一會兒,夏淺語發現林筱柔好像睡著了,她靠著秋千繩,閉著眼睛。


    夏淺語輕輕起身,想去別墅裏麵看看,想試試看能不能喚起一絲記憶。


    她剛走到別墅門口,一進到這裏就消失的男人,突然從後麵走了過來。


    “澈風,你剛剛去哪裏了?”夏淺語問道,她隻顧著和林筱柔在院子裏說話,也沒管秦澈風,想來男人也無聊了。


    秦澈風隨口說到:“我就四處轉了轉。”


    夏淺語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澈風,要不你陪我進去看看吧……”


    說實話,要讓夏淺語獨自一人進去這久沒住人的地方,她還是挺怕的。


    “我剛剛在門口看了一下,裏麵亂七八糟的,樓梯都塌了,還是不要去了吧。”秦澈風說著,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擋住了夏淺語的視線。


    夏淺語撇撇嘴,有點遺憾,不過也沒再說什麽,轉身離開。就在離開的時候,她看到別墅後麵有一排腳印,她隨口問道:“澈風,你剛剛還去了別墅後麵嗎?”


    秦澈風眼裏閃過一絲慌亂,他很快隱藏,夏淺語沒有發現。


    男人淡淡“嗯”了一聲,就拉起夏淺語的手往院子裏走。


    院子裏,林筱柔還在閉著眼睛睡覺,秋千已經沒有搖晃了,她就靜靜靠著。夏淺語看到她臉色很蒼白,就算是在太陽下,也沒有一絲生氣。


    夏淺語心裏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她快步上前,搖了搖林筱柔,有點大聲喚她:“姐姐,姐姐!”


    叫了兩聲,林筱柔卻沒有醒,夏淺語著急了,晃動的更厲害了……


    過了好一會兒,林筱柔終於睜開眼睛,她有點抱歉看著流淚的夏淺語說到:“不好意思,剛剛睡太香了。我在夢裏好像看見爸媽,還有澈淵了……”


    夏淺語忍不住眼淚,聽到林筱柔說這樣的話,她有點生氣,隻催著大家趕緊離開。


    她覺得這個老宅給她的感覺很不好,雖說有回憶在這裏,但始終覺得怪怪的。


    林筱柔站了起來,但是好像腿上沒有力氣,又跌坐了回去。秦澈風上前,把她背起來往外走,夏淺語跟在後麵。


    秦澈風背上,林筱柔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對著秦澈風說到:“澈風,這些年也感謝你了,我現在唯一的遺憾就是沒看到子勳成家立業,以後我要是不在了,你要好好替我照顧他。”


    秦澈風聽到林筱柔說這話,像是在交代後事,他微微不悅:“筱柔,別說這樣的話。”


    林筱柔淡淡一笑:“淺語我倒是不擔心,你一定會好好護她周全的……”


    秦澈風沒有再說話,把林筱柔背上了車。


    車上,夏淺語坐在林筱柔旁邊,林筱柔突然想到什麽,拉起夏淺語的手,說到:“淺語,我們家的那兩塊玉佩現在在哪裏?”


    夏淺語回答:“都在我這裏,之前思靜姐手上的那塊,她已經還給我了。”


    林筱柔點點頭:“玉佩你一定要收好,雖然我不知道這兩塊玉佩有什麽特別,但是母親生前非常珍惜,這也是我當年一定要找回來的原因。”


    當年,就是為了找回這玉佩,她才會和夏淺語失散。


    夏淺語點點頭,輕聲說道:“放心吧,姐,我會好好保管的。我還想著,等子勳和憶心長大了,一人給他們一塊呢。”


    林筱柔笑笑,抬手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臉,說道:“姐姐有點累了,想睡一下。”


    夏淺語點點頭,讓林筱柔靠著她,兩人的手還始終握在一起。


    車子往a市駛去,到了秦家門口,夏淺語輕輕推了一下林筱柔,沒有反應。


    她喊了兩聲,還是沒回應。


    夏淺語把手指湊到林筱柔鼻前,突然,她哭喊了出來,使勁搖著林筱柔:“姐姐,你醒醒,不可以,不可以……”


    林筱柔已經沒有了呼吸……


    夏淺語感覺到她的身體正在逐漸變冷,平靜的樣子卻是像睡著了一樣。


    “姐姐,”夏淺語一把抱住她:“你別離開我,我剛剛才和你相認,你怎麽就不要我了……”


    秦澈風打開車門來到後座,把夏淺語抱下了車,私人醫生檢查一番之後說道:“秦董,大夫人過時了,剛剛斷氣不久。”


    秦澈風表情悲傷,但他此時不能像夏淺語一樣失控,他還要處理林筱柔的身後事。


    殯儀館裏


    夏淺語披著麻衣,頭戴白花,眼神空洞的和每個來吊唁的人行禮,秦子勳秦憶心也是一身麻衣站在一旁,表情悲傷。


    秦澈風安排著喪事,所有的親朋好友都來了。大家都勸夏淺語節哀,夏淺語也知道,姐姐的身體越來越差,這一天是遲早的事,可是要讓她想開一點,她還是做不到。


    晚上,夏淺語和秦子勳守靈,兩人坐在地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


    “老夏,其實我媽給我留了遺書,我今早收拾她的東西時,才發現的……”秦子勳突然開口:“我也是看了遺書才知道,我媽不想我看到她死去的樣子,她想讓我感覺她就隻是去旅行了一樣……”


    秦子勳說著,吸了吸鼻子,眼淚卻忍不住掉了下來。


    夏淺語卻隻是喃喃自語:“我沒姐姐了,我以後都沒姐姐了……”


    秦子勳突然一把抱住夏淺語,他再也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我沒媽了,我以後都沒媽了……”


    夏淺語回抱住秦子勳,也大聲哭了出來……


    兩人的哭聲回蕩在靈堂前,任誰聽了都不免悲傷。


    秦澈風躲在拐角處,他剛剛哄睡了哭鬧不止的秦憶心,想過來看看這裏的情況,看著裏麵哭成淚人的姨侄倆,他最後還是沒有進去。


    隻是男人的眼底通紅,也是無盡的悲傷。


    ……


    過了一段時間,一家人才慢慢從悲傷中走出來,林筱柔剛走的那幾天,秦憶心天天哭鬧,讓夏淺語很心疼。


    她告訴秦憶心,媽媽會在天上保佑她,而小姨會像媽媽一樣愛她。


    夏淺語始終不想告訴秦憶心,自己才是她的親媽。


    大約過了一個月,一天,秦家的律師來找夏淺語,夏淺語這才知道,林筱柔臨死前,把所有資產都給了她,包括秦氏百分之十的股份還有夏家的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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