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靖白的語氣近乎憤怒,單手掐著言陌的腰,沉沉的看了她一會兒,黑著臉轉身翻出了圍牆。


    言陌看著陸靖白,眼神很淡,眼睛摻了碎鑽一樣亮,見他沒有理會的打算,才赤著腳走到了圍欄下麵。


    仰著頭,在心理評估了一下自己翻過去的可能性,道:“我過不去。”


    這樣高度的護欄對陸靖白這種常年徒手翻山越嶺的人來說確實算不得什麽,但對言陌而言,還是很有難度的。


    男人看著她,在夜色中怒極反笑,“不是很有能耐?自己翻過來啊。”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上了車,留言陌一個人站在那裏。


    他倒要看看,她能作到什麽程度,護欄上方雖然沒有尖刺,但那些用鐵片雕成的花卻很鋒利。


    言陌赤著腳,若是真踩在那上麵翻出來,估計要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才能下地走動。


    女人一直盯著護欄看,也不說話,似乎是和陸靖白耗上了。


    陸靖白又好氣又好笑,這女人,性子還挺倔。


    唇角的笑還沒完全收起,就見站在那兒十多分鍾沒有動靜的言陌提起了裙擺……


    陸靖白看她的動作,皺了皺眉,一條腿從車裏邁了出來。


    還沒觸到實地,言陌卻轉身朝著別墅大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男人看著她挺直的背影,哼了一聲。


    他都忘了,這是她的家,哪有人從自己家裏出來還需要翻牆的。


    陸靖白冷著臉將邁到車外的腿重新收了回來,低頭點了支煙。


    煙霧從半開的窗戶飄出,散開。


    他眯起眼睛,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陰影中,那裏停著的一輛黑色的賓利。


    那輛車他有印象,蘇瑾胤的。


    剛才翻牆進去時還沒有。


    隔著擋風玻璃,兩個男人的視線虛虛對上。


    一支煙抽完。


    言陌才從前門繞過來。


    她還打著赤腳,雪白的足背微微弓著,半點髒汙也沒染上。


    拉開車門坐進去,言陌用濕巾擦腳上的髒汙。


    每一處,都仔仔細細的擦拭的很幹淨,白皙的足背泛著瑩潤的色澤。


    昏暗的光線下,她低著頭,安靜的像是畫裏的人。


    擦拭完。


    她將髒了的濕巾扔出窗外,側頭去看陸靖白,“怎麽不走?”


    她唇角眉梢全是笑意。


    陸靖白很少看到她這樣的笑。


    “很高興?”


    “是啊,難道你不高興?”


    高興。


    高興的恨不得捏死你,一了百了還省心。


    陸靖白懶得理她,腦子不正常的人興奮點也和尋常人不一樣。


    他用下巴指了指前方,“不過去打聲招呼?”


    言陌懶懶的掃了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那是蘇瑾胤的車。


    她走過來時就已經看見了。


    車子停的位置並不醒目,再加之那一處正處在陰影中,很難被人一眼看到。


    但有些人的氣場已經強大到,跟過他的東西都會散發出強烈的存在感。


    言陌係上安全帶,靠著椅背,疲倦的眯起了眸子,“太累了,回去睡覺吧,下次碰上了再打招呼。”


    她是真的有些累,靠著沒兩分鍾便昏昏欲睡了。


    雖然對這場相親沒抱希望,但那僅限於對相親對象的條件,隻是沒想到,他們為了她能嫁人,連底線都一再被刷新。


    不過她還是應該感謝他們的手下留了情,隻熬了助性的滋補湯藥,遠沒有侵蝕人的理智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陸靖白啟動車子,從蘇瑾胤的車旁駛過。


    深夜的風湧進車窗。


    言陌的頭發被風吹得四處飛舞,有幾縷從她的眼睛劃過,微微刺痛的癢。


    她抬手,將頭發別到耳後,筆直的視線看入蘇瑾胤的眼中。


    那裏。


    一片荒蕪的漆黑,冰冷、深邃。


    連帶著周邊的空氣都冷凝了幾分。


    車子即將擦過的最後一瞬間,她看到男人驟然眯起的雙眸,帶著不顧一切想要占有的狠意。


    兩輛車擦過,拉遠了距離。


    言陌意識到冷,升起車窗,也收回了視線。


    整個過程,她沒有表現出太過強烈的情緒波動,甚至一直都是懶懶的。


    就連掀眸垂眸這種微弱的舉動都很少。


    但這種漠然,卻不同於平時的冷淡。


    “前男友?”


    言陌那麽驕矜的性子,不太可能會委屈自己做別人的小三,若不是前男友,估計就是被騙了。


    而這幾次的碰見,都是蘇瑾胤單方麵的不放手。


    言陌閉著眼睛,“不是。”


    她和蘇瑾胤從始至終,都徘徊在曖昧的邊緣,不曾挑破。


    唯一挑破的一次,是他突如其來的求婚。


    還沒等她來得及將心裏的欣喜昭告天下,就被一盆冷水迎麵給潑滅了。


    陸靖白點了點頭,沒再追問,他對過去,不感興趣。


    ……


    一路上,陸靖白再沒和言陌說話。


    女人靠著椅背昏昏欲睡。


    車子停下,她才緩緩睜開眼睛,裏麵全是通紅的血絲。


    她大致掃了眼四周,不是熟悉的環境,“這是哪?”


    沒睡醒,聲音還很沙。


    陸靖白熄火,解開安全帶,“你在車裏睡一會兒,警局有點事我得去處理,可能不會太久。”


    前段時間剛搗毀了龍哥的團夥,雖然龍哥跑了,但還是有很多事要忙著處理。


    這個盤踞在邊境多年的毒窟,隱匿在暗處的觸手盤根錯節,他們要盡可能的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如果讓這群人有機會卷土重來,將會是一場更大的災難!


    尤其是龍哥,他手中握有金山角最大幾個供應商的資料,不抓住他,永遠不可能有短暫平靜。


    陸靖白沒取車鑰匙。


    臨走時見言陌坐直了身體,嚴肅的警告:“不準下車。”


    男人走後,言陌調低了座椅靠背,她沒下車,但也沒了睡意。


    十二點多了。


    對言陌而言時間尚早,她刷了幾條微博,覺得無聊,點開微信給秦慕發信息。


    “睡了……”


    剛打出兩個字,就被幾束燈光晃花了眼。


    警笛聲由遠及近,言陌抬手擋在麵前,看著一輛警車穩穩的停在警局正門的空地上。


    在警察局有警車並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所以,言陌很快收回了視線。


    將話打完整,發給秦慕。


    她聽見警車車門拉開的聲音,下意識的抬頭看去,最先跳下來的,是個穿製服的警察。


    後麵跟著下來的是幾個一身夜店打扮的男女,都耷拉著腦袋。


    言陌在其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皺眉,伸手去拉車的門把,剛放在上麵,想到男人的話,又縮了回來。


    那人是秦時。


    他變了很多,瘦得幾乎脫了人行,黑色的t恤配黑色短褲,下麵踩著一雙人字拖。


    他和那些人並無區別,都耷拉著腦袋,一副精神萎靡的樣子。


    言陌抬手遮住眼睛,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握在掌心裏的手機振動了兩下,她低頭去看,是秦慕回的微信。


    秦慕:“正準備睡,找我有事?”


    “那天在警局怎麽回事?”


    “遇到藺葉南那個神經病,算了,糟心的事懶得提,總之每次碰到他都沒好事。”她剛洗漱完,這會兒正躺在沙發上等頭發自然幹。


    言陌的視線一直看著警局門口,漫不經心的搭話,“聽你這口氣,還經常碰見?”


    秦慕發了條語音,聲音聽起來暈暈的,“也就最近的事,可能我得罪了上蒼。”


    見聊得差不多了,言陌繞回正題,“你最近見過秦時嗎?”


    提到自己這個弟弟,秦慕在那頭沉默了許久,聊天窗口一直提示正在輸入,卻始終沒有具體內容發過來。


    言陌接到陸靖白的電話:“臨時有事,可能要耽誤些時候,你打車回去,我讓人去接你。”


    “我等人。”


    她等秦時出來。


    陸靖白看了眼麵前低垂著頭,木著一張臉任殺任剮的秦時,曲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抿著唇默了半晌,才對聽筒那頭的言陌道:“你先回去。”


    “陸靖白,這是我的事。”


    言陌不太願意他插手自己的生活,她希望兩個人的關係盡量簡單直接,到之後,也斷的徹底。


    男人哼聲,冷冷的噎了她一句:“找個女人不聽話,留著幹嘛?擺著好看嗎?”


    “能用。”


    言陌默了幾秒,不耐煩的語氣傳到陸靖白耳中。


    “***娃娃也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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