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陽光從窗外灑進臥室。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還在熟睡中的陸靖白猛的睜開眼睛,等神智完全從睡意朦朧的狀態清醒過來,他已經接起電話貼在了耳邊。


    看了眼身側還在睡覺的言陌,又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眉頭皺了皺,壓低聲音道:“張局。”


    張禹聽到這頭傳來的陸靖白的聲音,劈頭蓋臉的道:“你昨晚跟我發信息說什麽?說你要休婚假?”


    “恩。”


    “現在什麽時候,你居然還有心思休婚假,你知不知道龍哥那個喪心病狂的……”


    張禹拿下手機,掃了眼短信內容,數落的聲音戛然而止,半響才道:“婚假?你結婚了?跟誰結婚?”


    陸靖白:“……”


    他的信息是昨晚淩晨發出去的,到現在也差不多有五個小時了。


    張局年紀大了睡眠不好,平時一般五點準時醒,算上洗臉刷牙的時間,估計已經瞪著他的那條假條看了足足半個小時了,現在才開始驚訝他請的是婚假。


    看這趨勢,大概是要提前退休了。


    其實陸靖白還真冤枉了張局,他那半個小時都隻盯著休假兩個字了,其他一切都自動忽略。


    “等回來請您吃飯,再帶給你認識。”


    張禹:“現在就來。”


    “張局……”陸靖白捏了捏眉心,頗有些哭笑不得,“我九點的飛機,要不,您來送個機?”


    “我送個屁,我讓你現在來警局上班,念在你新婚,組織特意允許你帶家屬來鬆林市警察局一日遊。”


    “……”陸靖白歎了口氣,無奈的又揉了揉眉心,“張局,我還在養傷期間。”


    “別說你隻是中了兩槍,就是腿斷了……”張禹及時收住了那些不吉利的話,“總之,趕緊過來,出事了。”


    談不上有多失望,他們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一旦有案子,24小時隨時待命。


    陸靖白看了眼身側沉睡的女人,她臉上帶著不輕易示人的柔軟和脆弱,不像清醒時,臉上永遠像戴著疏離冷漠的麵具,一顰一笑,都十分克製。


    陸靖白伸手在她柔軟的臉頰上觸了下,感受著那份和他截然不同的溫暖,還是多少生出了失落的情緒。


    下一秒,他所有的溫柔和不舍都斂入漆黑的眼底,再不複存在。


    陸靖白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換好衣服,俯身在言陌的臉頰上碰了碰,“抱歉。”


    .............


    顧鈺微的別墅離市局比較遠,等他趕到,已經將近七點了。


    除了還在醫院養傷的嶽明,緝毒隊所有人都到齊了。


    池靜嬈看了眼陸靖白,沉默的站到了離他稍遠的位置,她的動作幅度不大,也沒人在意,隻陳勇見她臉色不好問了句:“靜嬈,你臉色怎麽這麽差,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跟張局說一聲,回去休息兩天?”


    “我沒有。”她這一開口,聲音啞的幾乎都聽不見了,還帶著重重的鼻音。


    陳勇很憨厚,沒看出池靜嬈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耐煩:“我看你應該是感冒了,一會兒去拿點藥回家休息兩天,要是拖嚴重了……”


    “你們都要去出任務,為什麽我要回去休息?你是不是也懷疑我是黑警?”


    她突然發怒,本來還鬧騰騰的大廳瞬間靜的落針可聞,陳勇有點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退到了一邊。


    池靜嬈瞪著朝她看過來的陸靖白,眼眶通紅,臉頰也是紅的,她想說話,但最終隻是雙唇微微顫了下,轉身跑了出去。


    張禹下意識的拍了拍陸靖白的肩,正想讓他出去哄哄,在和他對視了幾秒後擺手,“你不適合了,那個,陳勇,人是你弄生氣的,出去哄哄,務必把人給我哄好了。你們這個部門情況特殊,有個妹子不容易,你們一個個的,別這麽欺負人,都早點脫單,為人類繁衍做點貢獻。”


    陳勇:“……”


    哄女人比他媽抓毒販還困難。


    而且池靜嬈這類型的,一看就不好哄,他剛才好意關心幾句,還弄得滿頭是包,大家也沒懷疑她,隻是暫時沒讓她參與到任務中來而已,那麽大脾氣幹嘛。


    陳勇頂著眾人的目光跟在池靜嬈身後追了出去。


    張禹看了眼陸靖白,神情嚴肅,“進來,給你看樣東西。”


    ******


    言陌這一覺睡到中午才醒,她看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雙腿和腰都不同程度的酸軟無力。


    她伸手摸了下身側的位置,已經冰涼了。


    言陌摁亮手機屏幕看了眼顯示的時間,陸靖白定的機票是今天早上九點的,現在已經十二點半了。


    她握著手機,看著一片空白的屏幕不知道在想什麽,陸靖白的電話正好過來,震得她掌心一片酥麻。


    言陌接起,“喂。”


    陸靖白:“醒了?”


    “恩,”沉默了三秒,她又道:“剛醒。”


    陸靖白看著窗外一晃而過的景致,回想著她沒什麽起伏的聲音,緩緩笑了下,“抱歉,蜜月旅行恐怕要推遲了,臨時有任務。”


    “……”


    言陌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因為很少笑,眼角和嘴角都沒有生出她這個年紀應該有的細紋,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要小上幾歲。


    陸靖白心裏咯噔了一下,頭皮都緊了緊,“言陌?等這個案子結束……”


    “好,”言陌打斷他的話,“我等你回來。”


    九月的天氣依舊燥熱。


    車裏沒開空調,帶著餘熱的風從窗外湧進來,拂過他裸露的肌膚。


    陸靖白舔了舔幹澀的唇,“……好。”


    “頭兒,”陳勇從前排回過頭來,本打算問問他這次的任務,卻在看到陸靖白臉上堪稱為溫柔的神情時,一臉見鬼的道,“頭兒,您發情了?”


    陸靖白本來還溫情的臉瞬間沉了下來,連半點緩和都沒給陳勇,冷冰冰的吐出個字:“滾。”


    陳勇:“……”


    掛斷電話,言陌掬水洗了把臉,俯身撐著盥洗池的台麵,掀起眸注視著鏡子裏自己正往下滴水的麵孔。


    半晌,略顯僵硬的勾了勾唇角。


    漂亮的女人似乎格外受優待,即便是這樣生硬死板的表情在她做來,也是別有一番風情。


    “你好,陸太太。”


    ***


    陸靖白這次出任務的時間有點久,粗略一算,已經有半個月了,這期間,他們沒有任何聯係。


    言陌也忙,忙著修複那個碎成渣的花瓶。


    她那份工作一旦做起來,需要全神貫注,神經緊繃,吃飯喝水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倒也沒覺得有多想念。


    等修複完成,言陌給穆東野打電話,正好他在鬆林,就約了離家最近的一家咖啡廳見麵。


    咖啡廳是沿湖的一棟別墅改裝的,這周圍也是鬆林出了名的富豪區,還有幾個跨國公司的寫字樓,裝修自然是高端大氣上檔次,連裝飾用的花都是名品,據說那些擺設的小玩意也是老板從各個國家淘來的。


    穆東野已經到了,見她進來,抬手打了個響指。


    服務生:“小姐,您要喝點什麽?”


    言陌接過酒水單,就著特色那一欄裏隨便指了一個。


    服務員離開後,她將裝著花瓶的盒子推到穆東野前麵,半眯著眼睛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你檢查一下。”


    連續幾天熬夜和久坐,她的臉上看著並不好,略顯的蒼白疲憊,語氣相比平時更加淡漠。


    “知道你這段時間連軸轉辛苦,沒給你接活,現在九月,正好趁著天氣涼爽,又沒有暴雨雪災泥石流的隱患,找個地方度個假什麽的。”


    “謝謝你的好意了。”


    言陌仰頭靠著沙發的靠背,懶懶的揉著脖頸和肩膀僵硬的脈絡,表現的興致缺缺。


    服務員打過招呼後掀簾進來:“小姐,您的咖啡。”


    “謝謝。”


    言陌接過來喝了一口,澀苦的咖啡味在口腔中彌漫,她舔了舔唇角,眉頭蹙了起來。


    穆東野:“對了,月底美國有場拍賣會,其中有不少中國唐朝時的瓷器,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沒有,”她拿勺子攪著咖啡,心不在焉的問,“你這次來,什麽時候走?”


    “後天。”


    穆東野從事古董收購類工作,自由,滿世界亂飛。


    “好,晚上約了秦慕我們一起吃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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