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靜嬈剛準備說什麽,言陌已經毫不客氣的將浴室的門關上了。


    她關了燈,這種自建房洗手間裏是沒有窗的,燈一關,就黑的不見五指。


    言陌仔細檢查了浴室裏的每一個角落,確定沒有監控後才開始脫衣服洗澡。


    溫熱的水從頭頂澆下來,本來渾渾噩噩的她也徹底清醒了。


    清醒了,她才有心思去細想。


    言陌抹了把臉上的水,眯起眼睛,水霧中,她脖子上的掐痕也淡了不少。


    江昀雖然挾持了她,卻並沒有實質性的傷害過她,


    越是這樣,她越是心裏不安。


    他費這麽大的勁將她劫持出來,留著她,必定是有其他目的。


    ..........


    陸靖白的車剛駛到市局門口就被從一旁衝出來的柏靜夷給攔住了。


    奚鉞正在跟坐在副駕駛上閉著眼睛不搭理他的陸靖白說話,突然衝出來一個人,驚得他差點將油門當成了刹車踩。


    他猛的一個急刹車。


    陸靖白被慣性甩得往前直撲過去,又被安全帶拉扯回來。


    胸口處昨天被安全氣囊撞擊過的地方頓時生出一陣尖銳的疼,胸腔裏血氣翻湧,他撐著門,半晌沒說話。


    奚鉞也顧不得那個突然衝出來攔車的女人,急忙去看陸靖白的情況:“陸哥,你沒事吧?”


    陸靖白冷著臉將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拂開,“你是巴不得我早點死了吧。”


    柏靜夷其實也不確定車裏的人是不是陸靖白,她這幾天在國外出差,沒有太多的關注國內的新聞。


    剛到機場就看到市局召開的新聞發布會,才知道言陌出事了,就直接趕過來了。


    看清攔車的人是柏靜夷,陸靖白解開安全帶下車,“阿姨。”


    “小陌呢?”一見到他,柏靜夷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我這才走了幾天,怎麽會出這樣的事?你為什麽不照顧好她?她一個女孩子,落在那群喪心病狂的毒販手裏……”


    柏靜夷現在已經很少失控了,但想想言陌現在可能遭遇的處境,她就沒辦法心平氣和的麵對陸靖白。


    她也知道自己其實沒有資格訓斥陸靖白,他作為言陌的丈夫,已經比她這個親生母親做的太好了。


    重傷未愈,陸靖白的臉色還是病態的蒼白:“對不起阿姨,我一定會設法將言陌救出來的。”


    “那你去救啊,這都已經是第三天了,她生死未卜,你怎麽還能安安心心的坐在市局等消息?”


    奚鉞皺眉,上前一步正要說話,突然從身後傳來一個小心翼翼的女聲,“請問,是陸支隊長嗎?”


    陸靖白:“我是。”


    女生長籲了口氣,將手裏的一束花遞給他:“我們剛才看了您的發布會,覺得您真的非常英勇,這束花是送給您的。”


    陸靖白:“……”


    奚鉞哼了一聲:“妹妹,他就站在上麵闡述了一下前因後果,說了幾句無可奉告,哪裏英勇的值得你專程打個車過來獻花?”


    女生的臉一下爆紅,也不說話,把花往陸靖白懷裏一塞,轉身就跑了。


    花束正好砸在他胸口的位置,陸靖白皺著眉咳了兩聲。


    奚鉞幸災樂禍:“你要是被花給砸死了,追悼會上還不知道怎麽寫祭文呢。”


    經過這一打岔,柏靜夷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了,“有什麽我可以幫的上忙的嗎?”


    “阿姨,我已經讓人去偵查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話雖如此,但柏靜夷不可能真的什麽都不做,就在家裏呆著等,從市局回去後,她就將所有能派的人,能托的關係都找了一遍。


    剛掛了電話,虛掩的門就被人給一腳踹開了。


    柏靜夷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她皺眉,冷冷的問:“陳家的規矩呢?”


    “陳家的規矩?”


    踹門的是她的繼子,陳家大少爺陳啟,跟在他後麵進來的是他妹妹陳玲,紈絝富二代,脾氣說來就來,不分對象。


    他幾步走到沙發前,指著柏靜夷道:“你還知道跟我講陳家的規矩,我問你,你派人去幹什麽了?”


    柏靜夷的臉色立刻就沉下來了:“我派人去幹什麽都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男人趾高氣揚的冷笑,“你別忘了,你現在吃的住的、指揮的人都是我陳家的,當年你答應過我爸,要嫁進陳家,就要與過去,包括你那個野種斷的一幹二淨。我爸才剛死,你就敢公然派人去找她,泥信不信,我立刻召開董事會,撤了你代理總裁的位置。”


    柏靜夷這些年在陳家看似錦衣玉食,卻始終被那個男人壓著,沒有實權,花上二十萬都得報明細,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得認。


    這股氣,早就憋到了極致。


    陳啟的話徹底的觸了她的逆鱗,柏靜夷霍然站起身,抬手,重重的甩了他一個耳光。


    “你敢打我哥。”


    陳玲要上前幫忙,被陳啟一把推開了,“你他媽敢打我?你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當初要不是我爸救了你,你早被那個男人掐死了。你不過就是個人人艸的爛貨……”


    話說一半,柏靜夷又是一個耳光扇過去,徹底讓陳啟消了音。


    陳玲尖聲叫嚷:“柏靜夷,你反了。”


    她現在心情正煩,懶得跟這種茅坑裏的蛆蟲計較,對一旁站著的保鏢吩咐:“把大少爺和大小姐帶上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能出這個門。”


    不管陳啟和陳玲怎麽掙紮怒罵,最後還是被保鏢給強行押到了樓上,門一關,聲音就徹底聽不見了。


    柏靜夷現在已經全權掌控了陳氏,再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樣對這家人卑躬屈膝。


    她站了一會兒,突然伸手將茶幾上的東西盡數拂到地上。


    然後從一堆碎物種撿起手機,撥了個號,“給我狠狠的打。”


    言舟徑。


    即便過了這麽多年,再次念起這個名字的時候,柏靜夷心裏還是生出咬牙切齒的恨。


    那個肮髒齷齪的男人。


    當年為了想霸占她夫家的公司,撞死她的丈夫之後,還想趁著她昏迷不醒時候將她一並除了。


    他將她安置在私立醫院,買通醫生和護士,把她耐以生存的氧氣罩給摘了。


    是陳世文發現後,找了醫生搶救,給她轉了院。


    要不是這樣,她又怎麽會因為感恩和想報仇嫁給那個有著病態占有欲的男人,他不許她和過去的生活有聯係,也不許她認女兒。


    她這二十年,都過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你不讓我好過,我就讓你女兒也不好過。”


    ...........


    翌日。


    天剛亮,房間門就被人推開了。


    經過昨天的事,言陌的神經一刻也不敢放鬆,所以門鎖上剛傳來動靜,她便醒了。


    進來的人是池靜嬈,她手上還端著個托盤,看著言陌笑得肆意。


    這個場景,和記憶裏那場到現在都還糾纏著她的噩夢重疊,衍生出無盡的恐懼。


    她幾乎在刹那間蒼白了臉,撐著身子往後退,沒幾下就抵住了床頭。


    這是言陌被挾持以來,第一次表露出這樣脆弱不堪的一麵,戒毒的痛苦和**的快感在這一瞬間齊齊湧上心頭,交替著湧進她的腦子裏,侵占她的思維。


    池靜嬈拿起針筒,對著燈光輕輕一推,排空了裏麵的空氣,“這東西你不陌生吧?不過,這可比上次的東西帶勁多了,是我哥哥最新研發的,叫……長情。”


    言陌驚恐的模樣取悅了她,池靜嬈露出了久違的溫柔的一麵,像和好友聊天般隨意:“知道為什麽叫長情嗎?因為,接觸過它的人,這輩子都會忘不掉它,什麽父母、愛人、兒女和它比起來,都不值一提。”


    “滾,滾出去!滾!”


    言陌一個字都不想聽,她拿起被子和枕頭一股腦的砸在池靜嬈身上,手腳並用的從床上爬起來。


    她全身發軟,腳剛落地,就撐不住跌摔在鋪著瓷磚的地麵上。


    言陌蜷縮著身子,將腦袋深埋在曲起的膝蓋中間,她連站直了直麵它的勇氣都沒有,更何況是聽池靜嬈細細描述它帶來的感覺。


    普通人是無法理解這東西對嚐試過的人的誘惑力的,這種感覺,像是被強行植入了她的記憶裏、身體裏,無法忘記。


    抗拒與懷念並存。


    池靜嬈冷笑,看著她像被粘在蜘蛛網上的小昆蟲一般無力的掙紮,心裏的快感層層疊疊的湧上來。


    她朝著言陌走過去,故意折磨她一般,步子邁的很小,走的異常緩慢。


    高傲的神情像是在看一個低等生物,“你知道那些人對它的描述嗎?他們說,這是世界上最……”


    “滾出去,你給我滾,滾啊。”


    言陌反手在床頭櫃上一陣亂摸,所有能丟的東西都朝著池靜嬈丟過去,她永遠不會忘記在美國戒毒的那段日子是怎樣痛苦熬過來的,有多少次在毒癮發作的時候有過一死百了的念頭,也不會忘記那些鋪天蓋地、吸毒致死的照片是多麽的慘烈。


    她不能受她蠱惑。


    “陸靖白,靖白,你這個騙子,你說要保護好我的,你說過不會讓我再置身於危險的,陸靖白你個騙子,”她開始理智崩潰,歇斯底裏的大喊,“江昀,我要見江昀。”


    池靜嬈本來還有點心思欣賞她狼狽的一麵,但聽到她喊陸靖白的名字,妒忌就像毒蛇一樣緊緊的纏繞著她。


    她臉色一沉,快步走過去,拽住言陌的手臂,“你叫也沒用,他要來早就來了,他不要你了。”


    言陌還在歇斯底裏的喊她滾,根本沒聽她說話。


    池靜嬈抬高聲音吼她:“你聽到沒有?陸靖白不要你了,你這樣死撐著又有什麽意思?”她放柔了聲音,“放心,我哥喜歡你,這種東西他有的是,管夠。”


    她將言陌的手死死壓在床上,針頭慢慢的靠近她臂彎裏明顯凸起的青色筋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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