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陌接過手機,找到奚鉞的電話撥過去。


    電話響了許久才接,男人似乎已經睡了,聲音有幾分黯啞,“喂。”


    “陸靖白的傷口裂開了。”言陌說話時掀眸看了眼正靠著牆抽煙的男人,深灰色的浴巾鬆鬆垮垮的繞在腰上,裸露著上身,身材高大,肌理的線條流暢而性感。


    緊繃的腹部肌肉和人魚線半隱半現的藏匿在浴巾中。


    傷口還在往外滲著血,沿著垂直的手臂滴落下來。


    “……”聽筒那頭靜默片刻,隨即奚鉞平靜的問:“你們滾了?”


    言陌:“……”


    “那你們再滾一次吧,月黑風高,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荷爾蒙相互吸引,縫好也是要裂的,你們趁此機會將之前欠下的一並給補上,我等明天早上再過來,縫合的線堅持的時間估計能長一點,肉也就長上了。”


    說完,奚鉞就徑直掛了電話。


    言陌:“……”


    一支煙抽完,陸靖白問:“他說什麽?”


    言陌將手機塞給他,“讓你自生自滅,你出去,我要洗澡。”


    “我還在流血,等你洗完澡,我可以已經失血過多死了,”陸靖白抽了張紙巾擦手,剛一貼上去,就被浸染了大半,他也懶得擦了,歪著身子懶洋洋的道:“算了,你去洗吧,我有點頭暈,不想動。該看的都看過了,難不成你還害羞?”


    言陌仰著頭,傾身,白皙的臉頰離他很近,表情嚴肅的有點認真,“你活到現在還沒有殘廢……真是上帝保佑。”


    她沒洗澡,回房間換好衣服後帶他去醫院。


    上了車,陸靖白又點了支煙,青白色的煙霧在車廂裏彌漫,將兩人言陌道:“大了。”


    陸靖白笑了一下,露出白亮整齊的牙齒,痞氣十足:“想你想的。”


    言陌略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我說的是煙癮。”


    陸靖白也回答的嚴肅:“恩,我不是說了嗎,想你想的。”


    到了醫院,言陌去掛號,穿著粉紅色導醫服的護士領陸靖白去找醫生縫合傷口。


    私立醫院價格雖貴、但服務和公共設施都成正比。


    醫生給陸靖白拆了線,消毒,縫合傷口,“你這傷口裂開過起碼兩次了吧,還好沒感染化膿,不過反複撕裂的傷口愈合的慢,平時還是得多注意。”


    “恩。”


    陸靖白的唇抿得很緊,失血過多加沒打麻藥,唇瓣呈現出淡淡的青白色,下顎收緊,脖子上青色的筋脈浮凸出來,線條流暢、肌理分明。


    但神色卻淡的很,甚至連眉都沒皺過一下。


    醫生本是想跟他聊天轉移他的注意力,對方不接話,他便不吭聲了。


    言陌拿了藥站在治療室外麵等他,陸靖白看到她,原本抿緊的唇鬆了鬆,唇角上揚,勾出一道清淺的弧度,“進來。”


    “你是病人家屬吧,”醫生也朝著言陌看了過來,“你男朋友的手可千萬要注意了,不能再弄裂了,要不然恐怕兩三個月都不能完全愈合。”


    言陌今天穿了件白色t恤,淺灰色的小腳褲,白色小高跟的拖鞋。頭發全部紮在腦後,露出光潔的臉龐和線條優美的脖頸。


    顯年紀小,看著隻有二十歲出頭。


    臉色在白慘慘的燈光下泛著清冷的色澤,她看著陸靖白,麵無表情的應了一聲。


    縫合好後,言陌道了謝,出了診療室。


    私立醫院晚上的走道空無一人,陸靖白跟在言陌後麵,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去牽她,“我餓了。”


    言陌回過頭看他,幾秒鍾的安靜後,“現在對殘疾人的補助很少,如果你想張局每個月來例行關懷你,那你自便。”


    她看上去一本正經,眼底沒有絲毫調侃的笑意。


    陸靖白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想什麽?我說的是我們反正都出來了,去吃個宵夜再回去,肚子餓了,還有,誰告訴你關懷殘疾人是張局的事?人道關懷是民政局的事。”


    附近沒什麽吃宵夜的地方,言陌往城區的方向開了一段,才在路邊找到一家大排檔。


    陸靖白身上那點兒貴公子的矜貴早已經被十年的刑警生涯給磨平了,對環境沒什麽大的要求。


    兩人點了一鍋海鮮粥和幾樣清淡的小菜。


    陸靖白戴著鴨舌帽,帽簷壓的很低,隻露出嘴唇下的那一截。


    粥是現熬的,等的時間有點久,言陌托著下巴,打了個哈欠。


    湛黑的眼睛在燈光下濕漉漉的。


    陸靖白:“困了?”


    “恩。”


    “過來。”


    言陌懶得搭理,頭也不抬,眼睫的陰影投射在下眼瞼上,更顯得疲憊不堪。


    陸靖白起身坐到她身邊,抬手將她的頭撥過來按在懷裏,“還要一會兒,你先睡一下。”


    環境嘈雜的大排檔,時不時的有服務員端著滾燙的粥經過,隔壁桌,有幾個男人在高聲劃拳,言陌被陸靖白攬在懷裏,整張臉都被籠在了陰影中,鼻息間都是男人身上清淡的鬆木香。


    言陌的手指沿著男人襯衫的紋理慢慢的劃,她剛才困的不行,這會兒被陸靖白攬在懷裏,反而沒什麽睡意了,“陸靖白……”


    “嗯?”


    男人的聲音從胸腔中溢出,在雜亂的環境下更顯低沉。


    “你用的什麽牌子的古龍水?”


    “我用什麽牌子的古龍水你不知道?”


    洗手間的台子上放了一瓶,言陌沒細看過,他也好像從來沒噴過。


    “回去讓你好好聞聞。”


    吃完宵夜,回到家已經淩晨兩點了,言陌強撐著去浴室衝了個澡,實在不想吹頭發,就用幹發巾草草裹住,剛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她睡得很沉,睡顏安靜,單薄的身子有些脆弱。


    側著身,睡袍滑下來一些,露出鎖骨下白花花的一片。


    陸靖白在床邊坐下,手指在言陌精致的臉上輕輕撫了撫,原本熟睡的女人卻突然身體一僵,驚懼般的睜開了眼睛,以一種完全陌生的目光看著麵前的男人,手撐著床,下意識的想要往後縮。


    下一秒,她認出了陸靖白,僵硬的身體迅速柔軟下來,垂下睫毛,將裏麵所有的情緒都遮擋的嚴嚴實實。


    言陌靠過去,將臉貼在男人粗糲的掌心裏,像貓兒撒嬌般輕蹭了蹭,“洗澡了嗎?好困,快點睡了好不好?”


    她很少撒嬌。


    所以,陸靖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或許隻是在遮掩。


    男人垂眸,看了她許久,突然欺身上去捧住她的臉,讓女人被陰影遮擋的臉完全暴露在自己麵前。


    筆直的視線看進她的眼睛。


    都說眼睛是看入人內心的窗戶,但是,陸靖白卻隻看到他滿臉的心痛愧疚,言陌眼裏一片平靜,還有幾分嬌嗔的軟意,剛才一閃而過的情緒似乎隻是他的錯覺。


    他將她頭上的幹發巾摘下來,讓她半幹的頭發披散下來。


    言陌皺眉,伸手壓住,身子往旁邊避:“你別扯,濕頭發貼在皮膚上不舒服。”


    “頭發濕的,睡覺容易頭痛。”


    陸靖白將幹發巾扔到一旁,起身去梳妝台的櫃子裏拿了吹風機,折轉回來,言陌又用幹發巾將頭飯挽了起來。


    見他過來,急忙抬手壓住,“我不想吹頭發,我困了,要睡覺。”


    男人充耳不聞的將吹風插上,把還在抗拒的言陌拉過來按在自己腿上,手指揪住她的一縷頭發,不輕不重的扯了扯,“再動就拽頭發了。”


    言陌轉過去,抱住他的腰,臉埋在男人懷裏,蹭了蹭,又蹭了蹭。


    男人的肌肉瞬間繃緊,咬牙,“你是覺得我現在收拾不了你是吧?要不要再來一次,恩?”


    “醫生說你的傷口要是再裂開,兩三個月都不一定能完全愈合。”


    陸靖白低笑:“那要不要試試?”


    言陌不動了。


    暖風吹在濕漉漉的頭發上,男人的手指在她的頭皮上摩挲。


    暖暖的,很舒服。


    頭發吹幹,言陌已經睡著了。


    陸靖白放下吹風機,他一動,懷裏的女人又有些不安穩了,皺著眉,睫毛輕輕的顫了顫。


    男人打消了讓她睡回枕頭上的想法,調暗了台燈的光線,身子後仰,靠在柔軟的床頭上閉上了眼睛。


    言陌是半夜裏醒的。


    她做夢了。


    夢到那一管接一管的乳白色藥劑,一節節遍布針孔的手臂,尖銳的針頭紮進青色的筋脈裏,那些人瘦的脫了形,陷入幻覺後手舞足蹈。


    這些都是被江昀綁架後,真實發生過的場景。


    在夢裏,它以慢動作的形式反複出現,一幕一幕,在她眼前重演。


    言陌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陸靖白深灰色的襯衫,視線沿著那一排精致的紐扣上移,鎖骨凸顯,往上是男人冒著點青色胡渣的下巴及淡色的唇!


    台燈的燈光調的是最暗,燈罩的陰影在男人臉上形成一道深深的凹陷。


    男人腿上的肌肉很硬,言陌睡的不是很舒服,脖頸酸疼。


    她起身,想躺回床上,剛有動作陸靖白就醒了,眼睛還沒睜開就先伸手將女人攬了滿懷:“怎麽了?”


    嗓音沙啞,眼睛裏全是紅血絲。


    被光線刺得微微眯了眯眼睛,垂眸看向言陌:“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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