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的妃子,最常見的就是得寵和失寵。劉慧非常聰明,她從未得寵過,也從未失寵過。


    她更像是宮裏的女官。她才是最聰明最睿智的人,也是能陪淩塵走的最遠的人。


    淩塵的人生太精彩,他要的太多,她們其實都無法駕馭。藍靈想到她自己,一直想得到淩塵的愛,卻總是傷痕累累,甚至到了體無完膚的地步。


    端午節,每個宮裏發了粽子、雞蛋和雄黃酒。


    宮裏並沒有宴請大臣,隻是皇上陪後宮的妃子們在一起用了晚膳。


    藍靈沒有參加。楊樹過來邀請了她一次,她借口身體不適沒有過去。


    藍靈自己在小廚房做了菜,她好久沒下廚了。做的都是素菜,又讓小貴子到那棵棗樹下挖出來一壇子去年秋天釀的桂花酒。


    吉祥一邊收拾著桌子,一邊蹙著眉,唉聲歎氣。


    “你怎麽了?”藍靈問。


    吉祥看著藍靈,半晌道:“娘娘,奴婢有幾句話憋了很久,說的不對請娘娘不要怪罪。”


    “你說吧。”藍靈正將桂花酒倒到大家的杯子裏。


    吉祥道:“娘娘,你現在是皇後,宮裏的晚宴你為什麽不過去?現在大家的心裏,皇後的位子好像是慧貴妃。皇上對你也挺好的,你為什麽不能低一下頭,向皇上示好。你可知道這宮裏的生活,好與壞都憑皇上一句話。”


    藍靈笑了笑,她明白吉祥的擔憂。


    “大家一起吧,不要分尊卑,一起熱鬧。”藍靈端了杯子喝了一口酒。


    “吉祥,我也許和別人不一樣,我隻想得到皇上真心的愛,其他的就分給別人吧,這樣才能平衡。”


    吉祥道:“可是娘娘明明可以既有皇上的恩寵,又能掌管後宮。”


    “這畢竟是皇宮,他是皇上。皇上如果獨寵一人,勢必會影響前朝。”藍靈緩緩道。


    吉祥跪下叩頭:“奴婢懂了,是奴婢目光短淺,想的太少了,請娘娘原諒奴婢。”


    藍靈拉起她:“你也是為了我好。我隻想過簡單的生活,如果我現在有了慧貴妃的職責,怎麽還會過得如此自在?我們各取所需,豈不更好?來吧,今日一醉方休。”


    吉祥說:“奴婢祖母曾經說過,有一種女人,即使到了八十歲,也一直是少女心,至情至性,簡單可愛,說的就是娘娘這種性子。奴婢今日才明白。”


    藍靈笑了,“這不過是我無能的借口罷了,我沒有能力做到既自己喜歡,又讓大家滿意,便隻能如此了!”


    大家開懷暢飲,忘憂宮裏好久沒有如此熱鬧了。


    第二日,劉慧到了忘憂宮。


    “皇後娘娘,這是皇上壽宴要準備采購的物品,皇後娘娘看一看還有什麽要準備的?”劉慧問。


    藍靈掃了一眼:“皇上讓你主持他的壽宴,你就不必問我了。”


    劉慧道:“以前是因為娘娘身體不好,現在皇後娘娘已經康複了,臣妾也應該交出去了。”


    藍靈笑道:“讓你主持後宮的是皇上,也不是我,你無須和我說這些。再說,你將後宮管的很好。至少比我要好。放心吧,我真的不在乎這些。”藍靈伸手握了握劉慧的手。


    “你也知道,我不擅長處理這些瑣碎的事情。而且,我本身也不喜歡。你能替皇上分憂,讓我能安心休養,我真的很感謝你。”藍靈真誠地對劉慧說。


    她和劉慧,並無大的過節。曾經因為劉慧孩子滑胎的事有過誤會,誤會解除後兩人也並無深交。劉慧和誰交往也不深。她是非常聰明的女人。


    藍靈對她卻很尊重。劉慧也知道,藍靈要比溫衡和關悅簡單的多。雖然後宮裏,永遠不可能有真情。


    淩塵生日的宴會比端午節要熱鬧。宴會上來了很多人。除了白少庭和江銳分別在大月國和大夏國,其他朝廷官員基本都到了。


    剛過晌午,吉祥就著急給藍靈化妝,藍靈笑了笑道:“今日雖然出席宴會,但妝容不必太過豔麗。”


    淩塵自從上次回來,再也沒到過忘憂宮。藍靈知道他在生氣。


    溫衡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雖然他和範星之間說不清的恩怨,但這種事對於心高氣傲的淩塵,的確無法啟齒,何況,他又是皇上。所以他才會口不擇言說她和淩風。


    但他不聲不響納了簫雁歸為妃子,也是政治嗎?


    藍靈心中隱隱也生了刺。


    她今日換上了一身大紅羽紗錦裙。藍靈平時很少穿如此豔麗的衣服。


    白皙的皮膚,更顯得唇紅齒白,嬌豔無比。她是皇後,年齡卻是後宮妃嬪裏最小的,雖然她的心境,已經曆經滄桑。


    五月份的天氣,花紅柳綠。花美人俏。


    淩霜早早過來了。


    “靈嫂嫂,你好漂亮!這麽多天不見,你更加迷人了!”淩霜上下打量著藍靈,無比豔羨。。


    藍靈道:“你才是漂亮,我都老了。”


    淩霜一身湖綠色的裙裝,嬌俏動人。


    “江銳的事,你皇兄其實已經同意了,他隻是想讓江銳建功立業,才能有資格娶你,江銳也是這個意思。”藍靈挽著淩霜的手道。


    淩霜紅了臉,“我明白。江銳和我說過。”


    兩人手挽手到了明光殿。


    淩塵和眾大臣們已經到了。


    他坐在那裏,正和劉慧低聲說著什麽。


    內侍唱喏:“皇後娘娘駕到!”


    大家起身施禮。


    藍靈看到淩塵瞟了她一眼,臉又轉到了一邊。


    藍靈走到他旁邊坐下。


    她的右側坐著的竟然是竇婉兒。那個想方設法要嫁給淩塵,卻被淩塵殺了父兄的女子。


    她此時安靜如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這個異國的女子,此時會是怎樣的心境?


    聽說她剛從大月國回來的時候誰都不見,還絕食過,如今想通了嗎?


    竇婉兒的下麵,坐著一位陌生女子,生的皮膚白皙,眼睛如星星一般明亮。藍靈明白,那一定是新納的和妃簫雁歸。


    淩塵隻跟他左側的慧貴妃說話,和眾大臣們高談闊論。


    他還在生氣。藍靈看他對她冷淡的樣子,也很想生氣,想起今日是他的生辰,便忍了。


    他雖然不理她,卻給她夾菜。不聲不響給她夾滿了盤子。


    他一身明黃的錦衣,細長的鳳眼裏含著笑意,看起來心情很好。


    宴席開始,大家站起來共同敬皇上福壽綿長。


    他高舉著杯子,接受著大家的祝福,那麽大聲的笑。


    如今雖有戰亂,但這幾次戰爭並沒有禍及百姓,百姓仍舊安居樂業。


    外麵繁花似錦,明光殿裏一片和煦。


    藍靈站在他的身邊,聞著那淡淡的青檀的味道,突然歪頭看了他一眼。


    站在身邊的男人,麵容俊美,眼眸如星,鼻梁高挺,雙眉似劍,明黃長袍雍容華貴。


    這個男人,竟然是我的男人。藍靈看著他,親切又陌生。


    大家爭先恐後給皇上敬酒,竇婉兒卻舉起酒杯高聲對藍靈道:“皇後娘娘,聽聞娘娘的父親也是被皇上殺死的,不知道皇後如何能坦然麵對皇上,還如此恩愛?臣妾很想學一學。”


    此話一出,聽到的人都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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