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箐無奈的苦笑,想今日自己是疲累過度了,都有些失了分寸。剛想說幾句誇讚荑若心思縝密的話,卻大為驚訝,瞪大了雙眼直直地盯著荑若,眼裏盡是疑惑和震驚。


    荑若被上官箐盯得渾身全不自在,見上官箐表情又似情況十分嚴重一般,卻不知到底所為何事,心裏擔驚受怕,良久,才小聲地問道:“娘娘,發生什麽事了?”


    上官箐一把抓過荑若豎起的食指,端詳打量了片刻,語氣甚是生硬,問道:“荑若,你的指甲怎是黑色?”


    荑若以為自己犯了過錯,急忙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不知塗甲油是犯了大忌。”


    上官箐見荑若驚慌失恐,急忙道:“你何罪之有,快些起來。甲油?你是說薔薇上次塗在指甲上的東西?可那不是五顏六色的麽?”


    “這正是柳妃娘娘賞奴婢的,奴婢知道在宮中便得規行矩步安分守己,不敢逾越,隻是柳妃娘娘家鄉的這種甲油實在好看,奴婢忍不住就在食指上塗抹了一點,也不敢塗別的顏色,便隻塗了一些黑色。”


    上官箐呆怔了片刻,暗暗思量良久才道:“本宮也聽說薔薇家鄉的棋榕樹可以提煉出甲油,然後做成各種顏色美輪美奐,卻不知竟還有人把這種甲油染成令人恐怖的黑色。”


    荑若悻悻道:“原來娘娘不喜歡黑色,覺得黑色恐怖,那奴婢馬上洗了去,莫讓娘娘看了心裏煩躁。”


    上官箐苦笑一聲,擺手道:“罷了,黑色恐怖,也比不過人心的恐怖。隻是本宮仍不相信,不相信。”


    “娘娘,您不相信什麽?”荑若見上官箐失常的情緒,低聲試探性地問道。


    上官箐沒有回答,卻兀自地說著自己的話,“本宮是應該什麽都不相信嗎?難道深宮中就必須要這樣嗎?”感殤神情更甚方才,頓了頓,對荑若繼續說道:“荑若,去把本宮的俸祿打點一下,分成三份。”


    “娘娘,您這是要做什麽?”荑若不解地問道。


    “你別管,照做便是。”上官箐淡淡地說道,眼神卻是不容一絲妥協的堅定。


    翌日,始料未及的各宮妃嬪齊齊來了鹹陽宮聖晰殿向上官箐請安。


    萬貞兒一如既往地跋扈,不同於平常的是她今日甚是不悅,或許是不高興月俸被扣減,或許是不滿意昨日皇上未對上官箐大加懲罰。


    隻有上官箐心裏清楚,皇上愈是這樣慈眉善目對自己說話便愈是危險,這便是代表了皇上在對自己下了最後通牒。


    “賢妃,許久不見你說話,本宮都快忘了後宮中還有你的存在。”上官箐看著安靜坐在一旁的柏弟生,冷冷地說道。


    自從上次柏弟生殺死自己肚裏的孩子想要嫁禍上官箐卻反被拆穿後,在後宮便安分了許多。說話也總是唯唯諾諾,更多的時候隻是安靜地坐著,“皇後娘娘萬福金安。”向上官箐再行一禮便又沉默了下來。


    上官箐微微一笑,轉而看向萬貞兒和寧妃,淡淡地說道:“這次本宮扣減各宮俸祿,沒有提前告知諸位,是本宮的疏忽。”頓了頓,續道,“不過,俸祿還是得減,身為後宮中人就該為皇上著想。不光各宮,就連六局一司的月俸通通減半。”


    “什麽?”萬貞兒“蹭”一下站起,猙獰的麵孔扭曲起來更是嚇人,本來就不是國色天香的容貌現下發怒起來就更難以入目,“皇後,難道皇上的意思你還未會意?”


    上官箐心裏冷笑,萬妃每每搬出皇上,若日後她地位鞏固,豈不更加盛氣淩人囂張跋扈,“本宮自然是會意了皇上的意思,才會繼續堅持。不過扣減月俸終究會引起各宮不滿,為了宮闈和睦,本宮自然是有萬全之策。”


    眾人訝異地望著上官箐,都驚奇她有何萬全方法。


    上官箐輕輕一擺手,示意荑若把昨夜分好的三份俸祿用端盤疊起拿了出來。


    上官箐取下第一份,微笑著望向寧妃,道:“本宮的萬全之策便是用本宮自己的俸祿來彌補各宮的虧空。不過本宮既是六宮之首,自然得賞罰分明,所以本宮把俸祿分了三份,而現下四宮便有一宮得不到這些銀錢。”


    眾人麵麵相覷,心中已有了然,得不到皇後月俸的鐵定是萬妃。萬妃心裏也清楚不過,皇後這般做分明是讓自己在各宮麵前抬不起頭來,盛怒之下厲聲喝道:“皇後,你別裝好人了。本該我們各宮的月俸你扣減下來,現在又想收買人心,口口聲聲說自己為了宮闈和睦。”


    薔薇依舊氣不過萬妃的囂張,道:“萬妃,現下皇後娘娘拿出自己的俸祿填補各宮虧空,已是做了很大的犧牲,你怎能如此汙蔑娘娘。”


    “混賬,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賤婢說話了,難道不教訓一下你你就不懂尊卑嗎?”萬貞兒雖不管尊卑對上官箐大呼小叫,卻要求別人對她恭敬如命,顯然已把自己當成了後宮之主。


    柳薔薇聽她罵自己一句賤婢,更是生氣不過。從最低賤身份到高貴的後宮娘娘,私下難免被人議論,本就心有不平,現下更是嗔怒,“萬妃,你我同為皇上妃子,身份地位一樣,何來誰尊誰卑之說。”


    “兩位娘娘不要再你一言我一語了,大家同為皇上的妃子,應該親如姐妹。”柏弟生見二人吵得不可開交,和氣地插了一句話道。


    上官箐微笑地看著萬貞兒,道:“萬妃切莫動怒,動了胎氣便不好了。”取下第一個端盤,道,“這第一份銀錢本宮便是給你萬妃,你生懷龍裔,不比尋常,本宮怎肯讓你受了委屈。”


    萬貞兒呆怔片刻,半響才回過神來。大為疑惑上官箐的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雖百思不得起家,卻還是冷撇了上官箐一眼,吩咐身後的婢女收下了俸祿。有了這些俸祿才可以巴結賄賂前朝官員,才可以鞏固自己地位。雖然這點銀錢九牛一毛,卻總比沒有的好。


    寧妃與薔薇還有柏弟生相互對視一眼,如果萬妃得了第一份俸祿,那麽剩下三人中必有一人得不到,可是,如果連萬妃都能得到,皇後又是會對誰厚此薄彼。


    寧妃猜想定會是自己,畢竟自己與皇後關係不睦,卻怎想到皇後微笑著對自己說道:“寧妃,這份本宮是要給你的。”


    寧妃瞪大雙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雖然月俸不多,卻不曾想到皇後沒有讓自己下不來台。其實眾人都知道,上官箐給的這點俸祿並不能解決什麽,可是當著各宮的麵分發,若得不到銀錢的那一宮,便被暗喻為不配後宮俸祿,自己麵子上掛它不住。


    上官箐微笑著,柔聲說道:“本宮還是原來的話,本宮一直惦記著你父親的恩情,本宮縱使虧待了別人虧待了自己,也不會虧待了你寧妃。”


    細細打量著萬妃,果然神色間不經意地顯露了不滿。上官箐心裏暗笑,寧妃與萬貞兒的關係不用多時,便會徹底決裂。


    寧妃接過端盤,謝恩也不是,不謝也不是,尷尬窘迫地望望萬妃看看上官箐,垂下頭徐徐地退回座位。


    與上官箐之間隔閡最大的兩位娘娘都已得到上官箐的俸祿,那麽得不到俸祿一定是與上官箐關係最好的。剩下的賢妃與薔薇之間,關係甚密的便是柳妃薔薇。


    柳薔薇低下頭去,不願直視任何人。心中甚是不滿上官箐讓她在眾人麵前失了麵子。本就在意自己宮女身份晉升到妃位會受別人冷眼熱諷,現下還被上官箐這般淩辱,盡管關係親密,也還不是心存不滿。


    上官箐未喚柳妃,卻是親切地叫了一聲“薔薇”,道:“最後這份本宮是要給你的。”


    柳薔薇抬起頭來,儼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樣。上官箐的想法終究是讓人琢磨不透,更不會明白她葫蘆裏到底在裝些什麽,自然也就費疑猜她下一步棋會怎麽走。


    “娘娘。”柳薔薇輕喚了一聲,這些銀子的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得到。見上官箐把最後一份俸祿給了自己,便是在各宮麵前肯定了自己的地位,柳薔薇感激不已。


    “本宮與你相識甚久,關係更甚姐妹。心中難免對你有些偏袒。這份俸祿本宮是要給你,不過卻還有事要交代你去做。”


    柳薔薇詫異地望著上官箐,上官箐確實經常會吩咐自己做一些事,可是都是兩人私下授受,因為那些事是不能讓其他宮的娘娘尤其是萬妃知曉的,現下怎這大張旗鼓地說要吩咐自己去做事。


    “娘娘。”柳薔薇輕喚一聲,細聲道,“娘娘要吩咐臣妾什麽事呢?”


    上官箐微笑地看著薔薇,道:“本宮還記得你曾給本宮說過你家鄉的甲油,上次本宮見你抹在指甲上,甚是好看,本宮便想向你討要一些,這些銀子便是要你去采購的。”


    “原來娘娘也喜歡甲油啊。”


    “本宮當然喜歡。”上官箐神秘莫測地笑著。


    柏弟生成了那個未拿到上官箐俸祿的妃子,自然不滿,心中忿忿。但轉瞬之間,便看開許多,平複了心情,卻依舊勉強地笑了一笑,道:“是什麽甲油那麽神奇,讓皇後娘娘與萬妃娘娘都為之著迷。”


    賢妃說這話時上官箐斜瞄到柳薔薇身子微微一顫,心中已了然許多,又轉而望著萬妃,道:“哦?萬妃也見識過?”


    萬妃得意地說道:“本宮何止見識過,本宮還親自嚐試過。”說著又甚是得意地看著柳薔薇道:“本宮還記得那個時候,柳妃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宮婢。為了討好本宮,讓本宮第一個嚐試那種甲油。”


    上官箐狐疑地打量著柳薔薇,“哦?”了一聲,道:“本宮居然還不知道有這麽一段故事。薔薇,你何時與萬妃如此親近了?”


    萬妃冷哼一聲,道:“本宮會和一個小小賤婢關係親密麽,想要討好本宮,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柳薔薇脹紅了臉,垂下頭去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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