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茵和巧鳶頓時拍手叫好,直打趣說她家小姐這副裝扮出去還不知今晚要讓多少女子染上相思呢。


    收拾妥當,上官箐便帶著采茵、巧鳶從相府的後門溜了出去。七夕節的夜晚,京城格外熱鬧非凡。隻見到處人山人海,五顏六色的花燈交織成一片瀲灩的光海。順著人流走向前,不時看到有垂髫小童一手拿著冰糖葫蘆一手拿著花燈笑鬧著從人群的縫隙中擠出,嬉笑著向前跑去,也有許多精心打扮的女子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巧笑嫣然。上官箐心中會意,這個時代的女子和中國古代女子一樣,一般適婚的女子都整日留在家中做女紅,輕易不會在街上拋頭露麵,隻有在七夕節可以出來,其實也就是變相的相親。若是有男子看上哪家女子,便可打聽改日請媒人上門說親。


    想到這裏,上官箐忍不住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她來自於現代,所以她一直並不遵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她絕對是有失婦德,可惜她並不在乎。她這一世隻願活得隨心所欲。


    “小姐,你看那邊的花燈好漂亮啊!”此刻,采茵在人群中如泥鰍一般到處亂竄。巧鳶扶著上官箐的手跟在後麵。


    上官箐看著興致極高的采茵,一時間也被感染了,唇角勾著淺淺的笑容。最近她一直為褚俊宇、葉問塵、蘇之瑾三人的糾纏而煩惱不已,如今望著滿眼的繁華盛景,她抑鬱的心情頓時緩解了不少。


    主仆三人來到一處路旁猜燈謎的竹台旁,此刻四周已經圍滿了人,形態各異的花燈上寫著雋秀清雅的墨水字,內裏的燭光把花燈映照得美輪美奐。食肆早已爆滿,街上隱隱有香醇的酒味彌漫,不時有熱鬧的祝酒聲從二層傳來。還有捏糖人的手藝人製作出各種各樣活靈活現的人物以及花鳥,引得許多小孩兒一陣圍觀。


    上官箐有滋有味地看著這一切,感受著四周熱鬧的氛圍,突然有一種時空交錯的奇妙感覺從心底升起。在她身體潛藏的記憶中,猶記得之前每年的七夕燈會,那個真正的上官箐總是纏著上官霖軒帶她光顧,那時她隻要見到好看的花燈就直接帶走。上官霖軒總是在她身後給那些店主送上銀兩作為補償。現在想想,有這麽一個寵溺的美男爹爹在她屁股後麵替她收拾爛攤子的感覺真好。念此,她的眸底浮現出一絲清淺的笑意,仿佛蒙上了一層薄霧一般,讓人看得不夠真切。


    今早美男爹爹上朝後,直到她剛才溜出府時美男爹爹也沒有回來,想必又是慕瑾瑜將她的美男爹爹留下來商議和親一事。想到這裏,上官箐的內心頓時泛起一抹內疚。這次她給美男爹爹帶來這麽大的難題,一念至此,在心中不由得將褚俊宇、葉問塵、蘇之瑾三人盡數問候了一遍、


    “小姐,這盞燈送你。”就在上官箐正想著心事時,采茵將一盞琉璃蓮花燈遞到了上官箐的麵前。


    上官箐回過神,頓覺眼前一亮。隻見眼前的花燈猶如一朵盛開的荷花,由七片花瓣組成,呈現出淡淡的粉色,在中間燭火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雅致美麗。最奇怪的是每片花瓣上都繪製著一位妙齡女子。


    上官箐仔細端詳間,不由得一陣錯愕。隻見花燈上的女子臉如桃杏,姿態閑雅,尚餘孤瘦雪霜姿,瞳仁靈動,水晶珠一樣的吸引人。七片花瓣上繪製同一個女子,卻是衣著裝扮不一,姿態各異,秀美絕倫。


    “這上麵的女子是我?”上官箐接過采茵遞過來的花燈看了半晌,確定自己沒有眼花,於是有些不解地問道。


    “小姐,就是你。”采茵一臉興奮地說道。


    看著上官箐依舊茫然的表情,采茵當下眉飛色舞道:“小姐現在美名遠播,整個藍璃國的女子都以小姐為榜樣呢。誰讓我家小姐不但傾國傾城,又有一身的本事。小姐成了名人,所以今年的花燈會上那些生意人便想到找些畫師在花燈上畫上小姐,也算是別出心裁。聽說隻要是有小姐畫像的花燈都賣得特別好。”


    此話一出,上官箐一眼掃去,這才留意到果然許多花燈上的確繪有她的畫像。上官箐頓時嘴角微微一抽,她倒沒有想到自己什麽時候竟然有了這麽大的影響力。


    她很快便想到將她畫在花燈上可是侵犯了她的肖像權呢,若是在現代她絕對可以謀取暴利,不過和這個時代的人將什麽肖像權絕對是白搭。好在她也不缺銀兩,再者這副皮囊說到底也不是她的,她不過是一縷寄居在人家身體裏的魂魄罷了。


    胡思亂想間,上官箐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便在這時,隻聽采茵十分激動地喊道:“小姐,你看那是誰!”


    上官箐抬頭順著采茵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頭戴麵具的男子白衣出塵,身材頎長,整個人仿若謫仙一般。單憑一份不俗的氣質也叫人可以斷定麵具下的玉容一定傾城絕世。


    上官箐在看到那戴著麵具的男子時,眼裏閃過一抹驚愕的神色。她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上銀葉。


    微微失神間,銀葉便已經走到她跟前,聲音清朗帶著淡淡的微笑,“上官小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上官箐回話間一陣感慨。


    當初銀葉應褚俊宇之托陪她一起去了災區治理瘟疫,後來傷勢還沒有痊愈的銀葉不告而別,想想兩人分開已經有了三個月的時間,這三個月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於上官箐此刻在這裏見到銀葉,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之後上官箐沒有問銀葉之後的去向,銀葉也沒有開口詢問上官箐的近況。兩人話都不多,卻往往兩人並不多說,彼此卻似乎心照不宣。銀葉走到一處樣式新穎、色彩斑斕的花燈前,他給上官箐特意挑了一盞花燈,而隨行的采茵、巧鳶也沾她家小姐的光,各自得了一盞漂亮的花燈。能得到天下第一神醫贈送的花燈,采茵和巧鳶頓時欣喜若狂,將手中的花燈簡直當成跟絕世珍寶一樣。


    上官箐拿著銀葉送給她的小狐狸花燈,又看看采茵手上的小魚花燈以及巧鳶手上的大白兔花燈,忽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怎麽感覺到銀葉好像在哄三個小孩子一樣呢?


    “銀葉,為什麽我的是狐狸?”上官箐看著那隻眯著眼睛、把大半個身體藏在尾巴後麵的狡黠可愛小狐狸,疑惑道。


    “因為像你。雖說一人一狐,然而神態相肖。”銀葉一本正經地道,隻是眼中滿溢笑意,顯然是在調侃她。


    不等上官箐搭話,銀葉繼續道:“你還是一隻喜歡招惹桃花的狐狸,若不是怎麽引得西池國、烈焰國、天山族那三位為你而爭鬥不休呢。”


    上官箐聞言,頓時滿臉黑線。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她被糾纏煩躁得要命,怎麽反倒成了她的過錯。


    上官箐也跑到攤前,買了一個七彩花燈,接著向攤主借用了筆墨,隨即毫筆在花燈上遊走,行雲流水間不過寥寥數筆,就已經勾勒渲染出一位豐神俊朗戴著麵具的男子,儼然就是站在眼前的銀葉。


    “這個送給你。謝謝你上次冒著生命危險為我尋到四時神藥,否則今日我就不會站在這裏了。”上官箐將那盞經她加工了的花燈遞到銀葉麵前,眼裏一派真誠。


    “能為名滿天下的上官小姐效勞,絕對是銀葉的榮幸。今後上官小姐若是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開口,銀葉必當兩肋插刀。”


    銀葉接過上官箐手中的花燈,望著上官箐的目光滿是溫柔寵溺的笑容。這是她第一次送他禮物,他一定要好好珍藏。


    聽了銀葉的話,上官箐瞬間隻覺得內心有一股暖流淙淙流淌。銀葉給她的感覺和跟褚俊宇、葉問塵、蘇之瑾、慕瑾瑜、慕夕辰等人的感覺完全不同,雖然兩人接觸的時間算不上多久,而且每次見麵基本上都可謂是來去匆匆,但是和銀葉在一起時她的內心裏總是莫名的平和,就像站在她麵前的是一位懂她的知己。有時候兩人不需多言,一個眼神便已洞悉彼此的想法。


    這樣的知心好友來之不易,上官箐隻想將這份友誼一直維持下去。


    一行四人隨意地往前走,忽然隻見前方一片紅光映入眼簾。上官箐抬頭一看,被眼前的景色震了震。


    那是一麵高達十數米的竹棚,上麵懸掛著數百張麵具。掃視過去,大多類似於戲劇臉譜,或哭或笑,或嗔或怒,或喜或悲,神態各異,五彩繽紛,令人眼花繚亂,仿佛看見了真人的喜怒哀樂,被束縛於麵具中。


    在兩側懸掛的兩串紅彤彤的紅燈籠映照下,這些麵具都散發著妖異豔麗的感覺。


    上官箐定定地看著這麵具牆,少頃轉頭望了一眼銀葉,隨即對賣麵具的攤主指了指竹棚上其中一張麵具。


    “這位公子,這是你要的麵具。”攤主樂將一張麵具取下來嗬嗬地遞給上官箐。


    上官箐接過麵具,巧鳶結了賬。隻見此刻上官箐手中拿著的那張麵具是一張極其平常的麵具,長眉如鬢,眼型狹長,隨即她便戴了起來。


    銀葉見狀頓時一陣愕然,旋即忍俊不禁道:“怎麽突然想起來戴麵具了?”


    麵具下那雙亮如星辰的眸子閃動著狡黠的眸光,莞爾道:“朋友間你一直不肯以真麵具示我,所以我自然也要以禮相待了。”


    銀葉聞言,哭笑不得。這個女人分明就是介意他每次都戴著麵具。


    采茵和巧鳶看著戴上麵具的上官箐,都露出十分無奈放表情。原本他們一行四人有個銀葉先生戴著麵具就足夠吸引眼球了,如今她家小姐也湊熱鬧,這不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更將他們四人當作了焦點。


    尤其巧鳶看著竹棚上懸掛的那些麵具,有些膽怯道:“小姐,咱們還是快點兒走吧,這些麵具看著挺滲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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