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便雙手奉上了一隻背後貼了一紙黃符的木偶娃娃。


    哢嚓一聲,年賦餘手中的狼毫毛筆,應聲折斷,漆黑的墨汁,染了一手。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拿過管家手中專行巫.蠱之術時用的布偶,看到布偶娃娃背上貼的黃符紙上寫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年賦餘幾乎是咬著牙的低吼,額頭青筋蹦起,一向慈眉善目的臉,瞬間變得猙獰。


    就知道會是這麽個結果的老管家,把頭垂的更低了,“夫人在院子裏的密室裏,藏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是雲裳戲班的當家花旦,聶雲衣。”


    盡管老爺現在是如何的厭棄夫人,可到底夫人是老爺的女人,試問一個男人,如何能忍受自己的女人,不僅背叛自己和他人有染,還詛咒自己?


    何況,老爺還是萬人之上的,溱國堂堂的一品太傅。


    “雲裳戲班,聶雲衣?”將手中的木偶娃娃捏的咯咯作響,年賦餘危險的眯起眼睛,臉色越加的鐵青,眸中陰霾重重浮起。


    若是其他人,他年賦餘興許一時還想不起來,可這個聶雲衣。


    雲裳戲班是半年前,在皇後壽誕時,竇簫嵐說皇後她的這個姐姐最喜歡的便是看戲,於是就親自推薦給他雲裳戲班,讓他將戲班敬獻給皇後,必能討得皇後歡心。


    竇簫嵐和皇後是姐妹,自然比誰都了解皇後的習性,他自然也就沒有反對,而且雲裳戲班的確在民間名氣不小。


    尤其是戲班的當家花旦聶雲衣,更是備受戲迷百姓的追捧。


    沒有過多的思慮,他便將整個雲裳戲班買了下來,在皇後壽誕之日,敬獻給了皇後,不出所料,皇後的確很喜歡,還為雲裳戲班請了旨意,封為了皇家戲班,賜了蘭庭。


    可如何沒想到,他竟然被竇簫嵐這個蕩婦耍得團團轉!


    難怪,竇簫嵐經常會以看戲為由出府。


    想來這個蕩婦定然早與那個聶雲衣私.通,為了難保有一日他會發現,她竟然借他的手,早就為聶雲衣鋪好了路,讓雲裳戲班得到皇家戲班這塊免死金牌!


    “竇簫嵐啊竇簫嵐,你還真是深謀遠慮呢。”年賦餘嘿嘿一笑,眼中已有了殺氣,“現在是想把老夫詛咒死了,再和你那奸.夫雙宿雙棲是不是?”


    他一向都知道,竇簫嵐很聰明,也頗有手段,但是他沒想到,她竟然聰明到了這個份上。


    這真的是竇簫嵐的主意?還是她的好姐姐,那位皇後娘娘給她出的?


    不管是誰,她們都沒將他年賦餘放在眼裏,已經是不容置喙的事實。


    這讓他不得不遙想起當年,他還是一介寒酸布衣,給竇家當牛做馬使喚,被竇家人當狗一樣看待的屈辱光陰……


    如今他費盡一切心力和手段,容人所不能忍,一步步爬上現在的位置,即使已經萬人之上,官居一品,沒想到在她們竇家人的眼裏,他年賦餘,仍舊隻是一條可以隨意羞辱的狗!


    “賤婦!”越想越是惱怒,越來越無法忍受的年賦餘一掌拍案而起,轉身鏘的一聲,猛地拔出了掛在書架上的長劍,便殺氣騰騰的欲往竇簫嵐的漪瀾軒奔去。


    “老爺,萬萬使不得啊!”管家伸臂攔住了幾乎暴走的年賦餘,“夫人怎麽也是皇後的親妹妹,若真殺了,皇後必與您誓不罷休啊!”


    “滾開,老夫要殺了那個浪.蕩惡毒的賤女人!”年賦餘睚眥欲裂,根本就聽不進管家的勸說,一把狠狠推開上了年紀的老管家,氣勢洶洶的衝了出去。


    摔倒在地的管家連忙雙手及時的抱住了年賦餘即要跨出門檻的雙腿,老淚縱橫的大喊,“即使您毫不顧忌皇後,但您也要想想太子啊!太子是什麽性子您不會不知道,您若殺了他的姨母,他必不會輕饒了您啊!”


    “老夫現在是太子最得力的臂膀,是太子上位最大的輔助,太子素來薄情,權字當頭,又怎會為了竇簫嵐這個賤女人而跟老夫翻臉?”年賦餘自信滿滿的怒喝。


    “可老爺您想過沒有啊,等太子上了位之後呢,您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之後呢?”管家一針見血道:“您也知道太子薄情,你難道忘了,長歌女王爺的事情了嗎?”


    “玲,長歌女王爺……。”提及的死,年賦餘如兜頭淋了一盆冷水,鐵青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他怎麽能忘,怎麽會忘,那是太子親口交代的,他親手策劃的。


    那個女王爺為太子付出的,絕對比他年賦餘付出的要多上千倍萬倍,可到最後,把她利用殆盡之時,太子卻沒有一絲猶豫,還給了她那樣慘絕人寰的無情下場!


    管家說的沒錯,太子現在是需要他的勢力仰仗沒錯,可一旦太子上位做了皇帝,焉不知他年賦餘,不會首當其衝,成為第二個?


    何況,他還殺了太子的姨母!


    狠狠打了個激靈,哐當一聲,年賦餘手裏的長劍,順手而落,“對,你說得對,竇簫嵐現在還不能死,不能。”


    邊說著,便將管家扶了起來,“多謝管家提醒,是老夫糊塗了,險些意氣用事,誤了大事。”


    “這怎麽能怪老爺?老爺已經受屈於竇家多年,現在到如今,還要再受此等羞辱,怎能不惱?”管家搖了搖頭,在年賦餘的攙扶下,老朽的身子骨,忍不住顫巍巍的起了身。


    “這麽多年來,還是你對老夫最忠心,不像竇簫嵐和莫千……。”情不自禁的言及與此,年賦餘連忙住了口,鬆了管家的手臂,轉了身,將臉上不由浮起的愛恨糾.纏之色恰好的掩了過去,“關於那個奸.夫聶雲衣的事,你是如何處理的?”


    管家知道年賦餘的後話說的是誰,默了默,什麽也沒說,繼而繼續遵守本分的拿出奴才該有的樣子,畢恭畢敬的回稟,“老奴知曉此事事關重大,已經嚴令讓該閉嘴的人都閉了嘴,並沒有驚動夫人,派了暗衛,將聶雲衣秘密處決了。”


    “好,很好,你做的很好……。”年賦餘疲憊將雙手撐在了桌麵上,雙目緊閉,“皇後竟然如此對老夫,太子又如此無情狠辣,隻怕大事一成之後……你說,老夫是不是應該,該做做,別的打算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如今已經今非昔比,竇家人早就已經對自己另眼相待,沒想到,那都是自己的自以為是。


    這不得不讓他開始擔憂,若太子如願登基做了皇帝,會不會兌現,當初讓他做開國大臣,做輔政大臣的諾言……


    管家沉默,沒有回答。


    從參與到黨爭奪位的那一刻,就是下了一盤加諸生死的賭注,是贏還是輸,誰都無法預測,且,一著棋錯,滿盤皆輸。


    漪瀾軒中。


    “怎麽樣,管家和帶的那幫子狗奴才,可有發現密室?”竇簫嵐急匆匆的走進了大堂,一把抓著自己守在漪瀾軒的貼身的田婆子憂心問道。


    “夫人不必擔心,管家他們隻是做做樣子,並沒有搜的很嚴實。”婆子眼睛閃了閃,然後垂首肯定道。


    一聽這話,竇簫嵐這才放心的拍了拍胸口,舒了一口氣,“幸好,幸好……。”


    倘若真讓年賦餘的狗奴才發現她院子裏不但開了密室,還藏了男人,隻怕,年賦餘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畢竟現在的年賦餘已經不是以前的年賦餘了,心思重城府深,令她看不透,同時也感到由衷的害怕。


    “夫人有皇後娘娘和太子爺撐腰,又何須如此懼怕老爺?就算老爺知道了,也定然不敢把夫人您怎麽樣的不是?”田婆子一臉不解和不屑的說道。


    “你一個奴才懂個屁!”鬆手推開田婆子,竇簫嵐大步流星的朝主屋走去。


    連太子侄兒都說年賦餘輕易惹不得,是一隻表麵看似溫和好欺的病貓實則卻是心狠手辣的猛虎!她哪裏還敢輕易去捋弄年賦餘的虎須!


    若敢,又何必像現在這般,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


    疾步到了屋子裏,腳步頓在了一扇擺滿了珍奇古玩的檀木擺飾架前,竇簫嵐急不可待的轉動了第二排的一隻羊脂白玉瓶。


    隻聽轟隆隆幾聲,兩扇擺飾架子如同兩扇門一樣,連帶著後麵雪白的牆壁,一齊打了開。


    赫然露出的,是一條壁上嵌滿了明亮夜明珠的小徑。


    竇簫嵐走進了小徑,到了小徑盡頭時,是一扇檀木雕花門,她抬手拽住了門上的青銅門環,叩響了幾下。


    很快,門打了開來,柔和如月色的珠光傾進了眼底,還有,站在珠光中的人。


    一個身披雪白大氅,一頭長及膝彎的如墨青絲披散而下,容姿嬌媚,身段風流,左眼眼角生了一朵小指般大小的桃花胎記的男子。


    即便看了這個男子足足半年,仍舊令竇簫嵐心悸如初,忘乎所以,不禁陶醉的喚道:“雲衣……。”


    “原來,是夫人來了,快請進。”聶雲衣展顏,嬌中帶著幾分獨特嫵媚的容顏此刻一笑,真真是足令百花盡失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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