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果然又裂開了的秦放,捂著疼痛難當的胸口,有些發懵,也有些氣悶,惡狠狠的盯著吟嘯離開的背影,也放了狠話,“那好。你也給本王記住了,你若是敢對她有非分之想,本王也會親手宰了你!”


    那個死女人年紀輕輕,卻有這麽一個年級相當,還長的不錯的徒弟,加上昨晚那畫麵,他怎麽可能不懷疑?!


    已經走至門前的吟嘯,驀地背脊一僵,而後,頭也不回的,也沒應下秦放的挑釁,就這麽踏足出了房門,離開了。


    犀利的將吟嘯那一晃即逝的僵硬收進了眼底,秦放氣的就要去掀案幾上的湯藥,可,案幾上的一隻,篆刻著溱王府專屬炎龍徽印的竹簡竹筒,讓他去掀托盤的手便頓了住。


    “怎麽這裏會有王府的信封,莫非……。”一想到會有什麽不好的急事,秦放也顧不得生氣,連忙將小竹筒拿起,打開了蓋子,倒出了裏麵的東西。


    沒曾想,倒出來的並非是什麽消息信箋,而是一張張,卷好了的畫紙。


    秦放滿麵狐疑的將畫紙張開,映入他眼簾的,是畫紙上精致細膩,惟妙惟肖,且通俗易懂的小人兒畫像。


    第一張,是畫了他在榻上血流不止,她替他拔劍的畫麵,她將自己麵容畫的冷靜,卻在她自己的旁注畫了一顆心髒,是萬箭穿心的心髒。


    僅僅隻是這麽一小點兒的畫麵,卻已經令在看的秦放,雙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她畫的很明白,當她在為他拔劍的那一刻,她就好比萬箭穿心,比被拔劍的他,還要痛上千倍萬倍!


    這分明就是在說明,在說明她對他的情感,已經到了傷之汝身,痛之我心的程度。


    這樣的表白,怎令他不激動,不悸動?


    第一張就已經如此,怎能不令他迫不及待的去看第二張。


    第二張,是他在榻上昏迷不醒,她在榻前拉著他的手靜靜守候的畫麵。


    第三張,她不得不離開他的身邊,回了王府,她軒窗前弄相思鳥,以表相思之情。


    第四張,她希望他在這裏乖乖等候和醫治,很快,她就會來接他回府。


    寥寥幾頁畫箋,道不盡情絲繾倦。


    “玥……。”將幾頁畫紙如珠如寶捧於手心,指尖撫上畫中人兒小像,秦放太高興了,高興的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比起前日兩人意亂情迷的結為一體,更讓他高興千倍,萬倍。


    溱王府。


    晨起,用罷早膳,站在府內花園中的葡萄架下,年玥正在興致盎然的逗弄著一隻綠羽紅嘴兒八哥,倒是與她畫中所畫相思雀,差別甚遠。


    鵝卵石的小道上,在昨晚深夜得知了從混挲園回來的溫子若確切王爺沒事的消息,著實神清氣爽的丁管家正端了托盤奉了茶盞,款款走來,待到年玥身側五步之遙之距,恭敬垂首,“王妃,海棠回話,她知道王妃待她不薄,王妃心意她更是明了,故,她定會好好與東宮各姐妹相處,定不丟了溱王府的臉麵。”


    “她倒是懂事,沒讓本王妃將她錯看了去。”撚起掌心一粒瓜子兒,年玥淺笑,將瓜子兒對到了金絲籠中的八哥紅嘴兒前,“你去備轎吧,雲渺茶樓裏等候多時的幾位姨娘,怕是就要望穿秋水了。”


    “是。”丁管家隻好把端來的茶盞,再轉身原路端了回去。


    “小東西,以後就指望你給那傻小子解悶了,可要好好學學人的說話,知道了?”難得心情鬆快,年玥略帶小女孩姿態的伸出手指戳了戳籠裏八哥的小腦袋,絳唇微翹。


    可這剛買回來的八哥沒有被訓練過,隻會和平常鳥兒一樣呱呱亂叫,來以此表示自己的態度。


    “真乖。”能聽懂八哥說話的年玥,很滿意的笑了笑,遂,將手裏的瓜子兒全都一股腦的丟進了金絲籠中的盛放吃食的青花小碟上,然後拍了拍手,轉身朝大門走去。


    到了王府最不起眼的另一方側門,坐上比平日更加低調幾分的馬車,緩緩駛入熱鬧的京都平民鬧市,直到有青石玉雕上篆刻的雲渺樓三字牌坊的一幢古韻古香的茶樓前,方才停下。


    在馬車內小憩的年玥幽幽醒轉,寒鴉羽翼般的雙睫微微張開,露出一雙飽含興味盎然之色的幽藍冷眸,素手從袖中抽出一方碧色麵紗戴在了臉上,配上今日一身碧翠煙羅裙,整個人看起來又是神秘,又是雅俗共賞,清豔非凡。


    迫使甫一下馬車,便成了街道兩旁,茶樓上的許多玩客的視線焦點。


    雲渺茶樓外迎客的夥計一雙賊眼溜溜,很是會識別來客身家背景,雖見年玥所乘馬車十分平凡簡易,穿著並不像許多大家小姐之流過於張揚華麗,但這夥計目光並沒有在這些‘身外物’上多過停留,便卑躬哈腰的迎了上來,笑的十足的諂媚,“這位小姐,見您似乎是新客,請問,可有預約我們雲渺樓的雅間?”


    “並無。”年玥挑了挑眉,瞥了一眼這小二,心道這夥計倒是挺有眼力見,明瞧著自己看起來並不富足,卻上來就問她有沒有訂下雅間。要知道,這雲渺樓的雅間若不是達官貴胄之流,是用不起的,也沒資格用的。可想而知,這小二的眼光是何等的犀利,竟一眼看出自己並非普通人家。


    “這樣。”這小二眼珠轉了轉,笑道:“那不如,就讓小的帶您去挑一間上好的雅間如何?”


    “不用了。”冷淡的拒絕,年玥抬眸望了一眼二樓的一間臨街而開的窗戶的雅間,見到雕花格窗前正是探出頭來衝自己招手微笑的木槿,紅唇一翹,“帶我到那間雅間即可。”


    小二循著她的視線,也仰頭往上去瞧,得見她所說的那間,不由呼吸一窒,心中立刻暗暗慶幸。幸好幸好,他從這位蒙麵姑娘身上看出氣度不凡,不似尋常人,給了十足的客氣。要不然,自己若是眼拙給了這位姑娘臉子看,怕是非得得罪了人不可。


    畢竟能包下那間上等雅間兒的絕非一般人啊!如他這樣的小人物,真是要九條小命也不夠用的了……


    “好好好,姑娘請,姑娘這邊請。”比起剛才的十分客氣,現下心有餘悸的小二,卻是十分的誠惶誠恐。


    年玥收回視線,並沒有抬腳進入茶樓,而是目光驟冷的凝向了屈膝彎腰的小二,“今天我沒有與那雅間兒的貴客會麵,懂了?”


    撂下這頗為冰冷的話,這才蓮步輕移,走進了茶樓。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作為在這迎客不下十年的小二來講,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看見,什麽沒看見,自然知曉這其中的利害。隻是小二仍舊免不了被年玥這過度冰冷而危險的‘提點’,駭的額頭一片冷汗。


    茶樓內裏果然不同一般,一樓多是才子佳人,四壁皆是掛滿了字畫對聯,一片吟詩作對聲此起彼伏,一襲丹青水墨香沁人心脾。


    剛一進樓,便又成諸人焦點,年玥卻視若無睹,目不斜視,直隨前頭帶路的小二,上樓前往木槿訂下的包間。


    餘下一片意猶未盡的才子唏噓不已,詩興大發。


    而餘下的鮮少佳人們,卻是目光火辣,妒火中燒。


    待到掛了一方水墨提筆繪下幾字名為傲雪白梅的雅間前,小二正要代年玥叩響門扉,卻被年玥製止回絕,“這裏沒你什麽事了。”


    “是是,小的明白,明白……。”小二幹笑兩聲,屈膝弓腰退了下去。


    叩響三聲門扉,門便從裏麵被人打開,映入眼簾的,是木槿發光的眸,“木槿給王妃……。”


    “噓。”豎指在唇前做了噤聲之態,左右冷淡掃了一眼,年玥便踏步走進了雅間。


    木槿立刻閉嘴,欣喜的麵色即刻斂卻,嚴謹之色浮於麵頰,雙眸也四下探尋一番,見外頭沒有任何的異動和尾巴,這才安心的將門緊緊關上。


    是她有些太魯莽了,現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雲渺樓這裏又是藏龍臥虎的地方,王妃身上還有那麽多雙眼睛看著,怎麽都該小心小心,再小心。


    進得屋內,年玥便被三個女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王妃!”年賦餘的四姨娘三姨娘和六姨娘,幾乎是整齊劃一的跪在了年玥的腳下,一個個都是雙眼含淚,哭哭啼啼,“王妃,你可要救救我們,救救我們呐!”


    “姨娘們快快請起,我如何能受此番大禮,這不是折煞了我這個小輩麽?”年玥驚慌失措的將三人一一扶起,“咱們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就是了,萬不要如此的。”


    三人都是不肯起,哭的泣不成聲。


    那最是安靜的三姨娘,此刻早已失了往日的沉著冷靜,拉著年玥的裙擺,一把拿掉了頭上戴著的鬥笠紗罩,將臉仰起,向年玥露出臉上青紫交錯的可怖傷腫,“王妃,您若是再不對我們施以援手,我們,我們恐怕真要被大夫人打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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