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秦卿雖看似溫潤儒雅,其實心性清高的很,他對自己的智力一向極有信心,往日與自己的那群謀士幕僚商議時,從來都隻是褒獎,從未受過貶斥。此番即刻就被這個小女子毫不客氣的駁回,且話中更暗諷自己膚淺,不免有些受挫生怒。


    “不管文官也好,武軍也罷,殿下難道就沒想過,這樣一群人被納入太子麾下,被太子吸收掉,靠的難道僅僅隻是三言兩語的說服?”上前接過小販取下的琉璃花燈,興致勃勃的欣賞著花燈麵上精細描繪的美人戲蝶圖,年玥心下真真是啼笑皆非。


    她腦子裏第一個閃過那傻小子喜歡的東西的念頭,竟是小美人兒……


    “當然不是。”而見年玥對著琉璃燈麵上的美人畫笑的興致盎然的秦卿,卻是惡寒的打了個激靈。


    這個長歌所謂的堂妹,該不會有什麽‘特殊’嗜好吧?


    “養人,尤其是養人才,最缺的是什麽,相信殿下,不必再用我多說了吧?”回眸,恰見秦卿對著自己又是慍怒又是惡寒的奇異表情,多日煩憂重重的年玥,難得開懷的輕笑出聲。


    “笑,笑什麽笑!”見她笑靨如花,眸光流轉,絳唇輕勾,聲若弦音,秦卿隻覺心髒一悸,不自在的忿忿別開了臉,有些結舌,“我,我當然知道,無外乎金銀……。”


    話頭一梗,秦卿驚喜交加的扭回頭,麵向了年玥,“對,金錢!金錢!”


    斷掉養人之根本,絕對能重創太子!


    比起秦卿的欣喜若狂,年玥卻隻是淡淡的,無悲無喜,唇角微揚,“看殿下如此,必然覺得我這乃是好計。既是好計,殿下總得付些好處褒獎我吧?”


    沒想到她這麽堂而皇之討要好處的秦卿一愣,隨即惱怒,“怎麽說為她沉冤昭雪也是你的分內之事,居然要跟我討要好處,你這不可理喻的女人……。”


    不待秦卿滔滔不絕訓斥完,掏了掏耳朵的年玥忙對小販笑著指了指秦卿,“款爺在這,這個燈籠的錢,他會替爺付了的。”


    說罷,也不等秦卿反駁,一手提著花燈,一手悠悠搖著折扇,轉身,悠哉信步離開。


    “你這個……。”真的有些生氣的秦卿上去便要追她,不想,剛走兩步,就被小販一把拽住了手臂,已經走脫不掉。


    “誒,這位爺,您還沒付錢呢!”見秦卿雖穿著素雅,但看氣度不凡,小販也不敢得罪,仍舊好脾氣的朝秦卿攤出了手掌。


    秦卿窘迫,恨恨瞪了一眼瀟灑離去的年玥,忙從懷裏和袖子裏尋找銀錢,可是找了半天,半個銅板都沒找到。


    見秦卿找不出一個大子兒,小販涎著的笑臉很快垮了下去,質疑的聲音很是尖銳,“這位爺,我看您也不是等閑,該不會您連十兩銀子都拿不出吧?”


    “我……。”秦卿尷尬了,兩頰微紅,第一次,落到這般窘迫的地步。


    “得嘞,您要是拿不出銀錢來,那我們隻好見官了!”小販臉色一變,頗為凶神惡煞的拽著秦卿。


    這大晚上的,遊玩的行人路人絡繹不絕,很快便有人圍了上去湊熱鬧,對著秦卿指指點點,小夥子們見秦卿長得又白又俊,心中生了妒忌,於是便抓著這個機會,諷刺鄙夷起了秦卿,而女子們,見秦卿如此麵冠如玉,卻連個花燈錢都要霸王,不禁好感一落千丈,紛紛惋惜哀歎。


    哪裏受過這等陣仗的秦卿,從沒想過自己也有如此無地自容的難堪時候,心裏一邊將年玥暗罵了個遍,一邊不斷朝小販無奈擺手,“還請小哥不要帶我見官,呆會我定會著下人將銀錢雙倍奉上……。”


    要真是去京都府尹那去,它日他堂堂一國皇子欠人銀錢之事,必定會傳至大街小巷,這要讓他顏麵何存?


    “雙倍?還下人?”小販目光輕蔑的又掃視一邊秦卿,推推搡搡起來,“忽悠誰呢你!你當我是傻子啊!走走走,見官見官!!”


    走的還不是很遠的年玥,驀然回眸,當看到被圍在人群之中,麵色酡紅,被人指指點點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秦卿,不由低低的笑了起來,“想不到,子卿你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麵。唔……真好。”


    比起整日像個行屍走肉一樣的你,還是此時的你,更像個活生生的人。


    含笑轉身,再度沒入人群。


    她的傻小子還在等著她,又興許,這會子已經睡下了。


    太傅府。


    一聽這熟悉的聲音,驀地抬眼看向手的主人,不無意外的是自己的父親,年香駭的瞪大了雙眼,呆在了原地,“父……父親……。”


    “哼,你還知道我是你的父親?”年賦餘冷哼,狠狠甩掉手裏接住的鞭子,“我還以為你目無尊長的連你父親是誰,你都快忘了!”


    “香兒不敢,可是父親……。”恨恨瞪了一眼低眉順目走在年賦餘身後的六姨娘,年香眼中溢出了淚花,手指直指六姨娘,“可是這個騷狐狸精竟敢大逆不道燒了當家的主母,活活燒死了我的母親啊父親!”


    啪的一聲,年賦餘一個巴掌便掌在了年香的臉蛋上,聲音如滾滾悶雷,“閉嘴!還真是什麽貨色,教出了什麽樣的女兒!”


    捂著被打偏的火辣辣的臉蛋,年香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去看年賦餘,“父親你居然,居然為了一個下賤的姨娘打我?!”


    差點沒忍住說‘沒人賤的過你娘’這句話,年賦餘隻得將其生生咽下,握緊了打過年香的手掌,“別鬧了,快回去歇息,明天,還要去宮裏行百花宴。”


    “父親!”這回的年香是震驚的瞪大了雙眼,遏製不住的顫抖咆哮,“您究竟還是不是人啊,我母親才被這個賤人活活燒死,你不先處置了這個騷狐狸為母親報仇便罷,現在居然還要女兒在母親死後第二天就穿的招枝花展的去皇宮行百花宴?!”


    沒等氣的倒退了兩步的年賦餘說話,那六姨娘及時的扶住了年賦餘,向來柔弱性子好的她頭一回對年香嚴肅了麵色,“六小姐,你這是說的什麽話?老爺這也是為你的後半生前程考慮。你不喜歡賤妾那是應當的,不要緊,可你怎能如此大逆不道,連老爺也罵,他可是你的父親啊……。”


    “閉嘴,你個騷狐狸精!”嬌喝一聲,年香手裏的鞭子便又朝六姨娘招呼了上去。


    “住手!”這一回又接下了年香鞭子的年賦餘,徹底震怒的咆哮一聲,“你這個小畜.生是不是反了!大庭廣眾辱罵生父,還要鞭打姨娘,我怎麽就生出了你這樣的小雜種!”


    “父親……。”被自己的父親親口罵出雜.種這兩個自己常用在庶妹庶姐身上的兩字,年香小臉雪白。


    “你的母親染了瘟疫,已經暴斃而亡,是為父讓那些奴才燒的!六姨娘性情體貼溫柔,也是為父要寵的,你有什麽怨憤,隻管衝為父來就是!”說到這,年賦餘緊緊摟住了不敢抬頭的六姨娘,“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大逆不道的東西是不是還敢把為父打死在這!”


    說罷,將鞭子狠狠甩回了年香懷裏。


    看著自己話裏漆黑冰冷的鞭子,再看自己母親剛死,卻摟摟抱抱在一起的父親和六姨娘,再想到父親親口所罵的那句雜.種,無比悲憤交加的年香顫顫巍巍拿起了懷中黑鞭。


    “香兒!”匆匆趕來的年瑤看到這等情形,走上前來,便是狠狠在年香的臉上給了一記巴掌。


    臉上的生疼,令年香又怒又委屈,淚水便如決堤的洪水,傾瀉而出,“二姐你怎麽打我,你為什麽要打我!你瘋了嗎?!”


    “瘋的是你!”年瑤麵沉如水,一字一句,唯獨眼眶泛紅,麵色煞白顯出一絲脆弱,“禮儀孝道你置於何處,母親剛剛過世,不為母親置辦身後之事,你又將母親置於何地!”


    “我……我……。”年香委屈的直落淚,咬著唇,用力指向了六姨娘,“可是這騷狐狸身邊的小若明明是告訴我,母親是被她陷害,而活活燒死的!父親根本就是在包庇這個凶手!”


    “夠了!”年賦餘怒喝,今天太多的憤怒已經令他疲憊至極,不耐煩到了極點,“你們母親是為父親眼看著薨世的,如果你們寧可相信一個丫鬟的挑唆,也不相信你們父親的話,那就去宗人府告為父一狀吧!反正你們也是翅膀硬了!”


    說著,便摟著六姨娘,轉身回了屋內,忽的,又腳步一頓,像想起什麽似的,頭也不回的冷冷道:“你們既然如此孝敬你們母親,那便從明日起,一直為你們母親守孝,直到頭七下葬。至於明天的百花宴,就由你們的姊妹去就是了。”


    說罷,一甩袖子將門複又關了上。


    聽到年賦餘下了這樣的命令,年香恍如當頭棒喝,整個人都懵了。


    百花宴百花宴,她不是想好要在明天的百花宴上獻舞,然後好博得二皇子秦卿的好感,做二皇子妃的嗎?


    她剛才都說了什麽,都說了什麽?!


    這樣的好機會,現在卻要白白落到那幾個賤種手上,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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