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笑啊……。”木槿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眸光充滿了狡黠,“王妃這是在和奴婢表白心跡,在告訴奴婢,您已經放下過去,要和王爺展望未來呢!”


    說到這,木槿重重歎了口氣,可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可惜啊可惜,王妃您卻糊塗了,奴婢並非王爺,您可是把對象,徹底的搞錯了,唉!這可如何是好呢?要不,等王爺回來,奴婢就……。”


    “我就撕爛你的嘴!”明明覺得木槿這是在顛倒黑白,故意曲解話裏的意思,偏偏聽到木槿說要把這話講給那傻不愣登的傻子聽,年玥就沒來由的心慌,反身伸手就去朝木槿那張越來越厲害的小嘴伸了過去。


    “哎呀,王妃被戳破心跡要殺人滅口啦!”木槿一邊咯咯笑著繼續不怕死的調侃,一邊巧妙的躲開年玥的撕嘴攻擊。


    也不知道是太久沒活動而造成的,還是真的說中心事而造成的,年玥此刻雙頰緋紅,仍舊不習慣的三寸金蓮因不得使用武功,隻得實在溫吞的追攆著木槿,無奈言語威脅,“死丫頭,你再說!”


    離偏殿不遠的東南方的一處亭台水榭中,正在幾位閨閣小姐中談笑風生的太子秦殷,似聽到了那熟悉的,許久未曾聽到過的歡快女子笑聲,嘴角的笑容一凝,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直朝水榭的菱花窗走去。


    這幾位閨閣小姐並非高.官大臣家的,隻是五六品小官家的女兒,本上不得大雅之堂的她們,現在居然被太子邀約,幾乎欣喜若狂,堪堪拚盡了力氣拿出自己的最拿手的技藝要在太子麵前獻上邀寵。


    隻是沒想到,幾人正在展示之際,太子卻突然笑容一凜,再也不理會幾人,箭步直往水榭的窗戶走了過去。


    這讓跳舞的跳舞,吟詩作畫的吟詩作畫的幾位小姐錯愕不已,麵麵相覷一番,便又一個個嗲著嗓音,隨上了太子秦殷的腳程,“殿下……。”


    然,幾人還未跟上太子秦殷,便被秦殷陡然喝出的聲音喝止,“都給本宮閉嘴!”


    幾人畢竟隻是小官小家的小姐,哪裏見過這等陣勢,立刻就被嚇得跪倒在地,一個個的嚶嚶哭了起來。


    水榭的窗子沒有窗戶,隻以細碎的琉璃珠簾垂掛遮掩。


    走到窗邊,撩起珠簾一角,秦殷便清楚的看到了斜對麵的偏殿前,正在嬉戲打鬧的兩個女子。


    當他看到這兩個女子時,原本興致索然的目光燈飾i一亮,下一瞬,所有的視線,便都投到了那抹翩躚的鵝黃倩影上,一抹笑,不自覺就從他的嘴角綻放開來,“想不到,你還有如此頑皮的時候……。”


    幾次三番的較量,幾次三番的談話對峙,這個女人,永遠都是不可一世,都是冰冷如霜的。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她歡快活潑的樣子,仿佛,現在的她,才是符合她真是年齡的她,十八歲的花季少女。


    恭敬站在一側柱子旁,始終都是一動不動的影,在看到秦殷嘴角那不自覺揚起的笑容時,死水一般的眼睛裏,逐漸湧起暗潮洶湧的殺氣。


    能輕易如此掌控到太子情緒的人,不用想,他也知道那是誰。


    年、玥……


    這個女人對太子而言,真的越來越危險了,要是再不除掉,那成為的豈止隻是太子宏圖霸業上的一顆絆腳石,到最後,隻怕還會成為太子的死穴!


    他影,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絕不容許。


    所以,漓妃啊漓妃,你可千萬別讓影失望啊……


    華清宮正殿。


    已經到了正殿門前的年賦餘,還未走進殿內,便已經敏銳的感覺到了裏麵透出來的壓抑氣氛,這讓他很不愉快的皺了皺眉,一縷陰鷙,在他精明的眼中劃過。


    哼,竇家的女人,沒一個好東西。


    還個個都把他年賦餘當成一條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從來沒把他當人看過。


    要不是有皇後的授意支持,他可不相信,竇簫嵐那個賤婦會膽大包天的把聶雲衣那樣的戲子窩藏在他的府上!


    皇後啊皇後,這是你們先不仁的,也就不要怪我年賦餘,不義了……


    思及此,年賦餘神情一凜,抖了抖寬大的衣袖,跨步走進了主殿。


    走過空蕩的外殿,得到一幕將內外隔開的明黃拽地帷幔前,年賦餘一撩袍擺,跪在了冰寒的青石地板上,恭敬叩首,“微臣,叩見皇後娘娘。”


    “太傅大人,您可真是好大的作派呢,本宮想要見你一麵,可真是難呢。”帷幔裏,慵懶斜躺在軟榻上的皇後,麵色不善,語氣更不善。


    “微臣不敢。”年賦餘麵上有些許惶恐,“皇後殿宇此乃內宮之地,微臣一介外臣,若常常出入皇後的寢殿,這恐怕……於理不合。”


    坐在皇後榻邊椅子上的傅長樂捏了一顆葡萄吃進嘴裏,沾上些許葡萄汁水的粉唇微微一翹。


    這個年太傅,果然是名不虛傳的老狐狸,一句不顯山不露水的‘於理不合’,就將根本就是已經不把皇後放在眼裏的不敬行為,推了個一幹二淨。


    而皇後也不是第一次與年賦餘較量了,隻是,以前的年賦餘,還沒這麽放肆,這讓她十分的惱怒,也不想再多說什麽廢話和年賦餘玩文字遊戲,當即拍案而起,怒斥,“你把年玥與五皇子勾搭成奸的私情隱瞞不報,到底是何居心!”


    年賦餘沉默了一下,方才抱拳,一一說道:“此事,確實是微臣故意隱瞞,不過……。”


    “你果然承認你是故意隱瞞,是不是你想借助年玥這個小賤人,攀上了五皇子不說,還想用她嫁給溱王,得到溱王手裏的兵符?!”沒等年賦餘把話說完,一聽到年賦餘居然主動承認了,更是氣的麵目都要扭曲了,“年賦餘啊年賦餘,本宮還真是沒看出來,你這頭白眼狼居然包藏禍心,如此狼子野心!”


    又是白眼狼,又是這三個字……年賦餘眼底閃過一縷利光,聲量拔高,“皇後娘娘如此臆測,這是非要給微臣欲加之罪嗎?如果娘娘非要如此,那就懇請娘娘,與微臣一道去皇上跟前,讓皇上來親自辨個是非曲直。”


    “你!”皇後從榻上一躍而起,站在了地上,眼珠微凸,“你敢威脅本宮?!”


    這還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卑躬屈膝的年賦餘嗎?他居然敢如此對她撕破臉,他是不是瘋了?!


    到皇上麵前辯駁是非,那根本無疑是去坐實太子和當場一品太傅相勾.結,跟去找皇帝賜死謝罪有什麽區別!


    “微臣不敢。”年賦餘麵上露出悲戚之色,“隻是微臣一番苦心為太子,卻遭到如此猜疑,微臣實在心有戚戚焉,心如死灰。”


    皇後才不吃年賦餘做戲這一套,但是年賦餘那樣的威脅,確實已經威脅住她了,她不得不顧忌,不能不顧及。


    “那就還請太傅大人說說看,太傅所謂的‘良苦用心’。”深吸一口氣,皇後隻得緊握拳頭,將所有的怒火吞進腹中,坐回了榻上,聲音緩和不少。


    “是。”年賦餘感激的拱手作了一揖,而後娓娓道來,“當微臣發現,微臣四女年玥與五皇子之間暗生情愫時,微臣也是十分的震驚。可震驚過後,微臣轉念一想,太子殿下素來對溱王頗為忌憚,對溱王成了癡兒一事,更是心中無底。那時,剛好皇上的賜婚聖旨到了,皇上為了補償溱王,想要微臣那與溱王自小青梅竹馬的嫡長女年瑤做溱王妃,於是,微臣一個大膽的念頭,便萌生了。”


    “哦?”皇後冷笑挑眉,明明這件事當初是因為他年賦餘不舍年瑤這個專門從小培養成皇後胚子的嫡女前程盡毀,才對皇上欺上瞞下,把兩個女兒對調,“本宮倒是要好生的洗耳恭聽了。”


    一旁的傅長樂聽到這時,卻是把手裏一顆剛捏起的紫晶葡萄,捏的汁水橫飛,一抹嘲弄而詭異的笑,在她嘴角冉冉升起。


    年玥啊年玥,我當你有多厲害,原來,溱王對你那般百依百順,與你鶼鰈情深,那都是因為,溱王他成了個傻子,成了智力低下的癡兒!


    一個癡兒,如何不會被你的甜言蜜語蒙蔽,如何不會輕易被你掌控玩弄在手心?


    可笑,你還真是可笑極了啊,年玥。


    不過,太子和皇後故意對她傅長樂隱瞞溱王變傻一事,那倒是情有可原,因為他們這對冷血無情的母子,隻是把她傅長樂當顆擺布的棋子而已,自然不需要讓她知道太多,而海棠呢?


    那個小賤人,居然沒有把這麽重要的情.報告訴給她,真是該死,該死的狠呐……


    “微臣當時,便就想,若是讓瑤兒嫁給溱王,瑤兒勢必會被兩人之間的青梅竹馬之情所蒙蔽,而看錯了溱王。所以,微臣便讓玥兒代嫁,一則,是為了讓玥兒去試探溱王癡傻的真假,二則,確實也是為了替太子殿下拿到溱王手裏的兵符,而最重要的第三點……。”話語一頓,年賦餘抬頭,目光萬般誠懇的望向帷幔後的皇後,“則是要讓五皇子對溱王產生奪妻之恨,從而兩方便可以……自相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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