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在鞭打了幾個東宮的太監宮女後,得出了太子秦殷一早就去了落水宮的消息,年香便威脅著一個小宮女,讓小宮女馬不停蹄的帶著她,直往傅長樂的落水宮而去。


    到了落水宮時,但見院裏院外都是滿院子的芍藥,那一朵朵豔麗的顏色,妖嬈招搖的迎風身姿,都惹眼極了。


    本就看不上傅長樂那嬌滴滴的勾人模樣,早就對傅長樂看不順眼的年香,在一看到落水宮如此的招搖,自己的湘妃殿卻是一派蕭瑟後,眼睛幾乎都紅了,二話不說便衝進了院子裏,瘋狂的舞起了手裏的鞭子,將盛放的一朵朵芍藥打的枝斷花落。


    “賤人,賤人,賤人!!”尤嫌不夠,年香還一邊鞭打,一邊口出惡語,好似現在她打的不是花花草草,而是她想鞭笞的某個人。


    落水宮在外忙碌幹活的宮女們見到這番情形,一個個嚇得麵無人色,唯恐年香手裏的鞭子不長眼睛殃及到了自己這個池魚,忙紛紛灰溜溜的四處逃竄。


    殿內,已經起了的傅長樂正在悠閑的用著早膳。


    看著滿桌子最上乘精致的點心和各類珍貴的食材補品,傅長樂會心一笑。


    看來,她在太子現在心裏的地位,與以前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了。


    嗬,隻要溱王府的那位已經成功嫁給了溱王的年瑤出手順利,很快將年玥那個狐狸精逼走,相信,她與太子左膀右臂這個位置,距離將不會太遠。


    隻是……


    思及此,想起昨天在小樹林,與樊籬的點點滴滴,耳鬢廝磨,傅長樂就一陣臉熱,心悸的厲害。


    以前籬哥哥在身邊的時候,她從未正視過他,從未發現過他的好,現在想來……當真是被權勢衝昏了頭腦,被太子秦殷虛情假意的溫柔蒙蔽了雙眼。


    現在她什麽都不缺,唯獨,缺的就是一個真心待她好,真心愛著她寵著她護著她,對她不離不棄的男人。


    如今籬哥哥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她覺得,一切都完滿了。


    “小主似乎心情很好?”在旁邊夾菜端水的青禾,總是看到傅長樂不自覺的笑容,不禁好奇又高興的調侃,因為她知道,每每小主心情好的時候,就是主意最多的時候,指不定這會子,又是想到了什麽可以懲治懲治年玥那小狐狸精的好法子。


    聞言,傅長樂趕緊收了笑靨,唯恐被青禾看出什麽來,隻是敷衍哼笑一聲,“計劃順利執行,心情能不好麽。”


    說著,手中玉筷撚起一粒魚眼,送進了嘴裏。


    絲毫不懂小主為何鍾愛魚眼睛的青禾,忍著翻騰的胃,幹笑奉承,“小主說的是。”


    就在這時,外麵不斷傳來喧囂的叫嚷聲。


    青禾與傅長樂幾乎眉心同時一皺。


    傅長樂看了一眼青禾,青禾忙福身,“奴婢這就前去瞧瞧。”


    傅長樂微微頷首,繼續悠哉的進食。


    畢竟傅長樂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的落水宮,自己這個人,在東宮裏,還有誰敢招惹,自是,不會把事情往不好的地方想。


    沒曾想,青禾剛走出外殿,拉開了厚重的紅漆殿門時,迎麵而來的,除了外麵刺眼的陽光,還有一道打在了臉上的刺痛鞭子。


    當即,青禾嘶叫出聲,人也跌坐到了地上,“啊!”


    在外殿用膳的傅長樂,清楚的看見剛開了門的青禾捂著臉癱坐在地的痛苦嘶叫模樣,先是一駭,隨即蹭的起身,麵目森冷,“這是怎麽……。”


    話未說完,就被大刺刺走進來的年香瞬間打斷。


    “漓妃,你還真是悠閑呢。”信步迫近,年香臉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冷笑,手裏把玩著還沾了幾片芍藥花瓣的鞭子。


    傅長樂雙眼一眯,隨即嘴角勾起一抹笑,出座迎上年香,微微福身,“妾身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雖然與年香並無什麽交集,但年香那些‘事跡’,她多少耳聞過,所以,她認為,像年香這樣的刺頭兒,能不惹則最好不惹,能躲則躲。


    這倒並不是她怕了年香這個有貌無腦的草包,隻不過,礙著年香身後倚仗的皇後和太後,她不想惹上一身腥而已。


    “嗬嗬,請安?”年香怪笑一聲,“還有新婚第二天,太子妃親自到一個側妃殿裏,聽側妃請安的?這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呢。”


    不待傅長樂辯駁,年香上前一步,伸手猛的抬起傅長樂削尖的下巴,笑容扭曲,“你一個側妃,一個下賤的妾,還真是好大的麵子呢!”


    自從有了六姨娘這檔子事,又因六姨娘失去了去百花宴的資格,最後還落得不得不嫁給自己不愛的太子的下場……年香便恨毒了妾這個東西,恨不得,全都活剮了才好。


    被如此赤.裸的嘲諷輕蔑,傅長樂用力捏了捏袖中的拳頭,麵上,卻一副惶恐之色,忍著下巴上的疼痛,忙對年香賠禮致歉道:“都是妾身的不是,娘娘教訓的是,妾身定當謹記……。”


    “嗬嗬,你倒是識趣兒。”瞧著傅長樂惶惶不安眼中帶淚,儼然是一副楚楚可憐之相的模樣,年香冷笑宛然,抬著傅長樂下巴的手指便捏的越發用了力,“可嘴上說的謹記,要本宮如何相信,總是要拿出點誠意才對,是也不是?”


    一看到傅長樂這副楚楚可憐惹人憐的死樣子,她就不由自主的聯想到六姨娘在父親麵前也是這副騷樣,真是恨不得現在就剝了傅長樂這張皮!


    兩廂臉靠的極近,傅長樂清楚的看到了年香眼底裏隱隱閃動的寒芒,這讓她身體本能的不寒而栗,向來趾高氣揚不會輕易服軟的她,此刻卻不得不咽下這口氣,對年香央求,“娘娘,您要罰妾身什麽都可以,一切都是妾身的錯。妾身腹中的皇孫是無辜的,還請娘娘莫要傷了他……。”


    聽言,年香的雙睫緩緩垂下,低下的視線,自然而然落到了傅長樂隆起的小腹上。


    若無傅長樂提及,她還真是差點就忘了,這個狐狸精的肚子裏,可還懷了太子表哥的種。且為了這個所謂的皇長孫,皇後姨母更是在皇上麵前,兩次三番的以命相求,顯然,不是一點半點的在意這個皇長孫。


    若是出手真重了,傷了這個孩子,勢必會惹姨母傷心和厭惡,自此,以後怕是就要失去姨母這個仰仗了……


    想到此,年香來時的衝動氣焰,便消減了不少。


    隻不過……


    “怎麽,你想拿你肚子裏的皇長孫來威脅本宮?”挑了挑眉,年香再度抬眼,視線與傅長樂直視,眼底戾氣陡升,咧嘴一笑,玥兒花了的雙唇現下微笑的樣子,像極了魔鬼舔過鮮血的唇,說出的話,與魔鬼之言更是毫無兩樣,“放心,本宮自有分寸……何況,皇長孫一生下來,是要叫本宮母親的,本宮如何舍得,傷了他呢?”


    傅長樂一悚,打心眼裏有些害怕這個手段毒辣早就名揚在外的年香,連忙搖頭,“妾身沒有這個意思,娘娘誤會了,妾身真的沒有……。”


    “哼。”年香懶得與傅長樂做唇上功夫,她向來隻喜歡直接點的結果,於是手上一甩,將傅長樂的下巴甩了開,手上鞭子一揮,將傅長樂身後石桌上的一盤盤瓜果點心和膳食全都掃落了一地,頤指氣使的指著地上一地的殘渣食物,和破碎掉的白瓷碗盤,“從這上麵跪走一圈到本宮的麵前,行完三拜九叩之禮,本宮這次就饒了你的不敬之罪。”


    溱王府。


    牽著秦放到了西院用膳的偏廳裏,年玥便趕緊鬆了秦放的手,冷淡的神情再次浮於麵上,自發的坐到了座位上,自顧的夾菜用膳,看也不看秦放,眉心蹙的很緊。


    她剛才是在幹什麽?怎麽能在年瑤的麵前故意和這死傻子假意恩愛,搞的她就好像是自己曾經最看不上的,那些個使盡了手段爭風吃醋的女人一樣?


    不不不,一定是她昨晚被死傻子折騰的沒有睡好,所以犯糊塗了……


    她絕不是那種拿不上台麵,心眼比針細的小女子,絕對不是!


    咣當一聲,因為手上的筷子太過用力,竟將整盤綠豆糕戳翻在桌,年玥手裏的筷子和手,乃至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而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秦放,對年玥突如其來的變臉已經弄得莫名其妙,再見年玥無故發著悶氣,眉梢不由挑了挑。


    “娘子,你怎麽了嘛~”踩著碎步湊到了年玥的身後,臉伸到了年玥的耳朵邊,秦放狀似關切的問,說出話時夾帶的熱息有意無意的噴灑在年玥的耳垂上,無人看到他眼底噙著的一絲狡黠光芒。


    向來耳垂尤為敏.感的年玥,身子發自本能的打了個顫栗,“妾,妾身沒事,多謝王爺關心……。”


    雖然她仍保持冷漠,但秦放可清楚的看見,她分明有龜裂的征兆。


    “娘子~放放好累的,手都沒有力氣了,娘子喂喂放放,好不好~。”秦放伸出一隻不規矩的大手,從年玥的胳膊一路下遊,直到攀上覆蓋住年玥的整隻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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