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價一出,場內適才還此起彼伏的飆價聲音,瞬間鴉雀無聲。


    五十萬對於窮人而言,那是想都不敢想象的天價,可對於有錢人來講,不多也不少,隻是……


    五十萬兩白銀卻足夠買上幾百份的福壽丸的原材料,若是找到了茯苓公子,請他親自煉製,那煉出來的,就不是這一顆兩顆了。


    所以怎麽算,這都並不是一樁劃算的買賣。


    “五十萬一次!”台上的司儀見無人再將價格上漲,便開始敲定起了這個價位,“五十萬兩次!”


    “誒,王爺。”年玥趕緊拉住了著急起身的秦放,衝他嫣然一笑,“太子可是王爺的好弟弟,王爺確定,要同太子爭麽?”


    笑話,五十萬若是拿做軍餉,或是用來救濟受災百姓,不知道能救多少人的性命!


    何況不是還有個現成的長百草明了擺在那兒麽?


    五十萬買上一批福壽丸的原材料,不知可以製作出多少的福壽丸來,屆時就是讓這傻子來拿當飯吃都沒有問題!


    何必舍近求遠,花這麽大一筆冤枉銀子去跟秦殷搶?


    既然秦殷這麽想要這五年壽命,那便給他就是。


    “嘖,好吧好吧,看在小殷殷是放放弟弟的份上,那就讓給小殷殷吧。”秦放想了想,眼珠子轉了轉,最後,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複又坐回到了年玥的身邊,趁著年玥主動拉著自己,反手就將年玥拉住自己袖子的小手拽到了手心裏。


    年玥被這傻子勉為其難的模樣和妥協的無奈口氣給逗的生笑,這模樣口氣,好像秦殷當了他的弟弟,才能撿了個多大便宜似的。


    隻是,當手上傳來某人不規矩的小動作時,年玥就瞬間笑不出來了,狠狠剜了一眼這個始作俑者,“王爺!”


    大庭廣眾的,這傻子真是……


    秦放傻不愣登的衝年玥咧嘴一笑。


    手上就像被鐵鉗給鉗住了一樣,如何也掙脫不掉,年玥斜睨了一眼正在旁邊竊笑的木槿一眼,頰上一熱,便想教訓秦放一頓,可正要開口時,卻被台上傳來的一聲洪亮的銅鑼聲打斷。


    “五十萬,成交!”台上的司儀一敲銅鑼,將價格徹底敲定。


    隨後,那位將這顆福壽丸端上來的那位身穿旗袍的曼妙女子,又言笑晏晏的走到了展示案前,將錦盒的蓋子小心翼翼的蓋上,而後複將托盤端起,轉身,走向了對樓的樓梯口。


    自然而然,這女子是要親自將這福壽丸,送到對樓雅間裏的秦殷手裏。


    不過……


    年玥藍眸一眯,目光銳利的落在了對樓,恰好已經轉身回了雅間裏麵的那個侍女身上。


    她要是所記不錯的話,這個婢女,絕對不是東宮的人。


    秦殷這個人向來多疑成性,別人是是個心眼兒,他起碼是一百個。所以,這個婢女可能是秦殷新培養出來的貼身手下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能在他身邊貼身伺候的,她在他身邊三年左右的時間,看到的,從來都隻有影一個。


    況且,最近他還大受打擊,尤其是少了圖治這個替他撈錢的內務府總管,錢財方麵絕不會這麽寬裕。


    為了區區一顆福壽丸,就損失掉將近國舅手上那十萬兵馬三個月的糧草開支。


    這筆帳,孰輕孰重,他秦殷不可能不會算。


    所以的,這個買下福壽丸的人,這個婢女,都絕非是秦殷所為。


    想到這,年玥突然有些好奇起來,能和秦殷坐在那個雅間裏的,到底是誰。


    彼時,對樓的雅間裏。


    秦殷挑了挑眉,眼看著動作優雅的雲頤將自己手裏的犀牛角杯斟滿酒水,“祁國不愧是地大物博金銀滿地的四國之首,這麽一筆不劃算的買賣,攝政王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嗬,雖然這顆福壽丸不值這個價,可誰讓煜兄的身份,非得隻有這樣的高價才能匹配呢?”酒滿,雲頤適時將傾倒的酒壺收住,抬眸,對秦殷莞爾,“即便是一百萬,即便花的再心疼,本王為了煜兄,也能花的甘之如飴。”


    “攝政王這是準備要收買本宮?”秦殷的視線飄出了窗外,得見四麵八方的那些適才對他視若無睹的貴客們現在又對他投來了炙熱的視線,不禁譏誚的扯了扯唇角。


    現在花如此虧損的高價買下這顆福壽丸,已經不僅僅隻是買下福壽丸本身這麽簡單,現下最主要的,還是這上頭的麵子。


    原本那些人以為他這個太子最近大受創傷,恐怕已經成了一個空有花架子的太子而已,想必是拿不出這個價錢揮霍在這上麵,自是想當然的再沒有把他這個太子放進了眼裏。


    然而,現在諸人看他出價出的豪氣,以為他必然還是家底深厚,並非這些日子所傳那樣,自然而然,重新又對他這個太子有了結交攀附的興趣。


    其實,在這種售賣會上,除了能淘換到世間獨一無二的寶貝外,大多時候,這些人享受的就是其中這個過程的樂趣。


    雖然錢財乃俗物,可很多時候,它就是偏偏能象征一個人的地位權勢,乃至,尊嚴顏麵。


    “煜兄說笑了,我們之間,何以這般生分?”雲頤接過婢女遞來的,剛收進了手裏的福壽丸,隨之推到了秦殷的麵前,“禮輕情意重,還望煜兄笑納。”


    秦殷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桌麵前的精致錦盒,沒有伸手接下,也沒有直截了當的拒絕,“攝政王這話,本宮就不明白了。”


    話抬眸,秦殷皮笑肉不笑的撇向雲頤,“既然攝政王覺得我們交情匪淺,卻又為何還要以一介戲子的身份,潛入太傅年賦餘的府中。”


    讓他相信雲頤這樣一個人中龍鳳真的還會喜歡上他那已經人老珠黃的姨母竇簫嵐,所以才會那般紆尊降貴扮成一個戲子做他姨母的金屋藏嬌,那簡直就是可笑!


    要不是別有目的,他雲頤何以如此煞費苦心?


    然,年賦餘是他秦殷的人,在此之前興許別人不知道,可依照他祁國攝政王雲頤的本事,怎麽可能不知道?


    如此這般,他雲頤表麵上與他秦殷達成所謂的友好盟友關係,背地裏卻潛入他秦殷心腹的府中,這樣的陽奉陰違,這是什麽意思?


    此時此刻,見秦殷如此的咄咄逼人,雲頤心裏很清楚,若是現在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秦殷不會就這麽算了的,甚至很有可能,會跟他以後斷絕來往。


    暗忖至此,雲頤就覺得十分的頭疼和惱火,尤其,是想到害他今天被剖白到了這明麵上的某個女人。


    年玥……


    腦子裏刹那浮出的這三個字,讓雲頤恨得著實咬牙切齒。


    蹭的起身,雲頤大步走到了窗戶邊,抬手撩起窗紗的一角,刀子似的視線,直直射向了對樓大開的落地窗,坐在窗前的年玥身上。


    感知素來敏銳的年玥下一刻就警覺的全身緊繃,攸的,眼睛就撇向了危險來源的方位。


    然,隻是除了看到對樓的秦殷那間雅間窗戶上掛著窗紗搖曳,便再也沒有看到其它的東西了。


    視線再掃到大刺刺坐在窗前喝著酒的秦殷身上,卻見秦殷並沒有在朝她這邊看來。


    擰了擰眉,年玥心裏越發對現下與秦殷同處在一個雅間裏的人生了興趣。


    能對她生出如此仇恨目光的人,到底會是誰?


    是傅長樂?


    這個答案立刻被年玥否決。


    如今傅長樂臨盆在即,就算她那肚子是個假的,為了不讓人懷疑,依照傅長樂謹慎的性子,也會把這出戲唱個完完整整。


    更何況……昨兒個秦殷才娶了年香這個母夜叉回去,她傅長樂還分得出身來,陪秦殷來這種場合?


    而除了傅長樂之外,能對她年玥如此恨之入骨的,怕是除了宮裏那位皇後,就再也沒有旁人了。


    但皇後常年幽居深宮,現在他們母子又是多事之秋,就更不可能私自出宮,到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來了。


    可除了這兩婆媳,年玥已經實在是想不出,自己這個一直隻和秦殷過不去的溱王妃,到底還把誰得罪的那麽狠……


    “娘子,早說你想要,放放就給你把那什麽什麽藥丸給買下了,就算是和小殷殷搶也沒關係的!”看著年玥心不在焉的對著對樓的秦殷那個雅間一直發愣許久,秦放極度不滿的捏了捏年玥的小手,嘴撅的都可以掛醬油瓶子了。


    就算心裏知道她討厭秦殷,根本不會對秦殷再有什麽想法,但秦放現在還是覺得不爽,非常的不爽!


    “……王爺多想了,妾身對福壽丸並不喜歡。”年玥無語了一刻,心裏真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為現在自己在這傻子心目中的地位,因為終於趕超了秦殷這個好弟弟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而感到高興。


    “嫂嫂是在好奇,為太子哥哥買下福壽丸的那個人?”向來最會熱絡氣氛,今天卻又最是安靜的秦錚,忽然道出了年玥心中所想。


    年玥看了秦錚一眼,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出手如此闊綽,好奇的,可不止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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