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兒的兩個小廝得不到年敏和年兮的鬆口,現下聽到了年靈這樣的話語,就如同看見了一絲曙光,連忙紛紛跪著調轉了方向,跪向了年靈,幾乎是異口同聲兩眼放光的對年靈央求,“求九小姐賜教,求九小姐賜教啊!”


    年靈挑了挑眉,不理會年瑤的質問,在年瑤身上的目光漸變的惡毒,嘴角扯著極度陰冷的笑,“你們適才不是誇讚我們這二小姐確實生的美麽?不是好奇我們這二小姐被溱王如此遺棄,是否是因為二小姐身子不清不白了麽?


    兩個小廝磕頭的動作同時一滯,眼神紛紛驚震驚的看向了年靈。


    九小姐這話的意思是?!


    “年靈!”年瑤很聰明,自然一下子就領悟了年靈這話裏話外的意思,這讓她全身發抖,對年靈發出骨子裏的咬牙切齒,“我到底哪裏對不住你,你要這麽卑鄙歹毒的對付我!?”


    “哈哈,我卑鄙,我歹毒?”指著自己的鼻尖,年靈笑的極其諷刺,“在我和敏兒六歲生日時,你前來對我們姐妹示好,口口聲聲裝模作樣要和我們姐妹作耍,玩捉迷藏,結果呢?我卻被你的好妹妹年香推進了荷花池差點淹死!我們十歲時,你和年香被父親允許出府遊玩,而你說為了姐妹和諧,為了熱鬧,把我們姐妹也捎帶上,結果呢?我們卻差點被人販子擄走賣掉!”


    說到此激動處,年靈竟然忘記了自己對年瑤現在這張髒汙臉蛋的惡心,一手就狠狠掐住了年瑤的下巴,因為說話用力,貝齒隱隱畢露,顯得猙獰而森冷,“還有十二歲十三歲的一樁樁一件件所謂的意外,你以為我們娘親和我們姐妹當真會蠢的以為這隻是一場意外?!年瑤啊年瑤,到底是誰心如蛇蠍,誰笑裏藏刀,我們姐妹,可看的比誰都要清楚!!”


    說罷,手上狠狠一甩,便將已經孱弱的年瑤輕易的再度甩的栽進了泥水坑裏。


    沒了雙腿,又全身是傷,這一次栽進泥水坑裏的年瑤,久久都沒有用雙手撐地的方式爬起來,隻聽得她詭異的笑聲再度響了起來,“嗬嗬嗬……看來是我低估了你們……可那又怎樣呢……你們本來就是肮髒低賤的庶出……本來就不該也不配做我們的姐妹……本來就該死……該死!”


    “賤人!”年靈上前,一腳踩在了年瑤的手指上,狠狠地碾壓著,“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還在自以為是的耍你的嫡小姐脾氣,我現在就要看看,你的骨頭和嘴到底有多硬?”


    說著,年靈便對那兩個小廝發出了命令,不再是剛才隱晦的說,而是直接的,“現在本小姐就給你們這個機會,讓你們嚐嚐我們年家嫡小姐,京都第一美人兒到底是個怎生的滋味!”


    雖然剛才兩個小廝就已經猜到九小姐是這麽個意思了,隻是沒想到現在九小姐居然如此言詞大膽剖白的說,不得不讓他們都呆愣住了。


    “怎麽?你們不敢?!”年靈譏誚的笑。


    兩個小廝麵麵相覷,為難的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其實他們之前也不是沒想過這麽做,隻是一則看到年瑤被壓得變形焦爛的雙腿,實在是沒了多大的興致,這二則,欺淩二小姐發泄,那已經是他們最大膽的惡相膽邊生了,而這把二小姐那,那完全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和檔次啊!


    見兩人不答話,還一臉為難模樣,年靈並沒有生氣,隻是朝兩人笑容愈發的甜美,“沒關係,你們不做也沒關係。”


    就在兩個小廝要為年靈的大人大量感恩戴德時,年靈忽而笑容一凜,“放心,就算你們不做,這奸.汙年瑤的罪名,一樣少不了你們。”


    兩個小廝一驚,這九小姐分明就是在威脅他們!


    如果他們不聽話,不但要背上原有的欺淩二小姐的罪名,更要背上欲加之罪,玷汙二小姐的罪名!


    “年靈,你敢!”年瑤跟著驚叫了起來。


    “你看我年靈,敢,還是不敢……。”彎下腰,俯下身,年靈抬手惡意的在年瑤的臉上拍了拍,“我的好二姐,你可要好好的享受啊……。”


    說完,鬆了踩在年瑤手指上的腳,邊抽出袖中的絲帕擦著小手,邊言笑晏晏的往年敏和年兮所在的方向踱步走了回去。


    兩個小廝見勢態已經如此,見自己已經被逼到了這個份上,隻能不得不從,彼此無奈的對視一眼。


    對視完後,兩個人便起了身,再度一人夾起年瑤的一條胳膊,往府外黑漆漆的拐角小巷拖拽而去。


    這是深夜,寂靜無聲,無人的深深雨夜。


    隻餘年瑤撕心裂肺的驚恐尖叫,“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年靈年敏,你們這對惡毒的姐妹,我死也不會放過你們!!啊!!”


    年靈,年敏,年兮,三位妙齡少女,依然婷婷嫋嫋的站在原來的位置,撐著顏色不一的雨傘,在雨幕下,靜靜聆聽著一牆之隔外,年瑤的一次比一次淒厲的慘叫。


    翌日。


    天色朦朧,鉛雲層層壓低。


    一記悶雷響徹雲霄,驚醒了正在沉睡的人。


    華清宮。


    “啊,簫嵐!”孤枕難眠,好不容易剛在寧神熏香下沉睡過去的皇後,才睡了不到一刻,就被悶雷驚醒,從榻上坐起。


    帷幔被趙嬤嬤挑起,人走進,話也隨著進,“娘娘您這是怎麽了?怎麽又做噩夢了?”


    皇後重重閉眼,握拳捶打著抽疼的眉心,“本宮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麽了,隻是覺得心神很是不得安寧,尤其……總是夢到慘死的簫嵐……。”


    言及此,皇後連忙拉過已經走到了榻邊的趙嬤嬤的手,如同拉到一支解語花,憂心忡忡的忙問道:“你說,是不是因為嵐妹妹死的冤枉,非得讓本宮現在就為她一解仇怨呢?”


    趙嬤嬤連忙握緊了皇後的手,還安撫的拍了拍,“娘娘您多心了,正所謂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定是您覺得愧於簫嵐小姐,才會有此夢靨。再說了,現在不能為簫嵐小姐解恨,那也不能怪您的,不是?”


    “話是這麽說,可她畢竟是本宮同胞的親妹妹呀。不能為她親自手刃年賦餘那頭白眼狼,本宮……心裏難受的厲害。”皇後抽出一隻手,擰著眉心,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處。


    “沒事的沒事的,您隻要想想太子殿下很快就要大事即成,很快就能為簫嵐小姐一雪前恨……這樣,您不就能寬心舒坦些了麽?”趙嬤嬤笑眯眯的說道


    這倒是立刻就得到了皇後的認可,皇後點了點頭,眉梢終於稍稍鬆懈了一點,“你說的也是……也是……。”


    “依老奴看呐,定是娘娘這幾日沒見著太子殿下,心裏頭才會有了這些胡思亂想的不安念頭。都這麽些日子了,殿下該忙的也該忙的差不多了,不如,就讓奴婢這就去請太子殿下過來瞧瞧娘娘您,為您定個心,如何?”趙嬤嬤提議道。


    “可是這不會耽擱……。”皇後被說的心癢難耐,畢竟兒子是她現在唯一的仰仗和倚靠,許久未見,母子連心,不說想念那是騙人的,何況在這深宮終日寂寥無趣,但一想到會不會影響自己兒子的大事,她又有些猶豫了。


    “沒事的娘娘,這會兒奴婢親自去一趟東宮,若殿下真有什麽要緊的事,奴婢是個有眼力見的,自然不會硬要拉殿下進宮裏邊兒來,就當是奴婢給您瞧瞧殿下,不也是好的麽?”趙嬤嬤趕緊拿過一旁案幾上的安神茶,遞到了皇後手裏邊兒,十分細致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皇後雙手抱住了安神茶暖暖的杯子,覺得身子終於暖和了些,麵部的僵冷也漸漸的柔和下來,認為趙嬤嬤這樣也不錯,便終究點頭首肯,“也好,就這麽辦吧。若煜兒真是有大事纏身,你啊,不單不要讓他再到宮裏邊兒來,還得把他的事兒都回來告訴本宮,不要替他對本宮瞞著。本宮是他的母後,怎麽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一人在那受累拚搏。”


    趙嬤嬤含笑應是。


    皇後抬了手,正要揮手讓趙嬤嬤這就下去辦事兒,不想,一股突如其來隱約能聽到的弦樂之聲,令她動作一僵。


    趙嬤嬤雖然上了些年紀,但不過也才五十好幾,還沒到耳聾眼瞎的地步,何況在宮裏邊兒又練得耳聰目明,自然是也將那股管弦樂曲之聲,收進了耳朵,幾乎是立刻,就看向了皇後的反應。


    沒想到,皇後不但不像以前那般大發雷霆,反而還微笑起來,似聆聽欣賞般的閑情逸致,邊喝著安神茶,邊側耳聽著,“好一個歌舞升平的紅拂宮,好一個能歌善舞的拂妃娘娘。這陛下日日都要前去紅拂宮,看拂妃載歌載舞,真是好得很。”


    “那又如何,不過與宮裏邊兒的樂姬舞姬沒多少區別,一個隻會迷惑聖上的狐狸精而已。”趙嬤嬤也笑,眼中精光爍爍,“娘娘說的倒也是,再長此以往下去,拂妃必定會被禦史彈劾,被臣民唾棄,說她狐媚惑主,禍害江山社稷,屆時,誰也救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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