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了蹙了蹙眉,他對秦放現在的身體情況再清楚不過,明明都已經壞的不能再壞了,現在還這麽喝酒,莫不是嫌自己活膩了?


    他溱王想死,可他還沒想讓他死呢!


    想到這,明了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伸手奪過秦放手裏的酒壇,猛地砸在了地上。


    秦放氣的一下子就從長椅上彈了起來,一把揪住了明了的衣領,“找死?!”


    明了其實真心有些怕秦放這個明明比他小好幾十歲的毛頭小子,可放在平素還行,今天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偌大勇氣,不但敢回瞪近在咫尺的暴怒溱王,還敢大聲的反駁回去,“找死的人是溱王你,不是老夫!”


    說著,還用力抬手戳著完全比他高一個頭的秦放的額頭。


    許是他戳中了重點,許是他不露怯的表現有些稀奇,秦放就這麽和他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最終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揪在他衣襟上的手一邊鬆開一邊推了他一把,繼而背過了身去,冷冷道:“你先進去看看她的情況。”


    明了抖了抖衣領,瞥了一眼秦放孤寂的高大背影,心有餘悸的翻了翻白眼,然後裝模作樣的哼了一聲,便自動的走到了那架書櫃前,按照昨天的記憶,扳動了一隻青花瓷瓶,打開了密室的門,自己踱步進了去。


    石門的突然打開,讓石室裏正在進食的年玥駭了一跳,差點被剛吃進嘴裏的一口菜給噎到了,一邊捶打著胸口,一邊又把自己整個人緊裹了絨毯。


    “……別裝了,老子都已經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明了無語了一陣,邊踱步走了進來,邊皮笑肉不笑道。


    他還以為這丫頭會不吃東西呢,現在看來,她果然不是一個矯情軟弱的小女子,為了和溱王置氣,而對自己腹中的孩子於不顧。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裹進絨毯裏的年玥,這才探出了腦袋,見明了正笑盈盈的站在榻邊,藍眸頓時一深,“怎麽,現在你已經做了他的狗了?”


    這話聽起來是在問,卻根本就是在篤定。


    明了跳腳,“你這死妮子,說話要不要每次都這麽難聽,啊?!”


    年玥不理他,緊裹著絨毯從榻上坐了起來,開始繼續從容優雅的吃起了案幾上那擱著的已經所剩不多的飯菜,“我要知道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不是要求,而是命令的語氣。


    她手裏有明了最大的把柄,她不怕明了不聽話,也無需給明了賣麵子。


    明了自知自己不是這妮子的對手,也不打算和她再較真下去,往榻前的那張秦放坐過的椅子上一坐,就開始沒好氣的給年玥講起了她所不知道的這三個多月發生的後續事件。


    等在外麵的秦放脫掉了臉上的青銅麵具,不斷在密室門前徘徊,每每想要進去,可是一想到她淚流滿麵的臉,就生生把這個衝動給壓了下去。


    他聽明了說過,孕婦的心情不能總是大起大落,否則會對胎兒不利。


    那孩子的死活他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在意的,隻有她會不會有事,所以他有再多的情緒,都已經算是極力的克製,不在她的麵前發作。


    故而,才有了他現在想進卻不敢進的一通糾結。


    這時,外麵忽然響起了一個女子的疾呼聲。


    “王爺!王爺!!”


    秦放一愣,這聲音他不陌生,這是小瑤身邊的那個叫小瑤的丫鬟聲音。


    辨別出來之後,他的麵色就是一沉,瞥了眼仍舊緊閉的石室大門,沒有想要離開的打算,故而,選擇了置若罔聞。


    然而。


    “王爺不好了!我們小姐又暈過去了!!”外麵的小瑤見溱王似乎絲毫沒有要走出書房的意思,心裏恨恨把年玥罵了一遍,狠狠的剜了一眼擋住自己進去的幾個士兵之後,又高聲的喊道。


    書房裏的秦放一怔,再望了一眼緊閉的石門,沉吟了一會兒,終於腳下一動,還是踱步出了書房。


    自從截去了一條腿,又因上一次陪同他在著火的靈堂裏吸入了大量的濃煙,小瑤的身體就已經差到了極點,肺腑也是不好了。


    若不是三個月前,他巡視京都重建狀況的那天撞見了被乞丐欺負的她,她怕是早就要病死在肮髒的街道小巷子裏了。


    一想到這,秦放根本過不了內心的自責,不得不出了書房,不等為那女人把脈出來的明了,先去過問小瑤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又會突然昏倒?”人還未出門,聲音就已經先著急的出口,問向了外麵被士兵攔下的小瑤。


    小瑤聽罷,眼睛一亮,旋即兩眼落淚的看向已經從門內走了出來的溱王,“王爺您快去看看小姐吧,她現在很不好,還……還吐血了啊!”


    “什麽!”秦放一驚,腳步加快了節奏,到了小瑤身前厲聲質問,“什麽時候的事?!”


    小瑤與別人一樣,都對眼前的溱王懷有敬畏之心的,現在被這麽極近的質問,本能的駭了一跳,身子一抖,便垂著頭揉起了眼睛,“昨兒半夜的時候小姐的身子就有些不大好了,本來奴婢是要去請大夫為她瞧瞧的,可小姐卻說不想驚動府裏的人,所以……所以才……。”


    “這個小瑤,怎麽又這樣不聽話……。”擰著眉,秦放責備的低喃了一句,腳步一動,打算隨小瑤一道去看看。


    可前腳剛一踏出去,他的後腳就僵住了,腦海裏頓時湧起了一個聲音。


    他現在若是去小瑤那兒,那那個女人怎麽辦,他還要等明了出來,問她的身子狀況的……


    念頭一起,他便猶豫了,沒有再繼續走動的打算。


    小瑤在一邊看的分明,原見溱王如此焦急小姐,必定是要前去探望的,沒想到這溱王才走出了一步,就沒有再繼續走的打算了!


    “王爺?”她不明所以的擦著眼睛,偷看秦放現在的表情。


    秦放沉默了片刻,才一臉愧色的緩緩道:“你去請林大夫為你家小姐先看看吧,本王現在……暫且走不開。”


    “王爺!”小瑤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什麽叫走不開,人都已經閑在了這裏!


    秦放自知自己的話沒有絲毫的說服力,但是他絕不可能給任何人透露玥兒的狀況,便一揮衣袖,不打算多做解釋,“你先去吧,本王稍後得空再去……。”


    說罷,便轉了身,往書房回走。


    小瑤這次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大概是惱急了吧,居然一把拽住了秦放的衣袖,連珠帶炮的質問,“王爺你怎麽可以置小姐於不顧!她可是您的妻子啊!現在小姐身子這麽弱,您最近又這麽冷落她,您要奴婢怎麽回去回稟?難道要說是王爺您就算是她死了,您也不會去看她一眼嗎?王爺,難道您忘了與小姐從小到大的十幾年情分,忘了您與她的海誓山盟嗎!”


    秦放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呆愣。


    沒有錯,他與小瑤相熟已近十二年,八歲時,便與她認識了,而那時,也正是他人生最低穀,生死被自己生母皇後拿捏在手心的時候。


    還記得,那時候在四歲後,親眼看到母後殺死了自己的雙生妹妹之後,他嚇得整晚整晚都睡不著覺,到八歲的四年間,他就從來沒有敢在晚上睡過覺,就怕自己睡過去後,就和自己的妹妹一樣,再也醒不過來。


    在這幾年裏,母後更是毫不遮掩的對他厭憎至極,還總是不給他飯吃,把他關在連大人都不敢踏足的冷宮裏,嚇得他整天整夜的縮在冷宮的牆角裏,更狠心的是,還任由其它的皇子來欺淩他,然後借由這種借口借題發揮去父皇那裏告狀,將其它皇子的母妃上告,借力打力,以此令其它妃子在父皇麵前失寵。


    那時候,小瑤已經被母後帶進宮裏在身邊養著了,如果不是才四歲的小瑤偷偷的經常溜進冷宮裏給他吃的喝的,如果不是小瑤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覺,令他從夢魘中一點點走出,他想,他現在要不是餓死凍死在了冷宮,要不是真的在冷宮發了瘋。


    大概九歲時,母後已經基本將後宮大權盡數掌握,利用他這個工具除掉了不少的心腹大患,到後來沒什麽用處了,便想著法兒的害他。


    若不是年僅六歲的小瑤替他屢屢求情,不是她偷偷讓他自動去父皇麵前請纓上軍營戰場去曆練,他想,他應該是沒有今天的了。


    而談及山盟海誓,他確實在離開皇宮趕赴戰場時,就對她說過,長大後一定要娶她做自己的妻子……


    那時候他明明是知道的,母後這樣栽培小瑤,分明是要將她當作下一任的皇後人選,而他秦放,卻絕非儲君人選,所以,小瑤是注定要嫁給自己的三弟秦殷的。


    隻是當時有那麽一股不服輸的傲氣在心頭,又有小瑤的恩情在,他才對她說了那樣一句話。


    可惜造化弄人,局勢逼人,他雖然得到了聲名赫赫,卻也得到了自己親弟弟的暗算,原本想要娶小瑤的話,隨之也變成了一場空談。


    而小瑤自己也是父命如山,為了年家,始終沒有再嫁給他,至於這後來……更是令他覺得,形同一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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