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這次很奇怪,沒有像往常見到丁管家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的表現,一點也無唯唯諾諾之態,反倒昂首挺胸,孤傲的很,“怎麽,怕我攪了你的好事?”


    他的語氣陰陽怪氣兒的,麵上也是皮笑肉不笑的,看起來怪怪的,有幾分滲人。


    丁管家眉峰一蹙,一陣莫名其妙,“胡說八道什麽!”


    “敢做還不敢承認,真不是個男人!我呸!!”林大夫朝著丁管家啐了一口,雙手抱臂,耀武揚威的就轉身離開了,頭也不回。


    “嘿……造反了是吧?”丁管家正心煩著,被林大夫這莫名其妙的一同攪和,怒意一下子就上來了,老臉立刻一沉,大步就要去追林大夫,嘴裏殺氣騰騰的念叨著,“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沒料想才剛走出兩步,剛好路過並蒂軒的大門前時,就聽到了裏麵吵鬧的聲音,聽似動靜不小。


    這讓丁管家的腳步一下子就頓住了,眉峰一下子就皺成了一個又大又深的川字,視線下意識的往並蒂軒的門裏麵撇去,“嘖,這個老杜也真是的……。”


    不滿的低咒完,他又轉頭回視已經走遠的林大夫,眼底閃現著糾結之色,但是這份糾結並沒有持續多久,刹那的光景,就被一貫的清明之色取代,繼而,便一撩袍擺,轉身朝並蒂軒裏大步而去。


    並蒂軒門前的兩個看門侍衛待丁管家走後,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臉的苦悶。


    他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不知道……


    外麵的傳聞鬧得再如何沸沸揚揚,終究都是抵不過親眼所見。


    原本還滿懷希望的想著事實也許並非外麵傳言那般以訛傳訛,王爺腦子又沒壞,是絕無可能突然莫名的就開始寵幸那對雙生花的!


    然而,當杜嬤嬤進得並蒂軒時,整個人都僵在了半道上。


    並蒂軒的房屋修繕的並不奢華,隻是溱王府裏眾多普通屋舍當中的一座,布置陳設也很是簡樸,幾乎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放眼望去,就像一座很普通也很久沒人居住過的屋子而已。


    然而沒想到,在年家這對雙生花住進來以後,很多地方都發生了變化,布置上就不說了,畢竟是當朝一品太傅的女兒,嫁過來雖然隻是側妃,雖然在王府不得寵,但卻不會過得太差強人意。


    當然,當初王妃嫁過來的情形是不能相提並論的,畢竟當時的王妃被認定是送來替瑤王妃死的祭品,雖然身上穿的一樣不缺,可嫁妝上,也不過隻是草草的敷衍了事,真要仔細去看,就會知道是怎樣的寒磣。


    幸而王爺不是計較這些事的人,王妃自己似乎也對此毫不在意。


    可如今看到這種差距,杜嬤嬤心裏卻不得不寒心,不得不抱怨。


    這個年太傅好說歹說也是什麽士大夫之首,在外麵的名聲還什麽在世文曲星,什麽德高望重,心如明鏡,才高八鬥無人能及,現在看來不過都是表麵功夫,都是狗屁!


    要真是那等清如明鏡黑白分明的大儒,也不會讓同是女兒的王妃和側妃,竟然待遇如此的懸殊,簡直就是一個天上的雲,一個地上的泥!


    “莫道世人皆說讀書人都是自視甚高,浮表虛誇的偽君子,現在看來,果然是不錯!”杜嬤嬤一雙小眼掃過並蒂軒中的各類新進的不菲陳設,冷笑連連。


    最後,視線越過麵前荷塘裏的一重重朵朵怒放的並蒂蓮花,望向了荷塘彼岸,冷冽的眼神漸漸透出失望,透出不敢置信。


    彼時,荷塘彼岸搭建了一個露天的筵席,一張流水長桌,一方鎏金的篆刻著麒麟神獸的長椅。


    長椅是背對著杜嬤嬤這方的,看不清坐在長椅上的人是誰,但是杜嬤嬤很清楚,放眼大溱敢用麒麟獸做飾物做椅子的,除了他們王爺誰也不敢。


    如此,這般不用想也知道,那象征溱王身份的麒麟座上,除了溱王,誰也不可能坐在其上。


    何況,杜嬤嬤還時不時的,聽到彼岸傳來的熟悉笑聲。


    不是她們王爺,還能是誰?


    此刻的杜嬤嬤胸腔裏頓時燃燒起了一團火來,尤其是看著居然站在長桌上跳舞且穿著輕薄勾人的年靈,雙眼幾乎都要噴出火來。


    “真真是騷蹄子,居然用這等下三濫的舞技來勾.引王爺,簡直是放.浪之極!”邊咬牙切齒的怒罵一聲,杜嬤嬤邊握緊了拳頭,氣勢洶洶的走上荷塘中央架起的漢白玉石小橋,直奔彼岸。


    年家這對雙生花雖然以前是因為庶女身份,所以在溱國上流的交.際圈裏毫無名氣,萬般的好名聲都被年瑤一人獨占鼇頭。


    但是此番看來,她們卻足以當得起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年靈雖然不如姐姐年敏聰慧柔順,可這舞姿絕對是一等一的好,身段婀娜如柳柔若無骨,難度再高的動作,也能被她輕而易舉的舞出來,身量更是輕盈如燕,一身絳紅長裙在一張長桌上舞動的她,就像一隻飛躍的靈蝶,動作輕靈的好似每一次都會飛了出去一般。


    而年敏卻是會彈的一手好箜篌,聲韻清澈婉轉,時而柔美,時而高亢,幾乎把曲子同年靈的舞姿融入的絲絲入扣,堪稱完美的傑作。


    眾所周知,這箜篌是先女帝師秦瑟為得晉國先帝君心,特意令帝釋宮的鬼業,她的四師兄,人稱鬼手絕技的鬼四,親手所鑄了一架鳳首箜篌。


    而後來,她為晉國先帝奉上一曲鳳囚凰,自此深得君心,後來就有了晉國先帝為秦瑟女帝師連續十一天,君王未早朝一事,幾乎轟動了晉國的整個帝都,甚至以至於還有禦史彈劾秦瑟女帝師乃禍國妖女。


    總而言之,這箜篌繼而就紅極一時了,然而真正能彈奏之人,卻是少之又少,難度絕對與古琴之類,要高了好幾個段數。


    正因為太難,都不知道有多少閨中女子彈壞了手指,但是卻真正能彈奏的好的,根本就是寥寥無幾。


    那是將近快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對於如今快要奔進六十歲的杜嬤嬤而言,當年那樣轟動四國的女帝師一事,她自然是有所耳聞過的。


    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年敏這樣一個年家名不見經傳甚至可以說是上不得台麵的庶女,居然會將幾乎絕跡的鳳首箜篌彈得如此美妙絕倫,簡直是……令人瞠目結舌。


    不過就算再好聽,那也不得不讓此刻怒意洶湧的杜嬤嬤覺得,這倆姐妹分明就是秦瑟女帝師曾經筆下的一本小傳上,那什麽禍國殃民的飛燕合德,魅惑君心的心機妖女!


    念及此,杜嬤嬤現在就已經不僅僅隻是憤怒這麽簡單了,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這讓現在已經與麒麟座不差三步之遙的她產生了極大的疑問,難道說,王爺真的被這對妖裏妖氣的雙生姐妹給迷了眼,迷了心了嗎?


    那她們王妃要怎麽辦?


    有一個處處心機的白蓮姐姐搶夫君還不夠,還要再來一對妖精似的雙生妹妹?!


    想到這,杜嬤嬤那替年玥抱不平的怒火一下子就燒到了頂點,剩下的三步,她幾乎是並兩步就跨了過去,腳步再一轉,就到了麒麟座一步之遙之前,福身屈膝,“給王爺請安!”


    麒麟座很大,大的足矣能容一人橫躺其上。


    而此刻,溱王確實橫躺在上麵,單手支頤,狹目半眯,嘴角勾著三分癡迷三分溫潤卻又透出了四分的邪氣微笑,麵上染了幾分薄紅,眸光流轉中似有幾分熏醉,看起來,似乎喝了不少。


    杜嬤嬤的出現,沒有令他產生什麽驚異感,隻是眉角略挑了一下,目光卻看也不看杜嬤嬤一眼,始終一瞬不瞬的,隨著長桌上舞動的年靈在流動婉轉著。


    “杜嬤嬤。”他的語氣淡淡的,沒有多少的情緒可言,隻是細細聽了,似透著一股不耐。


    杜嬤嬤千想萬想,也沒想到王爺居然會是這樣漠不關心甚至還對自己是不耐煩的反應,這讓她在這一瞬幾乎都在懷疑,眼前這個怎麽看怎麽都像被女.色所迷的昏庸溱王,還是那個一看到她就會不停追問王妃如何的王爺嗎?


    極力壓下再度騰起的怒火,杜嬤嬤咬著牙,聲音低沉道:“王妃動了胎氣昏了過去,還請王爺前去探望。”


    然而,她的請求卻換來溱王的一陣輕笑。


    這更出乎所料的反應,頓時令一直低頭去掩藏自己情緒的杜嬤嬤,終於忍不住的抬起了頭,仰視向了溱王。


    看到溱王臉上譏諷的笑容,杜嬤嬤覺的很刺眼,也很摸不著頭腦,“王爺……。”


    “嬤嬤真是年紀大了,糊塗了。”秦放一伸手,將空酒杯往身側站立的小丫鬟身前懶懶一遞,嘴角譏誚的笑容更甚,“你們王妃本王連碰都還沒碰過,何來有胎一說,你說你是不是糊塗了呢。”


    這話是真的聽得杜嬤嬤糊塗了,“王爺您這是說的……。”


    “嬤嬤呀……。”那長桌上一直輕靈舞動的年靈突然停止了舞姿,拖著長長的舞裙,赤著雙足,笑眯眯的從長桌的彼端步步生蓮的走來過來,可謂真是風姿綽越,“您可不能這樣在王爺麵前這般的說王妃姐姐哦,這知道的隻是以為您是為了給主子在王爺跟前博寵,所以才編排了這樣的話,這不知道的,還會以為是王妃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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