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荼荼對你真好,要是從小到大荼荼對我有對你的萬分之一好,我也心滿意足了。”百裏喬墨一副羨慕柳枂枂的口氣說道。


    柳枂枂停下了手上刺繡的動作,抬頭看向自己麵前一副羨慕嫉妒恨的百裏喬墨,思考了一下之後才開了口。


    “其實,義父也沒有對你多差。”柳枂枂認真的說道:“義父一直都有去江南的百裏山莊看你們啊,就說明義父的心中還是有大家的。”


    “那是因為他的養父臨死之前要求他發誓的,要他每年都要去江南的百裏山莊看望一下自己的親生父母。不然,就算刀架到荼荼他脖子上,按照荼荼他的性子,估計也不可能低頭的答應去江南城的。”


    百裏喬墨淡聲,心中有一絲的低落。


    枂枂畢竟還是一個孩子,不知道一個太監的稱呼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多麽大的侮辱。


    這對向來心高氣傲的百裏荼來說,豈止是恥辱那麽簡單的事情。


    這要是是自己的話,按照自己的性子,估計別說是發誓來見自己的親生父母了,毀了百裏山莊的心都有。


    為了一個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毀了自己家的兒子的這樣的親生父母,真的不知道要了有什麽用。


    而且,自己還要親眼看著他們那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模樣,而自己這個親生兒子卻像一個外人一般的看著這一切。


    這讓荼荼的心中如何不恨,讓荼荼的心中如何不怒,又讓荼荼怎麽去原諒這一切。


    “義父本就是生性薄涼之人,他怎麽可能做出你這種性子能做出來的事情。”柳枂枂說道:“義父不管好跟壞,向來都是放在自己的肚子裏麵不願意跟人說的。並不是義父不好,隻是他這樣的身份習慣性的已經這般了。”


    柳枂枂感覺,反正自己的義父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誰都不能說義父不好。


    “盲目愛慕。”百裏喬墨白了一眼柳枂枂說道:“小枂枂,你這樣的愛慕你的義父,你就不擔心你的小哥哥吃醋啊。”


    柳枂枂歪著頭的看了一眼百裏喬墨,隨後笑眯眯的說道:“哪有人跟父親吃醋的,小哥哥難道傻啊。”


    百裏喬墨想說,你確定你那小哥哥不傻,我可是一直看著你的小哥哥傻著呢。


    “小枂枂,這麽多年,你就沒有想過你的義父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嗎?”


    百裏喬墨的話一說完,就收到了柳枂枂的一個大白眼。


    柳枂枂白了百裏喬墨一眼之後,繼續繡著自己的那個太陽。


    直到多年後,百裏喬墨才明白柳枂枂這個白眼的意義。


    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懂。


    其實,很多東西她都知道,不是她多聰明的知道了這一切,而是百裏荼從來就沒有對她有任何的隱瞞。


    所以,在別人多在猜忌跟猜測百裏荼的時候,隻要她一個人站出來麵對著眾人的不解站在了百裏荼的身邊。


    百裏荼護她長大,而她護百裏荼到老。


    他養她長大,盡量盡量的辦好一個作為父親的身份應該盡的責任。


    她護他到老,全心全意的做了一個女兒的身份應該盡的孝道,哪怕世人不解她也無所謂。


    隻是,現在的他們都不知道,以後的人生會有什麽。


    百裏荼推薦六皇子去接待各國使臣的事情,讓朝堂上的風向再一次的出現了微妙的變化。那些觀望過七皇子的大臣們,如今又開始悄悄的觀望起了六皇子。


    他們有些搞不懂,為什麽突然的這個向來不問朝堂之上爭鬥的九千歲,突然一下子似乎對了六皇子感了興趣。


    難道說,這九千歲眼中喜歡的皇子,不是跟他的義女有婚約的七皇子,而是這個向來紈絝風流成性的六皇子?


    大臣們搞不清楚,這一個草包有什麽值得向來眼高於頂的九千歲看的入眼的?


    大臣們在觀望,後宮的那些個娘娘們也在觀望。


    百裏荼卻作著接待藩王的事情,哪怕藩王們入京暗地裏跟京城的有些人暗中相見,百裏荼也當不知道一般的裝聾作啞的做著表麵上的事情。


    柳枂枂第十個慘不忍睹的作品是在帝王五十大壽的前兩天繡好的,當柳枂枂拿著迄今為止最滿意的作品給自己的娘親看的時候,金雪蕁微微一笑的讚賞了柳枂枂的繡工。


    身為父親的柳安健卻有些不忍心看自己女兒的作品,那繡的豈止能用醜來形容,簡直就是對刺繡的一種侮辱。不過,一想到是自己女兒人生第一個最沒有的作品,柳安健也點頭的讚成了自己娘子的認同。


    柳枂枂頓時滿足了,隻要自己爹爹跟娘親都說好看,那皇姨父一定認為很好看的。


    柳枂枂隨即就去忙著題詞的事情了,這個她也要自己親自寫上去,這樣才皇姨父才能看出她的真心。


    柳安健看著自己女兒離開的身影,微微的搖頭的歎息的說道:“這簡直就是在侮辱那些刺繡。”


    “有你這麽說你自己的女兒的嗎?”金雪蕁白了一眼柳安健說道。


    “唉,真不知道讓她不接觸這些,反而去參與男子的朝政之事,到底是不是好。”柳安健微微的淺聲的說道:“蕁兒,我們這般做,真的是對枂枂最好的嗎?”


    金雪蕁輕輕的把頭靠在柳安健的胸口,淺聲的說道:“我隻想枂枂長大了之後,不需要靠任何人活下去。哪怕離開京城,她都可以自己獨立一方的活的精彩。安健,我不想,不想多年前我們之間的痛苦發生在枂枂的身上。”


    柳安健微微的歎息了一聲,伸手把金雪蕁往自己的懷中摟的更緊。


    當年,自己是什麽都不是的一個落魄家族,父母親人更因為那動蕩的皇室爭位而付出了生命。是丞相大人用命來擔保的收養了自己,認自己這個算得上仇人之子為兒子,盡心盡力的教導。


    可是,自己卻用滿腔的仇恨來麵對這一切。當自己看到那個小小的人兒人小鬼大的女扮男裝的時候,他做的更多的就是想她丟臉。


    可是,她向來都是淡漠的麵對這一切,說著人生許多自己都不曾聽聞過的大道理。


    向來自詡飽讀詩書閱覽群書的自己,在她的那些大道理跟見解下,就跟一個跳梁小醜一般的可笑,而自己卻全然不知。


    直到有一天,她站在自己的麵前問自己。你有沒有想過,你父母見到你這般,都感覺愧對列祖列宗。我們家讓你活著,那是因為不想你柳府斷了血脈,所以才收你為養子。你可曾想過,我們金府因為你的存在,得到了多少帝王的猜忌。


    因為你,我們金府隻能有一個瑾瑜,再五其他兄弟。


    因為你,我父親在朝堂上如履薄冰,承受著皇上所有的懷疑跟猜忌,卻還要兢兢戰戰的麵對這一切,讓你幸福的長大。


    因為你,我的母親要厚此薄彼的對你好,對你弟弟好,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沒有這般好。


    柳安健,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如果你感覺這是我們欠你的,那麽我不在乎現在親手殺了你跟你弟弟,讓你這輩子都無法來認為別人欠你的。


    我寧可我的父親一生都在後悔讓你們柳家沒有留下血脈而感覺愧對自己的曾經好友,也不要我的父親因為你每日活的兢兢戰戰的,也許一不小心就招來了滅門的殺身之禍。


    柳安健,不是我們欠你柳家什麽,而是你柳家欠我們。


    自古成王敗寇,這是亙古不變的永恒。你父親跟錯了主子,最後落的這個下場,那是他的選擇。我父親跟著皇上,如今平步青雲到如今的地位,那是他的選擇。


    所有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而付出應該的代價,你的父親是,我的父親也是,你也是,我也是。


    所以,收起你那惡心的我們欠你的嘴臉來。不然,我不保證會不會真的忍不住殺了你。


    我金雪蕁殺人不是第一次,替皇上殺人更不是第一次。刀下的亡魂也不介意多你一個,你自己看著辦。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真正的生氣,也是第一次在她淡然的臉上看到微怒的殺意。似乎,那一眼就能把他撕成千片萬片一般。


    柳安健還記得那鮮衣怒馬的身影,坐在馬背上的英姿颯爽的模樣,比起男子是一點都不遜色。


    就在自己當年還在為這些話憤怒的時候,她卻鎧甲一身的背上大刀帶領三十萬大軍直奔前線。


    從此,朝堂之上一直傳來她的捷報。


    三十萬大軍橫掃多國,解決了邊境多年來的動蕩,替帝王一統了邊境的安穩。


    戰神女將軍的稱呼,從邊境傳到了康裕王朝的每一個角落。


    帝王親自接到嘉獎,許了後位給她。


    可是,她卻殿前拒絕這些,隻是說了自己早就已經有了意中人。


    當年的她扛著帝王的憤怒,許了卸甲歸田的想做一個作羹湯的婦人。


    讓自己更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要嫁的人是自己,是這樣從小就跟她對著幹的自命不凡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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