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當結束了歐洲遊的蘇婕送給蘇淼淼一瓶昂貴的香水順道把辭職的消息告訴她時,蘇淼淼差點把剛到手的香水打翻。然而任憑她威逼利誘撒潑打渾,蘇婕隻有一個解釋:換個環境,尋找更大更適合自己的舞台。蘇淼淼知道她的性格,決定了的事根本沒有轉環的餘地,氣過了後,就發動自己的狐朋狗友幫她找工作,。蘇淼淼已經和小林子擯棄前嫌和好如初,因此小林子更是責無旁貸,他自己開了家商貿公司,但規模還小,自覺蘇婕的能力到那裏是屈才,力邀她到自家單位上班。蘇婕一應回絕。又過了兩個月,她終於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隻不過在千裏外的t城。蘇淼淼知道消息時她已經和對麵簽訂了合同。因此蘇淼淼雖有萬般不舍卻不得不接受現實,幫她收拾了行李,又親自送她到t城,一路上絮絮叨叨千叮萬囑,弄得蘇婕有些神經錯亂,不知道到底她是蘇淼淼的姑姑還是蘇淼淼是她的姑姑。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蘇婕邁過了三十大關,被無聊者劃入了剩女行列。她聽了不過一笑置之,隻是急壞了家裏人。


    蘇淼淼已經和小林子定了婚,準備過完年舉行婚禮。這個消息公布後家裏喜憂參半,喜的是小的談了那麽多男朋友終於安定下來了,憂的是大的那個至今還沒談過一次戀愛。


    於是發動七大姑八大姨左鄰右舍幫蘇婕物色如意郎君。很快就得到多方響應,蘇婕勢單力薄,抗議無果,隻得去赴一場接一場的相親宴。


    “你怎麽還不準備?”


    “準備什麽?”


    “顧阿姨不是安排你和她外甥劉顯見麵嗎?”


    “知道啊。”


    “那你還坐著,快去化妝啊。”


    “化什麽妝,我就要讓他看到最真實的我,省得以後抱怨女人都是披著天仙畫皮的妖怪。”


    蘇淼淼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她:“你不化個妝換身衣服讓人家有個好印象哪來以後?”


    “他要是那麽膚淺的人,看不上我正好。”


    蘇淼淼拗不過蘇婕,這兩年她對自己的終身大事愈發不上心,若不是長輩逼迫,無論如何也不會去相親。可是爺爺奶奶為此吃不香睡不好,連帶著爸爸也愁眉不展,她怎能不盡一份力。


    最後蘇婕在她的脅迫下化了個淡妝,穿了件玫紅色的連衣裙,套上米色風衣出門去。


    到了約定飯店,帥氣斯文的劉顯已經等在那裏,兩個人交流了幾句,發現彼此竟然是大學校友,於是一下多了許多共同話題,相談甚歡。分別時兩人相互留了電話,約好改天再見。第二天家裏人就喜滋滋的告訴蘇婕,說劉顯對她很滿意,說著說著甚至開始籌劃她的婚禮。


    過了沒兩日,劉顯果然又約蘇婕吃飯,她猶豫了一陣,認真想了想,覺得既然這輩子注定不能和喜歡的人生過在一起,找個自己不討厭,談的來,條件匹配的人結婚是最明智的選擇。想明白了這點,她心裏輕鬆了許多,欣然赴約。兩人約在一家新開的餐廳,劉顯極盡紳士風度,把她照顧的無微不至又沒有壓迫感,加上他言談間風趣幽默妙語連珠,逗的蘇婕大樂不止,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吃完飯劉顯提議看電影,蘇婕推說自己有累,改天再說。


    “那我送你回家吧。”


    “不麻煩了,我等下要買點東西,過一會再回。”


    聽出她話裏淡淡的疏離,劉顯笑了一笑,沒有勉強,自己開車先走了。看著他的車子走遠,蘇婕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她哪裏有什麽東西要買,隻是無法這麽快進入角色。


    她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準備離開,突然從飯店裏衝出一個年輕姑娘,打扮的十分精致,嬌豔的臉上卻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她給什麽人撥通了電話,大聲控訴道:“你給我介紹的什麽人?神經病嗎!……問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他,我說是,他就叫我證明給他看……你知道怎樣證明……他說如果我真的喜歡他頭發會著火,胸口也會冒煙……”


    那個女孩越說越氣憤,而蘇婕聽到這裏,隻覺轟的一聲,腦子裏像有火花迸裂,心髒像被人攥了一把似的輕顫。


    是他。


    三年了,她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想他,卻也幾乎無時無刻都在命令自己忘記他。她刻意去了遠離他的城市,摒棄他的任何消息,以為日子久了他也不過是自己生命裏的一個匆匆過客,即使再見麵跟其他人沒有什麽不同。可是此刻她才知道,他早已成為自己生命裏的不可取代,不管十年八年都不會改變。


    可是,就算是她愛死了他,又能如何呢?


    她想起那年的車禍,他躺在血泊裏,而她連擁抱都不能。


    那個女孩還在涕淚交加的控訴,她想,他真是個傻瓜,世界上有一個她這樣的怪物就夠可怕了,再來一個他準備怎麽接納她。


    可是眼中控製不住的蓄滿了淚。原來他沒有忘記她,像她一樣的也在深愛著她。


    她在心裏告訴自己,該離開了,可是腿腳卻不受使喚的走進餐廳。那麽多人,她卻一眼就看到程塬。他坐在角落的一個小格擋裏,一手拿著酒杯,一手在餐桌上輕扣,依舊那般俊雅出塵,卻又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蘇婕貪婪的看著他的側臉,心裏有兩個聲音在激烈的爭吵。


    一個聲音說:趕快停下!你不是在三年前就知道你和他不會有結果了嗎,何必再一次自找煩惱。


    另一個聲音說:我隻是看看……看看他,死心,然後嫁人生子,過正常人的生活……


    對,蘇婕對自己肯定道,就這一次,最後一次,以後她會嫁人,也許是劉顯,也許是別的什麽人,他呢,總也會娶一個溫柔美麗的老婆,不會像她一樣靠近一點就著火……


    程塬搖晃著紅酒,嘴角噙著苦澀的笑意。他到現在都不能忘記她,她會不會知道?不過就算知道了她一樣也是迫不及待的逃開吧。


    蘇婕從他看不見的角度一步步走過去,一直走到角落裏他的座位後麵,站在離他五米的地方。那記憶種的滾燙如期襲來,令她整個人控製不住的顫抖。她明知道該停下來,明知道再往前一步就要烈火焚身,可她忍不住。以前她總是怕,總是逃,現在,她想要徹徹底底心無旁騖的麵對他一次,麵對自己的心一次,就算是被燒成了灰,至少證明她全心全意的愛過。一步一步,她走的艱難,忍受著火焰在頭上胸口肆虐,但她沒有停,隻想離他近些,再近一些。


    程塬突然疑惑的轉過頭來,空氣中似乎有種屬於她的炙烈的味道。


    可是怎麽可能呢,自從她離開公司,他已經三年沒見她了。直到她離開,他才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有多深,一再說服自己,她那樣的人,的確不適合當女朋友。所以他開始與年輕靚麗能抱在懷裏的女人交往,可是沒多久他就發現自己失去了愛別人的能力,抱著那些人就像抱截木頭似的沒有情緒。可是隨著年歲大了,家人也開始催促他成家,他隻得硬著頭皮與親戚似朋友介紹的人相親。今天這位本來感覺也不錯,隻是他也不知哪根神經不對,竟然又說出了那番瘋言瘋語。他苦笑一下,把大半杯紅酒一飲而盡,起身離去。剛走出大門,聽到裏麵傳來尖銳的警報聲,像是火情警報。他回頭看了一眼,再次大步離開。


    第二天,當程塬從報紙上看到自己就餐的西餐館不明原因的起火,一個女人頭發被燒光,衣服被燒爛,所幸人沒有被燒傷時,大吃一驚。雖然沒有那個人的正麵照,他卻肯定,那個人正是他朝思暮念的蘇婕。原來不是他的錯覺,她真的出現在自己身邊,並且仍深深愛著他。這個念頭一出現,他立馬忘了自己發誓忘記她找個正常女人結婚的念頭,他隻想趕快見到她。


    經過他的軟磨硬泡,小林子終於透漏了蘇婕的信息,所以沒過兩天他就趁蘇婕逛街的時候把她堵在了路上。蘇婕十分意外,但經過那天一場徹底的大火,她已經徹底死了心,因此隻是淡淡看著他道:“好久不見。”


    程塬卻沒有她那麽冷靜,毫不掩飾眼底的深情,認真的說:“蘇婕你當年要分手我雖然不同意,但看你實在痛苦,也隻能答應。這幾年我克製著自己不去找你,也試著交往別的女人,可是我跟她們呆一起超過半小時就覺得煩……”


    “你告訴我這些有什麽用,我也幫不了你。”


    “你聽我說,我知道你還喜歡我……那天飯店著火的事我知道了……”


    “你怎麽就確定那是因為你?”


    “當然是因為我。”他十分篤定,繼續道:“既然這樣,不如我們繼續……”


    “怎麽繼續?”


    “就像以前……”


    “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樣了。我也想像別的女人那樣累的時候可以找個肩頭靠靠,痛了有個懷抱可以投靠……”她看著他滿含期待的眼睛,“我已經有了交往的對象,很快就要結婚,你不要再找我了。”


    程塬被這個消息震的呆在原地,直到她走遠才回過神來。就算她有對象,隻要沒結婚他還有爭取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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