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還是放棄了掙紮,雙手緊揪著他的外套衣領,額頭抵在他的胸前,牙齒咬著唇瓣,很用力,似要咬出血來。


    那種恐懼過後的心悸讓我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我不想哭的,可我還是沒忍住,揪著他衣領的手越攥越緊,終還是嗚咽出聲。


    席商衍隻是輕撫著我的背,嘴唇緊貼在我耳邊呢喃著。


    “別怕,都過去了……”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當理智重新回歸之時,我朝他哽咽出聲,眼睛卻並未與他對視。


    “下午五點一刻左右,我上了一輛出租車,車牌號是******,是一場有預謀的綁架。


    他們從我這裏轉走了不少錢,手裏……手裏還有我的裸照。


    剛才,是他們送我回來的,應該沒逃多遠,你現在立刻報警。”


    我看不到席商衍此刻的表情,但他輕撫著我後背的手已經握成了拳,因為太用力,我能感覺得到。


    “這件事,不能驚動警方。”


    席商衍的顧慮我懂,他定是怕這件事鬧大了,對我的影響不太好,可我已經不在乎了。


    他則將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輕輕地捏了捏,似在安撫。


    “我會把照片拿回來的。”


    他在跟我保證,他放開了我,退後兩步,想走,卻好似有些不放心。


    “我去去就回,你……”


    我抬眸看他,我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能笑得出來:“放心,我不會自殺的,我還沒活夠呢。”


    席商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我相信他的辦事能力,但心裏還是會忍不住地擔憂。


    我脫光衣服,站在花灑下,用搓澡巾用力地搓著我的肌膚,直至全身通紅。


    從浴室出去後,我便點了根煙,曲腿窩在了沙發裏,一手抱膝一手夾著煙往嘴邊送,一口接一口。


    似乎隻有這樣,我的心才不會那麽的煩躁。


    我思來想去,覺得最有可能在背後捅我一刀的人必定是恨我極深的。


    而所有我認識的女人裏,就隻有佟言把我當成是眼中釘肉中刺,她恐怕恨不得我能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吧。


    但她還是不夠狠毒,要不然,我此刻應該已經一命歸西了吧。


    席商衍剛走沒多久,傭人便匆忙而至。


    因為我平時喜歡一個人待著,所以傭人並不會在家裏留宿,隻是給我做好飯便會離開。


    席商衍應該是怕我會想不開,所以叫一個人過來看著我。


    我直接視而不見,一邊抽煙,一邊眯著眼睛,透過一層薄霧去看斜上方的那個攝像頭。


    那是我上次‘吞了藥’被送去醫院之後安裝的。


    他以為一個人有那麽容易自殺嗎?那是需要勇氣和膽量的!


    至少現在,我還沒那個勇氣。


    數個小時過去了,我卻依然精神抖擻,半點困意也無。


    煙灰缸裏的煙頭已經堆成了小山,我時常會眼神放空,盯著某一點發呆,一發呆就是很長時間。


    傭人不比我,她是個正常人,到點了就會犯困,但因為任務在身,她即使已經哈欠連連了,還是努力睜著眼睛。


    可即便她喝了好幾杯咖啡,最後卻還是合上了眼睛。


    我很無聊,拿著手機刷著笑話網站,試圖讓自己的心情好一些,但看了半個小時,顯然沒什麽用。


    我覺得屋內有些憋悶,便裹著睡袍到了陽台上,想要吹吹風,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外麵一片漆黑,天上的星星寥寥無幾,壓根點亮不了整個夜空。


    我站在陽台圍欄跟前,向下俯視,依然是看不見底的黑。


    我鬼使神差地爬了上去,坐在沿上,竟不覺得絲毫害怕。


    寒風呼嘯著,吹亂了我的頭發,我瑟縮著肩膀,身體表麵的寒意遠遠沒有皮肉下那顆心冰涼刺骨。


    我也不知道在上麵坐了多久,當我回過神來時,整個人已經失去了平衡,被一雙結實有力的臂膀給抱了下去。


    我回頭一看,是席商衍。


    因為背著光,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我能感受到他全身仿佛在顫抖。


    他雙臂禁錮著我的腰,聲音冷冽:“你想幹什麽?想死?死之前,你有沒有想過你爸?有沒有想過……”


    他突然住了口,摟著我腰的手仿若更用力了幾分。


    我愣了兩秒,隨即笑了:“死?你以為我要自殺?我隻不過是想在上麵吹吹風罷了。


    我若是想死,早跳下去了,你覺得我會等到你回來嗎?”


    席商衍是真的怒了:“上麵有多危險,你不知道嗎?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去,你……”


    我打斷了他:“我現在還不想死,我還是有牽掛的。”


    席商衍似有些驚魂未定,看來我剛才的舉動當真是嚇到他了。


    他拽著我的胳膊,直接將我給扯進了屋。


    暖氣襲來,趕走了我身上的一些寒意。


    他一邊將我往浴室裏拖,一邊朝旁邊傻站著的傭人吩咐道:“去煮點兒薑糖水來。”


    他打開水龍頭,開始往浴缸裏放熱水。


    我則站在他身後,鼻子似乎失了靈,流鼻涕了我都不知道。


    我扯過一張紙,一邊擦一邊問。


    “人找到了?”


    他站直身子,回頭看我:“嗯,手機已經毀了。”


    我也沒問他把那兩個人怎麽樣了,但有一點我很在乎。


    “他們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


    他微蹙了下眉:“正在查。”


    我看向他,一字一頓道:“我知道是誰。”


    他隻是看我,並沒有問我那個人是誰,想必心中也有了猜測。


    我挑眉,語氣略帶譏諷:“怎麽?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嗎?還是不願意相信?”


    他彎腰關掉浴缸邊上的水龍頭,似乎在回避這個問題。


    “你先進去泡個澡,去去體內的寒氣。”


    我沒動,還在等著答案。


    他斜睨了我一眼,眼中似有無奈:“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我隻相信事實。”


    我冷笑一聲,試探道:“如果,是她呢?你打算怎麽辦?”


    他皺起眉頭:“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


    我則朝他走近一步,仰著頭與他對視著。


    “我也不指望你會幫我,如果真是她……我也可以變得比她更惡毒!席商衍,你最好把她給看緊了!別讓她落單!”


    “你可以出去了。”


    我解開睡袍的帶子,睡袍從我身上滑落,我抬腿,跨進了浴缸,溫熱的水卻再也暖不了我這顆冰涼的心。


    從浴室出去後,等待我的是一碗熱騰騰的薑糖水。


    席商衍端到了我的跟前,我也聽話的喝了。


    他沒有離開,而是直接將我抱回了臥室,放在床上,自己也跟著躺了下來。


    他的胳膊虛摟著我的腰,我的後背緊靠在他的懷中。


    他沒有再說任何話,耳邊也傳來了他均勻的呼吸聲,但我知道,他根本就沒睡著。


    “席商衍。”


    我根本就睡不著,我試圖想要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結果卻被他摟的更緊。


    我叫了他一聲,聲音很輕。


    “我們離婚吧。”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跟他提這件事了,我也知道,他肯定不會答應。


    他沒有回答我,隻是緊了緊放在我腰前的手,低聲道:“睡吧。”


    我輕歎口氣,心裏愈發的煩躁。


    這一晚,我又隻睡了一個多小時,天快亮的時候才有了丁點的困意。


    席商衍醒來的時候,我便醒了。


    他叫我起來吃早飯,然後強行將我帶去了公司,但他並沒有放我去設計部,而是直接將我帶去了他的辦公室。


    他在聽秘書匯報行程和工作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的沙發上坐著。


    他不讓我離開他的視線,可我對這種近乎‘囚禁’的做法很是不滿。


    我在他的辦公室亂轉著,還故意在他眼前走來走去,或者製造出一些噪音,他也隻是蹙眉看我一眼,然後繼續心無旁騖的工作。


    我來到他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沿上,朝他抗議道。


    “我要回家!”


    結果,他卻頭也不抬地回了句:“下班後,我陪你回去。”


    我不依不饒地拍了拍桌子:“我現在就要回去!”


    他終於抬了頭:“你聽話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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